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卓辉伸手揪住林烁的衣领。

林烁正要还手,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撞门声。

康卓辉把手松开了。他正要叫来保安,却听见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紧张地拉过林烁,把林烁挡在身后,警惕又防备地瞪着他。

刚才那个锋芒毕现的家伙,这会儿已经敛起脸上的猖狂微笑,像只纯洁的小绵羊一样被来人护在身后。不知怎地,康卓辉被逗笑了。

康卓辉指着林烁说:“你知道你护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贺焱的心脏还在狂跳。在听到林烁一个人跑来见康卓辉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康卓辉是什么人?康卓辉是个凶名在外的魔鬼!据说他男女通吃,老少不论,而且手段极为残酷,对方反抗得越厉害,他越高兴,因为他就喜欢看别人挣扎痛苦的模样!

想到林烁有可能遭遇什么,贺焱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贺焱听到康卓辉的话,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林烁,回答康卓辉的话:“我当然知道!他是个自负又自大、永远觉得自己能解决所有事的混蛋!他是个从来不考虑别人会不会担心的混蛋!”

林烁被狠瞪着骂过来,偏又觉得没法反驳,只好乖乖挨骂。

康卓辉冷笑:“你以为他是小绵羊?他就是个小狼崽子,爪子和牙齿都利得很!”

贺焱看到康卓辉冰冷的眼神,更是后怕不已。他牢牢地抓住林烁的手,回头望向康卓辉:“那又怎么样?”

康卓辉一顿。

贺焱说:“小狼崽子也有打不过的敌人。即使是小狼崽子也有可能会受伤——难道因为他很厉害,就什么事不用担心了!”

康卓辉看着贺焱一会儿,说道:“你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

林烁见康卓辉的目光锁在贺焱脸上,不由上前一步,挡在贺焱身边:“我和贺焱本来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康董为什么非要在我们身上找别人的痕迹,说我们像谁不像谁?”

康卓辉看腻了他们的相互维护,冷冷地说:“酒也喝了,话也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贺焱本来还紧绷着神经,担心康卓辉不会轻易放他和林烁走。听康卓辉这么说,贺焱终于放松下来。他也不和康卓辉客气,拉着林烁就往外走。

林烁感觉贺焱掌心一片湿润。

他知道贺焱是真的被吓到了,也是真的有点生气,所以由着贺焱把自己塞上车。刚坐定,贺焱已经从另一边上来。车门砰地关上,贺焱狠狠地吻上他的唇,这重重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让林烁有些喘不过气,只能伸手抱住贺焱,让贺焱别太失控。

贺焱的怒意被林烁抚平,但还是很恼火。他离开了林烁的唇,盯着那因为刚才的吻而有些艳红的唇瓣。

贺焱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林烁说:“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贺焱说:“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他使劲握住林烁的腰,“你嘴里的保证从来都没有半点用处!”

林烁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贺焱说:“你觉得我说得不对?你的保证永远都是在敷衍我!”

林烁知道贺焱是真的被惹毛了。他只能说:“这不是没事吗?”

贺焱说:“确实没事。可我要是不冲进去,你刚才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吧?你刚刚已经把那个姓康的给惹恼了!”

林烁说:“我既然敢去,自然是心里有底。你觉得我会为了这种家伙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吗?”

贺焱知道自己怎么说都说不过林烁,果断改走委屈路线:“你可以先和我商量商量。”

林烁见识了贺焱一秒切换模式的功力,觉得这家伙演技真的越来越好。偏偏他对贺焱这委屈模式毫无抵抗力,只好说:“好,以后我会记得和你商量。”

贺焱把林烁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遍,确定林烁没事之后,又指出另一件事:“你喝酒了!”

林烁说:“只喝了两小杯,没多少的。”

贺焱说:“谁知道那个姓康的会不会在酒里下点什么?小孩子都知道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喝!”

林烁说:“这不是没事吗?”

对这点林烁还是有信心的,康卓辉对他的兴趣既然大到亲自过来一趟,肯定不会再使那种龌龊手段。如果亲自来了还得通过药物控制,那还有什么意思?

