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翼:“.....哼!罢了,不说就算。”他躺在那里,崔洛的脸靠近了的下巴,这样的场景,梦里出现过多次,每一次都让人心悸沸腾,现在亦然。

萧翼突然起身,将崔洛推开了一些,拉了大氅盖住了他笔直修长的大/腿,掩饰了他所有的渴/望,“咳咳!太子两年前就订了婚事,却因宣德皇后托梦一事给耽搁了,我猜不是太子梦见了先皇后,而是他根本不想娶。”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亲们晚安,么么。

☆、交锋

清洌的薄荷香萦绕在鼻端, 崔洛双臂抱胸,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冷意直钻毛孔。

薄荷用在盛夏还可解暑, 也不知萧翼怎么在初春就用上这个香了?

萧翼从软塌上坐起, 一只腿搭在榻上,另一条腿落地, 样子很随意, 他接着道:“崔侍读,你是陪着太子读书的。谁让你关心太子的终生大事了?还有, 今日汪直找你作何?这之后顾长青又同你说了些什么?”

萧翼口吻很淡,但这话分明是在质问。

崔洛瞧着他将自己裹的严实, 她却是在一边挨冻, 便搓了搓手, 沿着软塌另一侧坐下,正要拉着大氅捂手,却闻萧翼冷不丁道:“你干什么?站好了!成何体统!”

崔洛被他冷喝声吓了一跳,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复而又老实的站好, “.........继兄今个儿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她从来就没见过萧翼怕冷的样子。

萧翼的唇线抿很紧,浓眉紧蹙之余,隐露痛苦之色, 崔洛更加确信他大约是病了,“汪厂公与表哥也都没说什么。若真有事,我自然不会瞒着继兄。继兄可是身子不适?你也不要硬撑着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萧翼闭了闭眼, 坐在软塌上纹丝未动,再度真开眼时,眸色骇人,像是透着一股杀意,亦或者是将对手生吞活剥的狠厉。

崔洛猜测,萧翼估计又是因为汪直的缘故才这般阴沉动怒,“继兄,你看,不如你我二人找了机会去和汪直联手如何?将来太子殿下肯定无缘帝位,你支持安王,但现在安王根基不稳,根本没有朝廷大臣想立他,张首辅之前更是强烈反对安王回京,可见这条路不易走下去。若是像上辈子一样,还得耗上几年。我现在可以笃定,汪直是借着我向继兄你示意了,他这是想结盟呢。”

崔洛长的太过秀气,又因瘦弱的缘故,占一看就是一个富家小公子。萧翼看着她神色严肃的跟他谈正事,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竟也有分神的时候。

萧翼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很诧异于崔洛的脑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明明很聪明,却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她若是无心的,倒也是很可人,可若是有意的......萧翼今晚就不会再放过她。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试探她,总归是害怕被她疏离。

长叹一口气之后,萧翼复而又平躺下,如此就显得他身形更加修长,他一臂枕着头,一手置于胸,看上去是最舒适的状态,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出了侯府,会有人送你。”

崔洛还没见过萧翼这个有气无力的样子,想来肯定是病了,她道:“那好,我就不打扰了,一会让大夫过来给你把脉。”她觉得自己今天非常的贴心,对萧翼也是格外关照。

萧翼就算此时不看崔洛,也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在崔洛走出房门时,他突然说了一句,“不用大夫了,你真要是为了我好,今晚就留下。”声音很平静,像是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崔洛侧过脸看了看他,认真道:“我今晚约了范兄,他好像查到了周家灭门的线索,我又不会医术,留下也没用。”

言罢,崔洛便走出了书房。独留一室薄荷冷香袭人。

萧翼猛然间坐起身,本想追过去教训那不知趣的小女子一顿,等了几息,他掀开身上大氅,用力一抛,在屋内踱了几步之后,才喊了心腹进来。

这心腹也是长信侯所养的暗卫,与古月算是同一个级别的。此人见萧翼眸色泛红,像是火气正旺,也不知道崔少爷又怎么惹了主子如此愠怒了?男子道:“主子!您找我?”

萧翼单手解开锦袍上的暗扣,之后面对着墙壁上的字画负手而立,片刻才道:“去把汪直掳来!”

