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爷胸口一阵闷痛,突然倒地,口吐鲜血。

洛十娘听闻消息,忙是赶到了堂屋,这个时候也不顾什么礼数了,抓着五郎的衣襟,就带着哭腔问他:“我的洛儿呢?我的洛儿怎么了?”

崔家正陷入一片恐慌惊愕之中,门外小厮领着一身着军营服饰的男子进来。身子外面披着蓑衣,他一进堂屋,脚下就被滑落的雨水沾湿,见此情此景,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崔洛要是没了,崔家的气数就真的是尽了。故此,崔老太爷也会反应如此之大。

这兵卒道:“;老人家,快莫伤怀了,崔洛可是你家的少爷?今日刚考完府试,从京城回来?”

老太爷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他不甘心崔家就这么败在他手里,闻言忙问:“这位官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崔洛......崔洛的确就是我崔家的独苗儿啊!”

神情极度紧绷,崔老太爷将心里最为真实的话也给说出来了。崔洛不仅是他的孙子,更是独苗儿!是崔家唯一的香火了。

那士卒是跟在长信侯身边多年的老兵,也是个心地善良的,笑道:“崔洛无事,她途中遇险,被我们家侯爷给救了。你们明日派人去长信侯府领人就是了。”

崔老太爷愣了一愣。

一侧哭的梨花带雨的洛十娘也愣了一愣,她就险些喊出‘也跟着去算了’的话。

崔老太爷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若非崔洛对他和崔家而言,太过重要,他不会如此失态,便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再度确认,道:“崔洛被长信侯给救了?”

士卒点头:“是啊,老爷子,您莫要急了,我家侯爷一向心善,正好在回府的路上偶遇了你们府的少爷遇险,这便就顺手救了,我这厢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的。”

崔老爷子感恩戴德,不亚于自己的半条命又回来了。因着天色已晚,便一心想留下兵卒过一夜,他却道:“万万不可,军中有规矩,不可在百姓家中过夜,我还得回去跟侯爷禀报一声。”

这位兵卒来时匆匆,走时也未作停留。

长信侯名扬天下,不仅是因为他的地位与权势,还有他的为人与功绩。

崔老太爷一手抚着胸口,朝着西边拜了一拜:“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啊!崔洛这次得遇贵人相遇,他日必有后福!”

洛十娘至今对京城之事不甚了解,更不知道长信侯是谁,但此时此刻,在她心中,长信侯就是崔洛的救命恩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与其他权势全然不一样了。而且听方才那士卒所言,长信侯一定是一个德行极好,威望极高之人。

*

次日一早,崔老太爷本要亲自去一趟长信侯府以至谢意。然,他昨夜吐血之症未欲,倒不是他怕吃苦头,却是忧心这般病态去了侯门,会显得礼数不周,让恩公不悦。

洛十娘便和管家一道往京城方向赶去,马车行驶的很快,路上虽也泥泞,但日头很烈,路上还算顺利。不出一个时辰就抵达了长信侯府。

洛十娘临出门之后,崔老爷子和老太太反复交代过礼数之事,另外还让她带了名贵礼品数份。崔家这点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长信侯府的恢宏大气让洛十娘微微犯怵,但她一心惦记着崔洛,理了理衣裙,就让管家先上前递了名帖。

按理说她是后院的妇人,不该抛头露面,可崔家已经没有人可以出面了,总不能劳烦承恩伯府的人来接崔洛。

守门小厮也知侯爷昨日救了一个少年回来,洛十娘说明来意后,就被人领进了客房。

洛十娘交代了崔家的管事,让他务必将谢礼搬了进来,她觉得既然长信侯救了她‘儿子’,那对方就必须接受崔家的谢礼。

这个时候,崔洛迷迷糊糊的醒了,昨夜用了药,她并没有染上风寒,只是头部撞击了马车车壁,导致了一时的昏迷。

看见洛十娘那张银盘一样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崔洛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坐起了身子。周围是陌生的摆设,她对长信侯府的客房并不熟悉,没有一眼认出来。

洛十娘抱着她就哭了起来:“我的洛儿啊,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洛十娘生的十分丰满,被她的两团/柔/软挤/压/着胸部,崔洛有些闯不过气来,她推开洛十娘:“娘,这是哪里?您怎么也在这儿?”

一语毕,崔洛想起了自己从考场出来后的大雨如注的场景,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洛十娘道:“洛儿,你昨个儿在回去的路上翻了马车,幸好被贵人给救了。娘今日特意接你回去。不过你祖父说了,贵人身份特殊,你最好能给人家磕头道谢。”

磕头?

