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外面等的,半天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这里是空有其表吧?”

于经理一听,知道坏事了,忙陪着小心:“哪里,哪里,请到外面坐,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傲寒阳“嗯”了一声,像是刚看见岳忆似的,问:“这个---”

于经理忙挡在岳忆身前,说:“没什么,只是一个不听话的,我马上会让他听话。”

傲寒阳很感兴趣的看着岳忆:“长得倒是满讨人喜欢的,唉,我身上正又酸又疼的,这样,让他给我捏捏。”

于经理脸上现出一个意外的表情:“难道先生---哦,好好,请上这边来。”

他哪里会不明白,这里虽然招的是一些舞男,表面是为了那些寂寞的女人来消遣的,但是对于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他们也一样招呼,反正,不管他们有什么爱好,只要肯掏钱,要找谁随便。

于经理怕岳忆又不肯,偷偷咬着牙在岳忆耳边警告:“臭小子!我先警告你,那可是个大财神,你敢得罪他,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岳忆装做万分不情愿的样子,什么也不说。

进了包间,直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岳忆和傲寒阳,傲寒阳看着岳忆那伤痕累累的脸,心里一痛,真想将他抱进怀里。

岳忆不敢看傲寒阳,但眼睛里已经有泪,他颤抖着声音,问:“是寒哥,还是凝哥?”

傲寒阳依然是不变的反问:“你说呢?”

岳忆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寒哥!你救我!”

傲寒阳动也不动地任由他趴在自己怀里,眼睛却看着岳忆颤抖的双肩,什么也不说。

岳忆突然想起什么,哽咽着问:“寒哥,那个沈庭堂---”

“沈庭堂是谁?”

“就是那个去找你们的人。”

“哦,他在前面,是他暗中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才找到你的,你放心,他们没有怀疑他,等我把你的事解决了,就会安排他离开这里。”

岳忆擦一把眼泪:“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这个地方很难惹。”

“放心吧,我有办法,你等着就好。”

岳忆不再多说。

半晌过后,傲寒阳找到了于经理:“经理,这个人我很满意,不如让我带走吧。”

于经理马上皮笑肉不笑的说:

“这可不行,我供他吃,供他住,他还没有给我挣到什么钱,怎么能让你带走?再说,他还欠我十万块呢!”

傲寒阳不再多说,签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给他,说:“这样,算你的伙食费和欠您的钱,如何?”

于经理一看这二十万,马上动了心,要知道这岳忆就算长得再好,怎奈性子如此刚烈,来了这许多时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没办法让他上台,当然也就没有办法赚钱。

他正头疼怎么办,见傲寒阳如此大方,他马上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搓着手,想接又不敢接:

“这个---怎么好意思?”

傲寒阳知道他已经同意,便将支票塞到他手里,说:“没什么,经理,我们交个朋友嘛,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于经理马上谄媚地笑道:“那是,那是。”

“那就这样,经理,再见。”

直到傲寒阳带着岳忆走了好一会,于经理才醒过神:“咦?这岳忆怎么肯跟他走的?难道他想通了?”

终于,自由了!

这对于岳忆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站在阳光下,抬头让那阳光直照到他脸上,仿佛要让阳光融化所有的耻辱。

回到锦绣花园,早就等在那里的岳忆的父亲岳寒冰,母亲谭念儿抢着上前去抱他,见到岳忆脸上的伤,谭念儿早就心疼的哭成泪人:

“我的儿,我的儿,你受苦了!”

而岳忆却出奇地冷静,他只是任由父母抱着他,不动,不说话。

岳寒冰伸手摸他的头:“岳忆,你没事吗?”

岳忆向苍白着脸,向他笑笑:“爸,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我先回去睡一会儿。”

谭念儿忙说:“好,好,你先去睡,有话等一会儿再说。”

岳忆点点头,进了房间。

傲凝阳问:“大哥,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我给了他二十万,他让我把人带走。”

傲寒阳点头,到现在还一身冷汗。

要是那个人怎么也不肯人,那---

岳寒冰一惊:“什么?寒阳,二十万?这、这…我们怎么还---”

“舅舅,你说哪里话?岳忆今天会这样,也怪我当初没有坚决阻止他,事到如今,这只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你就不要再说什么我们更加内疚了。”

傲凝阳忙对他安慰地笑笑,示意他们不必放在心上。

分明是岳忆自己阅历不够而上当,傲寒阳却偏偏要自己揽上身,这算什么事。

“大哥,那个孩子呢?”