暗卫以为自己听差了,“.....主子的意思是?”他被惊到了。

汪直乃东厂提督,地位骇人。

在大明,东厂这个机构算是是历史上最早形成的类似于特务/情报/机关,其分支机构远达朝/鲜/半岛。这话丝毫也不夸张,是确有其事。而汪直又是钦差掌印太监,这几年将西厂压制在下,又兼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除却一个顾长青所执掌的锦衣卫以及内阁之外,还没有其他机构能轻易直接压制他的。

男子先是愣住,待萧翼突然转身时,他便低下了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

梆子刚敲过三更。

汪直从承乾殿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体瘦的小太监,二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行至东厂值房时,汪直突然止了步子,对身后的中公道:“干儿子,你先退下!”

中公微眯着眼,连走路时也快睡着了,汪直更是三日未合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了,中公道:“好嘞,那义父今晚也早些歇下。”

待四周再无旁人,汪直摆了摆臂弯上的拂尘,道:“出来吧!别让杂家久等了。”

几息之后,夜色中隐现三个黑衣男子,其中一人道:“厂公,今夜我家主子请你走一趟。”

汪直转过身,连打了几个哈欠,样子浮夸且随性,“杂家事先说好了,不准打脸!否则待杂家醒来,一定让你们好看!”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上前一步,抬起刀柄高高举起,“得罪了,厂公!”

汪直不耐烦了,“来吧.....”

黑衣男子唇角一抽,他们这些行走在刀剑上的人自然早就听说过汪直,也知道此人的秉性,今日近距离接触,竟发现和传言别无两样。

汪直他......丝毫不打算反抗一下?!

黑衣人虽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汪直的后脖颈狠狠砸了下去,紧接着便见汪直晕厥在地。

其余两人也迅速上前查看,皆是眸露异色,“就这么简单?”

黑衣人收了长刀,双手一摊,“先把人抬走再说,别误了时辰,一会宫门就该下钥了。”

三人合力将汪直抬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日月半弯,空气冰寒,宫廷之外还有守门狼狗的狂嗷,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

汪直醒来时,是四仰八叉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四周皆是篱笆土墙,似郊外场景。

汪直一跃而起,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不悦道,“萧大人,你知不知道杂家身上这料子值多少银子?!”

萧翼置于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在寂静的院落中发出骨节碰撞的声音,极为醒目,“汪直,你步步接近我洛儿,究竟是何目的?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洛儿?

汪直与萧翼个头相当,这时,汪直的声音再也听不出任何的阴柔之气了,他恢复了本来的音色,笑道:“呵呵.....萧大人至今未娶,原来是惦记着自己的继弟,这件事若是被长信侯所知,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小白聪明可人,你喜欢,我自然也喜欢,至于目的......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说暗话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夜风从西边刮了过来,拂动着二人身上的锦袍。萧翼与汪直时常在宫内碰面,彼时皆是和颜悦色,但都是戴着面具视人的。算起来,今天是头一次正面交锋。

萧翼不怒反笑,他自是知道汪直是在故意挑衅他,“汪公公露出真身,险些吓坏了我洛儿。其实,你想要合作,大可直接找我,没有必要对一个姑娘下手。说啊,你想对付谁?又想扶持谁?”

汪直觉得‘我洛儿’三个字有点刺耳。

他道:“我对谁当皇帝没有兴趣,也不扶持任何人。不过.....我倒是想要一个人的命!我猜萧大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你我不谋而合,若不合作,那启不是浪费大好机会?”

汪直与顾长青素来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东厂与锦衣卫也一直在相互抗衡排斥着。

但顾长青不能出事,承恩伯府也得好端端的立着。否则皇帝会不放心萧家!

萧翼道:“除了顾长青之外,我都可以考虑。”

汪直这时仰面大笑,嗓音极为雄厚,像是参杂了内力。此时,萧翼才察觉此人一直在隐藏真实的实力。他之所以一直不曾关注汪直,是因为他在上辈子就没有兴风起浪过,连贪墨都不曾,可谓无求无/欲。

过了片刻,汪直收敛了笑意,“萧大人真会开玩笑,顾长青也是个有趣的人,就是平日太沉默了。我与他平日无怨往日无仇,他的命,我可不想要。”一言至此,他话音一顿,“顾贵妃!我想要她的命!”

闻此言,萧翼心中了然,面上却道:“我又为何要与你合作?顾贵妃深得皇上宠爱,背后又有承恩伯府和三殿下,你要她/死的理由是什么?”

汪直突然不想拖沓了,“看来萧大人还是不诚实,你早就知道顾贵妃是假的,而且还派人在暗中盯视着凤藻宫,却不想你的人已经被顾贵妃弄死了,我说的没错吧?”

