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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私宅里弥漫着一股子诱人的香味,顾长青在门外敲了几声。

崔洛正在看着一本大明文人所着写的小说,但姓名不详,倒是提及了不少冀州的地理志,看起来有趣又实用,也不知道顾长青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书册。

她很快就去开了门,顾长青身上的锦袍整整齐齐,先是熨烫过的一般,腰身精瘦,但两只袖口却是卷起来了的,样子随意,就像那日在小竹屋时一样,他道:“三殿下还没尝过玉蜀黍,今晚特意烤了一些玉蜀黍薄饼,你要去尝尝么?”

玉蜀黍这东西救过不少人的命,崔洛之前跟洛十娘在桃花村时,很长一段时日都是靠着玉蜀黍磨成的粉煮成稀粥喝。那时候她也很想尝尝薄饼的味道,但洛十娘说,一只薄饼的玉蜀黍粉都可以煮一锅稀粥了。

一想到这些,崔洛就对她那个父亲没有任何的好感。

他最好是能一辈子待在高家,别再露面了。

顾长青看上去神色清淡依旧,崔洛点了点头,“也好,我回崔家之后就没吃过玉蜀黍了,以前为了省着吃食,我娘都是用来煮粥喝的。我还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做成饼。”

还没到玉蜀黍成熟的时候,朱明礼所用的玉蜀黍大约是去年的存粮。

崔洛到厅堂的时候,淡黄色的脆饼已经烤好,有点像崔洛在现世吃过的玉米饼,闻着很香,卖相极好,对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权贵而言,这东西无疑是美味。

朱明礼离着真正的顾贵妃又近了一步,他此刻应该最为着急上火的时候,崔洛可不相信他有这个闲情逸致。

“崔洛来了?快坐下吧,我这里还煮了一壶雨前毛尖,你今日算是办了一件大好事,我替冀州百姓感谢你。”朱明礼喊她‘崔洛’,而非‘崔大人’,他又想套近乎了。

崔洛莞尔,内心却是纳罕。

朱明礼替冀州百姓谢她?

他以什么身份?

这天下与百姓都是帝王的,他无非是帝王之子,这都已经开始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去说话了。

自然了,朱明礼不可能急不可待的说漏了嘴,他无非是故意试探崔洛。

崔洛闻言,没什么反应,从顾长青手里接过脆饼就啃了起来。

顾长青亦然,他的注意力全在崔洛身上,想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庸俗之人,什么朝堂政事,今天暂且统统不予理会。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朱明礼觉得无趣,吃了一会就主动离开了,他总不能堂而皇之的杵在崔洛与顾长青之间。

待朱明礼一离开,崔洛当即就问:“表哥,那位夏姑娘可在后院厢房?她还是不肯说话?”

顾长青就知道她会操心,“恩,受惊过度,我会命人找郎中过来给她医治,你现在放心了?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脆了。”

崔洛想起了顾长青前两世是如何照拂顾长梅的。那家伙上辈子可没如今这般出息,闯了祸都是顾长青给他善后。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顾长青的弟弟,难得这辈子还有人照拂她,崔洛又吃了一片薄饼,继续问:“蒋二爷呢?如何了?”

顾长青这时去看了一下茶煮的怎样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此事,道:“重伤在身,中途被蒋家人救走,不过这件事一出,蒋家一定不会罢休。你有把握护着全城百姓?”

崔洛嚼着脆饼,一阵阵的清脆的声音从她唇边发了出来。这东西本不算好物,但顾长青看着她吃的动作,却觉得她像吃着山珍海味,妙不可言。

“暂时无妨,黄河石碑一出,必定会惊动了蒋尚龙。加之,我正要上任,蒋家兄弟二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否则这件事传到京城钦天监的耳朵里,保不成又会被无限放大,咱们皇上也是信鬼神一说的。蒋尚龙是个精明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几个起事的百姓下手。”崔洛边吃边道。

顾长青见脆饼不多了,又挽起了袖子,搅拌了几下玉蜀黍面糊,开始重新烙饼。

崔洛见他动作娴熟精炼,诧异道:“表哥还会这个?”

顾长青反问:“怎么?你可是状元,如此简单的事还难到你?”

