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上一章:第 2 章
  • 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下一章:第 4 章

咳,说回长生殿。

白色须弥座上,四周缭以高垣的长生殿内,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由里到外各自供奉着不同时代的皇族英灵神龛。

神龛内金漆宝座数目不等,帝后、皇子、兄弟牌位安置宝床、宝椅之上,每个牌位还都附有一床锦被、枕头和楎椸自然也是不会少的,前设供案、灯檠。脚下皆以金砖铺地,浑金莲花水草纹天花。香雾缭绕,宝相庄严。

闻欣躬身上香,神情肃穆。他觉得他也是有些小蔫儿坏的,不至于大恶,但也不是没脾气。

好比,他明知道他二皇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他在他眼跟前儿晃悠,他就偏不让他清静,即便是在他自刎本该长眠地下的时候。

闻欣站立于二皇子的灵位前,心中念念有词,你不是说我虚伪的厉害,最烦我的假惺惺吗?那好啊,我偏就恶心你,不仅好生安葬了你,还为你供着永不灭的长生灯,时不时的来与你絮叨絮叨兄弟之情,诉说诉说我登基后的近况。

如果你泉下有知,可一定要气的跳脚,才不枉我这么费心尽力啊。七弟、八弟当年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闻欣还特意把他二哥的牌位紧挨着先帝爷和先皇后,每看一次,就会心情舒畅不少。

七月七日长生殿…其恨绵绵无绝期啊,二皇兄,你看,我多照顾你的心意,快来夸奖我。V

第二日,司徒律幸不辱命带回来“几个舞姬都被他就地处斩”的消息。

无为殿后殿的西暖阁内,闻欣盘坐在西窗的炕几之下,阳光从打开的窗外打照进来,使得闻欣的面容更加柔和,他笑着对司徒律招手,说:“阿律,快来,坐我边上回话。”

英武的大将军戎装未退,腰悬宝刀,这是特属于他一个人的殊荣,见圣上可持利器。几步上前,从容坐到了闻欣身边,仔细打量着闻欣,手情不自禁的抚上闻欣纤细的手指,声音略显沧桑;“皇上,又瘦了。”

闻欣本还因为司徒律坐的过近而有些别扭,他一开始的意思是让司徒律坐到炕几的另一边,没想到司徒律直接选择了他和坐在一处,但听到司徒律的话之后,就什么抱怨都没了。

例行询问结束后,闻欣才说道:“是你多心了,你离去的这半个余月间,我才没瘦呢。”

司徒律笑笑没再与闻欣做不必要的争辩,闻欣永远不会懂他的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不明白他的归心似箭,不理解他不在身边时对他的不放心。

然后,两人开始互通情报,关于朝政的。

司徒律在外,但对于朝中的动向还是了熟于心的,闻欣这半个多月奏折的批复也都有他的影响在,他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关于陆基的事情。先是听说陆基带领诸生跪与长门外,后又听说他被闻欣直接关了,现在却听说闻欣又把陆基放了,各种安抚照顾,他实在有些糊涂。

就司徒律的情报来源看,陆基和闻欣的直接联系有二,一,他得罪了的闻欣姑姑永乐长公主闻嫖唯一的儿子宝郡王宝贝,二,他是苏太傅最后的关门弟子。但这两个关系之间,先不说闻欣知不知道后者,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门生去随便让他家亲戚不高兴,毕竟苏太傅曾是名噪一时的风流名士,桃李天下,门生广布,闻欣想照顾也照顾不来啊。

闻欣则是想要同司徒律再确认一下那些个胡女是不是真的都死在了外面,特别是那个红衣美女,闻欣对于那个美女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她身材高挑,不似一般女子。

“请皇上放心,全部的胡女都已伏诛,绝无一人生还。”司徒律表示,我做事,你放心。

“那,最漂亮的那个,呃,就是身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神很亮的那个也死了,对吧?”闻欣已经不打算解释一下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了,他只想确认自己的生死、

司徒律虽然奇怪,但也还是答了一个“是”字。心中不免腹诽,那些人本来是打算献给闻欣的,他又怎么会去观察的那么仔细,知道谁是最漂亮的,还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神很亮…这些都是个什么鬼形容词,但凡是个美女都会符合这种标准吧?!

