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茵,你冷静一点!”

见宁茵不断的将餐桌上的餐具挥到地板上,一直沉默的江野琛终于低吼出声。

“冷静,江野琛,你叫我怎么能冷静!”宁茵终于忍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呼喊出声。

四目相撞,那被火光点亮的眸子布满了受伤,宁茵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江野琛,受伤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哗啦啦的落嗯啦下来。

“江野琛,你在我面前死不承认你的身份,现在我不在,你这么快就在你前女友的面前承认了你的身份吗?”

“你这是干什么?玩我吗?”

“宁茵,你想哪里去了?”

“我就是想到那里去了,我亲耳所见,你们衣着凌乱的独处一室,我亲耳听见,她叫你应琛!!”

江野琛站起来,双手按住宁茵颤抖着的肩膀,低声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哦,我忘记了,你们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里还在吃浪漫的烛光晚餐,江野琛,这是对我的报复,这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曾经介入你们二人之间,惩罚我这么多年缠着你吗?”

“宁茵,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冷静一下!来,你坐下…”

“我不坐,这里脏死了,你别碰我!”

宁茵踉跄的退了好几步,面如死灰的她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对她极大的讽刺和打击,她承受不住,承受不住,本来,她就不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她受够了,那些伪装的坚强,她也不想去坚持了!

江野琛双手叉腰的看着她,眼里有复杂的情愫在流转。

宁茵哭着,夺门而出。

“宁茵——”

脚下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宁茵气得直接甩下高跟鞋,赤脚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她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一点都不想。

“宁茵——”

该死,晚两步,电梯就下去了,江野琛猛地一拳砸在电梯的门上,直接朝楼梯口奔去。

他从楼梯口冲下来时,看到宁茵已经出了酒店大堂的门,他飞快的追了过去,宁茵则是不管不顾的就冲出了马路。

“噶——”的一声刺耳的声响。

刚过了酒店旋转玻璃门的江野琛吓得脸色都白了,双唇哆嗦着,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宁茵——”

嘶声叫着,他冲进了马路迅速围满人的人群中。

“喂,你找死啊,你就这样冲出马路,你这是想害老子是不是?”

司机从车里跳下来,不满的爆着粗口,宁茵跌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眼里充满了惊恐。

“茵茵——”江野琛一个箭步上前,用力的拥住了怀里的女人。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江野琛落下了热烫的泪水。

宁茵抓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着,咬得牙齿都在发抖,但是她都还没有松口。

她痛,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如果,他给的幸福是这么的脆弱,那她情愿不要,不要!!

还是那间狼狈得来不及整理的房间内,江野琛和宁茵分别坐在沙发的对面,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双方都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宁茵一直在流泪,鼻尖红了,眼眶也红了。

“不要解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叫你应琛,你就那么激烈的反抗我,为什么韩晓珠叫你应琛,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沉默,就是你肯定她这样叫你,是吗?”

听到宁茵的话,江野琛黯然的闭上了双眸。

过了良久,他沙哑的嗓音才打破一室的沉静。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身份,是,我不是别人,我是雷应琛!”

当宁茵听到这句话时,她没有任何的悲喜,早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当江野琛缓缓抬起他的左手,放在右边的发际线处时,一刹那的恍惚,宁茵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野琛终于撕下了那张雷应琛脸上的面具,呈现在宁茵面前的是,那个早已死去的灵魂,雷应琛!

看到宁茵这样的表情,雷应琛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手里捏着那张面具,自嘲的勾起唇角,解释道,“这是唐唐和烈请国际皮肤科医生和好莱坞面具大师花重金为我打造的!”

说完,雷应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嘶哑着嗓音笑着,“害怕了吗?这张脸,再也不是以前的雷应琛了!”

“为什么会这样…”宁茵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颤抖着嗓音,她问。

雷应琛索性将那张面具扔在一旁,靠在沙发上,他抬头,并没有望宁茵,反而是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涩涩的有些痒,他很努力,才没有让眼眶再湿。

“被大火烧成这样的,就算是最好的整容医生也整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他嗓音暗哑,饱含着难言的伤痛。

“应琛…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宁茵心痛得无法抑制,这是让她措手不及的事实,她根本都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样的事实。

“告诉你?”雷应琛苦涩的反问,凝着天花板的眸子努力的眨了眨。

“五年了,你还活在世上,可我却以为你死了…”宁茵喃喃的自语着,那蹉跎掉的五年时光,找谁,怪谁?

“死了不是正好吗?”雷应琛的声音越来越哑,“当年被雷峻关在那黑暗的房间里,受尽了凌辱,他们逼我吃他们的剩饭,甚至逼我喝尿,我引以为傲的自尊就这样随意的被他们践踏!”

“除了这,我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我的孩子,被自己母亲流掉,我知道后,竟然没有任何能力反抗,这样的雷应琛,这样懦弱无能的雷应琛,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还活着,是继续懦弱吗?是要继续无能吗?”