崔洛眯着眼笑:“我只会吃。”这话很诚实。

顾长青闻言,愣了愣笑了起来,两人在厅堂内闷笑了好一会,外面屋廊下的护院不明所以的往内室瞥了一眼。

锦衣卫指挥使.......会朗声大笑?果真是老天也异常了,连素来冷清无情的顾长青也变了。

但几乎是一瞬间,顾长青一个侧目,冷冽的眼神射了过来,吓的那人颤了两下,再也不敢往里多看一眼。

崔洛察觉到了顾长青的异样,但很快他又面带浅笑了。

崔洛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蒋家兄弟二人这次不会有好下场,不过今日的事还得多谢表哥,若非是因为你的手下很得力,我可没本事这么快就将夏姑娘救了出来。”

顾长青不太喜欢崔洛左一句‘多谢’,右一句‘多谢’,她始终没有全心全意的依赖他。

“想对策的人是你,我只是照着你说的去办。”顾长青谦虚道。

*

谷雨后的第三日是四月初八,北京城已经开始热了,长信侯府的纱布帘子纷纷换上了湘妃竹帘。

萧翼在书房看书,萧捷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站在桌案边,仰头看着萧翼,“大哥,二哥哥怎的好长时间没来看过我了?”

萧捷已经有书案高了,与萧翼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性子上活泼了些。

萧翼浓眉紧蹙,手里捧着是一本心经,他暂时不能离开京城,否则......这个时候洛洛应该已经到冀州了。冀州是个什么状况,萧翼心里非常清楚。

汪直,顾长青!你二人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萧翼这一月以来一直在反省,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对崔洛的占有欲是强硬霸道的。所以曾今多次阻挠过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有些事的确是存在风险的,因为经历过一次天人永隔的痛楚,他更是怕了。这次不是没有机会阻挡她,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换个方式对待她。他更想知道崔洛心里究竟有没有他,会不会因为顾长青的存在而红鸾心动?

“大哥?”萧捷摇了摇萧翼的手腕。

萧翼放下心经,起身牵着萧捷往外走,道:“你二哥哥很快就会回来,她在冀州待不长。”

萧捷很好奇,“冀州?哪里好玩么?”

萧翼:“那是个狼豺虎豹出没的地方。”

萧捷一手捂了嘴,“那为何二哥哥还要去那里?”

萧翼默了默,没再说话,是啊,他也想知道一个女子怎就那么不省心!

将萧捷送到南苑,萧翼便出府去了一趟大理寺。

范荆在春闱的时候因为火速查出了一桩案子,导致名声大噪,他有萧翼的举荐,加之霍飞的鼎立支持,已经在大理寺混的风生水起,是少卿大人最为器重的新秀。

范荆看到长信侯府的马车时,思量一番,走上前,道:“是萧世子?找我何事?”

萧翼给了他一封举荐信,“你这月中旬赶赴冀州,届时具体该怎么做,会有人暗中联系你。”至此一言,马车帘子就落了下来,长信侯府的马车又缓缓的驶离。

从头至尾,范荆连萧翼的脸都没看清。

“又是冀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荆将信笺揣入怀里,面露喜色,古月在冀州,他自然也想去。

只是.....总觉得萧翼对崔洛的关心有些超乎了继兄弟之间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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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芙蓉(上)

汪直等人连夜抵达了冀州衙门, 这一路上,他跑坏了一匹良驹, 墨发横披, 有股子江湖游侠的气度,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了一把宝剑, 架势十分骇人。

七分癫狂, 三分呆。

古月目睹着他的变化,这人一路走来, 宛若带着煞气,见谁都有绑架了崔洛的嫌疑, 疑神疑鬼不说, 还杀气十足。说话.......汪直不都是见人三分笑的么?古月已经开始相信东厂提督也对崔洛......情根深种了?!

这个认知太过可怕, 古月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

同知与通判两位大人一开始的态度极为不善,当古月拿出了上任文书之时, 衙门中人才打消了怀疑。

要知道,冀州衙门无人不知道京城新派任了一位知州大人, 还是新科的状元郎。所以,当看到上任文书时,这些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当惯了地头蛇, 没有人愿意将冀州这块肥肉拱手相让。

知州一般是从五品文职官员,直隶州知州地位与知府平行,但散州知州地位相当于知县。属州的待遇与县同等,直隶州的待遇与府同等, 但品秩相同。也就是崔洛的官位类似于冀州的行政长官。

汪直可不管什么同知,通判。他往衙门厅堂上首一坐,两条大长腿成直角状,眸光森冷逼人,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的。

同知与通判两位大人私底下悄声细语,“他又是谁?架子倒是不小!”

同知:“我听说那位新上任的崔大人是个绣花枕头似的人物,长的比姑娘还要好看。此人绝对不会是崔大人。”

通判:“说来也怪,崔大人现在何处?要不你问问看?”