闻欣却自觉一切顺遂,很是高兴。

晚上为大将军接风洗尘,丹陛(宫殿前的台阶)上张黄幔,陈列金器与下,王仪卤薄(皇上的仪仗)后张青幔,设诸臣席。鸿胪寺官引百官入。

大乐毕,群臣坐。烛光香雾,歌吹杂作,珍馐美味,觥筹交错,云被歌声摇动,酒被诗情掇送,自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闻欣,心想,这才对嘛,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何必要闹不愉快?

7、第三周目(四)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怎么又是个你?!

第三日,陆基身体稍有缓和,就被赵谨言给闻欣打了报告,随信还附上了太医院的医嘱,待闻欣点头同意下旨后,赵谨言就伺候着陆基移回了陆基的本家,位于太学后面的教职员工集体宿舍,附带四个太医院的御医和太医。

陆基本来已经差不多快要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了,就又因此再次成为了最新热议话题,谁要是说不上个一二始末,那都是跟不上八卦的时代,要遭到鄙视的。

闻欣驳了几个因为此事上帖求见的朝臣皇族,其中就包括长公主闻嫖。

陆基这个事情本就因为长公主的私情而被拖着没有盖棺定论,不过估计长公主的本意是先让她家宝贝儿子出出气,要上一下顶罪,直接斩了就没得玩了。却不成想反被闻欣钻了空子,在造反的大帽子没有扣严实了的此时,陆基就有资格保外就医。

闻欣相信大将军会处理舆论的,他只需要负责继续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

当日,闻欣又派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善始和善终一起去探看了陆基一回。

活泼多话的善终回禀闻欣说,陆太傅实在是太节俭的一个人了,真真是大启朝稍有的清官。她甚至觉得陆基的室内布置还不如她家的,被送进宫当宫女的孩子,一般家庭都…咳,你懂的。

善始寡言,只是本分的回禀说,陆博士家中确实稍显不适合病人养病了一些。

因先帝遗风,大启重雍容奢华的排场,再清的官儿也不会真的难看到哪里去。所以只能说,在这样的背景下,陆基还能穷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一朵奇葩了。和当年两袖清风的苏太傅完全有的一拼。苏太傅当初在朝中可是高职在身,但他为什么又兼职了闻欣的师傅呢?那就是先帝在变相的给苏太傅加工资了…

闻欣琢磨着,待陆基病好之后,他要不要也效仿先帝,给陆基再安排一份清闲的兼职,赚些外快贴补家用。当然在此之前,赏赐已如流水从宫中流入了陆基家,引得围观者侧目。

就这,闻欣还嫌不够呢。

除了赵谨言,闻欣又额外派了他放心的宫女去照顾生病的陆基。善始和善终是闻欣身边最有脸面的两个大宫女,善始稳重,善终活泼,稳重的被派去照顾陆基生活,活泼的被命令每日来往于陆府与皇宫,汇报情况。

——只能说,闻欣要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那就真是恨不能把一切都给了对方。

建平三年,四月一日,周三,小朝会。

闻欣杯具的发现,纵使他已经很注意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在今天不可避免的不舒服了,又或者可以说,前几日也不是特别舒服,今日尤甚。

但闻欣还是必须要脸色不甚好看的端坐于龙椅之上,乖乖的努力当壁花,听完全场。

朝堂上这次议的不再是陆基之死了,而是…陆基之事到底算怎么回事。闻欣也终于稍微知道了一点始末,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也知道了,陆基三周前带领诸生堵与长门外,颇有造反之兆一事纯属误会——

——陆基的好友被宝贝玩死了(是真“玩”死了),陆基替朋友喊冤,却无人受理。只得冲冠一怒告御状,状告当朝权贵官官相护,击鼓无门。

那些陪着他跪的,只是一些同样看不下去义愤填膺的小愤青们。

大殿上,有人说陆基这明明就是借机生事,带头造反,天下太平,谁敢在天子脚下做下官官相护,有辱斯文的事情?完全就是诽谤嘛,查什么查;却又有人说,正因为是在天子脚下出现这种事情才足以见圣上被蒙蔽之深,实在是耸人听闻,他们也不相信的,所以,求彻查!