宁茵听到,彻底惊呆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久久,才落了下来。

她扑到了沙发上,用力的搂住他的脖子,湿润的泪水打湿了他脸上狰狞的印记,“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应琛不是这样懦弱的…他是最勇敢的…没有他…宁茵就一直是只缩头乌龟…没有他…宁茵她就是胆小鬼!”

宁茵哭泣着,她想象的是,他有千百个非常正当的理由不让她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不堪。

如果可以,她情愿不要追究这个事实,不要让他这么难过的面对那被凌辱过的往事。

但是,伤口一旦被撕开,疼痛的,不再是她。

听着宁茵哭泣的声音,雷应琛突然伸手,用力的推开了她,宁茵被推到地上,雷应琛以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和她彻底的拉开了距离。

“应琛…”

转身,雷应琛冷笑,“所以,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回到过去,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承认这个事实?逃出来后,我在泰国贩毒,甚至还杀过人,当我终于有了全新的身份可以重新拥有一切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来逼我承认我过去的身份!”

“宁茵,我告诉你,我不想在做回雷应琛,我他妈的一点都不想承认我过去的身份!!”

“我现在爱你,不比之前少,我对你,不比以前差,相反,我想补偿你失去我的那五年的空白,我会更加的爱你,但是,为什么,你要逼我如此?”

“应琛…你…你说什么?”宁茵站起来,看着他嗜血一般的眸子充满了愤怒,她不安的问着,不懂,她不懂他所说的这些。

“宁茵,我给你的爱,还不够吗?”雷应琛逼近她,让他那张脸在她眼前得以无限的放大。

宁茵灿亮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雷应琛忽然嗤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也害怕了,对不对?”

黑夜里不敢点灯,是谁让我越陷越深,让我深爱过的人,越来越陌生…

..

正文 今天换我主动,好吗?

宁茵灿亮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雷应琛忽然嗤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也害怕了,对不对?”

“不…怎么会?我怎么会害怕…”

宁茵急切的摇头否认着,但是,她却到了雷应琛眼里的受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宁茵委屈的道歉,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瓦解,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就做一个幸福的小傻瓜,这一辈子,沉浸在他制造的幸福生活里,就这样迷糊着,幸福着,一直到终老。

但是,撕碎后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忍轺。

宁茵慌乱的站了起来,她开始迫不及待的收拾着房间里因自己制造出来的残局。

她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只是,蹲在地上收拾着七零八落餐具的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再次泛滥成灾。

不多久,将套房整理干净后,她捏着黑糊糊的小手去了浴室,正准备冲洗时,却到浴室里摆放着一大束的粉色玫瑰,精致的包装,玫瑰的花苞上还放着一张小卡片皑。

烛光晚餐,玫瑰花,韩晓珠那自信而暧昧的笑容,宁茵的心瞬间就像是被刀割过一般,疼痛难忍。

她颤抖着手指泛过那张精致的小卡片,手指一抖,卡片被触动掉在了她的脚下,宁茵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俯身快速的捡起那张小卡片,但目光接触到那张小卡片时,她呆在那里。

流畅的钢笔字在上面写着,“老婆,纪念日快乐!”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宁茵死死的捏着那张小卡片,快速的打开水龙头,在水龙头哗啦的流水声中,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雷应琛听到浴室里的哭声,快速的冲了进去,深沉的目光着蜷缩在地上的宁茵,眼眸微微闪了闪。

他转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的门,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神色落寞的抽着烟。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个日子,他从来没有忘记。

在外面住了一个月,他并没有说不想回去,当她发来短信“勿忘初衷”四个字时,他便已经了然,他的世界,早就和她融为一体,他是个有家,有孩子的男人了,那是她赋予他的责任感,他不会弃之…

只是没想到,才布置好浪漫的烛光晚餐,门铃就响了,他内心一真欢喜,隐忍不住,他为彼此的心有灵犀。

但事实上,他开心得有些太早了。

当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他到了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嗨…很意外吗?”

韩晓珠巧笑着,着微愣的他,她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径直进来,当到落地窗前摆放精致的烛台时,她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问,“应琛,这是为我们久别重逢准备的吗?”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峻的脸上氤氲着薄薄的怒气,江野琛站在她面前,表情冷峻。

韩晓珠脱下披在加上的披肩,不理会他态度的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柔声道,“你房间好热啊,没有开空调吗?”

她一倾身,就露出胸前隐隐的春光。

江野琛别过头去,冷声警告道,“请你离开!”

“应琛…不要这样嘛!”韩晓珠突然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江野琛眼眸一暗,伸手用力的扳开她的手,韩晓珠怎么也不放,抓着他的衬衫,急切的呼喊起来,“应琛,你是我的,我知道你还活着,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你,从我见到你,见到江野琛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给我莫名的熟悉感,我一直想办法靠近你,我一直打听你的消息,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你就是雷应琛,你就是他…”

“你神经病啊——”江野琛愤怒的用力,韩晓珠淬不及防的已经被他给推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衬衫也被她拉扯得凌乱不已,一双冒着怒火的黑眸死死的盯着她,江野琛上前一步,再次警告道,“我告诉你,别在我这里乱说,你要是还不出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韩晓珠冷笑。

缓缓站起来,她站在他面前,尽管身高还是有区别,但她一点都不畏惧他的警告。

“雷应琛,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害怕的,因为现在的我,被你和宁茵那个贱人弄得一无所有了,你被他夺去,我的婚姻也因为她而支离破碎,你说,我还害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了,既然你是雷应琛,我这次绝对不会放手了!”

