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婆婆就有些欲言又止了,半天了才说“我是他成人时候进得孔家门伺候先生的。”

玉玦猜测这先生应该是孔泽瞿父亲,这样算来这婆婆也算是孔泽瞿继母了,明明是一家子人,可孔泽瞿的态度客气而疏离,还不及只有两面之缘的她。

“我总觉得您熟悉的不得了,好像是我在哪里见过的人,可我们明明才见了一两面。”玉玦终是忍不住又问。

“好孩子,你觉得我熟悉也难怪,我也是从南边儿来的。”

如此玉玦就再没有问的了,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妙,她与那婆婆竟然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甚至两个人对于南洋的记忆也差不多。

将婆婆送到门口,玉玦就往回走,走着走着猛地就站住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婆婆熟悉了,有张脸终于和那婆婆的脸重合了,甚至连眼角的泪痣都在一个地方。玉玦下意识摸上自己脸,她脸上也有颗泪痣,只是和那婆婆的在相反的地方。

那么,难怪她爸老四老四的叫孔泽瞿,难怪她觉得那婆婆和谁长像,所以,孔泽瞿算她名义上的叔叔?!

有种蒙在眼前的雾终于被风吹散了的感觉,新世界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玉玦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发现自己成了主人公,再是忍不住往回跑,她有很多事儿要问。

然等跑回家时候看见孔泽瞿,蓦地就所有话都问不出来,他定然是早早就知道所有,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而且也不许她知道,所以她这十几年来和自己的亲奶奶只隔了一条路的距离却是从来没见过,于是一箩筐要问的全咽了下去。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嗯。”孔泽瞿正在给窗前的几棵大盆栽修树枝,闻言就只是那么回了一下。

玉玦站了半天,上楼。

“母母。”一上楼,玉玦打电话,给自己母亲。

“囡囡。”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玉玦一瞬间就无比想她妈。玉玦养在孔家的那些年里,父母只是停留在记忆中,可是去西班牙之后有天忽然就有人来看自己了,她妈背着她爸偷偷来看她了,四年里只要她妈有时间就一定会去陪她,如此横隔了十几年的陌生才慢慢消失,这会儿玉玦唯一能想到可以回答她所有疑惑的自然是她妈,遂打电话。

“我要问你些东西。”

“什么。”

“我奶奶还活着吧。”玉玦问完,电话那头就没有声音了,半天了才有声儿传来“你见过你奶奶了?”

“嗯,见过了。”

“你奶奶身体还好么。”

“挺好的…孔泽瞿算是我叔叔?”玉玦屏息等着她妈回答,听见她妈说“算是吧”的时候玉玦说不出话来,她那么不容易,那么不容易才和孔泽瞿在一起,现在横出来的这关系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应该可以在一起的吧。”

“不可以。”电话那头传来惊呼声,玉玦都能想象得到她妈惊讶的样子,西班牙的时候很少跟别人说起孔泽瞿,她妈也不知道。

电话里不断有声音传来,且语速极快,显见着她妈情绪极激动,玉玦挂了电话,一阵风似得从楼上跑下来,她爸还在城里,她要去找她爸问个清楚。

跑下楼的时候孔泽瞿不知在哪里,应该是出去了或者又进了书房,玉玦无心管孔泽瞿,只穿好衣服出门,这山上连个出租车也没有,玉玦一路往下跑,大冬天的,她又那么跑着,险些哮喘又犯了。

玉玦是白着脸从茶楼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脸色更白了几分,大冬天冷风那么吹着,她连嘴唇都要变青。

脑袋里一大堆信息堵着,一时间挤囔囔的信息乱窜,玉玦觉得自己脑袋要炸掉。孔泽瞿是她叔叔不假,可孔泽瞿什么时候又成了许家的敌人,许家又为什么是因为孔家而存在的,许家和孔家又为什么绝对绝对不能有从属关系以外的任何关系,这个时候年龄已经不是问题了,甚至伦理也已经不是问题,玉玦从来不知道她和孔泽瞿之间竟是对立关系,所有的信息都堵在一起,暂时理不出个头绪,可只有一个信儿玉玦无比清晰的知道,那就是无论如何她和孔泽瞿是不能在一起的,倘在一起了,那就是葬送整个家族的命运。