党争倾轧,不过如此,黑白难分。

司徒律站立于朝堂之上,与闻欣遥遥相望,心中所想…也很难让人分辨清楚。

退朝了也还是没人能够撕掳清楚陆基事情的始末,给出个陆基到底是忠是奸的具体章程,只得大家喘口气,休息会儿,来日再战。

闻欣下来吃了皇后进的药,悌亲王献的糖之后,本来是打算找司徒律谈谈的,他总觉得司徒律这次好像并不怎么赞成他照拂陆基的事情。关于司徒律对于他身边的人总是抱有敌意这点,闻欣的直觉一向十分灵敏,他知道阿律是为他好,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前在他还没有登基时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那个时候谁都是不值得信赖的,但他已经受够了再这样下去。

时代已经不同了,闻欣想对司徒律说,我们已经不需要时时小心,事事提防,休息一下吧,阿律,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因这种不信任态度,司徒律已经把朝堂上大半的人都得罪完了,没有被得罪的是他的人。

而这些被得罪的人中,尤以两人为首:

一是在士林中颇有威望的悌亲王,先帝皇长子,闻欣的亲哥哥,当年闻欣登基,司徒律是极力要求处死悌亲王的鹰派,悌亲王被闻欣保下后,两人之间自然是会不死不休的;

二就是肃政台左台中丞楚宽,肃政台是干什么的?就是对中央官员和地方进行监察的机构,直接隶属于皇帝,他们的折子和普通大臣的颜色都不一样,即便偷懒如闻欣者,都不能让司徒律代劳批改,肃政台的地位十分超然。天知道,肃政台管事的楚宽是哪里看司徒律不顺眼,他比照着一日三餐的例上折子参司徒律,仅闻欣压下去的折子都足够堆满一个书柜了。

综上所述,闻欣实在不想让司徒律再结仇怨了,心想,他为什么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呢?!

另一个也在想“他什么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意”的人正是司徒大将军,他恨恨的想,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陆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勾的闻欣竟然要和他一向偏袒的自家人对上,这样的祸害,留着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不行!他必须要去好好查查了。

于是,闻欣就没能见上司徒律。闻欣身边除了得用的赵谨言外,其他的人虽然老实,却难免不够灵活,司徒律不在议政殿和他自己的府上,他们就肯定找不到人了。

闻欣无奈,只得派了个人等在议政殿外,交代说司徒大将军一回来就请到无为殿说话。

无为殿内,闻欣躺在小榻上昏昏欲睡,真的是一步都不想挪动。闻欣受他劳资的影响,也略微迷信了一些,他觉得他必须安生的度过那个死亡的不详时间,生活才能够真的顺遂。当然,他不想动的原因也是有他身体难受的厉害的因素在。

遣散众人,闻欣慢悠悠的闭上眼睛,无所事事的猜测,一会儿先来禀报的到底是今天又派去看陆基的宫女善终呢,还是在议政殿外守株待大将军的小太监。

结果…闻欣谁也没有猜对。

面对突兀的来人,闻欣只想说,哎玛,大姐,眼熟啊,咱们搁哪儿见过吧,前世吗?!

坑爹,呃,不对,是坑姐夫呢,阿律你这是!你不是说胡女已经一个不剩的全部咔嚓掉了吗?那眼前这位穿着善终宫服的美女是要闹哪样啊?!冤鬼索命吗?!

没错,就在闻欣午睡之时,第一次在御花园里刺杀了他的红衣美女又出现了。

这一次美女一身靛青色绣云边的绸缎宫装,手里还是那把可以软如腰带的软剑,还是那么个埋头苦干不吭声的性格,寒光一闪,十步之内轻取敌首级。

不过,这一次闻欣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傻愣着让对方砍,勉强躲开了攻击。

紧接着闻欣就冲外大喊道:“来人啊,护驾!”

美女不理,提剑继续步步紧逼,欺身上来,倒是这一次她开口说话了,冷哼道:“你喊啊,你尽情的喊,可惜了,你喊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美女,你觉不觉得你拿错了话本台词?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二,美女,怪不得你不开口呢,这爷们般的嗓子…实在是不适宜开口啊。

“求死的明白。”在美女的长剑准备一剑封喉时,闻欣说出了他这一次最后的遗言。

可惜,很显然这位不是个传统意义上总喜欢在最后关头BALABALA说一大堆话,极具倾诉欲望的反派,也没有什么喜欢满足自己要杀死的人的临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的奇怪嗜好,她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要问,就去问你的好将军吧!”

闻欣勾起唇角一笑,等的就是你这耗时的一句,纹龙的袖口抬起,淬毒的暗器二十七枚钢锭暗器射出,再不准的准头也会一击必中。

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皇帝私库独家珍藏,你,值得拥有。

在血泊里,闻欣虽败犹荣的笑着对同样倒下的美人说:“兔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拉你陪葬,朕也值了。”

自那死了又死的梦之后,闻欣要是再不准备几个防身暗器,那他就真成傻子了。

最后,闻欣想,美女,其实你根本就是有异装癖的,对吧?!别以为你两次都穿女装出镜,劳资就能还把你当女的啊魂淡!特别是在死之前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之下,男人穿女装有瘾吗?一次可以说你是因为暗杀为情势所逼,那这第二次呢?!