萧翼面色阴沉至极,“此事我会考虑一二。”他不再多问了,但也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萧翼没法信任一个找不到来历的人!

汪直这时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小白她真的被我吓到了?我纯粹无心之举,谁知会在浴房撞见.......若非那日看见,我竟不知小白是真的.....很白!”

他话音刚落,萧翼的拳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来,又急又重的打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作者有话要说:汪直:说好了不打脸的!!!作者,杂家要罢演......

作者君:谁让你挑拨离间的?你不知道继兄很吝啬?

PS:下午还有一章。

☆、线索

汪直并非玩心大起, 他无疑是想试探崔洛在萧翼心目中的份量。然,结果超乎了他的预料, 萧翼比他想像中还要在乎崔洛。

汪直与萧翼不同, 他没有家族门庭需要支应。长信侯府虽世代从武,不干政事。但萧翼就是一个典型的政客, 他本人没有涉足朝堂之事, 却是在暗中操控着,这样一个人怎会有情呢?可他汪直都不敢轻易生情, 难道萧翼就不怕有人拿捏他的软肋?

汪直也非酒囊饭袋,只是他未曾料到萧翼会真的对他这个‘合作者’动手, 还是在如此唐突, 不经考虑的情况之下。

汪直站好后, 样子邪魅的舔了舔唇角的血渍,他的确相貌足以令天下人倾慕,别说是女子了, 男人也会有动心的。

萧翼的拳头紧攥,发出‘咯吱’的声音, “离她远点!”他一字一字道,几乎是咬牙切齿。若非愤怒到了极致,一个擅于在权势圈中伪装自我的人, 今夜却是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这无疑暴露了他的弱点——那便是崔洛。

汪直抬手摸了摸脸颊处,闷笑了几声,“呵呵, 小白又不是独属于萧大人,你这样未必太过强人所难,你喜欢她,旁人就不能喜欢了?”

萧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而且这一刻,他也看出来汪直是故意在试探他。旁的事他能忍,但今晚却是不想忍了,也没有必要忍,他也承认自己这个弱点。

萧翼上前一步,揪起了汪直的衣领,眸中充斥着将对方化为灰烬的愤怒,“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她远点!”

汪直吊儿郎当的样子,耸了耸肩,“这可如何是好?我也喜欢她,总不能因为萧大人一人蛮横霸道,我就后退了吧?”

萧翼明知汪直是存心挑衅,但事关崔洛,他还是怒不可揭。理智让他没有再次对汪直下手,这时,他也轻笑了一声,“听洛儿说,汪公公现在又变成了男人了?怎样?当了那么多年的太监,近日还适应么?我倒是认识几个阉/割的老手,汪公公想不想再试试,恢复一身轻松?”

汪直脸上轻浮的笑意渐渐散去,若非身不由己,谁也不愿意当太监,尤其是他这样的风流无度的男子。当年被人下毒,又因遭白莲教追杀,他才躲入皇宫。汪直虽面上不悦,但也没有将萧翼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萧翼就是个因为男/女/私/情而一时失志了。

他突然觉得事情变的有趣了,一个重男/女之情的萧翼,和一个还没明白内心所想的顾长青,这二人要是对抗起来,谁才能最得利?

汪直见好就收,试探也得有个底线,真要是将萧翼彻底惹毛了,他也会有麻烦,“萧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喜欢小白绝非是男/女/之/情,她那个傻样,谁能不喜欢呢。我近日感觉甚好,暂时不打算改造这副/身/子。”

汪直掌心用力,渐渐将萧翼的手逼开,这才揉了揉快被折断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时辰不早了,我的提议一直有效,静等萧大人的消息。”

言罢,汪直纵身一跃,顷刻间就上了屋顶,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萧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太过阴沉强势,小白她不喜欢你这种的!哈哈哈.......”临了了,汪直忍不住,又故意挑衅道。

萧翼的视野早就适应了夜色,他看着汪直消失在了他眼前,却没有命人追上去,待心腹上前时,他双眸中的怒火依旧恐怖吓人。

“主子,要追上去么?”心腹抱拳,小心翼翼道。

萧翼长臂一挥,转身离开,“不必了!”

他想要顾贵妃的命?

汪直与顾贵妃之间有什么牵扯?看来只有查出凤藻宫内那个女人的底细,才能知道汪直究竟是谁!

