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夸张地扬眉,说的话要多气人有多气。
难道他看不出来杨逸已经很难过了吗,还在说风凉话。
杨逸终于生气了,咬着牙瞪着他,“我没有想他不得好死,我从来不想他死!”
“是吗?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
秦离笑笑,不再对杨逸怀有恶念的他似乎也露出了温暖善良的一面,在看着杨逸的时候,很温和,很睿智。
杨逸大声道:“我没有,我从来不想他死,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啊,你不是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吗?现在哪个不知道,顾南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秦离眼神嘲讽,看来这事儿他也听说了。
“对,我是说过,他是我的哥哥,他是我最亲的人。可是,可是,现在我把我最亲的人逼死了,我、我会遭报应的!”
杨逸的身子颤抖着,就连向意心里也升起一种不忍的感觉。
“可是,我难道不该恨他吗?是他,是他和他的母害死了我的母亲,是他们对不起我的,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秦离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化成了一种冰冷:“你是应该恨!”
杨逸一下呆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那么你想过没有,真正害死你母亲的人,到底是谁?你那个死鬼老爸认识顾云在先,其中的种种,你会不知道?所有的错都在你那个死鬼老爸,顾南母子是最无辜的,要说恨,顾南应该比你更有理由!”
杨逸震惊了,他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秦离: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一点。
他一下坐到地上,再也恨不起来了,这样恨来恨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也许,是我错了。”
秦离看着他,突然走过去,向他伸出一只手。
杨逸抬头看了看他,秦离脸上是一种悲天悯人般的慈祥,那神情那样镇定,让杨逸紊乱的心境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然后,杨逸伸出一只手放到了秦离手里。
秦篱轻轻用力,将他拉起来。
没想到,杨逸顺势扑进秦离怀里,无声地哭了。
孽债(完)
杨逸彻底垮了。
也许不经秦离提醒,他的痛苦会小些,现在,秦离一席钢针一样的话,将杨逸推入了无边的悔恨和自责中。
他失魂落魄地活着,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没用几天,就不成人样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那个医生偷偷对秦离说:“喂,我们是不是太狠了些?你看他都都成什么样了?”
原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就是要他后悔,要他知道自己太愚蠢。”
医生白他一眼,枉他一个白衣天使,平日里只会救死扶伤,现在却伙同他人将一个好好儿的人弄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是罪孽呀!
早知道不帮这个死哥们儿的忙了。
不过,谁叫傲家的锦少也掺合进来一脚呢,他又有什么办法。
杨逸又来到了墓地,仿佛除了这里,他没地方去。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嘴里不住地说着话,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又来了。其实我是不敢来的,我一想到是我逼死了你,我心里就好难受。你呢?恨我吗?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
阿离说得对,是杨天海先陷他们于绝境,顾南才是最无辜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这句话?如果你对我说了,我一定不会再那样伤害你的,你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还是要说。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你要完成你母亲的遗愿,我再也不阻拦你了,你回来吧,好不好?”
他哽咽着,泣不成声,纵是铁石人儿,也会落泪的。
“我再也不恨你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怎么样都行,真的!就算你要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说什么的,你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
他痛哭失声,忍不住伏在墓碑上,伤心地哭个不停。
蓦地――
“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杨逸本能地想表明自己说的话有多可信。
“如果我回来,你真的不再恨我?”
“我再也不恨你,我想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比如,如果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杨逸急急地说,像是怕这声音消失一样,“我一定不生气,只要你能留下,不要走,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生气!”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可是,我母亲的遗愿――”
“我都答应你!”
到了这个份上,杨逸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可你说过,你绝不答应!”
“这…我是说过,绝不答应将你母亲葬在那个人旁边,那是因为,我想他们葬在一起嘛。”
杨逸有些耍赖。
“你是认真的?”
“当然!”
“阿逸。”
“嗯。”
“阿逸。”
突然,杨逸感到有一种凉气从心底真蹿上来:我刚才,和谁说话?!
他悚然一惊,身子都僵住了。
“阿逸。”那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杨逸有了一点意识了,他听得出,声音来自身后,他僵直着身子,连脖子也僵了,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回身,于是,顾南站在他的面前。
杨逸倒抽一口凉气,连那未干的泪珠也忘了擦:“你―――”
顾南微笑着,走近他,轻轻地伸手,为杨逸擦掉挂在腮上的泪珠,说:“我想不到,你还会为了我流泪。”
杨逸一把抓住顾南为他擦泪的手,用力地握着,感受着来自顾南的体温,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
“你――你是人,对不对?”
顾南点头:“我是。”
杨逸大喜:“你没有死?!”
顾南笑笑:“差一点,不过还是没死成。”
杨逸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拼命地盯着顾南的脸猛瞧,好像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南有些心疼地抚着他瘦得不成样子的脸,说:
“阿逸,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我、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你受苦了!”
杨逸没有听见顾南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
“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阿逸―――”
杨逸突然想起什么:“你没死,为什么还要骗我?”
顾南马上说:“那,你刚才发过誓的,就算我骗了你,你也不会生气的!”
杨逸稍稍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白了一些什么,不敢相信地说:
“你故意骗我?”
顾南忙说:“不是,我确实差点死掉了!”