8、第四周目(一)

借用李时珍一句话:故脑残者无药可医。

【傻包子说:“我爱在御花园里哭,便在御花园里哭,我就是喜欢美丽的东西,干卿底事?!”

小孩子说话一般都是这样惯没有逻辑性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神奇的是,即便前半句和后半句毫无逻辑关系,他也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最神奇的是,傻包子眼跟前的肉小狼竟然听懂了。

他软下声音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喜欢漂亮的东西没错,皇上因此而训斥你显得毫无道理,诸皇子因此嘲笑你也是他们没有眼光。将来等我长大了,有了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的权利时,就由我来为你撑腰,你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我看谁敢说一句不是!”】

…我是“这种誓言真的大丈夫(日语音译:没有关系)吗”的分割线…

闻欣一直都觉得,当年给他选名的国师离境肯定跟他上辈子有仇,而他已经仙去的父皇也肯定是十分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儿,所以他们才会合伙,在没有经过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敲定了这么一个女孩子似的的名字。

即便欣是个好字,有喜悦、爱戴、悦服、蓬勃发展的寓意…可也不能否认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很娘!

帝国的永乐长公主闻嫖曾无不感慨的说过:一个烂名字会决定你糟糕的一生。

那到底是智慧结晶的预言呢,还是来自长公主对自己名字的不满发泄?这个就谁也说不清楚了,只知道,现如今这句话已经如先贤们的这个著那个经一样,传遍了帝国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深深拜服的至理名言。

此时,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很糟糕,事实上也确实真的很糟糕的帝国姑侄二人组,在御书房里大聚首。

闻欣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真的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了三次!

第一次他重生回了第一次死亡后的三个时辰前,彼时他无知无觉,虽然避免了敌国美女,呃,美男的行刺,却没能躲过贵妃的袖中剑。

——话说,美男的美貌绝不次于我那风华绝代的二皇兄啊,嗯嗯,下次去长生殿又有的说了~

第二次他重生回了第二次死亡后的三天前,彼时他不敢面对现实,选择了规避,解决了贵妃的问题,却竟然尼玛再次被敌国美男行刺!甚至这个敌国二字还要划上引号,她到底是和自己有仇,还是和大将军有仇,又或者是…大将军和他有仇?!

闻欣努力压下了对于第三种的猜测,不不不,他怎么能怀疑阿律呢,这不科学!

先不说这个,闻欣表示,第三次的重生他终于重生的有知有觉…真的是尼玛有知有觉啊擦!前两次好歹还是从床上起来的,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不过黄粱一梦的错觉,这一次他干脆就是直接重生到了椅子上,正在和别人谈话时他坐着的椅子上!

根本没有那个记忆力记得自己三周前到底和别人具体说过什么了有木有!!!

“你倒是说句话啊,宝贝可是你亲表弟,我唯一的儿子,这事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不活了啦!先帝啊,我的亲哥诶,您怎么说去就去了呢?您这一去,连您儿子都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啦,天家手足之情何在,颜面何在!”

三周前,御书房,永乐长公主闻嫖在胡搅蛮缠,为儿伸“冤”。

闻嫖作为先帝一母同胞的幼妹,一直深得帝宠。据说是因为闻嫖出生那日,先帝梦见了掌中仙,也就是可被托在掌中跳舞的仙女,体态轻盈,如梦似幻,传说中那还是先帝的初恋(咳)。这也就是闻嫖名字的由来,嫖者,与漂同音,取身轻便貌,体态轻盈之意。

先帝一向是迷信的,因为这一个他觉得是好兆头的梦(还真是好兆头,闻嫖出生没多久,先帝的劳资就挂了,先帝就登基了),他就娇宠了闻嫖三十五年。从闻嫖出生,一直到先帝死。

从她的封号里就可以看出先帝对她的期许,不过永乐二字。

这位永远快乐的长公主还真不负先帝的期许,怎么快乐怎么来,从不管他人想法。一如苏贵妃的评价,骄奢淫逸。十四岁起开始豢养面首,厮混于帷幔之下,朝中多有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唯一实实在在嫁过的丈夫,还因为被她戴绿帽子戴的太多活生生气死了,只留下宝贝这么一个儿子。

闻嫖也是个奇怪的,丈夫在世时各种出墙,恨不能昭告天下;丈夫去世了却又开始各种情深。当然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过她的荒淫之路。

简单来说就是,知错而已,死不悔改。

这样的母亲,惯出来的儿子也就可想而知了。闻欣小时候可没少被闻嫖的儿子宝贝欺负…比小他整整三岁的表弟欺负,闻欣表示,他当年到底是要有多怂!

