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来了,别睡了…”

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传来,镜头内,那个阿东朝睡在地上的男人拉了一把。

“喂,起来了,起来了…”

他看上去,对绑在地上的男人还很友善,但实在是琢磨不出他要做什么。

“阿东…”喘息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咳嗽的声音。

“先坐起来吧!”

“阿东,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报纸来…”男人终于被扶了起来,只是,当他那张性格分明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头内时,原本静谧的书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高律师被吓了一大跳,立即回头看着宁茵,只见宁茵脸色苍白的坐在自己身后,嘴唇哆嗦着,一根葱白的手指正颤抖的指着电脑屏幕内的男人。

“他…他是…”她哽咽着,但是,但是却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

“阿琛,这回他们看得很紧啊,我本来想给你带份报纸回来的,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我就出去一趟,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就回来了…”

“算了…”

屏幕里的男人突然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不要为难你就好,他们都是凶狠手辣的亡命之徒,你要是触犯了他们,他们只怕不会放过你!”

“啊琛,你放心,我掩饰得很好…”两人在房间里低声说着话,房间外打扑克的争吵声一波一波的传来,让人觉得好诡异。

“对了,阿东,你有没有打听出他们的老大是谁?”

男人的脸色尽管很难看,也很瘦,但是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灿亮的光芒,让人觉得似乎不论在怎样的黑暗中,都不会屈服一般。

宁茵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这样一双眼睛,他不是别人,是雷应琛,正是他,正是她的应琛。

捂着嘴,宁茵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但她始终紧咬着双唇,没有让自己真正的哭出声来。

“老大啊,是姓雷的男人,说是一上市公司的老总,具体是谁,还没打听出来是谁…”

“果然是他!”

“对了阿琛,我听你说的,把这个摄像头的接收器还装了一个在我家里,这样万一以后出事的话,我就会脱身,对吧!”

“肯定会的,你相信我!”

望着摄像机的镜头,幽暗光线下的那双眸子,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揪得宁茵的心一阵发紧发疼。

视频很快就断了,不一会儿又咔嚓着出现了几个男人,画面是倾斜着的,应该是摄像机的位置没有放好,画面中,只听见有个粗犷的嗓音在那吼道,“老大说了,事成后每人五百万现金,还可以帮助我们移民,所以大家听好了,如果这小子再想逃,我们就一把火烧死他…”

“全哥,你说要烧死阿琛?”

“阿东,你少给老子废话,你再多嘴,老子也把你给锁进去一起烧死算了…”

“全哥,不能这样啊…”

“把阿东给我拉出去…”

“是,全哥…”

画面中,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又围了上去,对着雷应琛一阵拳打脚踢。

画面外,宁茵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捂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宁总…”一张纸巾递在宁茵面前,高田律师敏感的察觉出了些什么,但是他没有细问。

高田律师走的时候,宁茵的情绪特别的不好,不过,在高田律师准备将这些东西决定带回警局时,宁茵却死活不依。

“高律师,既然这些东西都对江总的案子没有帮助,那就不要带走了,因为这个东西,可能牵涉到另外一件命案,我很需要它…”

高律师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嗯,我理解,不过,宁总,你以后还是不要以身涉险的为江总找证据了,不然,我会无法跟江总交代的!”

“没事,我也只是想为他尽点力!”

宁茵淡淡的笑了笑,却还是掩饰不住看了视频过后的那抹受伤。

高律师也没有多做停留,尽管宁茵很想通过他再打听出一些有关于江野琛案子的最新紧张,但是高律师的话,却让她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

“宁总,万分抱歉,江总有交代,我们律师团的律师,不得对外人透露任何案情,包括你在内…”

“我知道,他最近好像很抗拒我!”宁茵苦笑。

“不过高律师,现在的证据对江总来说,到底怎么样?他进去已经快一个月了,还不准保释…”

“现在的证据对江总很不利,我只能这样说了,如果再找不到突破性的证据的话,我怕到时候会很困难打赢这起官司,因为,案发现场只有江总一人…”

“这样…”宁茵听着一阵胆战心惊。

“你看我,说不能说这样多的,又不小心多嘴了,宁总,我先走了,如果让江总知道我有来见你,恐怕他会很生气…”

“好吧,谢谢你了,高律师!”

送走高律师后,宁茵整个人都是无力的状态,她根本没有想到,本来是想为江野琛找证据的,但却阴差阳错的找出了应琛被谋杀的证据,莫非,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一夜,她看着视频,哭了过去,睡着了,又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流泪。

将自己三天三夜的关在房间内,宁茵再出来时,几乎是恍若隔世。

S城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内,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男子戴着墨镜匆匆出现在贵宾通道的出口内,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就滑到了男人身边,几乎都没有让男人多等,车里立即下来两名神色肃穆的男人,恭敬的替男人拉开了车门。

“慕总,最近有份律师信是给雷总的…”

待慕西楠坐下后,秘书就立即将日前收到的律师信取出来,交给了慕西楠。

慕西楠手一扬,并没有接,只是语气淡淡的问,“是不是江野琛公司送来的?”

