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温柔摸了摸范冥的脸。

范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好像习以为常,又好像不以为意。

宋玉堂在身后静静看了一会儿,“是啊,不过范总你可以放心,孩子不是这一周在外面受的伤。我看了一下,倒像是一些陈年旧伤…”

“什么?”

范曜的表情十分震惊,他神一般的演技成功征服了戚欢。

戚欢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恐怕范冥先前的神演技也是来源于他的孜孜教导吧。

下一秒,范曜已经掀开了范冥的背,露出了那纵横交错的背,“小冥…你…”

范曜的声音发涩,甚至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你…”

他似乎大受打击一般,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侄子受到虐待一般,表情痛苦,把自责和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戚欢以为这个样子了,宋玉堂不会放范冥走。

但那两人不知道出去聊了什么之后,再次进来的时候范曜的眼睛居然是红的。

不知道是他近些年演技精湛了,还是他人格分裂。

反正宋玉堂让他带范冥走了。

戚欢十万个不愿意,咬着范冥的裤腿不放开。

这时候,范曜终于注意到了她。

“这条小狗长得好像小仙女啊。”他眼眶还红着,声音也还沙哑,但见到她似乎很意外一般,“以前小冥也养了一条小花狗,和这条狗很像。”

“哦,太巧了。这狗崽子就是跟着小少爷过来的,还以为是他的呢。”

范冥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把她踢开。

戚欢不死心又扑了上去,范冥俊秀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懊恼,他忽然脚下用力,一脚踢飞了她。

“你干什么啊?”看不下去的是小程,急忙出来阻止。

“我讨厌丑狗。”范冥扔下一句话,跟着范曜出门了。

戚欢阻止不及,想到最后一招。

她摇着尾巴,快步跑到范冥面前,翻滚着身体,露出她柔软的腹部,肉爪爪呼了呼。

但这次没有用,范冥直接越过她走了。

倒是范曜看不下去了,拉住范冥,“小冥,这小狗似乎和你很有缘分,如果你愿意养的话…”

“我说了,我讨厌丑狗。”

范冥要走了,戚欢差点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算是她这么努力卖萌了,他还是铁血无情无视了她。

宋玉堂一直送他上了车,只是车门要关上的时候,他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嘿,小少爷。如果你有想要帮忙的话,尽管打我的电话。有警察在,没人敢欺负你。”宋玉堂抬手拍了拍范冥胸前的狗狗图案,顺手把派出所的宣传画册塞到了他怀中。

范冥还是没有答话,倒是范曜十分不好意思替范冥圆道:“费心了,宋所长。”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戚欢才从地上被人拎了起来。

“真是可怜的小狗。这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奇怪,先前我还看他偷偷在给她塞鸡腿,怎么转眼就不认狗了呢。”小程摸着戚欢的狗头,一脸愤怒。

宋玉堂叼着烟,看着那逐渐远去看不到的车影,目光才收了回来落到戚欢的身上。

“哎呦,还是条小母狗。这样吧,留下来给我们大黑当童养媳吧!”

汪汪!

汪汪汪!

两条狗异口同声,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彼此的嫌弃。

不过不管怎么样,戚欢正式挂牌成为了西城派出所的警犬2号。

小程抱着戚欢,他是今年才参加工作的,对工作充满了热情,也对不平的事情充满了愤世嫉俗。

“老大,为什么要放那个范曜走!他倒是装得好一把大尾巴狼,我不信那孩子身上的伤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汪汪!【就是!】

小程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看吧,连花花都赞同我。”

“…”

等等,花花是谁?

“小程啊,你还太嫩了,你不是那范曜的对手。”

不只是小程,就连他也不是。

先前他套了近乎,后来也用了威逼手段。不过那人从头到尾都显示出来一个模样。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合法商人。

虽然不是合格的小叔,但绝对没有虐待过孩子。

最后,干脆是绵里藏针,“既然宋所长怀疑,那么就拿出证据。不然的话,只能请我的律师和你谈了。”

他就知道,范曜绝对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么和善温柔。

想到一件事情,宋玉堂招来小程,“给你交办个事情呗。”

小程立正,“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查这个范曜呢?看有什么结果?”

小程放下戚欢,冲了出去。

宋玉堂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弹起了身体,他翻出电话,拨了出去。

“啊,宋局啊。是我,西城的小宋。是这样,我这边得了一瓶茅台,陈年的,不是…是我老丈人的…哎…那是那是…我就知道您好这一口…行行行,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挂上电话,宋玉堂收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沙发上的戚欢,也没有把她赶下去,反而是摸了摸她肥嘟嘟的下巴,“花花,你也觉得有问题对不对?”

汪汪!

【那是肯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上榜了,来求一波收藏和评论!嘻嘻。

今天隆重介绍完美男配——大黑!!!!!!

☆、第十一章

派出所果然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戚欢第五次离家出走又失败了。

不过和前四次不一样,她没有被大黑叼回去,没有被小程捡回去,也没有被热心群众扔回去,这次她遇到了宋玉堂。

天气渐渐冷了,宋玉堂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单手轻松拎起了她,对上她肉呼呼的脸,十分不解,“这家伙怎么总是往外跑?”

