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拿酒瓶,却没有拿动,一下又一下,拿不起来,样子滑稽得很。

顾云取笑他:“你拿不动了,呵呵,我帮你…帮---”

谁料她也没有拿起来,酒瓶滚落到她身上,洒了她一身的酒。

“哎呀!”杨天海大叫,“快擦、擦…”

他慌乱地抽出纸巾,去帮顾云擦拭,他大醉之下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拿着纸巾的手在顾云的胸膛上胡乱的揩摸着。

顾云大叫,“噢…你、你占我便宜!”

杨天海茫然抬头:“啊?”

顾云又笑起来:“你想摸?那就摸吧,反正你花了钱的!呵呵―――”

“摸什么?”杨天海挠挠头,很是听不懂顾云在说些什么。

顾云一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挺立的胸膛上:“天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杨天海孩子似的笑起来:“你终于、呃…你终于承认、呃…喜欢我了?”

顾云眼神迷乱,呼吸急促,濡湿的唇掰令人疯狂。

杨天海一下抱住她,感觉到这那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

“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紧紧抱着顾云,说着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

顾云的眼泪已流下。

“阿云,你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我可以、可以给你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说服顾云,可是没用。

“傻瓜!”顾云笑着,“我离开这里,是活不下去的!我什么也不会…何况,我已经是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我只会…侍侯男人,呵呵…”

她以为自己笑得很风情万种,其实那笑声在杨天海听来,只会令他心碎。

“不!”杨天海猛烈摇头,“你不能、不能这样,你应该离开这里,从头、从头开始!”

“呵呵,”顾云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个不停:“少笑死人了,从头开始?我不会从头开始的,不能了,不能了…哦!我好头晕,我醉了―――”

她从杨天海怀里挣脱出来,本想再去拿酒杯,却被脚下的酒瓶一绊,摔跌在床上。

孽债(6)

“答不答应?”顾云追问。

“可是…可是我不能和他父子相认,这、这太残忍了!”

“但你可以来看他,如果你答应,我就会留下,让你时常能够见到他。如果你不答应,硬要说什么结婚,什么一起生活,那我会立刻离开,我如果要走,你留不住我的。”

“好!”杨天海投降似地说,“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云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天海,我是为你好,虽然我是风尘女子,但我很清楚,我能够有什么,不能够有什么,我更清楚,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所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杨天海真不知道该怎样去看待这个女子了,他轻轻将顾云揽进怀里。

顾云没有拒绝,伏在杨天海胸膛上,心里却在呐喊:

“我想和你结婚!可是,我知道我不配,我不能毁了你,我不能!”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幸福。

顾云开始为自己的生计犯愁了。

她毕竟大学没有毕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些手工类的活儿,幸好她在家里的时候,曾经学过一些刺绣方面的技术,而这里又恰好有这方面的工作,可以带回家去做,做好以后送回去。

她有孕在身,每每坐得久了,都会腰酸背疼,但这毕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更何况,这是清清白白的活儿。

所以,就算累了些,她心里也是平静的,安然的。

更何况,还有杨天海的暗中相助,虽然顾云一再强调,她可以养活自己,但是,杨天海却也毫不退让,声明如果顾云不接受他的帮助,他就不遵守自己先前的诺言,顾云无可奈何,只好由他。

不过,她将杨天海给的钱都存了起来,一个子儿都没用动。

就这样过了很久,一切还算平静,顾云的肚子越来越大,承受的非议也越来越多,但是,她却依然沉默着,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杨天海不得不惊讶于顾云的毅力。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潜力的,如果那个时候承受磨难的是你,而你又刚好想活下去的话,你也可以做到,真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顾云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痛苦挣扎后,生下了一个儿子,感于自己生活的艰难,顾云给他取名阿南,并随了她的“顾”姓。

这一来把个杨天海给开心的,抱着顾南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顾云让儿子姓顾一事,他也没提意见,毕竟他们父子是不能相认的。想到这一点,本来很高兴的杨天海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去。

“你不高兴吗?”

