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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欣看着沉思的司徒律,努力的伸手想要拂去司徒律脸上的阴霾。

司徒律享受着来自闻欣的抚摸,一句话也没有说,闭眼,掩去眼角丢人的泪水,他相信他们会长长久久的,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两人之间如此安详,世界静美。

闻欣也知道司徒律在撒谎,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比谁都知道,他一定醒的比以往都要晚,但为了哄司徒律高兴,他也假装相信了这个谎言,满脸的雀跃的打破了沉静:“真想早点下地啊,真相早点吃肉,而不是只喝粥。”

不过,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吃了粥,喝了药,闻欣开始和司徒律闲聊,这样可以让他保持清醒:“我今天又做梦了。”

“是嘛,是什么样的梦呢?”司徒律看着歪坐在床上,努力想让自己显得精神点的闻欣,感觉整颗心都在收紧在了一起,这样美好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早早的离开。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梦就像是水晶,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五光十色…”闻欣声音缓慢的讲述着他的美梦。

司徒律在一旁很是耐心的听着,笑容满面,哪怕闻欣说在无聊的话,他也可以听的津津有味。

“…我们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大声的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都是那么幸福。”闻欣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他终于明白,无论他怎么改变,他心中对于这一切的憧憬却始终未变,他做不了完完全全心狠手辣的坏人,却又好像也回不到干净透明的过去。

司徒律好像也看出了闻欣的挣扎和困惑,他俯身,小心翼翼的虚抱了一下闻欣,在他的耳边低语。

这样的闻欣就很好,他不需要像个圣人一样纯洁无暇,他也不需要像个杀手一样冷血无情,他就当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刚刚好。会感恩,知道愧疚,也能够在愧疚中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退缩,不婆妈。

“我想我做不到最后一点。”闻欣笑的很勉强,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一直都是他最不喜欢自己性格中的一点,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定,但他现在也动摇了。

“你做到了。”司徒律说,“真的。”

“如果我做到了,我就不会病了。”闻欣说,他一面怀着对生的渴望,一面又迫切想要回到过去真正改变一切,他该早下决断,而不是病怏怏的拖着,徘徊在两个选择中。

“你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司徒律这样安慰着闻欣,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等我休息够了,我就会…ZZZzzz”闻欣再一次在闲聊中睡了过去,他要说的话就这样永远的卡在那里,明日就会忘记,他这次清醒比昨天更是少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

司徒律觉得这就是一场折磨,折磨他…折磨对司徒音的见死不救。

当日大皇子挟持司徒音跳崖,司徒律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姐姐的,只是有那一刻他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要是没有司徒音就好了。一切都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念之间,司徒律还没有考虑好时,大皇子已经带着司徒律殉情了。

司徒律觉得他没有真的杀死司徒音,只是,只是在关键时刻他没有施以援手,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姐姐死去。

搜救队去崖下找到了司徒音和大皇子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切真的完了,没有任何机会,赤裸裸的不让人抱有任何期望。司徒律甚至都不敢告诉闻欣,他自己在看到司徒音的尸体时都很难相信那就是他从小打到都需要仰望,好像怎么都无法翻阅过的屏障似的大哥。

从司徒音死的那一刻起,司徒律觉得他大概真的是变得为了闻欣可以舍弃一切。

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司徒律知道,但最可怕的是,他担心自己变得如此可怕,不是道德在约束他,而是他怕闻欣害怕这样的他。

这双手曾经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染满鲜血,他当时可以大义凌然,毫无愧疚;这双手曾经为了保护闻欣秘密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他也可以在心理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们不死,死的就是闻欣…但现在,他这双手甚至染上了自己亲人的鲜血,他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永远闻欣,再无其他。

可是,闻欣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你越用力,它流失的就会越快,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47、第六周目(十五)

峰会那个路转,开始幸福新生活or开启帝将新矛盾。

某一天醒来,闻欣对司徒律说:“我想见雪征,就现在。。”

