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老人就怕摔。

叶蝉见他有所松动,趁热打铁:“再说,我这儿八个侍女四个宦官,如今太医还守着,太医还带着医女,加起来也很见多识广好吗!”

谢迟噗地笑了一声,伸手就摸她的头:“我知道,那肯定比奶奶见多识广。一会儿我去跟奶奶说说,你别管了。”

叶蝉又道:“替我谢谢奶奶啊!”

她不愿意让奶奶在这儿忙前忙后,不过感动还是挺感动的。奶奶平日里都犯不着亲自干活,必定也清楚她这里不缺人,还非要过来,那是真的担心她。

谢迟于是就尽快去劝谢周氏去了。他在月明苑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厨房外的廊下找到了人,她正拿着柄团扇对着个小砂锅扇风,见他过来,笑道:“太医说小蝉晚上还得进一碗汤,我给她凉合适了再端进去,这样直接喝。免得她嫌烫先晾着,再晾得过凉就不好了。”

“让奶奶操心了。”谢迟笑笑,坐到谢周氏身边,斟酌了一下措辞便开口劝她。

谢周氏低头扇着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听他说完却笑了:“放心吧,明天我就不管了。今儿个我也看出来了,我在这儿小蝉是不踏实,总让下人关照着我。”

谢迟心说多新鲜,您都快七十了,谁能放心地看着您忙啊?

“你照顾好她。”谢周氏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沉,令周遭的氛围都一下严肃了不少。谢迟颔首应是,谢周氏看看他,又说,“不能再让她这么一个接一个地生了。”

“…我们真没想这么一个接一个地生啊。”谢迟一提这个就懊恼,长叹了口气,道,“我早就问过赵景有没有什么药能用,可赵景说,一来并非一定有效,二来伤身得很。她怀上元昕那会儿,我也问过赵景,元明元昕离得太近,是不是不生比较好,赵景说她胎像不错,道还是顺其自然生下来好。”

——平常不能喝药避子,那就只能随缘怀;怀了不能堕掉,那就只能生啊!

谢周氏听他说完,却哑了半天。

她本来是想跟他说,小蝉禁不住这份儿折腾,如若他平常克制不住,不妨去找找府里的妾室。虽然那样做小蝉心里必定不舒服,可是总比一次次生孩子伤身之后早早地离世强吧?两害相权你得取其轻啊!

听他这么说完,谢周氏才意识到,他其实也早就担心过这个问题,但他根本没往妾室那儿想。

他眼里心里都装不进去其他人了,那他们的情分就比她所想的还要深,这口她没法儿开。

谢周氏闷了会儿说:“趁着太医还在,你明天请教请教太医吧。当今圣上是只钟情皇后一个,可我听说雨露均沾的皇帝也不是让个个嫔妃都生孩子,宫里必有些好的避子良方。”

谢迟一想,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便即刻应道:“好,我明天就请教太医!”

谢周氏点点头:“这汤行了,你端进去吧,我就回去歇着了。”

谢迟起身颔首:“奶奶慢走。”又递了个眼色示意下人赶紧搀扶。

卧房里,叶蝉看到谢迟亲自端着汤进来新奇了一下,然后闻出是药膳,指了指怀里的小六:“等一会儿,等他吃饱我再喝。”

“放凉了就不好了,我喂你。”谢迟坐到床边揭开砂锅盖子,叶蝉一瞧,又是鸡!

不过这回是鸡汤,而且和中午那个味道明显不一样。她于是还挺好奇味道,抱着孩子往谢迟身边凑了凑,就着他送过来的汤匙先喝了一口汤。

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就是挺鲜的。

叶蝉咂了咂嘴:“味道不错啊,这里面放了什么药?”

谢迟迟疑了一下,含糊道:“方子上写的是…紫河车,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

叶蝉点了点头,当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这名字挺雅气的,应该是草本一类的东西?长在河边的?

看她没再追问,谢迟就猜她肯定是被名字骗住了——他刚开始都被名字骗住了!后来闲来无事查了书才知道是什么!

他还连带着翻到了不少其他的药名,然后就觉得,这些大夫真会玩儿,奇奇怪怪的药材大多有个雅致的名字。

紫河车这种完全听不出是什么的就算了,书里还有种药材叫望月砂——这么清新脱俗的名字,结果竟然是兔子粪!

除此之外还有,夜明砂是蝙蝠粪,五灵脂是寒号虫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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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些之后,谢迟觉得,还好叶蝉只用吃个紫河车…

当然,他还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她紫河车是什么的。

当天夜里,叶蝉又爬起来喂了小六好几回。每回她一起来谢迟就跟着起来,撑着眼皮坐在旁边看她喂孩子。

按她的意思,当然是不需要他这么折腾的,反正他又没奶(…),但他担心她身体太虚会喂着喂着自己出点事。

他还试着劝她说:“我觉得夜里可以让乳母喂两回,反正乳母也在用药膳,你好好睡一觉。”

叶蝉摇头:“我总共就喂他十天,没准儿多喂一天他就更好一点呢?”

