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便将他抱了过去:“哈哈哈,弟弟怕生,堂叔别生气。”

“嗯,不生气。”谢连抿着笑伸出手,摸了摸元显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多长辈都会有的举动,突然让元显毛骨悚然。他连呼吸都滞了一下,继而心下十分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再仔细看了看,觉得可能是这位堂叔看他的目光有点怪?

这不是长辈们在逗他们的时候总会有的那种目光。那种目光,大约就是书里所说的“慈爱”,温温暖暖的,让他们觉得安心。可这位堂叔眼底的意味…

元显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但反正感觉上是怪怪的。

然后他很快做出了打算,目光四下一扫,寻到了谢迟所在的位置。继而转身把元晨交给了旁边的元明抱着,自己起座就朝谢迟跑了过去。

“父王!”谢迟正和旁人喝着酒,听见元显的声音,立刻回过了神:“怎么了?”

元显想了想,恳切道:“父王,我带弟弟们去向母妃问个安。”

问个安?

谢迟觉得有点奇怪,往他们那桌一瞧,就看见了谢连。

可是这就更奇怪了。他和谢连是不对付,但朝中之事孩子们哪知道?他们甚至都没见过谢连。

目下元显明摆着是意有所指地要带弟弟们躲开,总不能是谢连张口跟他们说“我是顺郡王,我跟你们的父王不合”吧?

不过当着周围宾客的面,他也不好问,想了一想,就先答应了下来:“去吧,如果觉得困了,就在母妃那儿睡个午觉。”

“好。”元显松气地朝谢迟一揖,转身就又跑回自己的那一桌了。

谢迟的目光在那边多停了一会儿,直至看到六个孩子和下人们一起往后头去才又转回了头。他一时着实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若说谢连因为跟他不对付就找孩子们的不痛快,那肯定不至于。

谢连如果那么傻,在储位之争里能留到现在就有鬼了。

“嘿,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暂且打断了谢迟的思绪,谢迟定睛一瞧是白康,就笑了:“客气什么,您是我大哥。”

他着实一直很庆幸,自己在御前侍卫时认识的几位旧友,目下都还没断了情分,尤其是白康。

白康先是关照他,后来又关照谢逢。为人仗义豪爽,谢迟是打心眼儿里一直拿他当大哥看。

白康也并不真跟他瞎客气,凑近了两步,就不叫殿下了,压音道:“谢迟,你们家几个孩子行啊,这么小就知道帮你给外人脸色看了?”

谢迟不禁又望了那边一眼,哑音笑道:“不是那么回事…他们都不知道顺郡王。”

白康一愣,和他一样不解起来:“那是?”

“…我也不知道。”谢迟和白康大眼瞪小眼,白康瞅了瞅他,看来是真不知道。

后宅的正院里,叶蝉正和命妇们说着话,减兰上了前,小声道:“公子们来了,说来给您问个安。”

问安?

别闹了,别的府什么样她不清楚,自家从来没有过那么多规矩。

叶蝉一听就觉得估计是前面出了什么事,不露痕迹地向各位命妇笑了笑:“孩子们来了,我带他们进屋歇歇,失陪了。”

众人自是不能拦她,叶蝉就先一步进了屋。等了等,六个小男孩就全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元晖和元晨年纪小精力弱,进了屋就往床上爬,打着哈欠想睡觉。另外四个则奔向了罗汉床,想吃榻桌上放着的点心。

叶蝉坐到罗汉床边问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前头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元显沉吟着摇摇头,然后锁眉道,“就是有一位堂叔,六弟好像不太喜欢他,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就带弟弟们回来了。”

堂叔?

叶蝉懵然:“哪位堂叔?”

元显又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他从前好像没来过府里。”

那就说明不是谢逢,也不是谢逐谢追。可宗亲太多,能称得上孩子们的堂叔的,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叶蝉一时也猜不出是谁。

她便又问:“怎么个‘怪怪的’?是不是逗你们逗得太过分了?像舅舅那样?”

——孩子们的舅舅,也就是她亲哥叶正,逗起孩子来那叫一个没数!前几天他来府里,和孩子玩的时候一把将元晖倒拎了起来,把她吓得不行,倒是元晖还在咯咯咯傻笑。

可是元显摇头:“不,不像舅舅,我喜欢舅舅。”

几步外的床上,元晖也开心道:“我也喜欢舅舅!”

叶蝉:“…”好好好,舅舅是个好舅舅。

她便继续追问元显:“那到底是怎么个怪呢?”

