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婚事提前了,就定在了三个月之后,在这期间,无论崔洛怎么靠近,他都是一板一眼的告诫她,“别胡闹!”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想起那天晚上的失控,顾长青自己都有些害怕,他都没想过他是那样的人,折腾的她苦苦求饶了,他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大婚当日,顾长青匆匆谢客之后,就去婚房里看新娘子。

小女子很乖顺的坐在大漆千工木床上,掀开绡金盖头那一刻,她讪讪的笑了笑,“长青......”

顾长青身子一僵,她每次这样喊他,他都能失神一刻。

他总算没了内疚感,这一天晚上无比舒心的和他的洛洛/融/为了一/体了。

大婚之后,顾夫人并没有变得贤良淑德,反倒愈发的离经叛道,还来了兴致组建了一家镖局。苏州城的贵妇们一开始还指指点点,到了后来只有羡慕的份了。都是女子,怎么命数相差那么大呢?!

顾长青一切都随她的意,只要她每天晚上能乖乖趟在他身边就行。

三个月后,顾夫人早起后开始干呕,顾长青给她探脉,获知她已有孕两个月,“你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要是再.......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

顾夫人知道夫君疼她,道:“我下次知道了,你别生气。可......我就想跟你亲近。”

顾长青赧然,“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急什么。”

顾夫人‘哦’了一声,“长青,你是不是觉得我脸皮特厚?”

顾长青被她这话逗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第一胎是个女儿,顾长青喜欢的不得了,可是顾夫人情绪一般,反正是第一个孩子 ,以后还会有的。

两年后,第二胎落地了,还是一个女儿,顾长青依旧很高兴,然,顾夫人却是失落了,她想给顾长青生一个儿子。

二女儿两个月大的时候,顾夫人每天晚上都枕着顾长青的胸膛睡觉,久而久之,她不耐烦了,就开始主动,可迟迟没怀上,她越是怀不上就越是主动。

一年后,眼看着二女儿也会走路了,肚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可是急坏了顾夫人。

顾长青从武馆回来,先去哄女儿玩,两个女儿挨个举高高之后,才来看顾夫人,“怎么了?谁忍你不高兴了?”

她十八了,容貌和身段却还是停在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只是有些地方更加丰/腴/饱/满了。

顾夫人觉得自己都快忧思成疾了,她又不愿意给顾长青纳妾,在他面前任性惯了,她便道:“长青.......我要是生不出儿子,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顾长青哄完女儿,现在专门哄妻子,原来她这几天是为了这个事闷闷不乐,“你就这么心急?我无非是想让你歇几年,你若想要,我现在就给你。”

顾夫人半信半疑,其实在这事上面,她也是很累的,若非是为了生儿子,她可不愿意整日和顾长青/温//存。

他又是个武将,折腾起来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顾长青说话算话,抱着小妻子就去了后院。可半年之后,顾夫人还是没有怀上,但见顾长青对其他女子毫无所感,她便稍稍放了心。

三年之后,顾夫人总算是剩下了一个男婴,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这让顾长青有些备受冷落,“儿子有了,你就不要我了?”

顾夫人一向很诚实:“是啊。”

顾长青:“..........”

过了几年,新帝朱启登基了,顾长青听闻消息,神色极淡,像是听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顾庄主和顾夫人都不再年轻了,他们的孩子也都成家立业了,儿子没有继承父业,却是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但顾庄主和顾夫人一直住在苏州城,从未离开过。

顾夫人近日嫌自己眼角多了一条褶子,这件事闹的阖府上下人心惶惶。

夫人一旦不高兴了,庄主也会不高兴。

其实,顾夫人这个岁数已经算是保养得当,若说是半老徐娘也不足为过。

顾庄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对着西洋镜反复照来照去,“洛洛,你怎么样都好看。”

这种情话每次都很管用。

但没过几天,顾夫人又开始抱怨。

“长青,你看,我都老了。”

“我喜欢。”

“长青,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

“我喜欢。”

“长青.......”