孔家在政治上存在了多长时间,许家就成为望族多长时间。且不说孔家接连出了两个最上位的人物,就是在建国之前孔家也是各个党派领袖人物不断。不像这个国家大多数重臣那样从最底层因闹了革命而爬上来,孔家是真正的名门,从建国之前到建国之后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除却了唯一一次跌跤折了两个女儿,孔家一直在政治史上顺风顺水,而南洋许家,它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什么时候孔家需要钱,什么时候许家拿钱。

最开始有许家的时候是因为当时搞政治的不能做生意,而搞政治的恰好是最需要钱的,那时候那半个世界都是不安稳的,乱世里孔家悄悄在南洋建了个经商的大户,一代一代的人过了,当初建族的祖宗早已不在,许家虽然还是给孔家提供资金,可更多的作用是顺着命令把持南洋一带的经济,从而影响南洋一带的政治。

这是政治战争,许家一直走的小心翼翼,这种关系谁都不能知道,已经涉及到国与国的级别,倘若有人闻到什么味儿查出过蛛丝马迹来,那必然是场大的祸端。多少代人已经过去,许家的族人已经渐多,沦为政治工具是建族的意图,许家不能反抗,可是到底这种头上一直架着刀的事情过于危险,一旦发生一点点不对,许家不能耐大国上位的那位,灰飞烟灭的肯定是许家。所以这些年许从易当族长的时候除了依旧听命于大国之外,多少也给自己族里作了些打算,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打算已经是和孔家对立了。

这种对立孔家当然知道,只是没有跨过那条线,还在容许范围内,所以许从易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后路,这种后路当然要下个族长继续,涉及到这许多的族人,族长理所应当要为那许多人考虑。

南洋许家和孔家的关系谁都不能知道,上位的那个更是不能牵扯进来,如此玉玦和孔泽瞿绝对绝对不能在一起。

她父亲还说了很多,玉玦已经记不大清,脑子里嗡嗡响,今天接受的信息过于多了,也过于震惊,有个世界她从未碰触,可即将面临着进入这个世界。

坐了出租车停到山底下,玉玦下车往山上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都麻麻黑了,好不容易到了二层小楼,老远看上去屋里亮着灯。

玉玦开门,屋里暖气很足,孔泽瞿还是白衬衫,胳膊肘和锁骨如往常一样露在外面,正系了围裙在厨房切菜。

玉玦走进去,喊了声“孔泽瞿。”

孔泽瞿抬眼,那孩子白着脸挨过来,眼睛上蒙了一层的雾。

“我耳朵要冻掉了,给我捂捂吧。”

孔泽瞿搓了搓双手依言放在玉玦耳朵上,两只耳朵真的冻得冰也似。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46章 取舍

“脸也很冷,给我也捂捂吧。”玉玦两只眼睛定在孔泽瞿胸膛上说话。

孔泽瞿将双手放在玉玦脸上,玉玦大病初愈肉还没有完全长回来,整张脸只有孔泽瞿一个巴掌大,这人双手放上去就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了,两只手的空隙里只留了玉玦的眼睛。玉玦眼睛很黑,这时候该是看着孔泽瞿满眼的欢喜的,只是这孩子只将眼睛定在孔泽瞿胸膛上,两手捏着人家胸膛上的布料,攥的紧紧的就那么站着。

其实孔泽瞿的手不很暖,甚至有点凉,捂在上面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玉玦就那么站着,偶尔睫毛轻颤,一句话没有站了好半天。孔泽瞿也没有说话,只那么捂着玉玦,玉玦贴孔泽瞿很近,因而就能很清晰的闻到现在时常能闻到的味道,凌冽的香气,一股子一股子往鼻子里窜,不由自主的抽抽鼻子,玉玦觉得自己鼻子已经完全堵死了。

“好了,暖和了。”站了好半天玉玦终于推开孔泽瞿。

既然玉玦说暖和了,孔泽瞿也就继续做饭,玉玦靠在餐桌上看孔泽瞿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在回来的路上脑袋要炸了,可这会儿看着孔泽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大脑暂时是空白的,就那么安静看孔泽瞿。