同知大人是个年过五旬的矮胖子,姓吴,名旸。肤色暗中带着蜡黄,一看就是服用红/药丸过度所致。冀州出产朱砂矿,当地人用来炼丹的也不在少数,权贵借此助兴的大有人在。

吴同知上前一步,态度并不恭敬,“敢问阁下是谁?不会是崔大人跟前的随从吧?崔大人又在何处?”他态度傲慢。

崔洛是从京城来的,这些人可能面对她的时候,会稍该狂妄之态,但对于一个来路不明,且衣裳有些松散的披头散发的俊美男子,这些人还以为是崔洛所养的男//宠。自然是压根就不放在眼中了。

尧羽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古月挡住。

古月刚踏入衙门就想惩戒这些人,恐怕在破庙里潜伏的杀手就是他们所指使的。

故此,古月便非常愉快的看着这二人惹怒了汪直,他们这可不是在示威,是在找死啊!

古月还算遵循原则,但汪直........他这人纯碎是看心情办事。

眼下,他明显心情不悦。

古月对尧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尧羽本不喜欢古月,但这一路走来,却发现古月为人和善,她不由得也喜欢了。尧羽撅了撅嘴,乖巧的站在古月身侧。

汪直没说话,但眼神在吴同知与张通判身上狠扫了一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二人已经被凌/迟多遍了。

张通判咧出一口的大黄牙,“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没听见吴大人跟你说话么!崔大人到底还来不来上任了?”

汪直掌心用力,那槐木东坡椅的手扶顿时‘吱呀’一声,裂开了,“来人!把他二人给押起来!”

古月惊!

她还以为汪直会用什么法子给这两位官员一个下马威,怎么无缘无故就要将人扣押起来?!

这也太暴戾直接了。

此处是冀州地界,崔洛还没正式上任,衙门里的差役肯定会听从吴同知与张通判的命令,而不是他们这群刚刚从京城赶来的陌生人。

就算有文书在身上,那也保不成这些人会灭口!做出先斩后奏的事出来。到时候再随便编织一个理由。

吴同知与张通判闻言,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不可思议的嘲讽的狂笑了起来。

汪直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笑。

吴同知:“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要抓我等?”

张通判:“就算是钦差大人来了,也得讲究个证据,我等犯了什么错了?你又以什么身份抓我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古月走到汪直跟前,低声道:“厂公,这件事不能明着办。”

汪直从圆椅上起身,冀州有朝廷的监军,但恐怕也已经与当地官员同流合污了。汪直只带了十来个东厂的人,的确不能明着来。

他走到吴同知与张通判跟前,“恩,两位大人说的是,我以什么身份抓你们呢。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他口音极淡。

汪直体格高大健硕,又俊美异常,说话举行都是与正常人不太一样了,他此言一出,吴同知与张通判还真是愣了一愣,只觉后脊梁骨一阵拔凉,如被鬼风吹了几下。

汪直的嗓音是正常的男子声音,他并没有暴露身份,也没有拿出东厂督主的令牌,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吴同知与张通判,又道:“崔大人还在途中,不日将会抵达,这期间我等先不叨扰了。”他言罢,大步迈出了衙门,丢下一句:“走!”

古月与尧羽等人才陆续跟上,事情虽然没有任何进展,但古月总觉得汪直要干些什么。

一行人在客栈暂时住了下来,还没入夜,尧羽就抱着夜行衣进来,“古姐姐,汪公公说,今天晚上有事要办,让你换好衣裳,一会就准备出发。”

果然不出所料。

古月:“...........好!”她真心以为奸诈如汪直一定会想出绝妙的法子,不成想还是直接暴力.......

尧羽有些担心崔洛了,她问:“古姐姐,你说会是什么人抓走了崔大人?若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好了,又来了一个迷恋崔洛的人!

古月也不能笃定,她定定道:“崔大人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入夜,吴家的府邸已经纷纷挂上了大红灯笼,不去看冀州城的潇凉,单看吴府的奢华,会让人产生冀州富庶的错觉。

朱瓦屋顶上,几个黑色人影突然闪现,待片瓦被解开,尧羽眯着眼睛往屋内看去,诧异的望着那黑白两具//裸//身的交//缠/画面,还有女子似乎痛苦的滴滴的叫声穿了出来,尧羽问:“他们在干什么?那不是白天见过的吴同知么?”尧羽猜测肯定是什么武功绝学,这个招术还从未见过。

古月扶了扶额,现在才发现,还有比崔洛更加不靠谱的人!汪直大晚上的带她和尧羽出来看这一出?!