“...........”

顾夫人想起了自己那嫩生生的儿媳,抱怨道:“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长青,咱们儿子他都无心顾家了。”

顾庄主耐心的听完,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我一个就行了,其他人,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后来,顾庄主连生意也交给了两个女婿打理,他带着顾夫人游山玩水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有人说是远洋去了,也有人说是去了外邦,还有人传言他二人修仙悟道去了,总之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许多年之后,苏州城还是有人会不经意的提起顾庄主和他的童养媳。甚至于还有人写过一本戏文,就是以他二人的故事作为参照的。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和洛洛的故事到此结束了,明天开始是文文的收尾部分,另有继兄和洛洛的前世冤家番外系列。

☆、大结局(上)

新帝命人出城追捕顾长青, 此人乃猛虎之才,若是再次被朱明礼所用, 恐怕日后还会有麻烦, 可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西两厂, 这今后再也无人能够找到顾长青的下落, 他就好像平白无故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无迹可寻。

新帝无法, 又不想惩戒崔洛,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为了巩固皇权, 他颁布诏书, 对外宣称,顾长青已经伏法被诛。

崔洛开始未央上朝,列班入殿, 中规中矩,既不冒进也不落伍。

她长期住在萧翼的私宅里, 崔家二老还以为她是因着古月的‘死’而睹物思人,便没有强求她回府居住。

第二年开春,新帝再度改制, 废除西厂是他开始拢权的头一件大事。

西厂是由汪直把持,新帝自是知道他是一个假太监,长的又是招摇俊美,肯定不会留着他祸害后宫。

汪直被罢黜是早晚之事, 只是崔洛担心新帝会灭口。

汪直在宫内掌权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又是不服从管束的性子,新帝不会冒险留着他。

西厂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废除,而中公也替代了汪直成为了御前秉笔大太监,按着帝王自己的话,那就是皇恩浩荡,即便汪直不受重用了,他的干儿子依旧是皇上的心腹。

这一日下朝之后,新帝又留下崔洛单独说话,“崔洛,你是不是也觉得朕不重情义?朕是没有法子,汪直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朕总不能留着一个男子在宫里!”

听上去似乎言之有理。

汪直的相貌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了,又喜欢到处沾花惹草。

崔洛应付道,“皇上英明。”

新帝对这样的敷衍不甚满意,他需要一个可以谈知心话的宠臣,天子总是孤独成性的,他不想苛待自己,宠信一个喜欢的近臣是很正常的事。

但崔洛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令新帝满意。

“崔洛,你近日有些不思政务,怎么?连你也不想为朝廷效力了?”

这个锅有些大,崔洛不想背,“微臣不敢,臣自幼苦读,一心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对朝廷绝无二心。”

崔洛的表态很是官方,新帝想要的是一个‘知己’,而不是客道奉承的政客,“崔洛,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朕,你明知道朕对你不一样!朕现在需要/纾/解心事,你难道看不出来?!”

崔洛一直提防新帝,这个时候更是如此,“臣不敢!皇上明鉴!”

新帝:“........崔洛,你!”

崔洛不愿意靠近,他便上前了一步,后宫脂粉味太浓,一挨近这股淡若幽兰的清新,他就像上了瘾一样,无法自拔的想要靠近,之所以忍到现在,无非是想让她心甘情愿。

他是帝王了,难道还需要强迫别人?!

“崔洛!你抬起头来!”新帝双手朝后,极力保持着一个帝王的尊严。

崔洛很淡定,萧翼说过很快就有机会全身而退了,她信他。

待她抬起头来,新帝在她眼中只看见了清明和透彻,无敬重,无畏惧,无崇拜,更无爱/慕。

新帝眸色微寒,他盯着眼前这张如冰山雪莲的脸,问她:“崔洛,还记得朕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么?至今依旧算数,朕给了你机会了,你现在.......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新帝清咳了一声,他一向喜欢用/强的,这样耐着性子求//爱,还是头一回。

崔洛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有时候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想她崔洛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几辈子都在力求端正,认真做人,怎就给了旁人这种的误解?