如果还是那起案子,他慕西楠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们玩,只是,秘书的话,却让他悄然一愣。

“慕总,这份律师信是一位叫宁茵小姐派律师过来谈的,具体的事情,她的律师没有说!”

宁茵,又是那个女人!

慕西楠心口一阵烦闷,抽过那份律师信,嗤之以鼻的勾唇一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伸手,立即将那份律师信给撕得粉碎。

“林秘书,你帮我约她,我有事情想要见她!”

“是!,慕总!”

车子很快就滑出了车道,只是,一辆黑色宾利车里,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冷峻而非常性格的脸来,邢灏看了一眼车里的男人,嘴角勾了勾,“慕西楠?”

“邢总,赵叔来电话,问你是不是直接回家?”

“不用了,你们送我回市区就可以了,我还要去见个老朋友!”

邢灏慵懒的靠在软椅上,语气淡淡的吩咐,对他来说,回国的第一件事,除了见宁茵,他还真找不出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来。

吩咐完,他就亲自打电话给了宁茵,宁茵声音是有气无力的,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表现得格外的兴奋,只是在邢灏提出想见她一面时,她还是答应了。

两人约好在市区的酒店内见面,当邢灏见到宁茵的那一霎那,他自己都有些呆住了。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宁茵昂着头,伸手拨了拨倾斜在耳畔的长发,声音有些沙哑。

“你瘦了很多!”这是邢灏第一句话。

宁茵讪讪的笑了笑,走进来,自嘲的说,“在减肥呢!”

“宁茵,你别骗我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对那个江野琛,现在他坐牢了,你应该离他远远的,这个男人,连自己的父亲都敢踢下台,他不是什么好男人!”

宁茵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冷静鲜少说其他人是非的邢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忍不住呆在那里,望着他。

“你知道我对你怎么样?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继续照顾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江野琛到底有什么,你一回国,碰到他,你居然一头栽进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会带你们母子回国!”

宁茵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终于明白过来了,眼前的男人,一向隐忍着感情的邢灏,或许是真的对自己不满了吧!

“对不起…”她淡淡的道歉。

“我很讨厌听到这个字,宁茵,你知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立即娶你,但是,你现在为江野琛这样,我感觉到很受伤!”

这是邢灏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他从不愿意指责她,批评她,甚至在看到她投向江野琛的怀抱时,他还隐忍的退在了她的身后。

但是,今天,看到宁茵这样一副被折磨得消瘦而无力的样子,他真的忍不住了。

其实,他更心疼的是,在他决定要放弃时,她却生活得比在自己身边时的状态,还要糟糕!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一点!

宁茵一直打量着他,她知道他在担心她。

“邢灏,我谢谢你,但是,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可以和你开始,我们在过去的五年里,应该就会有机会开始,不是吗?”

“其实,你对我,也不是爱,或许,你对我,只是一种征服,对吗?”

宁茵突然的开口,让邢灏的目光微微一沉。

“你心里也明白,我们最适合的关系,只会是朋友!”

宁茵也不等他招呼自己,便独自坐了下来,“至于我和江野琛的事情,我现在不会否认我有被他吸引,只是现在他官司缠身,我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

“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他了?”

“不到爱…”

宁茵淡淡的说,对于自己和江野琛的关系,这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得明白了。

邢灏的嘴角抽搐着,看得出来,他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一时之间,两人在卧室里都没有说话,邢灏站在落地窗处,一手擦在裤子的口袋里,一手叼着烟,背对着宁茵,宁茵看到的,只是缭绕的白色烟雾。

哎…她不免在心里为之叹息。

站起来,她的手轻轻的捏住了他的手臂,邢灏微微怔了怔,却没有回头,深邃的眸光落在远处不知名的建筑物上。

“邢灏,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的,你这么优秀,其实,是我配不上你,现在,除了江野琛的案子,我需要帮他一些,还有一场更为激烈的官司在等着我,如果你当我是是好朋友的话,你就支持我吧!”

“宁茵,你明知道我不想听到的是这些!”邢灏语气变得有些坚硬,是真的,他很不爽!