傲凝阳问的是沈庭堂,别连累了他才好。

“我找人安排了,如果他愿意,我会让他离开那个地方,他那么小,应该是上学的年龄,如果他想上,我会让他去上学,如果他不想,就看看他需要我们帮他什么,这个不是问题。”

傲凝阳点头,“那岳忆应该知道他需要什么,我去看看岳忆有什么事没有。”

他上了楼,打开房门,结果看到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岳忆竟然拿着一把匕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雪亮的刀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傲凝阳怕吓到他,尽量温和地说:“岳忆,你想要做什么?”

岳忆抬头,问:“你是寒哥,还是凝哥?我就是分不出来。”

傲凝阳故做轻松的笑笑,“是我。”

岳忆点点头:“哦,凝哥,你说,我长得好不好看?”

傲凝阳一怔,这什么问题?

“你长得很好看啊,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最好看的。”

“可是,现在,我讨厌我这张脸。”

岳忆突然咬牙,样子好吓人。

傲凝阳意识到不妙,他慢慢接近岳忆,并不停地说着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岳忆,你的脸怎么了?”

岳忆转动着刀尖,惨白着脸笑:

“要不是我这张脸,人家也不会老以我是女孩子,也不会有人因为看上我的脸而要我让跳什么脱衣舞,是不是?”

傲凝阳忙说:“不,岳忆,你想得太多了,是那些人太狠,不是你的错。”

岳忆突然叫起来:“可是我真的讨厌我这张脸!我再也不想看见我这张脸了!我要毁了它,我要毁了它!”

说着话刀光一闪,他竟然真的向着自己的脸划去!

傲凝阳大叫:“岳忆不要!”

慌乱中他也看不见刀子到底在哪个位置,只是胡乱一抓,竟真的给他抓住了刀身。

但刀尖依然在岳忆的脸上划下,从右耳垂处直到右嘴角,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马上流了出来,再加上岳忆满脸的痛苦绝望,使得他这张脸有了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傲凝阳吓坏了,他用力握住刀子,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但他顾不上这些:

“岳忆,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伤害自己有什么用?”

岳忆还要来抢,傲凝阳一边用手挡住他,一边大声叫:“大哥,快来!”

傲寒阳早就听到动静,跑上来一看,他心里怒火一下就起来了,他拉过岳忆,将他推到墙上,愤怒地叫道:

“好啊,你好有骨气!啊?你觉得这样很了不起,是吗?好,我帮你!”

他抢过傲凝阳手里的刀子一扬,傲凝阳大急,他本来是叫傲寒阳来阻止的,没想到傲寒阳竟跟着起哄,他忙抓住傲寒阳的手,埋怨道:

“大哥,你干什么?”

岳寒冰和谭念儿也早上来了,一见脸上还在流血的岳忆,谭念儿抱住岳忆,又哭起来:

“岳忆,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你还嫌妈不够伤心吗?”

岳忆哭了,泪水流过面颊,流过伤口处,一阵钻心地疼痛。

他能不哭吗?他的未来,他的梦想,他的为之痴狂的舞蹈…

岳忆真的不再跳舞了,他疯狂地砸烂了所有与跳舞有关的东西,将那些舞蹈服之类的东西用剪刀剪得碎到不能再碎。

他像是恨宿世仇人一样恨上了跳舞,甚至要有人提到这个舞字,他也会与人拼命。

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从这种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每天躲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做,他走不出自己编织的、如天蚕丝一样坚硬的网。

从沈庭堂那里听到消息的沈庭轩,火速赶到了岳忆的家。

傲家的人都从沈庭堂那里听说过关于沈庭轩的事,所以虽然没有见过沈庭轩,却在想象中将沈庭轩当成了一个可依赖的人。

沈庭轩第一眼看到正低头坐在地上的岳忆时,竟有些不认识他了。

头发那么长,脸那么白,右脸的那条疤痕那么吓人,衣服那么不合体,眼神那么空洞,这还是星昔日那个纯洁的天使吗?

他分明就是行尸走肉!

“岳忆,是我,你看看我。”

沈庭轩蹲在他身边,嗓音都有些嘶哑。

岳忆慢慢抬起头,那一直以来如死水一样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一丝波动:

“是你呀,庭轩,你来看我了?”

沈庭轩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强笑着:“岳忆,没有事,你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岳忆呆呆地说:“好日子?不,我已经不会再有好子,我只想死,只想死。”

沈庭轩斥道:“你说什么,岳忆,你难道忘了,你的梦想,你的舞蹈---”

岳忆突然像是被人抽了一鞭一样跳起来,大叫道:“不要再跟我提什么舞蹈,不要再说,你出去!出去!”

沈庭轩吓了一跳:“岳忆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岳忆大叫大嚷着:“走,你走!你出去,我再也不想听见什么舞蹈!你走啊!”

他用力推着沈庭轩往外走,沈庭轩拉住他,也叫道:“你难道忘了,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属于舞蹈的!