“就…”元显紧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只有眼睛怪,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他目光怪怪的,跟其他堂叔看我们的感觉不一样,跟父王母妃也不一样。”

“哦…”叶蝉迟疑着点了点头。

老实说,元显这个说法太抽象了,她其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小孩子的直觉总有些道理。她便想,总之犯不着难为自家孩子嘛,既然有不喜欢的人在前头,就不让他们过去了。

元显打量着她沉吟的样子,抿了抿嘴:“母妃,我不是不该带弟弟们回来?”

“没有没有。”叶蝉赶忙道,她噙着笑拍拍元显的肩头,“你做得很好。但母妃这里还有客人,你们先在屋里跟乳母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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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元显点点头,忽而又想起来,“啊,父王可能知道那位堂叔是谁。”

叶蝉:“?”

“我跟父王说我们要过来的时候,父王看到他了。”元显道。

叶蝉一听,这就好办了,她晚上可以问问谢迟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夸赞元显道:“果然是当大哥哥的,胆大心细!”

于是傍晚宴席散后,谢迟一回正院,叶蝉便拿这事问了他。谢迟一哂:“哦,是顺郡王谢连。”

“啊?!”叶蝉一时讶异,谢迟又反问她:“元显说没说谢连到底干什么了?”

“他说没什么…说只是感觉谢连看他们的样子怪怪的,他们不喜欢,他就带弟弟们回来了。”

然后,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都往同一个方向想了过去,觉得必是谢连对谢迟心存怨恨,所以在和孩子们说话时也遮掩不住。但小孩子对此尤为敏感,一下子就觉得别扭了。

“元显倒是会护弟弟。”谢迟笑笑,“心眼儿也活,觉得不舒服却没跟谢连翻脸,跑来跟我说的是要带弟弟们向你问安。”

这种话,他们当父母的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外人却都不会觉得哪里不对。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想到这种主意,真是够机敏的。

正院的厢房里,兄弟六个午睡后便一起玩到现在,目下元晖元晨困了,另外四个想回前宅去用膳,可元晨缠着元显不想让他走。

“哥哥不走嘛…”元晨委屈巴巴,元显站在床边搂一搂他,笑叹:“你怎么这么黏人!哥哥饿了啊!”

元晨便改了口:“那哥哥带我去!”

“不行,你还太小了,不能跟哥哥们睡。明年你满了三岁,就能住到前面去啦!”元显说着,手贱地揉了揉他白嫩的小脸,“你先乖乖休息,哥哥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元晨垂头丧气。

元晋弹了他一记响指:“别这样嘛,你看,你还有五哥呢!”

元晨还是垂头丧气,他觉得五哥不好玩——大哥二哥抱得动他,五哥自己都没比他高多少,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五哥在这时,从他身后搂住了他:“嘻嘻,哥哥吃饭!我们找母妃!”

元晨这么一想,又觉得也成,就放哥哥们走了。

元显元晋元明元昕怕他反悔,赶紧开溜。跑出正院后,元昕吁着气一吐舌头:“元晨真好玩!”

“你以前也这么好玩。”元显斜眼一睃他,意思是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元昕绷着小脸扭头,“哼!”

入夜,喧闹的洛安城安静下来,暖黄的灯火映照在街巷间,夜色之下一派宁静祥和。

顺郡王府的书房中,嘶哑的哭喊声撕扯着安寂。

那声音初听像是女人在哭,细听又不是,倒更像稚气未脱的男孩子的声响。

外头守着的几个宦官连眼皮都不敢抬,只余心下一阵阵的战栗无法平复。

都说他们这些阉人爱磋磨人,可他们——至少他们几个,都不好这口。

里头那孩子今年才十一,虽然进了醉香楼就免不了走上这条路,可眼下到底年纪还小。殿下这么隔三差五地折腾他,真难为他的身子。

可几个宦官也都帮不了他。最多白天时能关照一二,给他送些药或者送些合口的吃食。可夜里头,顺郡王殿下在,他们还能怎样?

屋里的哭声又响了近两刻才慢慢停下,谢连坐起身,边穿衣服边扔了一块帕子给他:“别哭了,早点休息。”

男孩子动也不敢动,谢连每每一看他,他便禁不住地一阵战栗。

五月中,元晋的八岁生辰过后,叶蝉就带着孩子们一道去明德园避暑去了。她本来想让妾室们也都去,不过容萱私下跟她说府里更适合写稿子,叶蝉就由着她了。

待得他们走后,容萱就又去了一趟醉香楼。当然,虽然现下几乎阖府都去了明德园,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绕路、换车一点都不敢少。

醉香楼里,因为容萱出手豪阔的缘故,卓宁近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老鸨甚至允许他出门了,虽然会让小厮盯着他,而且只能在平康坊中走动,但也远比只能闷在楼里时要自在很多。