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个世界等着自己,恐慌和震惊是第一反应,现在却是镇定下来了,玉玦安静的坐着吃饭,饭后还主动去洗碗,她可以做饭但是讨厌洗碗,这回却是安静连腕都洗了。玉玦说她要洗碗的时候孔泽瞿只看她一眼就走开了,玉玦今天不很说话,孔泽瞿也不怎么说话。只玉玦没有同往日一样爱贴在他身边他看在眼里,抢着洗碗他看在眼里,这孩子出去近一天他也看在眼里,安静有水汽的眼睛也看在眼里,所有的都看在眼里,孔泽瞿看在眼里也只做自己的事情。

在所有人看来是他强占了玉玦,这孩子看样子应该是知道了所有,知道了她要怎么办,她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有无数种选择,一开始选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饭罢孔泽瞿并没有去书房,就在客厅泡了茶一直那么闲坐着,看看盆栽翻翻报纸,往日里玉玦肯定会趁机会缠上去,今天她却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那角角里一个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看起来和往常一模一样,然倘若凑近了看她的电脑,电脑频幕上全是乱码,玉玦只那么装作在处理自己文件,其实这会儿她的大脑在一直运转中,疏离今天接受的信息,然后归类,比较归类所得信息的得失,然后得个结论。

只是将所有信息整理结束,得出的结论却是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于是就反复反复的整理,甚至还在大脑里列了如果她父母再生一个孩子时间上还来得及么,让旁族的当族长的可能性,如此种种列出那许多,然后听见孔泽瞿说睡觉了。

合上电脑跟着孔泽瞿往楼上走,人家走在她前面,折磨了自己一个晚上,玉玦再是忍不住偷偷伸手攥了这人的衣服下摆,在前面走着的男人没有回身就那么往楼上走,若是你转身拉着我的手往上走该多好,玉玦心说,可孔泽瞿没转身只自己往上走。

晚上睡觉时候玉玦蜷在孔泽瞿怀里,本来想问些什么的,见身边人一躺下就闭上眼睛,玉玦于是就没话了。

孔泽瞿从来都不愿意将很多事情跟玉玦说,玉玦也不很愿意将自己的事情跟孔泽瞿说,如此这两个人当真不是过日子的样子啊,要长久做伴儿的人,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同对方说,我爱你和你爱我怎么能够,该是让人叹息的。

二日,孔泽瞿起床的时候玉玦睡得很沉,昨夜玉玦醒到大半夜,孔泽瞿等玉玦睡了之后才动了动发麻的身体眯了会,腊月二十九的时间他也是要正常上班的,该看的该批示的他也是要去,仿佛这个国家缺了他一天都不能运转。

玉玦醒来孔泽瞿自然不在,大脑昏昏沉沉的一阵作响,玉玦在床上缓了大半天才下床洗漱收拾好,然后出门顺着屋子旁边的小路快步走。

按门铃的时候玉玦有些忐忑,绞着双手站在门口,门开了,开门的是人系着围裙玉玦不认识,但知道该是家里做饭的阿姨了。

“请问您找谁。”开门的阿姨问话。

玉玦竟是连自己奶奶名字不知道,顿了几秒方说“我就住在这路的那头,我想找夫人说说话。”

能出现在这山上的当然不是一般人,更何况玉玦住在这里,那阿姨自然不敢怠慢,放玉玦进去。

这屋里的客厅格局和孔泽瞿那屋里差不多,客厅里暂时没一个人,玉玦自己坐着,攥着杯子的手指用力的发白。

昨天接受的信息太多了,父母的态度也过于坚决,甚至她爸想要立马将她带回南洋去,哪怕触犯孔泽瞿也要将她带回去,一瞬间原本只是自己的事情变成全世界的事情,而且全世界的人都极力反对她跟着孔泽瞿。在昨天之前,玉玦不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那么大,甚至整个族里能当族长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父母就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她和孔泽瞿扯上关系,整个族里就再也没有主事的人。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和孔泽瞿分开吧,玉玦反反复复想,只知道整件事情于孔泽瞿于她都是不公平的,说到底,她舍不得孔泽瞿,怎么,怎么能舍得,活了这么点年月,懂事的时候眼睛就跟着那个男人打转了,忽然就说不行了,你眼睛再跟着那个男人打转你的世界都会坍塌,怎么能接受,怎么能。

“好孩子,你来了。”玉玦愣神间,夫人下来了,依旧端雅素净。

‘嗯,找您说说话,这山上人真的太少了。”