”岳忆突然停下来,嘴里喃喃着:“天使?天使?”

他露出牙齿,森森地笑着:“你见过脸上有疤痕的天使吗”

沈庭轩看着他的笑容,打了个冷颤,他心里隐隐明白,昨日的岳忆,真的不复存在了。

“岳忆,你别灰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脸上的伤一定可以治的好的。”

“不,”岳忆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摇摇头说:“不,庭轩,我不会去,我要留着这条疤痕,它会让我永远记着,我曾经受过的侮辱,它会时时提醒我,什么叫做自做孽!”

沈庭轩摇着他的肩:

“可是,岳忆,你真的不想再跳舞了?你说过,你喜欢跳舞的!还有,你难道忘了,你的舞蹈,你的<天使之翼>,你的飞向远方的翅膀呢?”

“我的翅膀,断了。”

沈庭轩呆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来到客厅,沈庭轩坐到沙发上,他想着岳忆说话时的样子,竟有些无法接受。

傲寒阳拍拍他的肩,“算了,沈庭轩,我们都劝过他,没有用的,他自己的心结还得他自己来解开。”

“心结?”

沈庭轩记得很多时候以前,岳忆不也帮他解过心结?可是岳忆的心结,要谁来帮他解?

晚上,傲寒阳正准备睡觉时,岳忆突然来到他的房间。

傲寒阳以为他又要寻死觅活的,没想到岳忆却开口:“寒哥,我决定听你的话,我要去你的公司做事。”

傲寒阳非常意外:“你认真的?”

岳忆点头:“但是,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要远远的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在各个地方都有公司,你让我去一个很远的,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这个不是问题,你随便挑好了。可是你要去远处,那舅舅他们---”

岳忆摇头:“他们没事,我来告诉他们,我只想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们,我看见你们,就觉得自己好可耻。”

傲寒阳心头一震:“岳忆,你---”

岳忆笑笑:“放心吧,寒哥,我不会再要死要活的,我想通了,我还是得好好活,不管怎么说,生命本身没有罪过,对不对?”

傲寒阳点点头,十分难得的,他竟然笑了。

岳忆竟似看得痴了,半晌才说:“寒哥,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

于是,傲寒阳将岳忆安排到了XX市的天宇电子公司,由他出任董事长。

虽然他并不会做生意,但他主要的目的也不在此,而且他将沈庭轩硬生生从学校里挖到了自己身边,让他做自己的助手。

说是助手,其实还不就是有个可以说话的哥们儿?

于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岳忆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正慢慢地忘却那令他感到耻辱的过去,而将新的生活重新填满记忆。

历经生死的洗礼,受尽身心的折磨,如今的岳忆,已经脱胎换骨,而他的心,正一点一点的,百炼成钢。

不过,在那时时充满挑战和危机的、紧张忙碌的天宇电子,却时常飘出悠扬的笛声,如果你仔细听,你会听出,那是<高山流水>。

海上风暴(1)

唐家一家人生活在XX镇X村,这是一个非常古朴的村落,民风淳朴,人们勤劳善良,是那种十分典型的江南水乡。

南方人多灵秀,难怪唐梓身上时不时地透出一股灵气了。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水面上,折射出层层耀眼的光圈,家家户户已升起炊烟,老人们在门前谈笑着,孩子们在门前嬉戏,好一幅安居乐业图啊。

看着这样的景象,你会觉得,从中领略到的,竟是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

唐家也是如此了。

唐烨的双亲年事已高,早已不再工作,在家安享晚年,唐梓又在上学,家里的重担自然落在长子唐烨肩上。

此时,门前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正在蹦蹦跳跳的做游戏,突然那小一点男孩向大一点的女孩伸手说:

“姐姐,你又输了,给我吧。”

女孩眼珠一转,故做不解:“啊?又输了吗?”

男孩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又要耍赖:“姐姐,你不会又想要不认输吧?”

女孩尴尬地笑笑:“啊,当然不会,怎么会呢?”

正吵着,一个人喊她:“纤纤,叫你弟弟吃饭了!”

那被唤作“纤纤”的女孩如天下大赦般,回头说一声:“弟弟,听见没?妈妈叫咱们吃饭了,走喽!”

说完,她当前开路,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那个男孩气得直跳脚,一边在后边追,一边说:“姐姐每次都这样,我下次再也不和你一起了。”

其实他也知道,下次还是得和姐姐一起的,因为他就只有这样一个姐姐呵。

纤纤冲进屋内,一头扎进一个人怀里,那人一声“哎哟”,随即拉起怀中人,训道:

“纤纤,我说过多少回了,你不要每回都这样风风火火的,有点儿女孩样儿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