面对闻欣的突发奇想,司徒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以闻欣现在这个状态,哪怕闻欣说他想见星星到底长什么样子,恐怕司徒律都会立马排除万难的张罗着搭摘星楼,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雪征。

大概是因为有信念支撑着,闻欣这次清醒了很久,一直歪躺在床上等到了雪征来。雪征后面还跟着他的妹妹雪如。雪征一身红衣,雪如一身黑袍,远看着还真像是姊弟,而不是兄妹。雪征自无为殿一别后,就好像变得张扬肆意了起来,他甚至没有给闻欣行礼,一如闻欣上次去城北找他。

雪如慌忙请罪,闻欣摆摆手表示他并不介意,司徒音也只好跟着不介意,只是他心里想着,等闻欣看不到的时候咱们再秋后算总账!

雪征没有搭理司徒律凌厉的目光,谁怕谁啊。

“我来了。”雪征对闻欣说,“听说你想见我。”

现如今闻欣病重的事情是对外严防死守不能泄露的秘密,雪征在进宫前也是被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后才被允许来见闻欣的,不许把闻欣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许在闻欣面前形容他病的有多糟糕。为了让闻欣放宽心,不要被自己的病容吓到,司徒律甚至收起了屋子里全部能够找到影子的东西。

闻欣对雪珍点点头,然后好奇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把你妹妹也带来了?”不知道我最讨厌见到的女人中你妹妹绝对榜上有名吗?

“我不确定你想见到的是我们中的哪个。”雪征微微勾起唇角,美艳风流。

闻欣看的都有一瞬间的发怔,因为他甚至以为他面对的是他二皇兄,然后闻欣才回答:“我想见你,单独的。”

雪征听到闻欣这样的话好像很高兴,然后他眯眼看了眼还候在房间内的一干人等,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以及气势,不容置喙:“还愣着干什么?要我再说一遍吗?他想要见的是我,一个人!请吧,诸位。”

包括雪如在内的一应伺候的人都出生告退,福身后倒退着鱼贯而出,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司徒律、雪征还要躺在床上的闻欣三人。

司徒律与雪征对持着,雪征讽刺的说:“将军果然与众不同,好大的谱。”

司徒律也是不遑多让的气场强大,以一种没有商量的口吻说:“那是因为我对你不放心,欣儿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前杀手。”

然后两人一起看着闻欣,想让闻欣来当评委。

闻欣却没有接招,只是冲雪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雪征倾身上前,附耳过去,听闻欣问他:“我只想问你个问题,很快的。”

“我在听着。”雪征说,然后他又补充,“你果然还是不信任我。”

闻欣没有解释,就好像他没有听到雪征后面的话。面对两次成功杀死了他,又有一次蓄谋没能杀死他的人,闻欣表示,他还真是没有多大的信心在自己步不能行的情况下和对方独处,哪怕是上次去见雪征他也是带了暴雨梨花针的。现在闻欣的阶段属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你死了,那些你在乎的但死去的人就可以活过来,那你会去死吗?”闻欣没有空打禅机,所以他尽可能简洁的直奔主题。

雪征奇怪的看着闻欣,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什么是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了。”

“哪怕是雪如?”闻欣问。

雪征点点头:“哪怕是雪如。”

“哪怕是你爱的人?”闻欣不甘心的继续问。

“你有爱人了?”雪征的关注点好像总是很奇怪。

闻欣摇摇头:“这只是个假设。”

“我没有爱过什么人,虽然目前有考虑我是不是爱上了某个人,但那也仅仅是考虑而已。我想这和你的问题没有多大的关联,所以,让我们换种说法。”雪征是从未有过的干脆利落。

闻欣点头,表示他在听。

“如果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摆脱对于司徒音之死的愧疚感,近乎偏执的以为这样司徒音就可以活过来,我不介意现在就帮你完成心愿。”雪征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笑容闪亮,体贴里面,服务周到,“让你看看司徒音是不是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