玉玦语气和往日里一样,可脸色看着实在太不好了,她本来因为哮喘身体就很不好,因为一点点的事情身体都会受影响,所以这会儿嘴唇颜色淡的几乎看不见,跟在西班牙时候的神采飞扬完全不一样。

“好孩子,你怎么了?”夫人担心的看玉玦。

“我没事儿,其实…我今天来想跟您说点事儿。”

“想说什么就说吧。”

玉玦有些犹豫,然最终开口了,只有眼前人知道孔家和许家所有的恩怨纠葛,她只能向眼前人倾诉,从她被送来再到长了那十几年再到现在,全说了,所有的字眼都是围绕一个男人的,玉玦原本以为会很长,可也不过就一点时间就将自己之前活的二十年说尽了。

“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玉玦以这句话结尾的。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么。”因为玉玦最后一句话,夫人终是说了这么一句。

玉玦盯着夫人眼睛,那双已经走过六七十载的眼睛藏满了岁月的结晶,夫人这话一出来,玉玦眼泪瞬间下来了,“可我舍不得,我爱他。”

“你舍不得的不尽然是他,还有你自己的孩子时代。”

玉玦无法反驳这话,少年时代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孔泽瞿而活的,到了这会儿已经说不清到底舍不得的是什么,时间已经把所有都搅混了,她看不清,只是觉得所有的所有围着孔泽瞿转已经成了本能,刻进了骨子里。

“可是我爱他,真的。”

夫人看了玉玦很长时间,一个孩子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一个男人的,脸上的神情也完全因为那个男人而变化,这是一个少女最虔诚的诉说,她甚至无法以年龄和阅历说你还经历的太少,压根不懂什么是爱,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么什么是?

然玉玦今天找她说这些,她并不是很好的倾听人选事实上,因为她也算当事人,知道所有的利益避害,可玉玦幼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她,于是终是说“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没有否定一个孩子的感情,只是说你们不能在一起。

如此玉玦眼泪顷刻间咕噜噜的掉,就那么睁着眼睛眼泪就往出冒。

全世界最有可能给肯定答案的人都否定了,玉玦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住么。一个正常人,一个人说你是神经病你并不会相信,可十个人百个人上万个人以至全世界都说你是神经病,那么你自己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神经病。

如果这两人,不要这两人,就玉玦一个跟孔泽瞿说了自己心里所想的,跟那个人商量商量,哪怕为难他呢,也说说,可玉玦没说,于是两个人就只各自在自己心里画草稿纸,然后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堆堆的毛线疙瘩,最后终是找不出最初的那个线头在哪里了。孔泽瞿是这样的人,他把玉玦也养成了这样的孩子。

玉玦从夫人家里出来的时候见着了孔泽瞿父亲,老先生矍铄依旧,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风采,见了玉玦就跟玉玦说了几句话,大约是说玉玦是个孩子,以后许家她也是能打理好的。

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忽然间所有的山都向我压来了。

责任是孔泽瞿最先教给她的,玉玦很好的将它吸收了,父母又是与生俱来的恩人,从生下来孩子就是欠父母的,在所有跟前,只有自己是最可以折的,我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三千的债!!明天补上!!

快要开始上课了,,,更新成问题了

第47章 隐忍

玉玦的记忆里过年仅仅是个名词而已,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孔家两老人还会根据习俗做点东西,但是那对她来说也只是那天的饭格外丰盛而已,吃了顿饭就没有了,该睡觉的睡觉,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人家响的震天的鞭炮也是别人家在响,她们家永远是安静的,甚至在两老人不在了之后孔泽瞿连对联也是不贴的,还是孔南生每到三十这天给孔泽瞿贴了对联才下山,更不要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打牌守岁,这只是在书中和电视上才看到的情节。

可玉玦还是对腊月三十这天记得格外清楚,她家的三十和往日里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该是记不清楚这天的,只是玉玦总能记住,大年三十是孔泽瞿生日。上了年龄的人生日都是按照农历算,因而孔泽瞿生日也就算在这一天了。

昨天晚上也是很晚睡的,早上醒的却是很早,醒来的时候孔泽瞿还在睡,外面隐隐有鞭炮声,玉玦才想起今天是年三十了。

盯着孔泽瞿看半天,看这人睫毛微颤像是要清醒,玉玦凑上去照孔泽瞿嘴使劲儿亲了一口,然后看这人眼睛没睁开低低笑了一声,有些个沙沙的声音,于是早上微醺的男人气立时就出来了,很引人,很性感。玉玦当然受不住这样的you惑,立时压上去狠劲儿啃了好几口,要不是孔泽瞿拦着,他那衣服扣子都能给揪开。