贺焱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林烁,顿时没辙了。他认命地开车载着林烁回家。

林烁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

贺焱说:“爸爸告诉我的。”

林烁:“…”

贺焱怕林烁不高兴,连忙替贺博远解释:“爸爸没有让人监视你!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爸爸知道康卓辉对你特别有兴趣,所以在康卓辉过来这边时就一直让人注意着,这才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过来了。”

林烁没再说话。

在林烁和贺焱走远之后,一个人踩着被撞破的屋门走进康卓辉所在的地方。

康卓辉心脏骤然一紧,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披着件外套,明明是盛暑天气,他却好像还有点怕冷。也许是因为常年住在远离尘嚣的贺家本家,所以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发白,近看的话,那种白是近乎病态的。

康卓辉缓缓挤出一句话来:“没想到你会来见我。看来那个人的孩子对你来说,比你的亲生儿子还重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难免带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忿意。有些东西即使过了再多年,重新翻出来的时候那尖锐的棱角依然刺得人浑身发疼。

来人正是贺博远。

他静静地看着康卓辉,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带着点不可接近的冷漠。

等康卓辉想再次开口时,贺博远终于说:“康卓辉,你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奈何得了你吗?”

康卓辉说:“怎么会?至少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都能牵动我的心。”

贺博远说:“他已经死了。”他望着康卓辉,“别把他的儿子当成他。”

康卓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齐齐涌向脑海。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受不了贺博远那冷漠的眼神,更受不了有人能撼动贺博远的冷漠。康卓辉的语气变得更为尖锐:“把他儿子当成他的人是你吧?还煞费苦心地把你儿子和他儿子绑在一起——既然这样,当年为什么要假好心把人让给你那蠢到家的表妹呢?”

贺博远淡淡地说:“他喜欢她。”

康卓辉说:“他喜欢别人你就放手了?你还真他妈大方。我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进到你心里去!”

贺博远不再说话。

康卓辉死死地盯着贺博远那张冷淡的脸。就是这样!以前就贺老爷子把整个贺家交到他手里,他没有半分高兴;人人都说他谋害兄长,他从来不去辩解半句。就好像继承了整个贺家或者被无数人污蔑,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不会让他开心,更不会让他难过。

贺博远有在意的东西吗?

有,还真的有,就是那个死掉的林意清。

贺博远一辈子难得想要一个东西,但偏偏就是不去拿,只在一边看着。他甚至还亲手把方静菲的手放到林意清手里,然后看着他们和和美美地结婚生子。

康卓辉说:“我要是不打林烁的主意,你恐怕永远不会抽出时间来见我是吧?”

贺博远有些疑惑。

他望着康卓辉,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康卓辉说:“你他妈记得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贺博远说:“记得。”小时候的事虽然久远,但他又不健忘,当然不会忘记。以前康卓辉挺烦人的,还不如小表妹好玩,他不怎么喜欢理人,所以所谓的一起长大也就是同一个学校读书而已。

康卓辉最受不了的就是贺博远这种语气。

好像什么都是别人在瞎闹腾,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康卓辉说:“你快撑不住了吧?”

贺博远淡淡地扫了康卓辉一眼。

康卓辉说:“三十几年前贺老爷子进军医疗业,为的就是为你续命,硬生生让你活到了这么多岁。”他语带怨毒,“就你这身体,应该撑不了几年了。”

这样的康卓辉才是贺博远熟悉的,康卓辉一直怨恨他那一年把林意清带走了,抢走了他马上要吃到嘴的肉。贺博远浑不在意地说:“这种事谁说得准,很多人平时健健康康的,睡一觉就行不过来了。”

康卓辉说:“说得也是。”

贺博远说:“我来是想对你说,以前我不动手是因为贺家比不过康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望着康卓辉,“林烁那孩子的手段,你应该已经尝到了才对。”

康卓辉说:“你教出来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差。”

贺博远并不多说。

他转身往外走。

康卓辉盯着贺博远的背影。

直至贺博远的身影消失了,他依然没能收回视线。

他这一辈子在意的东西不多。

他这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多。

算来算去,也就那么一个人他想要却得不到,想抢却不能抢,康卓辉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连林意清的儿子都能让他出面维护,林意清到底有什么好?

他就看不出林意清到底有什么好!

康卓辉用力把桌上的酒杯往下一扫。

酒杯哐当一声撞在地上,应声碎裂。

尖锐的玻璃在阳光底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辉。

第81章 希望

贺焱载着林烁去吃午饭。

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好好吃东西。

贺焱一直在看着林烁,没往嘴里送几口饭。

林烁讨厌浪费,即使是被贺焱注视着,依然专心地把自己那份饭菜吃完。等解决了肚子问题,他才与贺焱对视:“怎么了?”