心腹看着萧翼独自一人走出听田舍庭院,上了马后朝着大兴的方向急驰而去,背影如风。

*

崔洛与范荆深夜长谈,回到寝房时已经快五更天了。初九休沐,她打算睡一个懒觉,再去长信侯府看看萧翼的‘病’有没有好转。自从山海关回来之后,崔洛发现,萧翼的气一直未曾彻底消过。她得表现的良好一些才能让二人恢复同盟关系。

古月还没睡下,待崔洛一进门,她站在圆桌一侧,身上衣裳整齐,站姿端正,脸色更是肃重严谨。

崔洛笑道:“夫人还在等我?我不是说了么,今晚我有事,你先睡即可。”

古月已经习惯了崔洛这个态度,她的视线移向内室,对着里面的人道:“主子,那我先出去了。”

闻此言,崔洛仿佛隔空就感受了到内室传来冷意,“夫人!你真把我一人留下?”

古月步子加快,不出几息就走出了屋子,将门从外合上,而后目不斜视的守在屋廊下,不管崔洛在屋内说了什么,她都是充耳不闻。

崔洛走进内室,就见萧翼坐在床榻上,神色有些颓唐。见他不说话,崔洛道:“继兄身子好些了?我刚才去见范兄了,你猜这么着?周家的案子已经可以确定是顾长青与朱明礼所为了。不过很奇怪的是,当时周大人好像是无意间查出了白莲教安插在朝廷的细作,却被无故按上了贪墨/受/贿的罪名,你猜那个假顾贵妃会不会是白莲教的人?崔莺莺也擅长易容,或许顾贵妃真的是反贼呢!”

崔洛信心倍增,范荆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么短的时日就混入了大理寺内部。她正要向萧翼展示自己超人的远见时,萧翼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她,没有任何举措,亦或是话语。

“继兄?”崔洛走了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会是梦游了吧?”

萧翼突然抓住了她那只晃来晃去的爪子,冷声道:“梦游?你跟别人这般揶揄玩笑,在我面前也如此?我在你心目中到底跟别人没什么两样?!”

什么?

崔洛不太明白萧翼今夜怎么如此失常。她道:“继兄,你当然跟别人不一样了。”

“还想骗我?”萧翼一用力,就将崔洛往他身上拽了过来,而后将她摁趴在自己双膝上,让她面对着脚踏。

崔洛只觉一个旋转之间,就变成了极为尴尬的姿势,“你要干什么?”她惊慌道。

这个时候还在装着镇定。

萧翼看着那翘起的地方,胸口恼怒依旧未消,不管汪直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得给她一点教训,“你是不是又忘了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汪直那种人是你能靠近的么?你还想要我怎样才能乖乖听话?”

一言至此,萧翼抬手就朝着翘/挺的地方拍了下去。

古月守在门外,很快就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又传来崔洛的惊呼声。这声音像是被她刻意隐藏,刚发出来又堵住嘴没有叫出来的样子。

古月回过头看了一眼门扉,不太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考虑要不要前敲门进去时,又听到崔洛大骂了一声,“萧翼,你这个王八蛋!”

听上去火气不小。

也不知道主子将她怎么了?

古月有些幸灾乐祸,她差点笑出来时,房门被人从里打开,就见萧翼沉着脸大步迈了出来,头也不回的悠悠然离开了。

“..........”古月重新走进屋子,好奇使然,她特意多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就见崔洛整个人裹在被褥中,一动未动,因为裹得太严实,连头发丝都看不到。

“你......没事吧?”古月问。

过了一会,古月才听到了崔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甚是低落,“无事!”

古月以为崔洛备受打击,就不打扰她了。可她一躺下,崔洛就从被褥里钻了出来,身上的衣裳皆在,她白玉一样的脸透着丝丝醉人的红,绷着脸道:“你父亲当年是缙王的人,你可知缙王的腿是怎么回事?白鹤老人不是说缙王的腿是因为中了蛊毒才导致的么?范兄是苗族人,或许会知道是什么毒?改日我带范兄去一趟缙王府。我总觉得害你们楚家的人,会和害缙王的是同一个人。而此人与皇帝的关系肯定匪浅。”

古月还以为她会来哭诉一番,没想到还在为了楚家的事费神。其实,古月自己也知道翻案比登山还难,可这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了。

古月道:“主子疼惜你,我所知不多的事情,你也都已经知道了。”

崔洛与古月对视了一眼,一个在榻上,一个坐在地铺上。下一刻,崔洛便掀了被褥,又将自己裹成了蚕。

外面已有公/鸡嘶鸣,古月真的打算睡下了,今日看来只能小憩一会了。她正躺下,崔洛的声音又从床榻那边传了过来,“今夜的事,不准对外泄露半个字!”

