“在等谁呢?”那邪妄冷冽的口气伴随着他的气息,就这么走进来,站在晕黄的光线下,凝视着她,带着一室的温暖还有他身上天生的冷冽之气。

陈柔止摇了摇头,淡淡的笑“都忙完了?”

两人经过这几夜的相处,虽然话不多,但多少找到了几分和对方一起的感悟。

不用冷漠,没用,不用冷冽,也没用。

淡淡的面对对方。

“嗯,是在等我?”光线下,那张冷俊成熟的面容跟着他的动作,离在她的一寸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眼晴,紧紧的看着,那薄唇轻轻的一勾“这么想我,想得睡不着?”

对他调谑的话,陈柔止的反应是别开脸。

想他?

是,她确实是在想他!

只是这个‘想’和他的‘想’不知是不是一样?

她唇边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怎么了,难道不是想我?那是在想谁?我猜猜......”莫远倒也没有生气或是什么,只是转过她的脸,两人脸对着脸,那手拔着她的额发,手抚过,感爱着那细滑。

“腾驰,墓子寒,还是苏凌呢?还是其它我不认识的人?”说这些话时,莫远轻轻的说着,这样的语气很不像莫远会说出的,但又确实是自他的口,他说完也不看陈柔止,而是把她的头发抚顺,然后,头埋在了其中。

“是谁呢?”那声音闷闷的,手抚过陈柔止的发,慢慢的抚过,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眸是怎样的沉黑。

“你想太多了。”对他突然的动作,陈柔止怔了一分,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体在他靠过来时,条件反射般的一僵,这是她无法控制的,就像是嗅到了属于他的气味,条件反射。

是他留下的阴影!

“想太多了吗?那就好,不过若是等的是墓子寒,那也没关系。”在她的发里深呼一口,莫远抬起头来,勾着唇直盯着她,那眸很深。

他也希望他想太多了!

那样对他和她不好,他可不想再伤害她了。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墓子寒就可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莫远却是没有回答她。

反而是一笑,那笑里藏着的东西令陈柔止一阵的不安,只是她找不到不安的所在“乐乐她这两天还好吗?”

知道在莫远口中得不到答案,而一夜没有结果,陈柔止压下心里的思绪,想要在莫远的话里确认一些什么了。

“很好。”

什么叫很好?

很好又代表着什么?

两个人一个抿着唇笑,一个失落。

看着她回答,莫远语毕再次埋在陈柔止的发中,那温热的柔软的唇就贴在她的后颈上,有呼吸的刺痒,也有她的僵硬,他的眼神微微一黯,她是在抗拒他吗?抗距着他的靠近“放松,我今晚不会做什么,明天,你就是我的人了,柔止,明天你就会真正的成为我莫远真正的人,我莫远的妻子。”没关系,明天她就会成为他的,永远的......

呼吸吹抚,莫远的声音带着莫明的感慨,沉凝,还有认真。

还有说不出的庄重。

那一声柔止,那一个妻子,那一句女人打在陈柔止的心上。

本因为听到他说乐乐很好时担起的心再提了不少。

墓子寒那边看来真的没有成功。

而妻子?

女人?

她盯着这个埋着头在她脖子里的冷冽无情残忍的男人,心一瞬间有些复杂,这应该是五年前的她最想得到,最期望听到的话吧?那时她一直仰望着他。

他的一个笑容,哪怕只是一个冷冷淡淡的笑容也会让她高兴半分,一句话,让她追逐很久,去得到。

一个轻嘲,一个眼神会让她失落良久。

在仰望的同时挣扎痛苦纠结着。

若不是他的无情和冷血一一的碎着她的心,到最后真正的击碎了那颗仰望的心,她会一直爱着他的吧。

默默的,悲哀的,卑微的爱着!

他说不会碰她。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夜里他都连一根手指也没有碰她的,或许他知道......

注视着这样的莫远,她甚至差点冲动的想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要伤害?为什么又要后悔?为什么......现在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看到?他明明知道她要做的,且做了的。

最后,陈柔止没有出声,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任他抱着,心底的思绪复杂难言!