“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孔泽瞿勉强拉住过于兴奋的玉玦,两手掌着玉玦的脸说话,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玉玦说是要买年货,因而早上孔泽瞿就没有出去。

“嗯,是要去的。”被掌住脸蛋不让动弹玉玦很不满,皱巴着脸蛋瞪孔泽瞿,直到孔泽瞿翻身将瞪人的姑娘压在身下欺凌了一番,玉玦才绯红着脸蛋喘粗气没再纠缠人,暂时浑身发软没力气,看孔泽瞿下床时后腰上半截衣服蹭上去露出的小肌腱子,玉玦忍不住拿脚尖去碰,看要下床的男人一个激灵转身狠看她一眼玉玦哈哈笑。

“不要把我的东西浪费在马桶里。”看孔泽瞿两三步进了洗手间玉玦躺床上喊,早上不光她受不住诱惑,这男人当然也受不住,只稍稍撩拨一下就成了。

“嘭”一声,孔泽瞿将洗手间的门大力关上,将那哈哈的笑声关在外面,然后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半晌后,镜子里的脸已经没有丁点笑意了,沉沉盯着镜子半天,才开始洗漱。

玉玦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好半天才起来,无论如何日子要继续的,时间是一样的,过法却是不同的,眼下她还能和孔泽瞿在一起,多点记忆总是好的。

洗漱收拾好的时候给宁馨打电话,玉玦跟宁馨说三十要一起去买东西,最好两家能一起过年,孔泽瞿这里人真是太少了,那人习惯了一个人,该是让他知道还有种生活是与他之前不一样的。

“这里,快点来,怎么这么慢。”玉玦载着孔泽瞿下山,在和宁馨说好的地方等了半天才看见穆梁丘一家子过来,老远看见就跳着跳着喊。

从早上起来就在下雪,这个时候已经积了一厚层了,玉玦那么蹦起来老高的跳着,直看的孔泽瞿眼皮要抽起来了,默不作声攥上玉玦手,然后看走过来的穆梁丘一家子还有玉玦都看他那举动,然后又将自己手拿开。两家子一起走路,穆梁丘自然是拉着自己妻儿,玉玦和宁馨一起走路,专挑路边走,于是孔泽瞿就重复在拉手和放开之间,这样好一会之后终是拉上没放开。宁馨看玉玦狡黠的冲她笑,再看孔泽瞿的样子,真是以为玉玦父亲来过之后这两人将事情完美的处理了。

这一行人走过,街上的人都会看,实在是两个男人过于出色了,还都对身边女人那么好,宁馨和玉玦只将路人的艳羡收了一肚子。宁馨还好,两口子出去的时间多了,经常会碰见别人那样的眼光,玉玦却是头一回,她和孔泽瞿还没有在大街上拉着手走过,新奇又欢喜,欢喜又感伤,然也只是蹦跳着将自己的欢喜表现了个彻彻底底。进超市时候两个女人自然是一齐选东西,男人只推着推车跟后面提东西,在路过各种保健品的时候玉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堆一堆的往推车里放,也不管穆梁丘和宁馨的眼神,只看见对男人好的东西就往里放。

玉玦那么一堆一堆的放,孔泽瞿什么都没说,见穆梁丘看他脸一眼又看他下身一眼的模样淡淡说“我好的很。”看穆梁丘干咳,孔泽瞿也就没再解释。

不光是保健品,玉玦碰见了什么,觉得好就往里放十几口子吃都有余的量,宁馨起先还说不要放那么多最后看玉玦连菜肉什么都是那么个放法,也不说了,说了半天也不管用,于是就由着玉玦以搬光超市的架势往推车上放,等最后选完东西结账的时候两男人身前两个推车,宁馨和玉玦各推了一个,连穆梁丘家的小赬盘前面都放着一个,真是跟东西不要钱似的那么放。别人看乡下人那么看,宁馨已经丢人的不行了,只其余几个人一点儿不在意那么站着,最后装袋子的时候足足装了十多个袋子,连超市收银员都惊住了,问了好几遍这些都是你们的么。

