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出去,有的是办法。

成烟罗决定静观其变,先把房间的东西吃完,再出去到厨房里拿吃的。

反正这会儿是春天,天气也不炎热,吃食放在屋里一天是坏不掉的。

想了一会儿心思,成烟罗起身拿着点心吃了几块,又喝了一杯水,感觉到肚子里有了饱胀感,才停止进食。

她吃饱喝足了,就盘膝坐到床上开始运功。

这个功法是她前一世在战乱的时候得来的。

那时她那位夫君趁着战乱收集了不少东西,也有很多书籍。

成烟罗素来是个爱书的,便帮着整理,从中发现了一本薄薄的旧旧的书。

也不知道怎么的,成烟罗拿到这本书就迫不及待的翻看,看过一遍,发现这是一本习武的书,里边记录了一种内功的心法。

成烟罗并不知道什么是内功心法,可看书上记载的这个什么心法很是厉害,再加上那时候战乱起了,成烟罗想要保命,就想修习了试试看,她觉得反正对她也没害处,就很努力的想要修习这种功法。

可叫人失望的是,成烟罗修习不了。

就因为她裹了小脚,经脉已经坏了,根本运行不了那种功法。

那个时候,成烟罗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

她就想,反正自己也修习不了,就不能便宜了别人,便把那本书给毁了。

好在她记性好,到如今还记得那本书上的内容。

许是因为修习不了,满心的遗憾,所以才记忆深刻吧。

这会儿,成烟罗想着她没有裹脚,应该可以修习了。

她试着运行功法,没想到还真成了。

她不过盘膝运行了一刻来钟,浑身就感觉到一阵热意,同时,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动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有一种飘飘然欲仙的感觉。

成烟罗大喜,心说可见得那本书并不是骗人的,如此的话,只要她好好修习,说不得这一世可以保住性命。

这么想着,成烟罗干劲十足。

她努力的运行功法,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间。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也是一番忙碌。

第五章 偷吃

丞相侯平有三子一女,均是侯夫人所生,侯平别的倒也罢了,偏生对子女爱若珍宝。

尤其是他年过四十得的女儿侯惠珠,更是让侯平宠爱到了极致。

按理说,侯惠珠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有一对疼她如命的父母,本该安好的。

可是,这位侯姑娘却偏偏命不好。

她天生的命格弱,虽说出身丞相府中,可也断不了时常的倒霉,常年累月的卧病在床。

侯平疼女如命,看不得惠珠这样,就想尽了办法帮惠娘治病,后头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如果一个人的命不好,是可以换命的。

侯平当时记在心中,后来暗中寻找法师想要帮惠珠换一个好点的命格。

偏生侯平是那种做事追求完美的性格。

他想着,不换也罢,若是换的话,就帮惠珠换上这世间最好的命格。

因此,他请了清安法师,想让清安法师帮惠珠换成真凤命格。

这世间,最好的命格可不就是真凤命格么。

清安法师不负所托,寻了几年,终于找到了真凤命格。

这日入了夜,侯平就带着三个儿子忙忙碌碌的按照清安法师指引的方位摆放各种玉石以及器物。

而侯夫人则去了惠珠屋内。

惠珠此时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白的几近透明。

侯夫人见了,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坐过去,手摸在惠珠的脸上:“我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过了今日,我儿必不会再叫病痛缠身,必然获得这世间最尊贵的命格,将来大吉大利,富贵一生。”

侯惠珠笑了笑:“娘,你们真的没必要为我这样费心。”

侯夫人笑着:“我的儿,你就是为娘的心头肉,为娘为你多费心都是应该的。”

侯惠珠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她这副破败的身子真的让她受了好多苦,如果可以,她也愿意换一个命格,起码,能够叫她不再终年卧床不起,能够让她健健康康的生活,至于说别人换了她的命格是怎样的,侯惠珠真的没有力气去想。

侯夫人拍拍侯惠珠的手:“我的儿,你别多想,只要好好的休息,别的事情,就交给爹娘和你兄长去做。”

侯惠珠乖巧的点头。

侯夫人起身出门,她要交待厨房那边备上上等的席面来款待清安法师。

宁寿伯府

到了晚间,宁寿伯成沣终于回府了。

他一回来就被刘玉柱给拦住:“伯爷,今儿…七姑娘闹了一场,太太请您去正房说说话。”

宁寿伯听的皱眉,一边跟刘玉柱往正房走去,一边道:“七娘不是挺安份的么,怎么今儿闹了?”