崔洛抱拳,再次低下了头,“回皇上,臣还是那个答案,臣不愿做/色/供/之臣!”

色/供/之臣?!

他真心喜欢她,她却将这桩事想的如此不堪?

新帝胸膛起伏不定,他舔了舔牙,直接道:“时辰不早了,你今晚留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

崔洛正要开口拒绝,新帝喝道:“来人,备晚膳!崔大人要陪朕一道用饭!”

中公神色诧异的退出去执办,崔洛见外面天色渐黑,她知道萧翼还在等着她,今天晚上本来是要去酒肆吃烤鸡的。

内殿烛火通明,宛若白昼,照的人心发慌。

她怂了,不想抗争了,也没什么宏图抱负了,只期盼这辈子过上逍遥的日子,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间奇景,尝便天下美食,与萧翼共赏春去冬来,去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尝试一些曾经不敢做的事情。京城虽繁华,但还是局限了她的人生。

君臣二人四目相对,崔洛堪堪避开了帝王的视线,盯着黑曜石地面发呆。

她算着时辰,若是她再不回去,萧翼肯定会干些什么。她现在已经摸透了他的秉性,她喜欢揣摩他的心意,这对崔洛而言是一项极大的乐趣。

当御膳房将饭菜端上来之后,没过多久,后宫就传来了消息,“皇上,大事不好了,后宫走水了!”

崔洛闻言,秀眉一提。

萧翼放火了?

真是直接又粗暴!

不过,她喜欢!

新帝看了一眼崔洛,见她眉目清寡,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不存在一般。

黄门又道:“皇上,三皇子呛着了,张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新帝闭了闭眼,十分不耐烦,这时对崔洛道:“你先回去,明日朕还要见你!”

崔洛毕恭毕敬的行礼,这之后顺利出了宫,她回到私宅就问萧翼,“继兄,火是你放的?”

这次崔洛猜错了,“非也,你以为汪直会不声不响的离开?他这人就喜欢闹事,就算是被贬,也会让所有人记住他。”

崔洛:“..........哦?那他现在人呢?我听说已经上路了?还把尧羽给带走了?”

萧翼反问,“你事先就提醒他,让他避开官道,你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洛洛,你愈发的调皮了。”

崔洛看着萧翼在画图纸,凑到他身侧仔细观察,“这就是你所说的计策?皇上要御驾亲征,你我也前去,你想借此来个诈/死,然后再金蝉脱壳?”崔洛评价道:“这个法子太套路了,没有新意。!”

萧翼侧目,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看,“呵呵,你既然都想到了,这阵子就给我安分一点,别再给我四处沾花惹草,皇上是看上你了,你没察觉?”

崔洛失语,磨叽了一会,厚着脸皮道:“没办法,谁让我天生丽质。”

萧翼:“........”

到了晚上,萧翼小心翼翼抱着崔洛去沐浴,上榻之后一直盯着她的小腹看,那里太过/紧/致/平坦,他一掌就能盖住,“明日就别去宫里了,我再想法子拖延几日,你好生歇着。”

崔洛有孕之后,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若非是癸水不来了,她都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不过,算起来她和萧翼成婚都半年了,他在那事上太过勤奋,要是肚子再没动静,她估计也会多虑。

次日,崔洛以身子不虞,没有入宫面圣。

皇上一时间虽是愠怒异常,但张家的事,加之四川的朱明礼,皆足以让他分心。

御驾亲征的日子转眼即到,萧翼身为护国大将军,自是首当其冲陪驾左右,崔洛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她亲自押送粮草,一路上都窝在马车里没有露面,月份大了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很是嗜睡。

萧翼担心帝王看出什么,暗中促使兵马先行一步,其实他已经安排人将崔洛接走了。

一月后,崔洛在金陵与汪直等人汇合,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显怀了,但四肢依旧纤细。