生完孩子的顾云有些虚弱,但精神还算不错。

“没有,我很高兴。”

杨天海没有抬头,只是看着顾南那有些皱巴巴的小脸。

“你不用担心了,安心做你的事就好,孩子我会带大的。”顾云安慰他,“何况你给的钱也够用了,虽然你们父子不能相认,但你挣的钱却可以抚养他,这也不错,不是吗?”

顾云仿佛看出了杨天海的失落,所以才这么说。

“也是。”杨天海笑一下,心情好了很多。

从那以后,杨天海便有了牵挂,有了依托,他一有空就往顾云那里跑,看着孩子一天天在长大,杨天海高兴得无以复加,对这个孩子也越发地怜惜。

他自己也说不上原因,只要隔几天不见,他心里就发慌,非得要见到他们母子二人,心情才平静下来。

“天海,你到底在忙什么?”

秦思源和傲世伦终于发现了他这一阵子忙得很不可思议,按说公司的事根本没有那么忙。

杨天海这么长时间和他俩打游击战,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谎言也说得很是逼真,他笑笑:“没事啦,只是一些私事而已。”

秦思源说:“你可是好久都不说一起喝一杯了,啊?”

“就是,天海,你不是忘了咱们还是兄弟吧?”

傲世伦擂了他胸膛一拳,故意拿话挤兑他。

他跟洛丝雨正甜蜜着,所以对一切都很宽容,是不会跟杨天海生气的。

杨天海惊奇不忆,“世伦,看到没,思源转性子了啊,居然会主动提出来一起喝一杯,没问题!今晚就喝个痛快!”

秦思源笑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那就这么说定了!”

傲世伦笑笑,揽过他两个来。

晚上,在酒吧里,他三个还真叫喝了个痛快,杨天海喝得有几分醉意,回到家时,发现他的双亲都没有休息。

“爸,妈,还没休息?”

杨翰堂看了他一眼,“过来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杨天海坐下:“什么事?”

“你今年都有二十三了吧?”

“嗯。”杨天海答应一声,心里奇怪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个。

“你看人家思源,和你一般大,都有了儿子了,你还想让你老爸老妈等到几时?”

杨天海心里一凛,酒也全醒了:“爸,我想―――”

“你不用想了,我都替你想好了,”杨翰堂打断他,“我有好几个朋友家里都有女儿,而且和你都很相配,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相亲,娶个老婆回来。”

“爸――――”杨天海急了,想要反对,周莫言已接上话:

“天海,你也不小了,这是迟早的事,你不是想你爸爸妈妈走也走得不安心吧?”

“妈你说什么哪?你和爸爸都这么年轻,这么健康,活个百儿八十岁的都不成问题,说什么走不走的?”

杨天海不满的叫。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去休息吧,明天先去见张伯伯家的女儿。”

杨翰堂交代完了之后,便进房间去了。

杨天海不甘心地叫:“爸,我想――――”

“嘭”一声,杨翰堂关上了房门。

杨天海一哆嗦,不满地说:“还说什么我们家最民主呢,逼子成婚,哼!”

清晶咖啡痁。

相亲对象还没有来,杨天海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那把小匙子,周莫言不断在耳朵边给他支招:

“天海,对女孩子呢,一定要有礼貌,要有绅士风度,要温柔地说话,要笑得迷人些,当年你爸爸就是这样把我拐进你家的,呵呵―――”

杨天海好笑地说:

“行了,妈!你以为现在的女孩子还像二十几年前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世面?告诉你,妈,现在的女孩子,比男孩子可开放多了!”

周莫言不相信地说:“哪能呢?女孩子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杨天海无奈的摇头,只好继续忍受周莫言的噪音荼毒。

“杨老弟,弟妹,你们早到了?”