刘玉柱小心回道:“今儿太太叫人给七姑娘裹脚,七姑娘不乐意,说太太要害她,闹的可凶了,还跑到太太屋里砸坏了一把椅子。”

“裹脚?”

宁寿伯这才想起七娘岁数到了,该裹脚了。

他迈着大步进了正房。

进门就看到兰氏一张脸上满是泪痕,整个人也是恹恹的。

若兰氏是个鲜亮的小姑娘,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估摸着宁寿伯得心疼几分,可谁叫兰氏年纪大了,早没了那鲜活气,再弄的这样梨花带雨,宁寿伯见了心里添了几分烦乱。

“你是怎么当家的?”宁寿伯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七娘才多大点年纪,你连她都管不住了?”

兰氏一听哭的更凶了,拿帕子掩着面:“爷也说我?你却没听着七娘今儿说出来的那些话,生生的能把人给气死,说我要害她,还说要去跪宗庙,在我房里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连个下人都比不上,我受了这一肚子的气,末了爷回来也埋怨我?我嫁给爷这么多年,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自认为没有对不住过谁,可到了竟落得这么个下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兰氏这一哭诉,倒是让宁寿伯软了心怕。

“好了。”他过去拍了拍兰氏的肩膀:“你也别委屈了,爷给你做主好么?”

兰氏抬头,一双眼睛红红的:“那七娘的事便交给爷了,总归您是她的生父,她跟你该不生份的。”

说到这里,兰氏还叹了口气:“总归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不好管教,轻了不听,重了不成。”

宁寿伯安抚住了兰氏,这才起身去了成烟罗房中。

他轻易是不见女儿的,上次见成烟罗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时候了。

他记得成烟罗是个很乖巧很听话的小姑娘,见到他的时候,声音都是小小的,而且总是垂着头,很缺少存在感。

现在宁寿伯回想成烟罗的样子,竟有些想不起来。

他摇了摇头,暗自低语:“七娘这是中了什么邪?还是叫人挑拨了?”

成烟罗等到了晚上,她因为修行功法需要大量进食。

可屋里的东西都叫她吃光了。

她饿的肚子咕咕叫。

眼看着天都黑了,成烟罗起身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她拿了把椅子放到窗下,推开窗子翻身直接就跳了出去。

门锁上了,可窗子却没锁着呢。

也是那些人小瞧了她成烟罗,想着窗子又小又高,她是爬不出去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成烟罗却是份外灵巧的。

成烟罗还记得她在没有裹脚之前其实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她向往着外面的一切,想要无拘无束的过生活。

可身在这座大宅院,她又不得不按着规矩过日子。

所以,每当晚上的时候,她都会悄悄的跑到后边的花园里玩耍,那时候,她很爱爬树,她爬树很快很利落,每次都能爬到高处,站在树枝上望着宁寿伯府外边的整个长安城,盼望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瞧瞧。

有这样的身手,一个窗子,怎么能挡得住她。

成烟罗从窗子里翻出去,轻轻巧巧的跳到了地上。

她熟知宁寿伯府的道路,猫着腰直接就去了厨房。

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府里各个主子要吃的饭菜,一些下人正忙忙碌碌的过来拿菜拿饭,厨房里也是一团的忙乱。

成烟罗就趁着这个时机,直接就拿了许多吃食,钻在厨房的角落里吃了个肚饱。

她吃饱了,还拿个食盒过来,往里边放了馒头和肉还有一些水果和菜。

放好之后,成烟罗提着食盒就往回走。

她一边走还一边想着,回头就把门上的锁给砸了,省的每次出去还要翻窗子。

正思量间,不妨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呀。”成烟罗惊呼了一声。

那个人伸手把她扶住。

成烟罗抬头一瞧,竟是她的父亲宁寿伯。

第六章 武力

“七娘?”