看着婚礼的到来——

如陈柔止。

期待着婚礼的到来。

如莫远。

这一刻的他们真的很温馨也很和谐,也许有人会说这哪叫温馨,哪叫和谐,但不管是装的也罢,是故做的和谐和也罢,那也是和谐。

他们靠得很近,五年来唯一靠得最近的几天,唯一靠得最近的一次。

他抱着她,她被她抱包。

确实是温馨的。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就是在下一刻,就在不久后,这一份温馨将会被彻底的打碎,碎得支离不全,再不存在。

再看不到。

谁也不会料到——

直转而下的虐殇——

* * *

而此时的墓子寒,形成一团和周围一样的黑色伫立在夜色里,透过斑离晕黄的光线看着那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看着里面的一男一女,冷冽的男人靠在淡然的女子身上。

男人抚着她的发,再把头埋在那发里。

那现在该是他才能靠近的娇躯,他才能抚过的长发,他才能埋入的香馨。

虽然知道并没有什么。

连亲热亲密也算不上,顶多算是挨得近。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权宜,并不是真如他眼中所见到的,但是......愤怒使他的手握成拳,差一点就直接砸在了玻璃上。

他控制着心中燃起的愤怒和酸涩,死死的压住,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原来亲眼见到是这样冷涩的感觉,想当初,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女人。

他从未在意过,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送上门来,保持身体的干净就行。

何况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也就是一个新鲜,从未超出过一个星期的,是不是有很多男人,是不是和其它男人保持暧昧,就算亲眼见到,在他面前上床也只是轻鄙,不屑的,他也毫不在意。

不喜欢扔了,换一个就是。

也就一个玩物。

而现在眼前的却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升起不快,涩意,怒火——

原来......

墓子寒恍然大悟,她在他心中真的是不同的。

这才是上了心,喜欢,而‘爱’的吧。

不是他一开始对她升起的占有,掠夺,征服,而是真正的入了他的心的。

心里翻涌的他却不敢死盯着里面,就算隔着黑暗和玻璃窗,死盯的目光也会太刺目,让人有所察觉,尤其是莫远,死握着拳手。

墓子寒俊美高贵的脸苦笑,他这是吃醋吧。

他墓子寒也会吃醋。

为了一个女人!

本要奔进去的脚步也停滞在了玻璃窗外,转开目光,隐在黑色里。

而这几天来,他一直没有找到他的grace要他找的人,明明很容易就该找到的人,却用了他几天的时间依然没有收获,而眼见着最后一夜也过去。

还是没有找到。

他知道莫远手段高,但当初找grace也只用了二天一夜而已,这次......

他皱眉,狂野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的冷凝。

他觉得他忽视了什么?

消息里显示,那个乐乐的藏身处一直在变化着。

若真不能找到。

明天会是个什么结果他已经知道。

没了那个乐乐,他的grace他知道她不会抛下一切跟他走的,她会结婚,和莫远。

喜欢的女人结婚,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

所以......

他才错过了和她约定的时间。

此时的墓子寒不会知道他要找的乐乐,正安安稳稳的睡在一个地方,静静的睡着......他当然找不到,只为那个地方,就算是陈柔止也猜不到,瞒过了所有人。

更不知道今夜明明是平静的夜将因他而浓黑。

如今他很想一拳砸掉玻璃冲进去,一拳砸在莫远的身上,打断他的手脚——

但他不能。

不是怕破坏了计划,而是他若是敢冲进去,他敢保证里面迎接他的会是一杆杆黑洞洞无情冰冷的枪口。

因为,里面点着的灯突然熄掉。

墓子寒知道莫远似乎知道他来了——

或者就是在等他。

这就是一个新的计——

一个征对他所设下的计。

果然

片刻后,四周明明安静黑暗的天地,忽然,从黑色里若有若无的几丝呼吸向着他靠近,对面黑暗下去的房间里,他似乎也对上了莫过那深黑锐利的眸子,那双眸子冷冽而残虐。

好像勾着唇在冷笑,在对他嘲讽的笑。

“砰——”一声,黑暗中,蓦然一声枪响,带着火药刺鼻的气味和冰冷无情的声音,没有开消声器的枪声炸开在黑夜里。

盛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一响过后是一静,然后又一声回应一样的枪响。

之后又是一静。

连脚步声也听不到的寂静。

已关灯睡觉的陈柔止陡然睁眼起身,甩开的长发在灰色的光影里拉起美丽而黑色的弧线,她望着窗外,几乎是不加思索和考虑的往外就冲,摸着黑暗,这枪声代表什么?是谁?会是谁?会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会引起枪响?