闻欣顶不想见的人名单中肯定有宝贝的大名。

但!

长公主闻嫖却是对闻欣不错的,打小开始。为什么?谁让长公主那倒霉丈夫,就是闻欣他母妃的亲哥哥呢。关系有点乱,哈?其实很简单,也就是说,闻嫖既是闻欣的姑姑,也是闻欣的舅妈。

因有着这一层关系在,虽然宝贝没少欺负闻欣,但闻嫖也没少在事后补偿闻欣。一来二去,闻欣更加讨厌宝贝了,却没有连带着把闻嫖这个当妈的一起恨上。

特别是当年闻欣登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的皇亲国戚也是闻嫖。

这也就是闻嫖在先皇驾崩后还能够继续横行华都(大启的首都),飞扬跋扈的全部原因。现如今,闻嫖的儿子宝贝“被人欺负”了,闻嫖自然而然的就会来宫中哭诉,寻求支援。

可惜,此时的闻欣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随意闻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最起码闻欣学会了质疑他身边的人说出的话的正确性:“你说宝贝被人打了,身负重伤,那打他之人现在何处,又为何要打他?”

“那人就是陆基啊,在长门带领诸生跪请的陆基,他这是要造反啊!”闻嫖对于扣别人大帽子这件事情做的一向得心应手。

一般听到这话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是陆基打了人之后又来跪请长门,实在太不要脸了。

但事实真相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闻欣坚信,于是闻欣又问:“那,宝贝是何时被陆基打的?”

“呃…”闻嫖怎么也没有想到闻欣这次会这么的刨根问底。

“赵谨言~”闻欣一声召唤,就准备把伺候在门口的赵谨言叫了进来。长公主在撒泼打滚的哭诉,宫人自然是不可能矗在一边观看长公主的笑话的,就全都退到了外面,又不敢退远了,必须听着里面的声儿,以便闻欣随时召唤。

“不用进来!”长公主表示,她现在这么个妆容都被苦花的鬼样子要是被传了出去,那她还见不见人了?知道外面其实有人是一回事儿,真正见到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掩耳盗铃吗?

闻欣看着豪气顿生的长公主,默默在内心吐槽,哟呵~朕才是能够下命令的那个吧?

“是陆基在长门外跪请时,宝贝不想你这个表哥被个小小文官逼请,这才义愤填膺的上去想要劝走陆基,谁曾想这陆基不仅不听劝,还动手打人!实在是斯文扫地。你看,你表弟为了你,多不容易啊。”闻嫖说完,就又开始哭了。

口一个人女人这能有多少泪水够流的?咳,不对,应该是哪里是宝贝不容易,是你圆谎圆的不容易吧?能够这么颠倒黑白,姑姑,你熊的!

结合宝贝一贯的为人,闻欣觉得他脑补到了真实情况:

宝贝玩死了陆基的好友,陆基义愤填膺去顺天府尹(相当于华都城的市长,管一切京中高官不管的民事纠纷)状告,结果顺天府尹推脱说,被告人是宝郡王,这应该是管理皇族的大宗正院的事情。而管理大宗正院的宗令是先帝的幼弟,也就是长公主的小哥哥,他可能不偏帮那个彪悍的妹妹吗?不可能,但又不想事出后引火上身,于是,再次打太极说被害方是官员,这事儿应该归肃政台左台管。极富正义的左台中丞楚宽要是知道这事儿估摸着是会管的,可惜楚宽没出声,那么也就是说陆基去告,还没有告到楚宽那里就已经被暗箱操作拦下了。

因为官员互相推诿,陆基火了,就来长门外告御状,顺便附带一帮跟他学习的学生。

宝贝则很没有头脑的去长门外各种得瑟,大意也不外乎就是我表哥是皇上,我表哥最听我妈的话了,你们跪也是白跪,咩哈哈。

却不想被真正义愤填膺的诸生给群起而攻之,受伤了。

长公主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看不下去了,抢先一步进宫来告刁状,混淆还不知道事情始末的闻欣对这事儿的印象。然后,按照第二次死亡时的剧情来看就是陆基被关,宝贝仗着身份各种报复,大将军回来前,长公主给儿子收拾残局,杀人灭口。最后连累了全无所知的闻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擦!真的是猪一样的队友啊,就宝贝那个体型,猪见了他都要羞愧…