卓宁于是乐得时常出来走动,平康坊里虽然基本都是青楼,可商铺也还不少,他爱逛逛书铺,也爱在街边买点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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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买个红糖软糍粑的工夫,让某位令他避之不及的宦官拍了肩头,这事就没那么开心了。

卓宁冷着张脸:“徐公公,有贵客包了我,这您知道。”

谢连身边的这大宦官叫徐成安,最近因为没办成卓宁这档事,没少挨谢连的训。他对卓宁自然没好脸色:“你现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无妨,可要想想来日那位贵客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卓宁眉心微跳,继而笑道:“公公说笑了,接客的事,岂会是由着我的性子来?”

数步之外,容萱从车帘缝隙中闲闲地望着窗外风景,忽而一滞:“停车。”

“吁——”李明海忙勒住马,小声询问,“侧妃,怎么了?”

容萱径自先定睛看了看,然后道:“你看那是不是卓宁?”

李明海四下一瞧,还真看见了卓宁。不仅如此,他还看出了正跟卓宁搭话的那个是个宦官。

先前有宦官想要卓宁的事他也听说了,当下前后这么一想,便道:“这怕是原先为难他的那个宦官。”

容萱心里暗暗一惊。

她原本没看出卓宁脸色不对,只想着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不如叫上他一起回醉香楼。当下李明海这么一说,她再看去,却发现了卓宁面色的不对劲,可见李明海的想法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她不能在这儿下车,更不能明着给卓宁撑腰。

容萱心里一琢磨,觉得那就照猫画虎好了——对方不是宦官想要小倌儿么?那她这边的宦官也可以想要小倌儿啊,反正卓宁犯不着自己把她捅出去,先解了围再说。

她便吩咐李明海道:“你去解个围,别提我,更不许说敏郡王府半个字,只说卓宁是你的人,把对方请走就行了。”

她想,如果李明海以“正主”的身份直接出了面,对方应该就不会纠缠了吧。都是醉香楼的客,天天这么争一个小倌儿也不好看。

李明海想想,觉得也是个办法。但未免暴露容萱,他便先将马车停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又嘱咐花佩好好盯着,这才跳下马车,走向卓宁和那面生的宦官。

“哎,你怎么回事?”李明海气势很足,上下一扫那人,“懂不懂规矩?我这前前后后都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了,你总来跟我抢人算怎么回事?”

徐成安一瞧,哟,同行是冤家啊——他以自己的名义办这差,没想到那边也是个宦官。

可他自然也会想对方会不会只是奉命办事,睇了李明海两眼,探问道:“怎么着,这是你自己包的人?”

“那可不?要不然呢?你觉得我们娘娘能来这地方?”李明海风轻云淡道。

哦…那合着他是宫里人,伺候后宫妃嫔的。

徐成安一琢磨,那是只能给自己找乐子。后宫嫔妃出不了宫,闲杂人等也进不去。

卓宁则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明海,心说您戏真足。

然后,便见徐成安的底气足了起来:“兄弟,那要我说,你可见好就收吧。”

李明海冷笑:“怎么的?你御前的啊?”

“那倒不是。”徐成安皮小肉不笑地跟李明海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第 130 章

借一步说话。

李明海心里一乐, 觉着他兴许有什么底细要说。那自己听一耳朵无妨, 甭管有关系没关系, 反正洛安城里的事儿,多知道一点儿总是好的。

二人于是走开了几步, 李明海洗耳恭听。

徐成安张口便道:“我啊…我其实不是给自己寻的人。所以啊,兄弟你瞧, 你是不是该让让?一来咱都是宦官,谁也甭难为谁,你自己享乐,平康坊里的小倌儿还多着呢;二来,这位主子…我瞧你也得罪不起。”

李明海点了点头:“哦…那敢问是哪位殿下啊?”

徐成安嘿地一笑,凭空拱了拱手:“我们家殿下,在目下的洛安城里,那是炙手可热!”

李明海带着一脸客气的笑, 却没接他的茬,只等他自己说。

徐成安一时尴尬, 转而又压低了声:“敏郡王殿下,你知道吧?”

嚯?!

李明海上下一睃他,心道你是敏郡王的人?那我是谁啊!