答案不言而预,就在她口中干涩的回转。

是他.....

她顾不得去看在她身后看到她敏捷动作脸色变得难看,眼神锐利无比的莫远,也看不到莫远那阴沉下去鸷杀的眼神。

她只知道在刚刚她就感到了有熟悉的气息,是墓子寒的。

是交手了吗?

“你要去哪呢,我亲爱的女孩。”她顾不是,但有人顾得了,身后,一股大力袭向陈柔止,莫远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冷冽的男人气息,跟着贴在她的身后“要去找谁?这么急呢?”

陈柔止甩开莫远的手,就朝前奔。

“原来亲爱的你早就恢复了。”那声音同样的阴冷,再次抓住了陈柔止,这一回,双手扣住她的身体,紧扣着“反应很快。”

听到这个声音,感受到贴在自己背后的冷气,陈柔止才像是回过神来,后面一阵的冷汗,她停住步子,冷汗任风一吹,她强力的挣开,顿时,干了透底,她转身“对,是早就恢复了,不行?”

莫却也放开手,并不纠缠,甚至摆了摆手,陈柔止见状,不动声色退后几步,挑唇冷笑。

“当然可以,那说明被我莫远看上的人不是一个一般没用的女人,说明我眼光不错,这样让我很高兴。”莫远也笑“恢复了也好。”随后,又低低缓缓轻喃了一句。

陈柔止听到了,戒备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莫远不懂他为何有此一说,在知道她恢复后会干什么?只能防备着,这里必竟是他的地方。

且外面还有他的人。

就算急着想去外面,看看是不是墓子寒,还有情况如何,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冷淡,冷静。

两个人对立着,再也没了先前的淡然相处。

“是不是想出去找你的子寒啊?”轻轻的挑眉,莫远却并没有追究她想的,反而是问了另一个直指她心的问题。

陈柔止脸色一变,他知道.....“是又如何?是你的人?”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恢复了,她也没必要再装。

“不,如果你是要去见那个人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乖乖的回来,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莫远没有回答她,玩着手中看不清的东西,轻柔的道。

陈柔止却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她对它也熟悉,和她身上的针和刀片一样的熟悉。

那是危险而刺激的武器。

看着它,眸光闪了闪,听到又一声枪响,陈柔止再顾不上什么,猛然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你不顾你那个乐乐了吗?”背后,莫远的声音冷冷幽幽,低低沉沉的传来,回荡在这空荡的走道里。

”......”陈柔止没有回答,只眼睫微颤,奔跑的脚步却是一滞。

“那个男人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抛下你最亲最好的朋友?”见状,莫远眼中恼怒,她还真是什么也不顾.....

“......”

“怎么?回答我!”

“......”

莫远冷冽的声音一直说着,越来越冷沉,寒彻骨底,陈柔止一直不曾回答,就挺直着背,脚下却又迈出。

看着那迈出的纤脚,莫远脸上彻底的染成了铁青,眸中阴鸷无比。

陈柔止不知道,依然奔走着......

直到那熟悉的冰冷抵在她的背上“停下来,别逼我。”

别逼他?

感受着那冰冷的形状,陈柔止嘲讽的弯唇,却也停下了步忆,他也知道别逼他,那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

“若你想见到墓子寒的尸体,还有那乐乐不在的消息,你可以尽管走,我让你走——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院长妈妈....相信你的院长妈妈会很高兴的.....”身后,那寒彻的声音忽尔轻柔,吐出的话却更残忍。

生生的掐住了陈柔止的身体。

她再迈不出一步。

蓦然的回身。

他在说什么?子寒的身手,她了解,她虽焦急却不担心,而他莫远竟提起院长,她双手紧握,咬着唇,死盯着一脸邪妄的冷笑的抱着双手的莫远,看着他那轻轻不屑勾起的唇角,一字一句的开口”莫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陈柔止,恨你,恨你莫远!一直一直的恨着你!”

她真的恨他。

从未给过她自由,给过她一丝半点的尊重,一点点的开心。

不是逼迫就是威胁,伤害。

他给过她什么?

总是自以为是的禁锢她,自以为是的给她,强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