崔洛脑壳还疼的厉害,她环视四周,见屋内陈设都算精致上等。黄花梨木的雕花镶玉屏风,一整套同色调木质的东坡椅,临窗摆放了青花细颈的花瓶两只,里面还插了新开的海棠花。普通人家的客房绝对不会布置到这种精细的程度。

大约是大兴某户富贵人家?

崔洛下了榻,见身上衣裳完好,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束胸也尚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洛十娘当然考虑不到这些可能会暴露崔洛身份的问题,她只顾着抽噎了一会,又道:“洛儿啊,你可把娘给吓坏了,昨个儿你祖父还吐了血,眼下正在家中歇着,你快些跟娘回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崔洛大惊:“祖父的身子可还好?”她也不想遇到这种事,偏生就让她碰见了,真要是死在这个岁数,还是这样的死法,她当真不甘心!

崔洛稍微洗漱一番,就与洛十娘出了屋子,她刚走出客房门廊,入目便是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的樟树。阳光洒在上面,碧绿油亮,仿佛风一吹,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十分雅致。

又是满园的樟木?

但愿只是巧合,她记得长信侯府就是尽数的樟木。

刚出客房处的月洞门,崔洛想问一下守门的丫鬟,她们家的主子现在何处?

这时从夹道走来一人,崔洛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顷长的身段和他腰上挂着的白玉神兽,随着这人的止步,那玉件晃了晃才停住。她盯着他的黑色皂靴看了几眼,心情陡然间之间更加灰暗。

崔洛很不想转过身去看他,她甚至希望此刻自己可以消失一下。

那人没说话,她终于侧过脸去,笑了笑:“萧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好像还欠了他一头毛驴,改日找机会还他一头更肥硕的。

萧翼知道她这笑意中怕是没有一分真诚,他剑眉一挑:“这里是我府上,我怎么不能出现!那你又怎会在这里?”

崔洛最不期盼就是与他相遇,更郁闷的是,这里真是长信侯府!她继续莞尔:“这件事说来话长,萧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细说了,那.......那就多谢萧大人了。”

是他救了自己?

那他方才明知故问是为何?

洛十娘见过萧翼,只不过那日天色已晚,她这人又有些脸盲,又见萧翼尚且年轻,应该不是长信侯,她正要提出向长信侯当面道谢的画,崔洛拉着她就往夹道另一侧走去。

萧翼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一点,崔洛与他行为一致。不过,萧翼却一心以为崔洛是在躲他而已。

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他避如蛇蝎。

洛十娘被崔洛带到垂花门,她不解道:“洛儿,你祖父交代过,一定要让你当面跪谢长信侯恩公的救命之恩,你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跑了,让旁人以为崔家人没有教养呢!”

洛十娘近日一直在学规矩,十句话之内必有‘礼数教养’几个字。

所以,是长信侯萧谨严救了自己!

为什么为这样?!

崔洛没法跟她解释,“娘,咱们回去吧。长信侯是尊贵之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咱们还是快走吧,别给恩公添乱了。”

洛十娘凤眸微红,是方才哭过的痕迹,她听了崔洛一言,觉得她言之有理,可公爹交代的事情如果没办好,她回去也不好交代,就这般迷迷糊糊的被崔洛拉着往外走。

萧谨严早起练兵,这个时候刚从外面回来。

他万万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妇人!

此刻,再看崔洛时,萧谨严突然就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那日是法华寺,不就是这小子挡在了他和那妇人之间么?!

洛十娘虽然脸盲,但对萧谨严有些印象,她一时间乱了分寸,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侯爷,这位便是崔家人。”守门小厮道。

侯爷?

洛十娘这才知道面前此人就是长信侯了,她还以为是一个半百的老头子,可原来这般英俊魁梧,浑身上下都是泵/张着男性的成熟味道。

她晃了晃神,看向崔洛,眼神尽是茫然不知所措,这个样子实在招人。

而这时,崔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身子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对萧谨严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洛十娘学着样子,想起了常嬷嬷所教的礼节,面向萧谨严盈盈一福:“民妇万分感激侯爷救了小儿一命。”

萧谨严抬手捏了捏鼻,这是他紧张时的一贯动作,也只有行军打仗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才会如此。这厢他也同样不知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小妇人发呆。

“咳!侯爷,那我跟我娘就不叨扰您了!”崔洛咳了一声,十分不看好这对前世的鸳鸯。

洛十娘抵着头,跟在崔洛身侧,与她一道跨出了侯府大门。

萧谨严身子顿住了,几息之前,余光还瞥见了洛十年的侧脸,如脂如玉就是形容她的吧?