9、第四周目(二)

这个凡人遍地走的世界,已经无法阻止长公主了。

假意沉吟片刻,闻欣对还在哭哭啼啼的长公主狠下心说:“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朕自然是要照顾自家人的,但陆基好歹是有官命在身的太学博士,不能说关就关。待朕再和人合计一下,如果宝贝真的无错,朕肯定是要还他一个公道,为他出气的。”

闻欣打了一个官腔,把“如果宝贝无错”作为了限定语。宝贝可能无错吗?不可能。那么也就是说,到时候宝贝要是有什么事,也不就能怪到闻欣不帮自家人身上了。

闻欣一贯的遇事准则是——对人不对事,护短护的天怒人怨。但如果当事双方都是自家人的话,闻欣为了避免自己为难,反而会更加公正公平一些,谁对就护谁,谁错就罚谁。简洁明了,省事的很,除非是婆媳大战这种没有对错之说的事情,他也就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闻嫖也是因为知道闻欣这个性子,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来宫中哭诉的,却不成想,闻欣这次却没有再护着她的儿子。

也就是说,这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陆基,其实不寻常?!长公主开始头疼了。

陆基自然是不寻常的。他是闻欣师傅苏太傅临死前托的孤,是苏贵妃苏姬的哥哥,还是一个有可能成为能臣干吏的好苗子…呃,虽然闻欣知道的有点晚了,但也不妨碍闻欣在知道之后,迅速把陆基归入自己人的行列。

自己人PK自己人,那就照着规矩来吧,谁有理听谁的。

其实闻欣这个人护短的范围并不大,无外乎太后一系(包括悌亲王),皇后一系(包括司徒大将军),苏太傅一系(包括苏贵妃),纯亲王和真亲王(包括他们的师傅国师)一系,还有就是闻嫖这个长公主了,再没别人。还有谁是落网之鱼呢?又或者说,这个陆基是谁隐藏躲在暗中的人?!

长公主不禁有些后怕,即便闻欣和她的关系再好,也毕竟不再是先帝在的时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曾经目空一切的长公主,也终于学会了在现实面前低头,有所忌惮。

“这事就这样吧,待大将军回来之后咱们再议。你也别哭了,小心伤着身子,而且,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不是?(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回家去好好看着宝贝,不是说被打的挺惨吗?御医看过了吗?怎么说?”闻欣开始转移话题,表示他不想再就陆基的事情深谈。

长公主闻嫖小心回答,见真的没有可以周旋的余地了,便也就在回答完了闻欣的话,补完妆之后,请辞告退回家看儿子去了。

闻欣表示,长公主的袖子里一定藏着又一个洞天,否则她也不会不仅从那里面拿出来了胭脂、花细、唇胭、傅粉、妆粉、粉扑、鹅黄、眉笔等一切女性化妆时必不可少的好朋友,甚至还拿出了一面小型玻璃镜。因面制宜的化了夸张的酒晕妆,顾盼生姿,风韵犹存。

闻欣全程都是“口”的过来的,心中想着,不知让阿律去跟长公主讨教一下如何将各种物品妥善存放于袖中的方法是否可行,这能为大军出行省下多少事儿啊!

乘坐着马车离去的路上,长公主闻嫖还在琢磨,陆基到底是谁的人呢?藏的够深的啊!

这位被怀疑是某人深藏棋子的陆基陆博士,则在长门外跪晕了。正常的历史轨迹他现在已经被人叉下去关天牢了,但既然历史已经改变,那么,按照正常的生理轨迹来看,他跪了这么久,外面又是烈日当头,在水米未进的情况下,他一个文弱书生不晕倒才会显得天理难容。

这次负责驻守长门兑位的刚好是禁军十二卫中最富有同情心的都统锄禾,简单来说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神奇的拥有一颗比小姑娘还要容易感动的纤细内心。

人送外号,金刚芭比。

禁卫十二军,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保镖兼职打手,分别驻守皇宫八个不同方位的大门,轮流时间,合作对象,都以一个十分诡异难以掌握的规律在流动着,包括闻欣自己有时候都不是很清楚哪个门又哪队禁卫军,又或者是哪两队禁卫军在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