但当下这局就立时有点迷了起来。对方显然不会料到事情这么巧,偌大的长安城, 自己碰上的就是真敏郡王府的人。可问题是,这到底是谁攀咬敏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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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海觉着这里头有事儿, 不敢掉以轻心,可自己又想不明白。

他于是朝徐成安拱了拱手:“实不相瞒, 我刚才骗了您,我也不是给自己找人。我们家主子就跟附近等着呢,您等我去回个话,但凡她肯让,这事儿就得了。”

徐成安还绕在他方才说自己是宫里人的思路里,一时讶然:“怎么宫里的娘娘也…”

李明海一听,合着还没反应过来?便接着顺杆儿爬道:“唉,宫阙九重,日子多苦啊。再说,今上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没了之后,他还去过后宫吗?”

李明海把真话假话掺着说,听起来就愈发真了。徐成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由着李明海去,李明海便拐进了容萱马车所在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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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听完,吓了一跳:“咱们府的?”

谢迟瞧着和叶蝉如胶似漆,其实是个…双?!

李明海点头:“他是这么说的,可下奴瞧着绝不是真话。您想啊,殿下若要办这种事,不得找个亲信来办?不是刘双领也得是刘双领信得过的徒弟。这人我瞧着面生,肯定不是府里有头脸的宦官。”

容萱点了点头,却又道:“那会不会是别人差来的?吴氏和闵氏她们…”

“那更不会。”李明海摇头,“那两位院子里的人,下奴都熟,不当差的时候常凑在一块儿喝酒,没这号人。”

那难道是叶蝉?

这个念头短暂一冒,就让容萱打消掉了。叶蝉一瞧就不是会找这种乐子的人,而且她现在有谢迟、有一串儿子,出府的时间非常少。把小倌儿寻回去,又太容易被撞破。

那这就很奇怪了,李明海推测说是有人想成心黑谢迟,看来这个想法能成立。可到底会是谁呢?

容萱干琢磨也琢磨不出来,想了想,又问李明海:“你跟他说我是宫里人,是吧?”

李明海在车外颔首:“是。”

“那我就用这身份会会他。你去把他请上,把卓宁也接上,咱去附近寻家馆子,开个雅间儿,好好探探这事。”

容萱心下拿了个分寸——但凡不暴露自己是敏郡王府的人,这事就没什么可怕的。

至于见面之后,徐成安相不相信她是宫里人,那都不要紧。洛安城里的王府侯府那么多,妻妾加起来得有好几百人,要猜着她是谁、是打哪儿来的,那概率还不跟买双色球差不多?

李明海心下也知道但凡他们不自己说,这事就不好猜。他便没多阻拦容萱,折回去请上了徐成安,又把卓宁请上了车。

卓宁虽有醉香楼的小厮跟着,可小厮都认得李明海,当然得放卓宁走。卓宁便坐进了马车之中,徐成安和李明海一道坐在车辕上,往平康坊北侧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去。

路上,容萱朝卓宁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而后压音道:“我们要做个戏,套那人的话,你一会儿少说话,不然容易露陷儿。”

卓宁点点头,就此紧闭了嘴巴,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到酒楼进了雅间,自是容萱坐主位。李明海跟小二安排好了菜肴,容萱便招呼他也坐——不然李明海站着徐成安坐着?那也太给徐成安脸了!

待得菜上齐,小二不再进屋,几人就开始了交谈。

徐成安果然咬定自己是敏郡王身边的人,而且,他还真能说出一些敏郡王府近来的事——比如谢迟什么时候带了孩子进宫、哪天哪天入朝听政一类。如果容萱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听完这些,她肯定就信了。

然后她没接茬,李明海反应很快地接过了话题,边给徐成安斟酒便道:“哥哥啊,不是兄弟信不过您。是您这话…兄弟真不敢信!敏郡王那是什么人物?眼下宗亲们夺储,他在其中已然数一数二了啊,您说他好这口儿我真没法儿信。我说啊,您就实在点儿,不就为了个小倌儿么?咱相互托个底,别把那不相干的大人物搅进去,反倒给自己惹麻烦,是不是?”

徐成安见他不信,却也没显得意外,凡是打量了容萱两眼,嘿地一笑:“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是敏郡王府的人。你若不信,改天上我们府上坐坐,我请你喝好茶。倒是这位夫人…”他朝容萱拱手道,“您别怪我冒犯,我只是觉着…陛下已近二十年没遴选过嫔妃,您这个年纪…”

容萱一眼瞧过去就是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按着遴选嫔妃的年数推断,她进宫那年刚一两岁。

容萱平静地一哂,没说真话也没编假话,只说:“我是…大概九年前采选进的宫,在尚仪局当过一年的宫女。”

当过宫女,那就有可能被陛下看上。陛下是对皇后娘娘专情,可会不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那可难说。

她编陛下的瞎话是大不敬?那没有,她说的那句是实实在在的个人履历,有典籍可查的。徐成安听完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