贺焱说:“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贺焱想清楚了,很多事藏着瞒着、一个人冥思苦想根本不是办法。既然他一个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应该两个人一起去面对。

林烁凝视着贺焱,等待贺焱往下说。

贺焱斟酌许久,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是谁了。”

林烁一怔,说:“我也知道你知道。”

贺焱捏紧拳头。林烁知道?林烁确实什么都知道!但林烁什么都不准备告诉他。在林烁心里,他就是个什么都不用懂的傻子。

可是他不想当傻子。

贺焱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康卓辉。因为他和你爸爸的死有关是不是?那时候的事情闹得很凶,虽然已经被爸爸压下了,但也不是没有知情人。”

林烁安静下来。

贺焱说:“我不怪你瞒我这些,毕竟我没有权利要求参与你的所有事。”

林烁对上贺焱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难受。确实啊,他和贺焱理应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为什么不和贺焱说出一切?

可能是因为在他心里,贺焱只会是他生命里注定只惊鸿一现的“过客”,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因为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无论贺焱怎么对他,他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前两年贺焱对他那么糟糕,他觉得很快就会过去;后两年贺焱对他越来越好,他也觉得很快会过去。

所以很多事情,他下意识不让贺焱知道、不让贺焱参与。

林烁目光微动。

他对贺焱说:“对不起。”

贺焱有些暴躁。他说:“你没有对不起我,错的是我,是我不够成熟、是我以前太混账,对你做了那么多难以原谅的事。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一脚把我踹开了——”他握了握拳,“你一定也是在想着什么时候能把我踹开吧?”

林烁不说话。

贺焱说:“如果你没有这种打算,那一定不是因为我们这几年的相处吧?这几年我们的关系虽然在不断改善,但是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

林烁心头一跳,目光落在贺焱脸上。贺焱始终注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久久无法再开口。

过了许久,贺焱才接着说:“那么,你为什么会容忍我这么久——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他对林烁做过的那些事,连他自己都想回去打自己一顿,林烁能忍下来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一纸合约?贺焱紧盯着林烁的眼睛,“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林烁觉得自己已经被贺焱灼热的目光吞噬。

贺焱说:“你喜欢我,肯定不是因为我这几年做的事——但是在这几年之前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

林烁的心突突直跳。

他知道贺焱不蠢,从来都不蠢。贺焱要是真那么蠢,柳永昌怎么瞧得上他。

贺焱只是缺乏引导、缺乏好老师,如果给他足够的指导、足够的时间,他可以比很多人都要优秀。

尤其是当他拥有了自知之明后。

一个人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他审视起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时,就会有比别人更为清晰、更为理智的判断。

贺焱的话让林烁感觉到他已经离真相非常近。

近得再也没有人能把那一切掩藏好。

林烁喊:“贺焱——”

贺焱打断:“我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件事。我十二三岁那年生过一次大病,病好之后以前很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刚开始时我曾经试图去回想一下,结果一想头就疼,慢慢地也就不再执着了——因为我隐隐约约记得在那之前的日子挺难熬的,比如我病倒之前刚刚失去了一只养了小半个月的小奶猫。”他望着林烁,“所以我想,那些事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十二三岁的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不能忘的事情?”

林烁说:“对。”

贺焱把拳头捏得咯吱响。他说:“可是那里面有你对不对?林烁,那里面有你吧?那些被我忘记的‘不重要’的东西里面有你对吧?”

林烁沉默下来。

贺焱顿时明白过来。

他猜对了,他果然猜对了。

贺焱眼眶微微泛红:“…我能知道吗?”

林烁怔怔地望着贺焱。

贺焱说:“关于我们的过去,我可以知道吗?”

林烁突然觉得命运实在很荒诞。那明明是属于他们共有的过去,贺焱那一半却硬生生被人抽离了。以前他一直觉得被遗忘的人独自记着那一切有些痛苦,可对上贺焱红红的眼眶,他发现遗忘了那一切的人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尤其是在记忆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却始终看不清、摸不着的时候。

林烁说:“可以。”

林烁抓起贺焱的手,和他走了出门。林烁要了贺焱的钥匙,坐到驾驶座上。

贺焱手心湿透了。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迷雾,似乎终于要从他眼前散开。

贺焱把车开到了南区。

南区和乐翻天电影院所在的北区相隔很远,和贺家所在的东区——或者说东郊也相隔很远,两个负气出走的少年所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几乎就是这儿了——所以他们碰到了一块。

林烁在一条老街上停了车。街道很安静,六月阳光明媚,两边的绿荫洒下一地阴凉。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飘来的,但一路走去始终萦绕在鼻端。