小程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感觉让他留恋往还,“不知道呢,这几天跑了好几次。感觉她是想出去散步。”

“老周没带她遛弯吗?”老周就是食堂的胖大叔,对戚欢很是疼爱。

小程点点头,老老实实说道:“遛弯的时候又逃跑了一次。”

宋玉堂摸着下巴,暗黑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情绪,随手一把把戚欢扔到了车后座。

小程目瞪口呆,“老大,我们出外勤要带上花花吗?”

宋玉堂已经上了驾驶座,“就当带她提前实习了。”

最近派出所在追查一宗入室盗窃案。

好巧不巧的,被盗的家就在范冥家不远处。

小程把盗窃案调查情况说了一下后,又再次提到了范冥。

“老大,按照你的意思我去查了范曜。他在国外的档案是保密的,查不出来太多东西,只知道他是个天才,医学、生物科技甚至心理学上都颇有建树。”

宋玉堂倒是没有太吃惊,随口赞叹了一句,“这么厉害?”

小程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我查了他报案前一周的确是在澳大利亚出差。报案前也开除了家里一个女佣人。不过我们去查这个女佣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范家有问题的不是这个范曜,而是范夫人乔菲娅…”

宋玉堂眉眼一抬,来了兴趣,“她怎么了?”

“根据佣人的口供,自从范吏死后,乔菲娅大受打击,两年来一直犯有严重抑郁症。据说是范曜从国外请来的专业医生在帮忙资料。他似乎不想送乔菲娅去外面的医院,大约是为了范家的名声。”

“看来他这个小叔子倒是很心疼大嫂。那个范曜有女朋友了么?”

宋玉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忽然想到前日去找宋局长聊天的事情。

借着酒意,他提到了范家。

但宋局长的反应特别让他意外。

“范家的事情你别插手了。等年终考核定了,你明年就调上来。”

他笑嘻嘻给宋局长满上了酒,“宋局,你看你真是对我像亲老爹一样照顾…”

“你小子少油腔滑调!多干正事!”

“我这不是在查两年前的悬案吗?”他继续嬉皮笑脸。

宋局脸上一冷,看了他一眼,“你少胡扯了。范吏的事情已经成为悬案封存了,你别去费那个心了。”

宋玉堂嘻嘻一笑,没有和领导对着干,只是觥筹交错之间也得出了一些模糊的消息。

“以前的范家还算单纯,现在的范家难说。那个范曜不简单…好像还有境外势力渗透进来,一时之间…难说…反正不是我们这层能管的事情。”

宋玉堂收回了回忆,眯了眯眼睛,看了后座乖乖趴在的戚欢一眼。

“好了,就是这里了。我们去找失主问问。顺便把花花带下来,让她去嗅嗅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味道吗?”

小程纠结,犹豫看了戚欢一眼,“不会又跑了么?”

“胡说什么!我们警犬怎么可能逃跑!”

然后,戚欢转身就跑走了。

戚欢一眼就认出了这条路正是上山通向范冥家的路。

也是她曾经住了一段时间的房子。

她迈着小短腿,摇着小肥臀,朝山上走去。

大门紧缩,戚欢缩着狗头,在周围转了一圈,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她以前无聊时候刨的狗洞。

熟门熟路摸了进去,庭院深深,门外的石榴树上硕果累累,枝繁叶茂。

但不知道为何,戚欢进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与浓郁生机相对的死气沉沉。

沿着记忆的楼梯,戚欢很快找到了仙女姐姐的房间。

门没有关严实,她肥臀一翘就摸了进去。

仙女姐姐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看着窗外硕果累累的石榴,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欢走了过去,在她的腿边绕了饶,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汪——

怎么了?

戚欢暗想,是范曜那个大变态对她做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吱哟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阵足音在身后响起。求生欲让戚欢一个连滚带爬滚到了仙女姐姐的床下。

此时,她听到了一个冷肃的女声响起。

“夫人,该吃药了。”

随后,是吞咽、喝水的声音。

这一切之后,门再次被关上了。

戚欢卡着肥屁股正准备出来的时候,没一会儿,门又被开了。

这次,范冥进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

他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T恤,半跪在仙女姐姐面前。

从戚欢的角度能看到他抓住了仙女姐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妈妈,恶魔不在家,小白兔不需要害怕。”

但仙女姐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戚欢准备出去的时候,范冥忽然站了起来,想扶仙女姐姐上床,而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岿然不动的仙女姐姐忽然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了范冥,嘶声吼道:“滚!你给我滚!”

砰——

范冥撞到了墙上的玻璃艺术花,碎片落地,更有不少散落的玻璃碎片扎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只是轻轻地弹落身上的玻璃碎片。

表情淡然又习惯。

戚欢惊悚了,她不敢置信,脑海中冉冉浮现一个念头。

宋玉堂、小程包括她,都觉得虐待范冥的会是范曜。

如果不是呢,或者说如果不止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戚欢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外面,仙女姐姐的情况更加糟糕,她像是发疯了一般,拿到什么扔什么,拿到什么砸什么。

全部疯狂的砸向范冥。

瞬间,房间一片狼藉。

刚开始范冥还有躲闪的地方,到最后,他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就在这个时候,仙女姐姐忽然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头猛地朝墙上撞去。

砰——

汪——

有人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是先前那个冰冷的女声,“夫人又犯病,来人,叫医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