司徒律在雪征说完后就已经出手制止了这位突然暴露出强大杀意的前杀手,他用眼神示意雪征,不论他到底是为了闻欣好还是怎么样,他都已经过界了。

雪征挑衅的看回去,你这样一味的娇惯纵容,只会让闻欣脆弱的就像是碰一下都会碎的瓷娃娃。

司徒律也用眼神回以强大的自信,那我就连碰也不碰一下,也不会让任何人碰。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我二皇兄。”闻欣看着这样的雪征,突然感慨道。真的,闻欣不知道雪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只是现在他给我闻欣的感觉就是在面对他那个骄傲肆意的二皇兄,用一种剑走偏锋的态度来面对生活。

司徒律已经考虑要不要当场杀了雪征了,因为这样才能以绝后患,不论雪征和二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然,”雪征好像完全不惧司徒律的杀意,他笑从容而又骄傲,“我就是以他为榜样的,二皇子那样的人也是会有人羡慕仰望想要成为的,不是吗?”

“羡慕仰望一个变态?”其实闻欣想说的是,你不是和我二皇兄闹翻了嘛?!

雪征神情复杂的看着闻欣看了一会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哪怕是变态也是会被犀利的言词伤害到的。”

闻欣看着司徒律:“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惹他生气。”

司徒律抬手抚摸着闻欣的额头,安抚着情绪有些起伏的闻欣:“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哪怕是姐姐的那件事情,如果你一直在自责这件事情…”

“我没有。”闻欣立刻打断了司徒律的话。

司徒律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他真的信了闻欣的话。

只是这次之后,司徒律就下了死命令,不允许雪征兄妹再接近闻欣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再在闻欣面前提起司徒音的事情,只当她没有存在过。当然,对于这些闻欣是一无所知的。

第二天,闻欣对司徒律再一次说出了自己任性的要求:“我想见国师离境。”

闻欣的行动就好像是在用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去见那些对于他来说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这样的猜测令司徒律更加的不安,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了。但他依旧为闻欣亲自去请了坐忘心斋上的国师离境。

离境是在一个晚上乘着夜风而来的,衣带飘飘,恍然谪仙。

整座无为殿好像谁都没有察觉到离境的到来,哪怕是就睡在外侧小榻上的司徒律。离境守在的闻欣身边守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天还没亮之前,他终于开口对闻欣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醒着,不用装了。”

闻欣缓缓地睁开眼睛,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着离境,他不是装,而是一直在用这种半睡未睡的朦胧状态想一些事情。

“我见你只想问一件事情。”闻欣说。

离境含笑垂首立于一旁,表示他在聆听。

“你觉得我可以再次重来一遍吗?”闻欣说的很直白。

离境这次回答也很直接:“那就要看殿下是否能够像这次一样承担的下‘获得’所需而付出的‘舍弃’代价。”

还是那一句,有舍才有得。

闻欣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你知道我根本付不起,对吗?”

这一次离境没有说话。

“你会替我看住左之右之的,对吧?”闻欣再问。

离境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是他们的师父。”

闻欣在躺在床上装尸体的这段日子里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想了很多事情,从他第一次重生开始,梳理着他六次生命,就像是在脑海里过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终于让他把以前不理解的谜全部解开了,这也是他要求见离境的原因,帮助他确认什么。

现在,离境虽然还是没有承认什么,但也确实帮助闻欣明白,他根本死不起。

左之和右之一遍遍付出代价让他重生,他再笨也会看出端倪。想着开始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右之时比自己高一些的个头,想着重生到这一世时左之黑白参杂的头发,傻子都明白了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闻欣一次次的重生的。好吧,这一世开始他就是个傻子,被左之和右之几句话就打发了。

而当闻欣重生之后,左之和右之是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做过什么的,离境也许知道,也许猜到了,所以每次闻欣见到双子都只能见到一个,另外一个不是跟着离境去闭关了,而是养伤。