浓烈刺鼻的火油味穿透湿润的空气弥漫了过来。

这个时候,古月才明白汪直他要干什么,这个人从衙门里回到驿站之后,一直一声不吭,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与刺激。

越是平静,就越显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古月没有开口问,她发现尧羽正盯着屋内床榻上的那一幕看的津津有味,古月将她拉了起来,严肃道:“小羽乖,这个招术不能随意学,会走火入魔的。”

尧羽张了张嘴,一声惊呼被她控制住了,压在了嗓子口。顺道在内心暗暗发誓,绝对不会碰触那种邪魔歪道的武功!嗯!

汪直立在屋顶,夜风刮起了他的三千墨发,俊美无双的脸上显得潇凉又孤独。

这家伙不会一直不梳头发了吧?!

不远处的柴房,火势已经有了苗头,虽说暴雨刚歇,但借着火油与夜风,眼前很快就腾起了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吴府的奢华与院落外的冀州城。

这二者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水啦!”

“走火啦!快救火!”

吴府的下人家丁开始四处奔散,而与此同时吴同知药力未过,正当兴头上时被这般打扰,不亚于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老爷~~别啊。”年轻美貌的侍妾/娇滴滴的唤了两声,细白的/腿//缠着吴同知不放。

吴同知也是举人发迹,在冀州混了多年,才攒下眼前的家业。着火?开什么玩笑!这就等同于割他的肉了。

红/药丸的效力远没有消散,吴同知胡乱穿好衣服,腿型别扭的走出了屋子,“怎么回事!这种天也能着火!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快给本官灭火啊!”吴同知弓着身子,嘶吼道。

床榻上的侍妾意犹未尽,没有打算穿好衣裳,她就那样白花花的躺着,静等着吴同知回来。

古月与尧羽出现在她面前时,侍妾还没叫出声,就被汪直打晕了,丝毫也不怜香惜玉,只见那侍妾额头溢出了丝丝血迹。

古月:“厂公,你把人打死了,咱们可就没有人质了。”

汪直冷哼了一声,“一个侍妾,算什么玩意儿?死了就死了,你们两个先把人带走,我再去抓了吴家的独子!”

古月:“.........”这样真的好么?

尧羽上下打量了侍妾几眼,“我也没瞧出她哪里厉害了!一会再好好审问,她到底练的什么功夫?”

古月此刻无比期盼着崔洛能早日回来,“.........”她身边就没一个是正常人。

这一夜,吴同知家中丢了三件他最为在乎的东西。

一是从扬州买来的瘦马,也就是他夜夜采香的侍妾,二来便是他十八岁的独子,这第三样才是最为致命的——是帐房的账本。

天还未亮,张通判家中失火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所丢之物中,还包括了他八十岁的老母。

吴同知直至此刻还是衣裳不整,痛心疾首道:“这是有人蓄意为之啊!你我该如何是好!”

张通判急的在屋内打转,“是有人针对你我,吴大人,以你看.....会不会是昨天那帮人?”

吴同知也有怀疑,“可......我派出去的探子还未回来,而且据说崔大人此行连同家眷在内也只带了十来余人,他们.......怎有那个本事?你不是说新科状元手无缚鸡之力,连蟾蜍都怕的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是不想活着回京了!”

张通判挥退了下人,压低了声音道:“吴大人,如今之计,你我除了小心行事之外,要不要像欧阳卿求助?”

吴同知思量一番,声音压得更低,一番话之后,终于决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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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镇与冀州镇同属冀州的管辖范围之内,两地相隔不远,顾长青的探子很快就回来禀报了昨夜之事。

崔洛闻言后,笑了笑,“我也该去衙门了,你说呢?表哥。”她不用去查也知道肯定是汪直所为。

顾长青见今日放晴,道:“我送你过去,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野芙蓉,正好路过,我带你去看看。”姑娘家都喜欢花,他猜崔洛也会喜欢。

其实崔洛更操心衙门里的事,她急着跟古月等人汇合。不过既然是顺路,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好!那.....三殿下那边?”

朱明礼会轻易放她走么?

顾长青正色道:“有我在,你且放心。”

崔洛点了点头,但她一寻思就觉得顾长青有些奇怪。芙蓉花一般有三次花期,七月初,八月中旬,最后一次是九月中旬。

这才四月份,哪里来的芙蓉花?

“你在想什么?”顾长青问道,突然抬手,食指一勾,轻轻划了一划崔洛精致俏挺的鼻梁。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以至于崔洛都忘了问他话了,她一愣,“没什么,多谢表哥。”

又是多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