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仙女姐姐被绑在了床上,有两个类似医护的人员给她打了镇定剂。

范冥头上没有出血,但起了一个很大的肿包。

但他身上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小少爷,我拿了止血膏。”

是先前戚欢听到的那个冷肃声音,此时她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目光。

平淡无奇的中年妇女,面容冷漠又刻薄。

见到她,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这里怎么有条狗?”

范冥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谁知道呢。”

因为房间乱成一片,范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中年妇女企图帮他上药,但被他拒绝了。

“滚,我不想见到你。”

中年妇女被关到了门外,转身看向戚欢。

戚欢哪里还看不懂她眼里的杀意,顿时屁股一摇,迅速逃下了楼。

显然前几次的逃生经历加上对这栋房子的熟悉程度让戚欢很快逃之夭夭,并且她还顺着栏杆悄悄爬到了范冥的房间外。

房间的窗户被关得死死的,她刨了刨窗子玻璃,终于引起了范冥的注意力。

此时的他正在处理伤口,赤身裸/体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

见到他,他走了过来,隔着玻璃和她对视。

不知道这玻璃是不是隔音玻璃,她听不见范冥对她说什么。

戚欢继续锲而不舍刨玻璃,希望他能放她进去,但范冥全程都冷漠地看着她。

直到房门被敲响,中年妇女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外响起。

“小少爷,外面来了警察,说是要见你。”

与此同时,戚欢掉头一看,果然在楼下的庭院看到了笑得痞气的宋玉堂,还有傻白甜的小程。

更让她惊悚的是,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范曜。

范曜也是在门口遇到了宋玉堂。

那男人笑得一脸官方,“哎,来这边办个案子,结果警犬不见了。我想着小少爷家的位置,巧了,会不会到范总家来了呢?!”

“是吗?那让我小冥下来!”

范冥下去了,手上还抱着胖乎乎的狗崽子戚欢。

宋玉堂放下手上的骨瓷茶杯,拍着大腿,“看吧,看来我当警察的第六感还真没错,这还真巧了,这狗崽子还真的在这儿…”

但宋玉堂的目光并没有在戚欢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看到了范冥脑袋上的大肿包。

“小少爷,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撞的。”

范冥把戚欢还给小程,声音平淡无波,“但,就是我不小心撞的。”

“哦,那你手上的伤口也是?”宋玉堂忽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擒住范冥的胳膊,撩开了他的上衣袖子。

片刻间,范冥手上的伤痕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

“范总,我想你该对我们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伤还是新的,不要告诉我,你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降温了,于是今天更新早一点点。

嘻嘻…

☆、第十二章

一时之间,范曜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楼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玉堂眼色一冷,几步窜上了楼。

身后范曜和小程也迅速跟了上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疯狂挣扎的漂亮女人。她被绑在床上,发丝凌乱,一双绿眸全是绝望和疯狂。

旁边站着两个医护人员,一人站在一边,蛮力压住挣扎的乔菲娅。

“范夫人,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下来。”

纸上调查的数据哪里有亲眼所见的震惊,宋玉堂没有想到乔菲娅居然病成这幅模样了。

身后范曜叹息了一声,对宋玉堂说道:“宋所长,请移步。”

书房内,冷却的茶被重新换了上来。

范曜把手上的一叠资料递给宋玉堂,解释道:“大嫂从两年前就精神出了问题。重度抑郁症,有严重的自残和虐待倾向。我常年在家,加上发现的时间太晚,小冥就被她…后来我请了专业的医护,维持了大半年的平静生活。没有想到这次小冥的失踪造成了她精神上再次动荡,所以…”

宋玉堂看了一眼抱着戚欢的范冥,目露同情,“她有清醒的时候吗?”

范曜点头,“在医生的治疗下,会有短暂的清醒。不过清醒之后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作为一个母亲,只会更加难受。”范曜继续叹息,“我也知道她情况不好,所以只能尽量隔离她和小冥。但母子之间的天性也怎么也隔离不到的…”

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眼见为实的话,那么他已经看到了真相。

但不知道为何,宋玉堂的心里隐隐还藏着一些不安。

他试图从范冥的脸上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让他失望的是,从头到尾,那个男孩脸上都显出了超乎同龄人的木然和冷漠。

仅仅有抱着戚欢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丝孩子般温柔腼腆的神色。

“那既然这样我也不叨扰了。”宋玉堂和小程对望了一眼,起身告辞。

“对了,我看小少爷和我们花花很投缘的。既然这样,干脆花花就先在这边寄居吧。毕竟,有时候大人无法和孩子沟通,动物却能。就比如说,我那个儿子就很喜欢我家的猫。”

范曜看了一眼范冥怀中的胖狗,眼神微微一闪,但稍纵即逝,“那就麻烦宋所长了。张管家,帮我送送两位警察。”

一脸冷肃的张管家对宋玉堂和小程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门口,小程看了一眼那身后身影渐渐变小的冷漠女人,仍然心有余悸。

“老大,你真的相信那个范曜说的吗?亲妈虐待亲子?”

宋玉堂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眼见为实,怎么不相信?”

“可是…”小程才从警校出来,还停留在很相信自己直觉的阶段上,“我总觉得那个范曜没有外表看着的那么好…”

烟雾缭绕中,宋玉堂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谁知道呢。”

谁知道温柔的表面下会藏着什么更深的祸心呢。

戚欢缩在范冥的怀中,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和先前判若两人的范曜出现。

“好玩么?我的小侄儿?还是你以为那个警察真的能帮你?”