贺焱感觉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快。

有很多东西在他脑海里不断冲撞,仿佛即将突破竖起多年的障壁来到他眼前。贺焱说:“我好像来过这里。”

林烁并不说话。

林烁领着贺焱往前走。

南区的建筑受奥伦多影响很大,都是些西式的建筑。贺焱感觉自己正一步步地跨越时空,来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很快地,林烁停下脚步。

贺焱沿着林烁的视线看去。

他看见了一间西式的商铺,向外的大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有个老人正拿着鸡毛毯子轻轻扫着货架,阳光从屋外照进去,照得他头上的白发银光闪闪。

贺焱心里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林烁缓缓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我们站着这个地方。我在吃馄饨,你呢,在旁边看着我吃馄饨,看起来好像很饿的样子。”他想了想,又补充,“当时你还冷得发抖,像个瘪了气的小皮球。”

贺焱听着林烁娓娓地将两个人相遇的情况一一道来。

林烁说完了,领着贺焱往里走,走进了商铺。

那满头银丝的老头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林烁和贺焱。

没等林烁介绍,贺焱已经脱口而出:“白爷爷!”

白老头仔细地打量了林烁和贺焱几眼,开口说:“你们两个混小子,总算肯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儿了?”

林烁终于从贺焱那声“白爷爷”里回神。他说:“您现在还好吗?”

白老头说:“我能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也不愁穿,儿孙又有出息。虽然他们都不在身边,不过邻里都是老熟人了,相互之间每天都关照着,日子过得比谁都舒服。”他打量着林烁和贺焱,见他们气度不凡,顿时笑了起来,“你们现在也过得很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会出息的,当初你们一个机灵、一个实诚,小小年纪就能把整家店打理得很好。”

林烁说:“您放心,我们现在过得好极了。”他笑眯眯地炫耀,“您猜我现在月薪几位数?”

白老头说:“不猜!”他没好气地骂道,“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晓得?嘿,告诉你,我脑袋还好使得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知道你就是现在很火的火哥!几千万都能随随便便捐出去了,还来我这里让我猜你月薪多少,当我老糊涂吗?”

林烁摸摸鼻头:“是我不对。”他接过白老头手里的鸡毛毯子,“来,罚我帮你清理货架。”

白老头也不和他客气:“还有三个架子没扫完。”

林烁问:“有新货要上吗?”他推了推贺焱,“让他去做。”

白老头说:“也好,我正好有几箱新货得上。”说完他还真领着贺焱往里走,打开一扇门,走进里面的休息间兼小仓库。

贺焱感觉像是推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门。

休息间不大,中间放着一张床,周围都垒满了货物。贺焱眼前仿佛出现了许多尘封的记忆,这地方的空气不好,门关久了就会憋得慌,所以睡觉的时候往往不能把门窗关死。

可是门窗如果不关死,风又会从缝里灌进来,冷得人直发抖。

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每天晚上挤在床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慢慢地就挤到了一块。有冷风吹来,他们就抱在一起。怀里的人手冰脚冰,摸着让人心疼,他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

少年头发香香的,永远都那么清清爽爽。

贺焱对白老头说:“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白老头见他神色不对,点点头说:“行,你喜欢呆多久就呆多久。”他指了五箱货物,让他等会儿搬出来补货。

贺焱认真记下货物,目送白老头离开,一个人看着狭窄的休息间。很多回忆在他脑海里闪现,明明纷杂无章,却让他拼凑出了大半事实。

那个时候,他和林烁一直睡在这里。

林烁个儿比他小,他可以把林烁囫囵着抱在怀里。可是林烁懂得比他多,那时候他第一次勃起,惊慌失措地以为自己的小贺焱得了什么病,又胀又难受,不知怎地就肿了!

林烁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生理状态,还告诉他应该怎么解决。他连怎么“用手”都不知道,还是林烁帮他弄完的。

那时他觉得得礼尚往来,自己也帮帮林烁,结果林烁却说自己还没发育到这阶段。他追根究底:“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烁虎着脸说:“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林烁才告诉他是他的一个好朋友给他说的。提起那个好朋友,林烁神色不是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他心情也不太好,因为知道了林烁可能也这样“帮助”过别人。

林烁怎么能这样帮别人呢!

他抱着林烁说:“以后你可不能这样给别人‘解决’!”

林烁一愣,说:“为什么?”

他说:“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他们借机赖上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