他现在可命悬一线啊!

第二天一早,叶蝉带着两眼乌青再把小六抱过来的时候,左看右看,感觉他好像确实比昨天白嫩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也有可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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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蝉心情复杂地一声笑叹,手指碰了碰他软软胎毛:“你要活下来啊。你活下来,哥哥们肯定都宠着你,好吃的都归你。”

与此同时,谢迟把太医请进了书房,请教避子良方。

王昌兴首先直言不讳说:“王妃这回伤了身,没个三四年养不好,这三四年里应该都不会有孕的。”

谢迟点点头,王昌兴略作沉吟,又道:“不过殿下若不放心,可以施针避子。这针法太医院不少人都会,殿下若能请旨让陛下赐个医女留在府中,每每行房之后为王妃施针便是了。诚然这法子也未必是万全,但配着施针,还可每个月用一两回避子的汤药,这样喝得少些,也就不太伤身了。”

施针?

赵景也在屋里,谢迟下意识地便看向了他,明摆着意思是:你怎么没提过这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从太医们到了明德园便饱受打击的赵景当场就跪了,无语凝噎:“在下真是不会!施针讲究多,是门单独学问,普通医者不过会些皮毛,实在不敢乱试没学过的针法。”

王昌兴拈须一笑,打了个圆场:“是是是,即便在太医院中,针灸也是单独的一科,旁人是不敢随意上手的。”

谢迟倒是本来也没想为难赵景,笑了笑就让他起来了。然后他谢过太医,便提笔写了封折子求陛下赐个医女留下,折子写罢后他叫了刘双领进来,但想了想又摇头说:“算了,我自己跑一趟。”

他知道这事不急,折子递进去,让御前宫人得了空给安排就行了。可他还想另外请个旨,在家歇几个月,多照顾照顾叶蝉。

皇位是要紧,可还是她的平安更要紧,何况现下还有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多久的小六呢。他是做丈夫做父亲的人,这会儿就该多陪陪他们。

在紫宸殿禀完话后,谢迟连头都不敢抬。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可又觉得对于皇帝来说,这大概多有些可笑——储位之争正愈渐激烈,一旦成功便可等着君临天下。他却在这个时候要告个长假,在家陪妻子孩子。

皇帝也确实沉了半晌,才说:“朕一直很器重你。”

谢迟低着头:“是,臣明白。”

殿中又静了须臾,皇帝踟蹰着再度开口:“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储位之事?是自卑于自己的血脉,还是觉得自己才能不够?”

从私心来讲,他体谅谢迟心里的担忧,可作为一国之君,他觉得谢迟现下的打算太鲁莽了。他想告三个月的假,三个月里朝堂局势不知能起怎样的变化,三个月后他再想争,可能也来不及了。

谢迟默了一会儿,却道:“都不是。”皇帝眉头微锁,他顿了顿,又道,“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之事不能放在齐家之前。若臣为了储位枉顾妻儿,就算有机会入主东宫,日后也绝非仁君。”

“臣不知自己有多少才能可以为国谋福,臣只想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现在,他能顾好家人,他就踏踏实实地照顾家人;来日,他若有能力承继皇位,他会好好地操心家国天下。

如果总是追随着欲|望去渴求更多,而不顾眼下已有的东西…那欲|望是没完没了的。

今天他可以舍下妻儿去一心夺位,明天他就变成不顾民间疾苦的好大喜功的皇帝。

谢迟不允许自己那样。如果他真的被贪欲统辖,那他宁可立即止步,免得日后害人害己。

皇帝冷着脸盯了他半晌:“准奏了,退下吧。”

“谢陛下。”谢迟跪地一拜,安静地告退离开。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傅茂川看着皇帝愈发冷厉的神色,后背冷汗直冒。

然后他闷着头上前去研墨:“陛下息怒。”

又片刻的安寂,之后皇帝似有愠意地叹了一声:“他和朕,不一样。”

傅茂川不敢接话,垂首稳稳地研着墨,心想,得,敏郡王的富贵到这一步算是止步了。

其实皇帝倒没生气,只是心里实在滋味难言。

他一直自问是个好皇帝,他与皇后再伉俪情深,也不会说皇后比天下更重。

谢迟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诚然谢迟也没说妻子比天下更重,但在谢迟眼里,此事应该脚踏实地一件件来,而不是权衡之后舍弃其一。

当年皇后病重之时他都还在殚精竭虑地批折子,数算起来,大概可以算是他为天下舍弃了皇后吧。

他突然觉得,谢迟好像比他更…实在?