古月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在意?主子难道还不够好?她一个小女子将来还想封侯拜相不成?有人可依,可靠,可信,不是一件好事么?

“恩,我知道。”古月应了一声,这之后床榻那边再也没有动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汪直:这一巴掌打的太好了,小白再也不会理萧翼了!杂家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追问

次日, 崔洛本欲打算携古月去长信侯府,但昨夜萧翼的行径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她决定从今日开始, 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踏足侯府半步。

他打了她?

还是那个部位?!

她好歹也是朝廷新科状元, 从古至今,这天底下就没有被打屁/股的状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怀揣着受尽‘凌/辱’的憋屈, 崔洛依旧睡到了日晒三杆方才起榻。而这时古月早就不在屋内, 地铺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丫鬟端着热水进来时, 禀报道:“少爷,您总算是醒了, 表公子正在外面等着您呢。”

崔洛闻言, 问:“哪个表公子?是表哥?还是长梅?”

丫鬟笑道:“是伯府大公子, 他还特意嘱咐奴婢们莫要吵了少爷好觉,表公子已经在府上待了半个时辰了。”

崔洛赧然,忙是洗漱一番, 换上了一身簇新的浅碧色纻丝直裰,昨夜睡的太过仓促, 她连衣裳也没有脱。

行至前厅时,就见顾长青身着玄色常服,端坐在厅堂内的东坡椅上, 正在品茗。他似乎很喜欢玄色,稳重神秘,亦如其人。

“表哥今日怎的有空来我府上?”崔洛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又吩咐下人道:“表哥是贵客, 这种茶叶岂能拿出来招待?还不快去还一壶新茶!”

丫鬟愣了愣,府上喝的茶叶一直都是雨前龙井,还是崔老太爷特意从铺子里挑的上等货,还不够好么?茶房也没有其他茶叶啊?

但崔洛已经下了命令,丫鬟只能应下退了出去,“是,奴婢这就去。”

顾长青对吃喝从不讲究,但也尝出了崔洛的府上的茶绝非次品,他道:“不必了,我不爱喝茶。”他语调很淡:“我路过此地,正好过来看看。”

与崔洛逢人就笑的表情相比,顾长青的神色显得清冷又寡淡。

他好像经常路过........崔洛自是不能质疑他,顾长青说是路过,那便是路过了。

崔洛撩了袍子坐下,她的位子与顾长青之间只隔了一张小几,崔洛没有吃早饭,细白的手捏起了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表哥也要来一块么?”

她从来都不拘谨,行为性情一点也不像女子。

顾长青捧着杯盏的手微顿,他从不喜甜腻之物,见崔洛似有大快朵颐之状,竟也觉得小碟里的糕点十分诱人,便也吃了一块。

这是今天早上小厨房新做出来的芙蓉糕,里面还加了去年晒干的桂花,入口即化,口齿留香。

顾长青鲜少会有机会享受雅静,今天在崔洛的宅子里待了半个时辰,竟是心境平和如水,觉得她这里的茶与糕点都让人为之心静。他甚至于不想离开,每次就算只是路过........心情也会不一样。原来期盼着见到某个人,以及无形中会在意某个人,这感觉很微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是有魂魄,有知觉的人。

或许,茶还是那个茶,糕点也没有出众之处,只是因为她在身侧的缘故,多年的不安浮躁也被掩藏了。而且最奇怪的是,每次见到她,晚上便不会再梦魇,也没有痛失一切的那种绝望。

顾长青一直不懂那个梦的意义,他也想过法子去解梦,到了如今,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病了。

见崔洛吃的差不多了,顾长青才开口,道:“尧姑娘在你府上?”

原来是为了尧羽来的。

“对,怎么了?三殿下要让她回去了?若真如此,还得殿下自己来说,或者表哥出面也可以。我可没那个本事让她离开,小羽一会上房顶,一会又翻墙,我根本捉不住她。”崔洛认真道。

顾长青有些诧异,他认识尧羽很多年了。朱明礼收留了她之后,便一直留在身边,几乎没有人能与她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