汪直见心心念念的女子怀着别人的孩子,那个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小白,你怎知金陵最安全?”汪直隐藏着心痛,问道。

崔洛莞尔,“你离京的时候走得并不是官道,而是先去了岭南。皇上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你为了保命肯定不会来金陵。最危险的地方通常最安全,而且......这个地方事宜居住,各色三教九流的人皆有,适合咱们隐姓埋名。”

尧羽盯着穿着女装的崔洛看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崔洛会酿酒,几人就在金陵秦淮河畔开了酒坊,取名‘十里香’。而汪直还干着他的老本行,以‘天下第一美男’的笔名,继续攥写小说。

崔洛和尧羽都成了他的铁杆书迷。

四川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来,朱明礼不好多付,萧翼又是个忠臣,他再没有彻底将叛军消灭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这一等就是次年三月,正值鸟语花香,柳拂碧波时。

☆、大结局 (下)

萧翼眸光微痴, 他看着花厅下一身白地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的女子正摇着摇篮,嘴里还哼着他从未听过的歌谣。

但却很动听。

他的洛洛终于彻底穿回女装了。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看。

崔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身子微滞, 就连歌也停了,她晃了晃神才往长廊那头看去。

江南的府邸结构与京城的不太一样, 曲曲折折的, 并不顺畅,崔洛从锦杌上站起身, 也呆呆的看向那个男人。两人之间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还有盆景花木。

大半年未见, 萧翼肤色晒黑了些, 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的俊逸, 玄青色暗纹的直裰衬得他无比挺拔轩昂。

崔洛冲着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婴孩,“爹爹回来啦。”

萧翼的步子像是注了铅, 根本无法移动,他见崔洛身形纤细, 腰身细致,压根就不像怀过孩子的样子。

他明知孩子已经出生了,可这个时候竟反应不过来。他本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萧翼看着崔洛靠近, 看着她主动扑进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满意足。

三月暖风微微,过了好半晌,头顶才传来萧翼沙哑的声音, “我回来了,洛洛。”

崔洛轻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只是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渐渐的都能睡过去。

花厅下传来孩子的哭泣声,萧翼一僵,有点不知所措。

崔洛松开了他,拉着他往花厅下走,“发什么呆?不想看看你儿子?”

萧翼猜测一定是个儿子,没想到真的就是。

说来也怪,那小家伙一看到自己的父亲,当即就不哭了,只是眨眨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大了,五官很是秀气俊郎。

“洛洛......”萧翼可能不太会抱孩子,还是抱着自己的妻子比较习惯。

崔洛又是一声轻嗯,太多的情话她说不出口,但只要他回来就好了......只要回来就好!

萧翼紧紧拥着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这大半年是有多想她,“洛洛,我是真的高兴。”

崔洛趴在他健硕的胸/膛/嗅了嗅,\"真是臭美,还特意沐浴了?用的玉簪花香的藻豆?

萧翼闷笑了两声,\"呵呵,洛洛天生丽质,为夫自是要时刻注意,否则让你嫌弃了可如何是好。

又耍嘴皮子!

崔洛唇角笑弯了,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就让下人过来照看孩子,她便领着萧翼四处转转,萧翼却拉住了她,“哪里也走,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她重要?萧翼此刻什么兴趣也没,只想这般静静的待着,如此便是岁月静好。

*

镇国大将军陪驾亲征,英烈殉国,帝王特加封镇国公之爵,世袭罔替。

长信侯府是本朝以来唯一一个府两爵的门户,可谓显赫无人能及。

新帝剿灭朱明礼一党之后,在御书房闭关了足足一月之多。

萧翼走了,崔洛那小子也在押运粮草的途中遭遇不测,新帝望着腾起的金龙,只觉寂寞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无处/发泄。

没过多久,帝王又开始开设恩科,还亲自去了贡院监考,几年之内选拔了不少青年才俊出来,且这些新秀长的一个赛一个的俊美,一时间朝廷上掀起了一场‘以貌取人’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