一个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老人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一个身材小巧的姑娘,看样子好像很害羞。

杨翰堂忙大笑着起身:“老哥,来,介绍一下,这是犬子杨天海,天海,叫张伯伯。”

“张伯伯。”杨天海叫了一声,表现还不错。

“好,好,不错!来,宛若,叫杨叔叔,这是你阿姨。”

张父招呼他自己的女儿。

那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上前一步,也不敢抬头,低声道:“杨叔叔好,阿姨好。”

杨翰堂高兴不已:“好,乖孩子!呵呵!”

彼此打过招呼后,两家老人便借故离开,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张宛若始终不敢抬头,杨天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一时很尴尬,很沉闷。

杨天海无聊之极,便四下看起来,心里暗暗想着怎么脱身。

正想着,张宛若却先开了口:“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傲氏公司。”

杨天海简短的回答,完了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心里却在奇怪:怎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那还相的什么亲?

张宛若悄悄抬头打量了杨天海一眼,脸上一红,又快速低下头去。

杨天海看得真切,不由想笑,他的脸上真的现出一个笑来,不过,张宛若没有看到就是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宛若又小声问:“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工作吧,下班就和朋友们喝酒,聊天…之类的。”

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是说什么也不能跟张宛若说的。

张宛若“哦”了一声,便没有话说了。

杨天海更是盼望这相亲早点结束,便有意不说话。

没多久,两家老人回到包间里来,这场相亲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回到家,杨翰堂问:“你看得如何?我看那个女孩子满好的,人长得漂亮,也挺乖巧的,她的爸爸说了,她对你很有好感,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杨天海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吧。”

杨翰堂有些火了:

“什么叫‘再说吧’?人家女孩子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这事儿你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给人家回话,你给我和宛若约会去!”

杨天海哭笑不得:“你什么都替我做了主,还问我有没有意见做什么?”

“就这样了,你好好儿地和人家谈,如果没什么意外,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省得我操心!”

杨天海瞠目:“这么快就谈结婚?人家女方未必肯吧?”

杨翰堂“哼”了一声,打电话去了。

杨天海只有苦笑。

孽债(7)

再一次去到顾云那里,杨天海就明显有了心事,看着她在喂孩子吃奶,他神情郁闷。

顾云也不抬头,问:“你有什么事吗?怎么一进来就这个样子?”

杨天海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别说。”

“我…爸爸昨天逼我去相亲。”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小心地等待着顾云的反应。

没想到顾云神色平静,事不关己的样子,“什么叫逼你相亲?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该娶个老婆回家吗?”

杨天海一呆:“你不生气?”

她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

她连儿子都给他生了,难道就真想这样一辈子夫妻、骨肉分离?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干嘛要生气?”

顾云抬起头来看他,很好笑的样子。

杨天海急了,“可是,我想娶的人是你!”

“开什么玩笑?”

顾云冷笑,把孩子抱起来,拉好了衣襟。

杨天海一下站起来,脸憋得通红,“怎么叫开玩笑在?我们连儿子都有了,结婚有什么不可以?”

“你忘了当初曾经答应过我,不和阿南相认的。”

“我―――”

是答应过没错,可要他放着这边的儿子不管,去娶别的女人,他总觉得…

“天海,听我说,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肯,你的父母也不会看不起我,就算你说你可以不去管世人的眼光和评说,我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顾云放缓语气,很认真地声明这一点。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杨天海也不怎么觉得难以接受,他只是不明白顾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愿意,所以,你最好忘记我,如果实在忘不了,记得我也好,但是,不要让我成为你的障碍,成为你的心结就好了。”

杨天海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真的很听顾云的话,乖乖地去和张宛若约会,“谈恋爱”,进展十分之顺利,也十分之迅速,似乎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两家老人一合计,婚礼就定在明年年初,杨天海是没有意见的,天知道既然不能娶顾云,让他娶谁也无所谓。

婚礼如期举行。秦思源和妻子带着儿子一直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并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