“莫名其妙,我不管你谁,请你不要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妻子,不然…”

五根手指头狠狠的卡住她的脖子,江野琛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你敢吗?”韩晓珠挑衅的着他,“你敢掐死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着你,就是这么的讨厌,非常的讨厌!”

江野琛低喃着,阴鸷的目光扫过她精致的脸蛋。

韩晓珠唇哆嗦着,直到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江野琛眼眸一暗,随即便松了手。

他知道一定是宁茵来了,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动,这一刻,他不想到她有难过的表情,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去开门。

“哟,外面是谁呢?怎么,你害怕去开门了?如果害怕,那就由我替你去开门吧!”

韩晓珠整理着裙子,站起来,轻笑着问。

江野琛眼眸一暗,扣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回到沙发上,他这才大步流星的去开门了。

开门一,果然是宁茵,她打扮得比以往还要漂亮,到他的那一刻,眼里有欣喜,还有娇羞。

这种害羞而妩媚的风情,不加掩饰的流转着,只有她,他的小女人才有这样独特的美。

盯着她的脸,但是那一刻,他却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可以想象,她进来到室内那个女人时,那对于脆弱胆小的她来说,将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白色的烟圈在鼻息处缓缓的晕染开来,雷应琛眯起的眸光中,泛过浓烈的阴郁。

宁茵抓着自己的包包出现在门口,着雷应琛依靠在走廊的墙角抽烟,她站在那,呆呆的了他许久,这才低着头,沉默的走了。

雷应琛眼睛的余光瞟到那离他越来越远的娇小背影,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追上前去。

或许,这个事实对于她,也是需要消化的时间吧!

来,这个冷静的假期,彼此又要延长期限了,也好,卸下并不属于自己的面具后,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以曾经的身份来面对她,面对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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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位于高层的落地窗外,依稀闪烁着晕黄的灯光,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启,可雷应琛的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才摁掉未燃尽的烟蒂,拖着两条早已站得发麻的长腿极不情愿的去开了门。

拉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呆在那里。

宁茵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抱着宝宝,穿着素净的运动衫,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昂着一张卸掉了妆容的清丽小脸就这样望着他。

“你…你怎么来了?”雷应琛开口,语气有几分无措。

“我怎么不能来?”宁茵佯装镇定的反问。

雷应琛习惯性的皱眉,有些不悦,“你还这么晚带着儿子出来,你知道这样很不安全吗?要是把他吓着了怎么办?”

宁茵不以为然,“你在哪里,我们娘俩就跟在哪里,你要是想甩掉我,容易,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但是你要是想抛弃你的一双儿女,我告诉你,没门!”

“你说什么啊…”雷应琛讪讪的勾唇,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回家去——”他催促,伸手扳过她的身体,强行推她朝前走去。

宁茵却固执的站着不动,长睫眨了眨,闷闷的答,“我都没有家了,我回哪里去…”

雷应琛微微愣住,宁茵转过身来,将怀里熟睡的宝宝塞到他怀里,雷应琛慌忙接住,耳边就听到宁茵说,“没有男主人的家那不叫家,以后,你雷应琛在哪里,我和宝宝的家就在哪里!”

心口就这样被堵得慌,雷应琛着熟睡中的宝宝,深邃的瞳孔一阵紧缩着。

宁茵低着头,不管不顾的就这样推门进去了,还好这是套房,空间也不算小,就算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呆在这里,也还能容得下他们。

她开始拉开行李箱,将宝宝的日用品衣服尿片全部拿了出来,分门别类的摆放在衣柜内。

雷应琛在身后了她良久,最终还是妥协的将宝宝抱进了房间,搁在了旁边的大床上。

周围一阵寂静,雷应琛走到玄关处准备开灯,没想到却被宁茵制止住了,“不要开灯…”

他的手指微微一紧,缩了回来,索性坐在沙发上问她,“你打算住这里多久,房间空气干燥,不适合宝宝过来住!”

“家里冷冷清清,一点生气都没有,宝宝住了更会害怕!”宁茵毫不犹豫的顶了他一句。

雷应琛无言,抱着毛毯自己径直躺在了沙发上,“那随便你——”

宁茵咬了咬牙,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她忍住了。

夜,寂静得有些让人胸闷,躺在沙发上的雷应琛几乎是睡意全无,他知道,她的固执,但是,她越是固执,他就越难以面对,索性,不面对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窸窣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最后好像就在他身后停住。

窗外皎洁的月光将银辉色的光芒洒满了毛毯的一角,当轻薄的睡衣缓缓滑落在脚下时,玲珑的身体悄然弥漫出了莹润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