“对不起,我能说的只能是这个了…”宁茵黯然的垂下眼帘,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要的是什么,但是,她给不起。

“我走了…”

她转过身去,神色落寞的准备离开,没想到,刚转身,邢灏伸手就将她拉住了。

不由分说的,邢灏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

“邢灏…”

宁茵的双手悄然按在了他的腰上,她抬头,目光清澈而真诚的瞥向他,“这些年,你是我唯一愿意交往和面对的朋友,是那种很好的朋友…”

邢灏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着,虽然这个事实,让他一直很清晰的知道,但是,再次面对时,他的心还是会有些难过。

“如果江野琛的案子需要我帮忙,你跟我说,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了…”

“额…”宁茵怔怔的望着他。

邢灏很快就松手了,并急切的转过身去,似乎并不愿意让宁茵看到自己那抹受伤的表情。

“谢谢你!”

“你走吧!”

宁茵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天之后,她和邢灏,或许就是另外一种关系了,而彼此,只怕只能放在心底了,也好!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纠缠在其他人的感情世界里了。

一个月后,这是慕西约宁茵见面第二次被她拒绝了。

“老大,你要想见那个女人,我们把她带来就是…”

“你们先下去…”

慕西楠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那张阴柔的脸上隐隐泛着寒意,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手中的文件,眉头深锁。

“慕总,慕总…”

有秘书在外急切的敲门,慕西楠头刚抬起,就见秘书冲了进来。

“慕总,法院的人来了…”

“法院?”慕西楠听罢,立即站了起来。

这个宁茵,到底在搞什么鬼,避着他不见不说,居然还将法院的人给弄来了。

不用照顾沈静秀后,宁茵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这两起案子上,她知道,手里有了这段录影带后,控告雷峻坐牢,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只是,如今让她更为不安的是,眼看着江野琛第一次上庭的时间就要到了,据律师说江野琛的案子一点突破的证据都没有,这让宁茵感到万分的不安。

照例去公司找小林探了消息后,宁茵还是一无所获,她沉默寡言的在大街上走着,没想到,“刷…”的一声,一辆黑色的跑车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眼前一黑,居然一只黑色的布袋子套在了自己头上。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她激烈的挣扎着,突然,有人绑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脚。

“喂…”

她还想挣扎,嘴里又被塞进了块毛巾,害得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车上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宁茵这才被人抬出了车外。

狠狠的被扔在床上后,宁茵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待她头上的头罩终于松开时,她看到的是一抹高大的背影。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男人突然倾身,一把扣住了宁茵的下巴。

“慕…慕西楠…”宁茵眼里的惊恐终于稍微有些缓解。

“宁茵,你到底再搞什么鬼,你信不信,你在这样生事,我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慕西楠周身迸射出冷意让宁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害怕什么,迎着他阴冷的眸光,宁茵却莞尔一笑,她头一偏,用力的摆脱了慕西楠的大手。

“慕西楠,你是害怕了吗?害怕我告雷峻谋杀,我告诉你,就是雷峻不回国,就是雷峻成了植物人,我也要为他曾经杀掉的人讨回公道!”

“公道,你认为人都死了还会有公道吗?”

慕西楠仿佛是听到了很好的听的笑话一般,竟然讽刺的笑出声来。

宁茵眼里全是自信,“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坐牢的,这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的决心!”

“是吗?宁茵,看你最近搞了这么多的动作,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的呆着,不要指望着为你那死去的老情人翻案了!”

慕西楠冷笑着,宁茵则是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道,“慕西楠,我一直以为你和雷峻比起来,你还会有一颗正义的心,但是,我似乎弄错了,你既然会爱上雷峻,那就证明,你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了,看你如此袒护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还真的让人觉得意外了!”

“少废话,宁茵,我现在要你立即终止这些动作!”慕西楠突然发火了,一张阴柔妖孽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愤怒。

宁茵冷笑,“凭什么,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

“更何况…”一想到雷应琛曾经被雷峻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内饱受折磨,最后还没有逃过被烧死的命运,宁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在那不停的打转着。

“更何况,我的应琛不是空难死的,他是被雷峻活活烧死的,这个仇,我就算是拼劲全力,我也要报!”

宁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但她太容易因为这件事情而情绪失控,所以直接便忽略了慕西楠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惊恐。

“火烧?怎么可能,你没有证据,别跟我瞎说?”

“没证据?”宁茵自嘲的扬起唇角,“慕西楠,你认为我没有证据会直接去法院上诉吗?”

“宁茵,你可别过分,你在继续坚持这个案子不收手的话,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慕西楠俯身,再次以警告的语气告诉她。

宁茵则是一脸的凛然,“我什么都不怕,慕西楠,既然你不想让你爱的男人接受法律的惩罚,我更不会让我爱的男人无辜的枉死…”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给我呆在这里吧!”

慕西楠的脸色格外的阴沉,看上去,让人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宁茵在床上挣扎着,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挪不开身体,眼看着慕西楠扔下话就要出去了,宁茵突然从床上翻了下来,摔得她骨头都快碎了。

忍着身体的疼痛,她叫住了他,“慕西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想软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