宁寿伯低头看着成烟罗的眉眼,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姑娘很陌生。

成烟罗退后两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老爷。”

“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宁寿伯拧眉看着成烟罗有些凌乱的衣饰,再看看她手上提着的食盒。

“到厨房找吃的了。”

成烟罗大大方方的举起食盒:“我饿了,就去厨房拿了点东西吃。”

“你去偷吃?”宁寿伯知道成烟罗被兰氏责罚,只是没想到她敢去厨房拿吃的,一时间,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偷吃?”成烟罗挑了挑眉:“我在自己家,饿了找点吃的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是偷吃?偷是指拿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可这些吃的都是我家的,我是拿,不是偷,老爷,请注意您的用辞。”

宁寿伯没想到成烟罗在他跟前还敢这样狡辩,一时间气的七窍生烟,他指着成烟罗:“好,好,先前你母亲说你不听话,我还当你小孩子不懂事,现在看来,你可是什么都懂,你就是故意气人的。”

成烟罗根本就没把宁寿伯的怒气放在眼里。

她笑着:“是啊,我没说我不懂啊,我懂事着呢,怎么,我说的不对么?难道说,父亲饿了到厨房拿点东西也要说偷么?大姐姐去拿吃的也是偷?怎么别人拿都不是偷,偏生我拿就是偷了,老爷未免太不公平了。”

宁寿伯越发的生气:“你个逆女,你做错误事情,太太罚你在屋里思过,你…”

“我思过了啊。”成烟罗偏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状:“我一直在屋里没出来过啊,可饿的狠了,总要吃东西吧,老爷太太是让我思过,可没让我饿死,我再不吃东西就要死的,老爷总不愿意担上一个毒害亲女的名声吧,老爷,我也是为您着想啊,您说,我万一因饿的狠了再出点事,要真传出去,外头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知道的是罚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冷血无情,连亲生闺女都容不下呢,也会说太太善妒,容不下庶女。”

宁寿伯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了掐死成烟罗的念头。

他在长安城不算什么,可在这宁寿伯府那当真是决定了所有人生死的一尊神。

整个府里,所有的人都恭维他,都巴着他,没有一个人敢逆着他的意思来的。

而今天,成烟罗做了这第一人。

宁寿伯容不下违逆。

他打算给成烟罗一点教训,好让她长长记性。

“为父说话你还敢强辩,你的礼仪体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寿伯一边骂,一边抬脚就要踢成烟罗。

成烟罗冷笑一声,伸手就把宁寿伯的脚脖子抓住了:“老爷,你这一脚踢下去,我说不定怎么样呢,我可不愿意死,更不愿意半死不活的,恕我不能让您踢着。”

她把话说完,手上一用力,就这么一拉一推间,生生的把宁寿伯给推了出去。

宁寿伯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蹬蹬蹬退出去约摸有一丈多远,一时没刹住,就这么坐倒在地上。

他气的面色紫胀,大觉丢了人,便挥手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随从道:“都瞎了,还不赶紧给本老爷教训一下七娘。”

他身后那几个随从一听宁寿伯吩咐,立即刻就朝成烟罗跑去。

几个随从有上脚的,有提拳头的,均想着要好好的揍七姑娘一顿,好给老爷出气。

刚才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七姑娘这样大逆不道,老爷肯定已经气到不行了,也已经放弃了七姑娘。

这时候,把七姑娘打的越惨,老爷才会越高兴。

为了让老爷高兴,为了得到好处,这些随从也要狠揍成烟罗的。

成烟罗看着几个随从上了手脚,头微微一偏,抬胳膊架住一个拳头,抬脚就把另一个人踢出去老远。

她侧身让过右边的一只脚,左手朝那条腿上劈去。

就听哎呀一声痛呼,右侧的那人就被劈的抱着腿躺到地上哭喊起来。

成烟罗嘴角扯了扯,身体转了一圈,伸手从后边扯住另一个随从的衣服,把人拽出去老远又放倒在地上,一只脚踩到他肚子上,这么一踩一压,那随从险些疼的吐出来。

“就这几个杂碎,还想教训本姑娘。”

成烟罗拍了拍手,勾唇浅笑看向宁寿伯:“老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要回房了,我还要面壁思过呢。”

宁寿伯吓的咽了几口口水,指着成烟罗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