萧谨严武将出身,不懂风花/雪月,更不擅吟诗作赋。但此刻脑中竟浮现了诗经里最为常见的一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崔洛好不容易带了洛十娘出来,掀开马车车帘,让她先上去。谁料萧谨严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山路险阻,不如我......着人相送吧!”

洛十娘闻声,也回过头,但她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崔洛在她开口之前,抢言道:“多谢侯爷好意,不过不必了,怎能三番四次劳烦侯爷!”

崔洛暗中轻推了洛十娘一下,促使她彻底上了马车,她自己随后向萧谨严做了揖,旋即也上了马车,将车帘严严实实拉上。

马车开始行驶,她一头就磕在了车壁上。

洛十娘大惊:“洛儿?洛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别再吓娘了。”

崔洛是自己撞上去的,幽怨道:“娘,您别吓我就成!”

萧谨严看着青帷马车渐渐驶离巷子口,那种指挥千军万马,将一切揽于手中的欲/望腾了上来。他脑中意识非常明确。

他想要个那个妇人!

崔家是么?

“侯爷,这些该如何处置?”小厮指着门口的一堆谢礼,问道。

萧谨严眸光清明,像是回到了年轻气盛的时候,对日子又重新拾起了渴望与盼头,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萧谨严这辈子杀戮太多,昨日随手救了一人罢了,还用收什么谢礼!统统给我送回去。”

他言罢,朗声笑了几下,就大步往府内走去。众小厮面面相觑,只能去找昨日去过崔家的士卒,向他讨要了崔家府邸的位置,又将谢礼给运了过去。

崔洛听说长信侯府将谢礼送回来的消息之后,直接去找了管事,让他买了一头格外肥硕的驴子回来。那驴子的毛色还是花白的,看着十分滑稽。

次日一早,萧翼就收到了崔洛的‘回礼’,他知道她想跟自己撇清干系,不想欠自己的是么?萧翼也不恼。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她玩下去!

“世子爷,这.....”萧翼的心腹还从未见过这般肥硕的驴子,不知如何处理。

萧翼摆了摆手:“牵到马房,让下人好生伺候着它。”

男子:“......是!”还不嫌肥?都能宰了吃了!

*

承恩伯府的二公子虽然在府上,但近日阖府上下却十分安静。

香菱端着铜盆入屋,蹑手蹑脚的行至床榻跟前。

香菱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的清秀温婉,身段婀娜,是个甜美的女子。她是顾长梅院里的大丫鬟,也是唯一一个上过他的榻的丫鬟。

顾长梅尝试开荤的对象就是香菱。

第一次觉得新奇,但也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没有成功,第二次就很一般了,再后来就没碰过她。

不过,饶是如此,香菱在众多丫鬟当中,仍然是最为得宠的一个。

就拿此刻来说,顾长梅自从被救回来之后,拒绝见任何人,唯有香菱能够靠近他。

顾长梅翻了个身,墨发横批,衣裳不整的盯着承尘发呆,样子风流不羁。

香菱今日穿了杨妃色暗花流云纹绫衫,里面是低领的鹅黄色裹胸,她往床榻边一弯腰,那呼之/欲出的,独属于花信年华的娇态就显露无疑了,“二公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她娇滴滴的道。

顾长梅眼珠子晃了晃,看了香菱一眼,伸手就在她胸前抓了一把。

吓的香菱脸色潮/红。

要说起府上的两位公子,肯定是顾长青更为年轻有为。但却是个冰块脸,不近人情,一看就是不知怜香惜玉的。

二公子就不一样了,相貌俊美不凡,对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极好,还会时常给俏丽的丫鬟门买首饰之类的物件,深的府上大小丫鬟的爱慕。

尤其是顾长梅自己院里的丫鬟,恨不能见了他,就往他身上贴。

只可惜,二公子看着风流,却是点到为止,除了香菱之外,还没谁能成功爬过床。

方才顾长梅的孟浪之举,香菱以为是那个意思,就开始羞涩难耐的解衣。

顾长梅就那么看着她动作,待她身上的鹅黄色裹胸露出来时,顾长梅长叹了一声:“出去吧!”

香菱一愣。

“二公子?您.....您到底是怎么了?”