“买这么多是要死么,没看见别人的眼神,这些几十口子人吃都有余了,咱就这几个人,买这么多干嘛?”站超市门口等着两个男人来回运,宁馨骂玉玦。

“南生叔要是不买菜,孔泽瞿一个大白菜都能吃一个星期。”玉玦忍不住团着地上的雪回答。

“没了再买就是了,一次这么多放都没地方放。”

宁馨还絮絮叨叨的说着,玉玦只自己跟宁馨三岁多的儿子打雪仗,没防住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也哈哈笑,宁馨真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说不动玉玦。

穆梁丘本来是要说玉玦的,见玉玦那么个放法孔泽瞿眼都不眨,于是自然不说了,掏钱的那个不说,他说啥,又不是他家女人,于是只一回回的搬东西。

回家之后做饭的自然是宁馨和玉玦,宁馨手艺本来很好,玉玦在外面那几年手艺也是练的差不多,于是两个女人一回去就开始洗洗切切,孔泽瞿和穆梁丘难得有这种时间,两个人就摆着棋盘你来我往的敲得棋盘“咄咄”响。

穆梁丘本来是要回本家过年的,只是这两年也不很愿意回去了,穆梁丘家因为他妈闹出了一点事玉玦隐约也知道,于是就叫了这家子人来一起过年。这会儿孔泽瞿腿上坐着穆梁丘儿子穆赬盘,他正执着那点小手一起拿子儿。

这人不很愿意和别人亲近,自己儿子几乎被孔泽瞿宠的上天,穆梁丘看老大哥抱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忍不住“以后你家生个小子也不知道养成什么样儿了。”

穆梁丘那么随意一说,孔泽瞿却是听得一怔,半天了放了个子儿在棋盘上说“将军。”于是穆梁丘就顾着看棋局了,孔泽瞿看摆在客厅还没收拾的那些个袋子十多个袋子一溜儿摆开,跟那帐幡似的。

长长的桌子上一道道的菜往上摆,冷盘热盘油炸的爆炒的两个女人将北帝的风俗彻底发扬光大,等开饭的时候将两个男人都惊住了,孔泽瞿自然还是坐在他一贯坐的位置上,只最后玉玦端出来一小碗面放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有些意外。

看玉玦一眼,那孩子正冲他笑,脸蛋上忙活出了细汗。孔泽瞿低头看那小碗,显然是手工做出来的,用筷子一捞,一碗面就一根儿,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搓出来的,她不会做面来着。

人多了自然是热闹些,电视也开着,电视里喜庆的声音不断的响着,宁馨和玉玦有无数的说头,两个男人话少些可比平时多很多,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真是有个过年的样子。

饭罢宁馨在厨房里收拾,玉玦领着小赬盘去院儿里放鞭炮,穆梁丘和孔泽瞿坐沙发上看电视说说闲话,一会儿之后就听见院儿里噼里啪啦的响,也能听见玉玦强逼着小大人似得小赬盘跟着她尖叫。

“真是小孩子呢,以后你可怎么办。”穆梁丘听着外面的响声儿跟孔泽瞿说,孔泽瞿不言语只侧耳听着外面。

外面一直只有玉玦一个人的叫声,猛地就听见小赬盘的声音了,屋子里的人只听见小孩儿“小姑姑”的这么叫,随后就听见玉玦的哭声儿了,孔泽瞿立马站起来,两三步走出去就看见玉玦蹲地上捧着一只手哭,边儿上的小孩儿吓傻了。

“怎么了。”孔泽瞿说话间已经走玉玦跟前,见捧着的那手只红了一块,急忙看脸上,脸上也好着,眼睛也好着,扫了身上一遍,身上也好着,放在一边的炮仗也尽是些小孩儿手指粗细的,不足以将人炸出个好歹,可玉玦在哭,大哭。

“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哭啥。”孔泽瞿将玉玦抱起来,话说了,玉玦还在哭,并且声儿越来越大,渐渐的有些个撕心裂肺了。

那么大的哭声儿将宁馨都招了出来,宁馨以为放炮仗真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可凑近了看除了手上红着的那块真是没发现有其他伤口,问自家儿子也说是就那点炸了,可玉玦长大了嘴在哭。

“我疼…”张大嘴大哭,玉玦勉勉强强说话。

“哪里疼”

“我手疼…”

如此孔泽瞿只将人抱起往屋里走,由着玉玦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