现在双子都出了问题,也就说,重生了这么多遍,终于到极限了。天生紫眸,再强大逆天的力量也不会真的让他们无限次的循环使用,闻欣毫不怀疑如果这次他选择自杀,双子即便是拼着性命也还是会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回到更早以前。

但那个时候还会有双子吗?闻欣觉得,他这个当哥哥也是时候该懂事了。

他会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因为这不是仅仅是关系着一人的事情,还关系着他两个弟弟是否能够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离境悄然离开,就像是他静默的到来。闻欣躺在床上,盖着黄色缎面的被子,呼吸着龙涎香,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真正的重生,也许夸张一点可以形容为那就像是凤凰涅槃的洗髓改变。他不再执着于回到过去,重头再来,谁能肯定下次重生的选择不会比现在更糟?重生回多久之前才能算是一个头呢?难道要回到他没有出生的时候,彻底消灭自己的存在吗?

东方鱼白渐露,司徒律来看闻欣时,发现他正睁着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好像他已经好了。

急忙招来御医诊治,连御医都大呼奇迹,他们终于不用被威胁全家抄斩了。闻欣病的突然,好的也神速,就好像昨天他还是个垂死的病人,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过去那个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娇弱皇子。

好吧,改变不大,但最起码闻欣不再想着死了,他的心态好了,身体也就开始慢慢配合治疗了,这就是来自精神和信念的力量。一心求死的人,再好的医术也会无力回天。但要是积极治疗的话,奇迹好像可以很容易的出现。

闻欣慢慢好转,他登基的事情就要被提上日程了。

国家各处正在司徒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灾后建设;大臣们也已经被司徒律该敲打的敲打,该罢黜的罢黜,该收为己用的收为己用了;边疆司徒律的部下继承了司徒律的铁血风格,让边疆几处均不敢有什么异动,闻欣登基时,他们还送来了贺礼,真真是万国来朝。

大启这个国家就如闻欣这个人一样,一夜过后,万物复苏,峰回路转,生机勃勃。

可以说,闻欣接手了一个由司徒律为他打下的铁桶江山,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真的只需要乖乖做在皇位上当个幸福的小皇帝就好。

但闻欣却总觉得有一些违和感,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可是也可能真的是闻欣的错觉吧,这个国家比之他记忆里的那个要好上太多,他怎么都不明白不就是死了个大皇兄嘛,改变竟然可以如此之大。

闻欣登基后,册封生母贤妃为先帝皇后,现在的太后;又册封了他的两个弟弟为纯亲王和真亲王,为他们二人设立府邸;最后给有从龙之功的人加官进爵,司徒律晋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大赦天下,开设恩科,减免各地赋税三年,优惠政策长达三十几项,举国欢庆。

然后,就是请先帝入皇陵的事情,还要把几位兄长妥善安葬,一如闻欣曾经决定过的那样,重新修了长生殿,改了规矩。这次倒不是为了和死去的二皇子赌气,而是为了气一气顶着叶统领的名义还流亡在外的二皇子。闻欣特意要求要把他二皇子的死亡办的大张旗鼓,全了二皇子身为元后嫡子的那份荣耀和身份,全天下无人不知,二皇子死了,死的很彻底,皇上很仁义,即便被二皇子抓过,还是给了二皇子死后哀荣。

想着不定在哪处的二皇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气得跳脚,闻欣就发自真心的感觉到了快乐,他算是明白他二皇兄以前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他了,原来看着别人不痛快,可以让自己这么愉快。

让你一开始骗我说什么你要死,让你逼我玩死亡游戏,让你出尔反尔,让你吓唬我!!!