谢迟更珍惜、更在意眼前已有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儿的好高骛远。

皇帝忽而冒了点念头,在想这样的性子是不是很适合来守着太平盛世下的江山?但这念头也只是冒了那么一下,就被他摇头摒开了。

立储是大事,他不能让私心搅扰自己太多。其实在太平盛世中长大的富家子弟,没有太多的野心和血性,生出他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他不能由着自己看谢迟什么都好,还是得多看看他的才能。

这三个月里,谢迟若被甩开太多,他也不会去拉他。

他必须做到不偏不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挑战三更,所以理论上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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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又过了几天, 谢迟给小五想好了名字, 写在纸上拿给叶蝉看:元晖。

名字是个好名字, 不过叶蝉看到后的头一个反应便是:“那小六呢?”

谢迟说:“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百岁。先这么叫着, 算是缺什么补什么。”

起名上是有这种讲究,比如五行缺水的就常用“淼”字做名字, 或者选个带水部的字。

叶蝉酸涩地笑了一声,低头冲怀里的小六念了两声“百岁”。小六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什么反应。

其实,太医说他这几天养好了不少,分量也确实已经重了好几两。不过,跟同日出生的元晖、还有比他大的元明元昕相比,他还是显得特别虚弱。

最明显的大约便是他哭起来的声音很低。

元明元昕都是打从一出生开始就会放声大哭的孩子,元晖稍微弱一点, 可是饿了渴了或者有点什么不舒服了,也会扯着嗓子哭到大人们都围过来哄他才算完。但百岁哭起来的声音总是小小的, 呜呜咽咽哼哼唧唧,从来就没响亮过。

太医说这是气力不足导致的,就和人一样,虚弱到了极致, 连哭都没有力气哭。

七王府里,谢逐正在书房里读书,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他从半开的窗户往外一看,便见宦官们都在点头哈腰, 谢追正铁青着脸色往里走。

谢逐嗤地一笑,搁下书往外迎:“怎么了这是?来我这儿讨债吗?”

谢追气哼哼地坐下了:“气死我了!”

谢逐打了个手势示意宦官去沏茶,坐到与他隔着一方小案的椅子上,了然道:“这是在明德园吃了闭门羹了吧?”

谢追一张脸绷得能吓死人,缓了半晌,拍桌子道:“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说他不上进,从前他比谁都上进。如今可好,储位放在前头,他差事办得都不错,陛下也器重他,结果他说告假就告假?他是混到郡王觉得该知足了还是怎么地?”

他这么说,谢逐能说点什么?只能劝他:“消消气消消气,他不争,这不也还有你我在朝堂上?我们好好争。”

眼下的局势大家都明白,陛下最初点的那三十多人,已经因为各样的原因被筛下去了不少,目下还剩不到二十个。

这二十人里也早已分出了派系,眼下还能粉饰太平,但早晚会有杀红眼的一天。到时候,角逐出来的胜者能宽容对方,那是皇恩浩荡。寻个名头治罪,也只能认栽。

所以,在谁也不敢担保自己准是胜者的前提下,自然己方的力量能大一些是一些为好。

谢追在发愁的也是这个。他们三个里,他和谢逐的身份高些,但谢迟每次差事都办得漂亮啊。陛下若按亲缘论,那他和谢逐胜算高,若按才能选呢,就是谢迟机会大。

原本他们算是占了两样优势,现在谢迟一撤,就剩一样了。

谢追越想脑仁越疼:“十叔那边的谢辸明摆着跟六伯家的谢逯凑一块儿了,谢逯又刚得了兵部的差事。你说他要是跟将军们混熟了,这…”

单是混熟还不要紧,万一哪儿起了战事,陛下把他派出去打一仗呢?到时有战功在身,那可就真成了劲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除此之外,还有位顺郡王谢连也在往上冒。这一位从前不显山不露水,一道入朝听政之后他们才发现,他可真是善钻营。满朝的文官对他风评都不错,来日估计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谢追疲惫地倚在椅背上:“这可怎么办啊…谢迟怎么心这么大,皇位都说不要就不要吗!”