原来,那天杨逸无情地拒绝顾南后,顾南心灰意冷,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他一个人又来到墓地,对着父亲的的墓碑呆了一会儿后,就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想要一死了之。
偏偏那天秦离碰巧看到他,注意到他的样子有些不寻常,觉得事有蹊跷,便跟着顾南去了墓地。
他没想到的是,顾南到了墓地,就像有毛病似的,兀自对着那石头说个没完,令秦离好气又好笑,怪自己多心。
他刚要走,却看见顾南突然伏在那里不动了,他预感到大事不妙,冲过去一看,才发现顾南呼吸微弱,而在他手边,就是那封给杨逸的遗书。
秦离咒骂一声,抱起顾南就冲向医院,在急诊室,医生,也就是秦离的朋友,帮顾南做了急救,也亏得发现得早,顾南才捡回一条命。
等顾南醒过来,秦离先是将顾南给狠狠骂了一顿,怪他不该做傻事,顾南无奈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秦离乍一听之下,也都觉得杨逸太不近人情了些,不过,他们对杨逸都很了解,知道他只是一时没有解开心结,并不是真的那么恨顾南。
秦离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办法,那个样子有些滑稽:“我有办法要阿逸答应。”
顾南一震:“真的?!”
秦离得意地笑:“当然。”
原来他要顾南诈死来逼杨逸松口,本来,顾南是坚决不同意的,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杨逸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时,竟然会那样伤心欲绝,顾南又感动,又心疼,又内疚,又害怕:
感动于杨逸对他的手足之情,心疼于杨逸为了他而憔悴如斯,内疚于自己设计欺骗他,害他如此伤心,害怕于他和杨逸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深,再也不能解开,使得他一点也不比杨逸好过。
今天,当他躲在暗处见杨逸如此难过时,他再也不忍心继续欺骗杨逸了。
但是,为了确定杨逸到底有没有原谅他,他才出声询问,没想到杨逸一时未曾察觉,才对他说了实话。怎不叫顾南高兴万分。
杨逸呆了:“你、你好…你竟然会这么做!你---”
顾南害怕了:“阿逸,你不会…你说过,你不会生我气的!”
杨逸呆了半晌,突然笑了:
“我不生气,我先前那样对你,现在你这样对我,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
顾南不安地说:“阿逸,你真的不生气我骗你?”
“我真的不生气,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原来这么不想你死。我先前那么对你,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不!”顾南说,“我不生气,你是我的弟弟,我不会生你气的。”
“我就知道!”杨逸调皮地眨眨眼,“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跳着,叫着,样子像个孩子。
顾南不敢相信,杨逸对于自己诈死这件事,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不介意,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接受了,他微张着口,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那,我母亲―――”
“都随你!”杨逸叫着,开心地不得了。
顾南身心一松,他知道,雨过天晴了!
杨逸突然安静下来,有些羞涩,有些脸红,又有些甜蜜,有些理所应当地叫:“哥!”
顾南一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杨逸再叫:“哥!”
顾南忍住想要大叫的冲动,再次确定:“你叫我什么?”
“哥!”杨逸又叫。
顾南不问了,他怕自己再开口,眼泪就要下来了。
可是,杨逸却不停地叫着:“哥!”“哥!”“哥!”
顾南忍不住颤抖着开口:“够了,阿逸,不用再叫了。”
“不!我要叫!”杨逸不依,“你是我哥!你是我亲生的哥哥,哥!”
杨逸依然自顾自地叫着,一声比一声的声音大,顾南从来不敢期盼的、最令他感到温馨的声音,此刻正不住地回响在墓地那空旷的上空。
站在一旁偷看的秦离抱着胳膊,见此情景,他的医生朋友用手肘顶了顶他,说:“真有你的,你怎么会想到要用这一招的?”
秦离得意万分,说:“天机不可泄露!”
“闪边去!”
秦离更加得意了,笑个不停。
夜再漫长,终会过去的,黎明早晚会来临。
当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珍惜所拥有的,努力争取想拥有的。当每天我们仰脸迎接那一轮新的太阳时,生活微笑着继续。
折翼的天使(1)
XX大学。
这是一所历史悠久、闻名华夏的名校,正是从这所大学里,走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艺术家、舞蹈家、歌唱家、影视演员。
在浩如烟海的宇宙中,不知有多少颗彗星熠熠生辉,只不过因为了这所高校的存在,使得许多的新星有了更多出头的机会。
岳忆漫步在校园的小道上,身心舒畅。
他来到这所学校已经两年多了,现在正大三,他学的是舞蹈,看他的样子,仿佛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
但是,在这所学校里,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还有他这样的一号人物的存在。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从祖国各地返回学校的莘莘学子们,正忙碌地穿梭于校园中,准备着新一学期的生活。
岳忆早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正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
他一路走,一路欣赏,正看得兴致勃勃,突然,“嗵”一下,他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
“哦!”
他纤弱的身材怎么撞得过人家,这一下直被撞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懞了。
那“墙”关切地开口:“同学,你没事吧?”
原来不是“墙”,只是一个人,岳忆定睛看时,只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
这人身材很高,至少180以上,浓眉大眼,很是耐看,十足的男孩子样。
他看到岳忆那弱不禁风的样子,马上发挥男儿本色:“对不起,同学,没有撞疼你吧?”
事实是,岳忆撞到了他。
岳忆看着他方方正正的脸,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好感,这只是一种想结交天下朋友的希望吧?
那人见岳忆不开口,以为他被撞坏了,便更加抱歉地说:“同学,你是不是哪儿撞到了?我能帮你什么?”
岳忆笑笑,说:“我没事。”
他的声音偏中性,并有些低沉,让人听上去分不清是男是女。
最要命的是,他相貌清秀绝美,怎么看怎么像…
对方见他终于开口,这才放心,展颜一笑,说:“那就好,我叫沈庭轩,你呢?”
“我叫岳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