大启某处,二皇子听着人人赞颂皇上仁义,二皇子那个变态终于死了,想着闻小欣还真是孩子心性,这样就能够心里痛快了?幼稚啊。(同样幼稚的您,真没有立场这么说闻小欣。)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却在关于司徒音的定位上,闻欣和司徒律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48、第六周目(十六)

生理X第一次X教学

“昨儿先帝入梦,与朕谈及列为兄弟中唯有朕在他仙去时还没能成婚,辗转反侧,梦寐思服,终成心患。后又思及先帝是给朕定过一门亲的,便是令姐,可令姐未过门便已香消玉损,想来断没有扰了仙去之人清静的道理。但先帝恐令姐在地下未免孤苦,无枝可依,遂想着要朕将令姐依照约定娶来,追封为后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闻欣做在临时改成御书房的偏殿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与司徒律咬文嚼字。(其实这叫甄嬛体…)

司徒律眼神示意屏退左右,然后开口:“说人话。”闻欣从小古文基础就不好,听他们别别扭扭的说话,司徒律表示,不会用你就别用,根本听不懂的有木有!

“…我想立你姐姐当皇后。”闻欣终于恢复成了正常人。

“不行。”司徒律却一口就给否定了。

“是嘛,我就知道你也…”闻欣一脸的开心却突然在转过弯来后僵住了,咔咔咔,闻欣转过头看着司徒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司徒律让闻欣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的口型道,“不行,我不同意追封我姐姐。”

…争吵…

…还在争吵…

…锲而不舍的争吵…

“我就不明白了,我要立的是你姐姐当皇后诶,你为什么要这么抵触呢?!需要我提醒你吗?关键词可是你姐姐和皇后。”闻欣站起,在地上与司徒律对持着,然后他就像是一头暴躁的小怪兽,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司徒律一脸再正经不过的严肃样表示,不行就是不行。

“我一直以为我们在登基之后的事情很合拍的。”闻欣开始改换策略的想要让司徒律投降,“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情…你就,你就…”

司徒律点点头:“恩,我们是很合拍。”心里却在想,之所以合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而上一世已经就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争吵过了,而结果是我妥协了,所以我这次还不如直接依了你的意思,反正我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追封司徒音,这事还没有吵过,孰胜孰负还很难料,结果也很莫测,我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见司徒律不上当,闻欣也就只能直说:“给我个你不同意的理由。”

“好比因为她是个死人?”司徒律直言不讳道,“你见过哪朝哪代娶个死人当皇后的?即便是追封皇后,那也应该是已经是你的妃子的人才能够被追封,她根本都没有嫁给你,哪儿来的什么见鬼的追封。办冥婚不吉利,我不同意。”

“对不起,你确定你刚刚在说的是你的亲姐姐?”闻欣从来不知道司徒姐弟的关系可以如此恶劣。

“哦,还真是抱歉啊,我还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其实是我姐姐的。”司徒律说的意义和闻欣说的意思当然不是一码事儿,但这样连起来还挺说得通的,不是吗?

司徒律看着闻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这才艰难的从被司徒音这三个字影响到暴躁脾气里走出来,想起来闻欣可不是一个会赞同这么刻薄对待自己家人的主儿,这才又开口说:“抱歉,你知道,我最近有些心烦意乱。”

“不,”闻欣耸肩,很真诚的回答,“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会跟我争吵,会跟我发脾气,就好像,就好像他们回到了从前,而不是登基那三年来的生疏距离。

司徒律面色不改,耳朵却有持续升温的趋势,而那颗隐藏在热血躯体里面的心脏也再在一路狂飙的挑动着,好像永不停歇。司徒律想,闻欣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他的喜怒哀乐。

一场本应该也许会很火爆的争吵,就以这样诡异的理由被降了温。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持娶你姐姐过门,追封她为皇后。”闻欣说道。

“可以,不过你要知道,皇后死的话是要服丧的。”司徒律看着闻欣,神情莫辨,“三年不能大选,你刚当上皇上,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也就是说,你三年不会有名义上的妃子。”