谢逐也一喟:“咱着急也没用,等着吧。三个月,说慢是慢,说快也快——不就是等他家孩子过了百日?到时候咱备个厚礼去找他,好好问问他日后打算怎么办。”

宜翁主府,崔氏听说了敏郡王府的事,思来想去之后,吩咐宫女说:“既然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好,就先给王妃备礼。寻些上好的山参灵芝给她送去,她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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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宫女怔了怔,小声说:“奴婢觉得,敏郡王府专门透出孩子不太好、王妃又伤了身的事,是想让旁人迟些再贺…”

“我也没说是贺礼啊。”崔氏笑了笑,“去吧。”

宫女便不再劝,福了一福,便去照办了。

崔氏自然清楚敏郡王府的意思,洛安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她心里都有数。不过她觉得,不能贺是一回事,她想对敏郡王妃表表心意,是另一回事。

她挺喜欢敏郡王妃的,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敏郡王妃总带着笑,让人看着都高兴。而且,崔氏经历过一个不好的丈夫、经历过长子离世,她比大多数命妇都更清楚,这世道女人不容易。

所以她真心实意地希望敏郡王妃能把身子调养好。虽然她知道敏郡王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这位王妃比她当初幸福得多,也还是想帮一帮她。

“娘…”崔氏正出着神,宜翁主从房里跑了出来,高高兴兴地递给她一页刚描完红的字帖,声音清脆地问她,“好看吗!”

崔氏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看,而后刹那回神:“这字帖你从哪儿拿的?”

谢宜指了指书房:“在一只大箱子里找到的,傅母说,比她的字好看,让我照着这个练!”

这是元晰从前没用完的字帖,张子适写的。

崔氏心里一阵酸涩。

自那封报平安的信之后,他们就没再有过任何联系,不是不想,而是她觉得有些念想断了也好。

太子纵然死后被废,但她与太子没有和离,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嫁。

而且,太子死的时候,她和张子适都在场。陛下不追究,是因为陛下大度,是因为陛下也恨太子。可若陛下觉得她和张子适不清不楚的,那件事在陛下眼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说不清了。

如若他们当时当真有什么,那崔氏也认。可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一直克制得很辛苦,她不想让任何事情脏了那段情分。

所以,这辈子…可能到底是有缘无分吧。

但崔氏的念想还是没有变。她还是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返回洛安,她可以再见他一面。

也许那要等到很多年后,也许他那时已经娶妻生子。但没关系的,她只想远远看一眼,只想知道他远在甘肃的这些年,是不是过得都还好,就可以了。

然后,他们就真真正正的一别两宽。

一个月转眼过去,在天气愈加温暖的四月里,谢逢在难得不当值时,在书房里算了一上午的账。

——敏郡王府没传出坏消息,这说明六公子至少在这一个月里没出事。能活过满月,身体大概就会好很多,再过了百日就更好一些。

这事个好事,谢逢当真高兴。可这也意味着,他这当叔叔的得备两份礼。

元明出生的时候,打的长命锁花了五百两银子,元昕那时是二百两。现下这两个…太小总归是不合适的。

可府里近来确实拮据。

虽则他的兄长们,还有谢逐谢追谢迟、外加忠亲王府一直都在帮他,可最近胥氏有孕,得进补吧?产婆得请吧?乳母得提前备下吧?这就零零散散地花了不少钱。

在往前算,他一个兄长冬天时大病了一场,也花钱如流水。

另外几位庶母也都已不年轻,时常有点小病小在,都是开销。

除此之外还总有不可避免的交际应酬上的开支。这方面,他从前不太在意,现在反倒更加不敢省了。因为落罪的事情,他在洛安已一度让人避之不及,再不多花钱走动,他会更加寸步难行。

可谢迟那边…

谢逢知道谢迟不在乎这些虚的,可他还是想尽份心意。

敏郡王府帮他太多了。

谢逢于是在书房里急得抓耳挠腮,南宫氏进了屋他都没察觉,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才一下回了神。

“…你怎么来了?”他莫名地有点心虚,南宫氏扯了扯嘴角:“胥姐姐说你一早就把账本要走了,愁钱了是不是?”

然后她递了两张银票给他:“二百两,我自己攒的,你先拿去用。”

谢逢:“…”他闷了半天说,“我怎么能动你的钱。”

“我的钱也是府里给的月例啊。”南宫氏说着,又递了两张给他,“这是胥姐姐的。她大着肚子不方便,让我拿给你。”

谢逢:“…”

南宫氏嗔道:“别总愁眉苦脸的。要不你立个字据,钱债肉偿?”

谢逢被她说得蓦然一笑,脸都红了:“嘴巴越来越毒!行,我今晚找你还债去。”

“今儿还是算了吧。”南宫氏啧嘴,“胥姐姐有着孕,你多哄哄她。别让我操心啊,我走了!”

南宫氏说完就轻轻松松地走了。

谢逢:“…”

他心情很复杂。两年前吧,他府里这两位还在为了他争宠呢。后来府里落难,她俩反倒关系越来越好。现在他甚至时常有种错觉,觉得她俩才是关系真好,他呢,是被她俩推来搡去哄对方高兴的道具。

谢逢对此无语凝噎,觉得是个好事吧,又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