谁人都发现顾长梅从白莲教妖女手里逃脱之后就变得阴郁寡欢,食欲不振,连话也不爱说了。

“出去!”顾长梅又冷声道。

他鲜少会以这样的口吻对貌美的丫鬟说话。

香菱心有不甘,却也只好穿好衣裳,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顾长青来看顾长梅。据他所知,那日崔莺莺并没有对学子们施刑,他一开始以为顾长梅是吓坏了,才至行为异常。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他有任何起色。倒是那日崔洛与裴子信来了一趟,他才有了半日的精神。

见大哥来了,顾长梅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哥,我......我可能.......”他说不出口。

顾长青蹙眉:“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他可没那个时间跟一个孩子猜测心理。

在承恩伯府,顾长梅自幼和顾长青走的最近,幼时起就喜欢黏着他大哥了,什么话都会对他说,连荤段子和青/楼里的头牌哪个地方最标致,他也会兀自跟顾长青讨论。就算顾长青多半时候懒得理他,他也自得其乐。

可这回,顾长梅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片刻,他突然反问:“大哥,你为何迟迟不娶妻?你....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吧?”

顾长青:“.....!!!”他转身就离开,看来是白担心这臭小子了。

顾长梅急了,忙叫住了顾长青:“不是.....大哥!我真的是有事请教啊,你别走啊!”

请教什么?

顾长青面带煞气的折回,站在脚踏边,冷视着顾长梅:“你想请教什么?”

顾长梅吱吱唔唔,终于憋不住了,道:“我.....我好像不太喜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顾长青甩袖而去,走出内室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你明日就去书院吧,也该休息够了!”

顾长梅重新倒在榻上,纱帐上的菱纹此刻仿佛折叠成了不同的形状,看的他眼花缭乱,心头更乱。

他在想,肯定是一个香菱不够姿色,不然怎会满脑子都是崔洛呢?那日被掳时,更是如此,满心满眼全是她!

当天晚上,顾长梅又从崔心兰院里挑了几个容色上佳的丫鬟带进屋。顾长青不好女色,是众人皆知的事,但承恩伯府不能没有子嗣啊。二公子风流一些,无人有意见。顾家老太太和承恩伯也是默许的。只要在成婚之前没有庶子出生就行了。

可几个丫鬟不出半个时辰又被赶了出来,二公子不知怎么的,大发雷霆,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任谁敲门也不愿意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崔洛:这是为什么?

萧翼:是啊,为什么呢?

洛十娘:我真的是无辜的!

萧谨严:呵呵!什么是命中注定?这就是了!十娘快到怀里来!

☆、误打误撞

崔洛回府后, 像被供起来养着的,各种名贵补药轮流上阵, 崔洛补的有些后怕。

崔老太爷也不关注她的府试结果了, 只要人还活着,今后有的是机会。而且崔洛二月份刚参加过县试, 崔老太爷之所以让她紧接着考府试, 不过是为了让她历练历练。

科举这条路有多难,老太爷年轻时候已经尝过其中滋味了。

他知道崔洛不容易, 故此,这一次放榜当日并没有派人去衙门里盯着。

直至送喜报的差隶上门讨要喜钱, 崔老太爷才从书房里出来。

“考过了?”崔老太爷有些不敢置信, 他自己彼时是隔了一年才勉强过了府试。

差隶着一身簇新的玄纹直裰, 笑的毕恭毕敬。要知道中了府试之后,再往下就是院试,只要考中了秀才, 就算是进入了士大夫的阶层,身份地位又会不一样了。万一将来发迹, 搞不好还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峰。

而且,这一日赏钱肯定少不了的。一般的皂隶是得不到送喜报的这份差事的。

“崔老太爷,恭喜啊恭喜!贵府少爷喜中第一名, 是府案首呢!”差隶见着崔老太爷,拱手道。

崔家是什么家底,他来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崔家少爷中了榜,崔家出手能不阔绰么?!

府试第一名称府案首, 崔洛短短几个月之内,得了两次第一,这无疑超出了崔老太爷原本的估量。他对崔洛最大的期望,就是弱冠之前能入府学,这样下去怕是会成为舞勺秀才,名扬北直隶啊!

崔老太爷接过喜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那双手还不住的发颤,他笑眯了眼,这才想起来打赏差隶。一般的铜串肯定不足以表达崔老太爷的狂喜,直接让管事从帐房里取了金花银过来:“多谢差爷,府上备了薄酒,差爷不嫌弃就留下吃顿便饭。”

差隶也想留下来了,府案首与一般的士子考过了府试可不一样,将来极有可能就是人上人,而且崔家是富商,油水肯定少不了。

差隶掂了掂手里的金花银,心道崔家在大兴果真算是家底殷实啊。

金花银与普通的白银有所不同,足色且印有金花的上好银两才能称的上。

金花银的来历是正统年间,副都御使周铨的奏言改变了缴纳实物税之后才产生的。一开始并不常见,到了后来才从江南扩展到了北方。

不过,差隶今日要走的不止这一家,要是误了送喜报的时辰,上头怪罪下来,他今后可就没这么好的差事了,婉拒道:“崔老太爷客气了,待改日,我再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