大启国神奇的规定之一,皇上的妃子必须是经过大选的秀女才能够给册封。就像是只有科举考试前三甲才能够入阁,入阁后才有可能成为大学士,甚至内阁首辅,直接参与国家的管理。一般的野路子想要爬上高位都是要受到很严格的限制的,好比通过小选入宫的宫女,即便生了皇子,也不会封妃,不是三榜进士的人,再才高八斗也就只能止步于六部尚书。

这是大启先祖出于对皇族和世族阶层的保护才颁布的法令,因为只有皇族、世族子女才有资格大选,而皇族、世族子弟如果参加科考,会有一个比庶族高很多的基础分。

同样的阶层才会为己方着想,而不是整日争吵着要提高庶族平民的地位和利益。

当然,不是没有寒门子弟最后鲤鱼跃龙门成为内阁首辅的,但从比例上来看,一百年都不一定会出那么一个。出身寒门的妃子会比当首辅的比例更低,因为当妃子可不是只要你努力读书就还是有些机会有可能搏出位的。

现在,闻欣就是必须以三年不选妃为条件才能够册立司徒音为皇后。

最后,闻欣还是与司徒律达成了这个协议,他一边点头,一边说:“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姐姐要被册封成皇后,皇后,那可是皇后诶,你马上就是国舅爷了,可以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国舅爷!”那曾经是闻欣的梦想之一。

“我想即便我不挂着国舅爷的名义,我现在也同样可以做到这点。”不是司徒律自夸,以他现在的权势,区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好吧,反正只是三年不封妃而已,又不是三年不让找女人。”闻欣耸肩说道。

司徒律发誓他恨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在我姐姐尸骨未寒的时候,你不觉得讨论这些太不尊敬死者了吗?”

闻欣知道司徒律说得对,但他还是想要刺回去:“现在你终于肯承认她是你姐姐了?”

不得不说,闻欣也有过牙尖嘴利的时候,当然,这点只针对司徒律一人。从很小的时候,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年躲在御花园哭泣时,闻欣就发现原来他不只是被欺负的那个,还会有人可以被他欺负,任劳任怨,怎么刺他都不会离开。所有闻欣才敢用这种态度挪移司徒律,因为他知道司徒律永远都不会离开,会包容他的所有。

再后来,前几世时,闻欣登基后不得不收敛了对待司徒律的态度,因为闻欣发现司徒律变了,他怕如果他再这样永远没有底线的讽刺下去,司徒律会与他越走越远,不再包容他,不再原谅他。

现在,这一切才是真的回到了一开始的轨迹上。

“她一直都是,我的姐姐。”司徒律可以发誓,在他第一次知道这点时他差点想要捏碎司徒音的脖子。那个从小到大就喜欢压着别人一头,绝对不允许自己被打败,逞强又好胜心极重的…女人!

“你也被音哥的男变女吓到了?”闻欣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发誓要把他曾经错过的都弥补回来。

司徒律一脸沉重的点点头,何止死吓到,简直是…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就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都完了似的灰败以及颓废。

“你是不知道,我听到父皇要把音哥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震惊,连左之和右之都被吓到了,没看见他们的表情会是你这辈子都觉得遗憾的事情。我是说,左之和右之是谁啊,那可是两岁会跑了就敢爬到皇宫最高处去俯瞰风景的主儿,他们胆多大啊,结果还是被音哥给震住了。”闻欣现在终于可以直面司徒音的死了,谈笑自若。

“那可真是遗憾啊。”司徒律开始顺着闻欣的话说了下去,顺便把话题从司徒音身上引开,“你注意到左之右之长白头发了吗?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紫眸者还会白头啊。”

闻欣知道答案,可是他不能说,所以他说:“天知道,你好像不怎么在乎他们的紫眸。”

话题再一次被带走了。

那一晚,闻欣和司徒律聊了很多,就好像有一辈子都聊不完的话题,各自小时候的经历,少年后在蒙馆里的糗事,长大后听到的各地趣闻,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热火朝天的聊起来,引发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