范冥摸着戚欢的脑袋,力道微微一重。

“这狗儿倒是很像小仙女。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恋旧的男人。”

范曜起身,想要过来摸一把戚欢。

但戚欢时刻准备着,范曜的手放过来,她一口精准咬了过去。

“嘶…这狗崽子!”范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抬手正准备来抓戚欢的时候,范冥已经抱着她迅速后退了两步。

“别碰她。”

“呵…”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一幕,范曜挑挑眉,“什么时候你敢命令我了?”

范冥抱着戚欢的手紧了紧,撩起袖子的一端,只见先前还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周围的血色已经渐渐变得粉红。

戚欢前段时间才住院,自然明白这粉红代表什么。

伤口正在愈合。

但是他才受伤这么点时间。

戚欢不敢置信抬头,对上范曜一双渐渐染上疯狂的眸子。

“你果然…开始融合了。真好…真是好…”

此时,门外砰砰两声响起,打断了他。

张管家走了进来,“先生,人已经走了。年轻的那个姓程,家里有个舅舅是现在公安局的副局长,动了会很麻烦。另外一个宋玉堂,没什么背景,但有些能力,手上办了不少案子。两年前,还亲自参与了范吏的案子。”

“哦,热血干探。”范曜轻轻按了按被戚欢咬伤的手,口气淡淡。

张管家眯了眯小眼睛,“这宋玉堂经验足,身上气正,胆子也大。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那就让他深陷泥潭好了。不是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吗?这么好奇,我陪他玩玩。”

转头,范曜看着范冥,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小冥,仔细看着,这才叫真正的狼羊狩猎游戏。”

就这样,戚欢又在范家安身下来。

因为惧怕范曜,她对范冥很黏。

几乎是贴身跟随。人家都是粘人的小母猫,她是粘人的小母狗。

但范冥对她不冷不热,偶尔她黏得太热情了,还会把她无情推开。

他身上的伤好的很快,但没有再去看仙女姐姐。

说来也很巧,宋玉堂离开之后,她再没有发过病。

戚欢偶尔被范冥嫌弃的时候会去房间看仙女姐姐,她依然和以前不一样,不闻不问,好像尘封在自己的世界。

直到某日,她从地下捡回一只掉落在地下的石榴并叼回仙女姐姐面前的时候,她眼中有微微的波动。

但也转瞬即逝。

戚欢想和范冥说这事,但开不了口,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她一只狗的错觉。

而且,范冥不喜欢她去找仙女姐姐,生气起来还会把她关在窗户后。

午夜电闪雷鸣,下了好大一场雨。

而此时的范冥坐在书桌前,神色冷静,根本没有后来的那么惧怕打雷闪电。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他心里还没有留下任何阴影。

但为什么他长大后会那么惧怕雷鸣闪电呢?

戚欢觉得她陷入了一个谜团。

窗外雨实在大,她被淋成一只落汤狗,声音也更加可怜。

终于,范冥大发慈悲地把窗户打开,一窗冷雨,夹杂一只可怜狗。

“以后不准去找她。”

戚欢嗷呜了一声,蹭了蹭范冥的手,然后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范冥掌心舔了舔。

范冥眸色一动,一把托起她的两只小肥爪。绿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这个世界没有地狱,更没有天堂。死了的人不会回来,死了的狗也不会回来。所以…你是谁?”

“这里离警察局32公里,就算是宋玉堂偶然破案带你过来的,你也不会这么精准找到我家。更不会那么巧出现在我妈妈的房间。所以…你是谁?”

汪——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十分无辜的叫了一声。

饶是范冥智商超群,也不会想到她其实不是狗,而是一个人。

“或许,你真是她。”

末了,范冥似乎放弃了,一把抱起她转身进了浴室。

一片温暖中,他轻轻替她洗了洗身上被雨水淋湿的毛,“上次那么痛,这次还跟过来干什么?”

戚欢哼唧了一声,范冥把她拎了起来,拿来干毛巾仔细替她擦了擦毛。

戚欢舒服地在他的身上找了一个位置,安逸的闭上了眼睛。

她太弱了,改变不了他的世界,只能希望自己作为一只宠物狗,能给他暗黑的世界带来一丝明光。

从那日之后,范冥对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不再对她不理不睬,反而她闹着要跟他去上学的时候,他也答应了,悄悄把她藏在书包里。

范冥现在初二了,但看的出来对课本兴致缺缺。

因为家庭原因,老师对他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就连他上课看其他书,也不闻不问。

学校内,范冥也没有什么朋友。

同龄人的单纯热情开朗阳光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

更多的时候,他像是一种历经千万苦难的老年人,每日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等着时间的慢慢流逝。

从学校回家的那段路途中,是戚欢最开心的时间。

范曜说了要锻炼他,所以下放学后的时间也没有让司机来接范冥。

范冥也不负众望,每日都从城市最危险的地方越过。

他长得好,身上还有一大笔钱,除了包里揣着一只狗,怎么看都像一只肥羊。

很快的,各路小混混、劫匪都对这种小肥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就像范冥曾经说的那样,狼和羊是对立的,谁也不能确定谁是真正的弱者。

直到最后时刻的来临。

也是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暗巷里,戚欢见到了一个叛逆、不服输甚至狠戾的范冥。

尽管不到十三岁,但他已经有了成年后身上有的一切性子。

血性、隐忍、克制、残忍。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成年后的收敛,他更加肆意妄为。

也是在范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们再次遇上了宋玉堂。

而这个时候,就连戚欢都不知道。先前死在仓库的那三个劫匪的尸体已经正式被发现,成为了西城派出所一年来接过最棘手也是最离奇的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抑郁症真的很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