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看着他半晌,淡淡道:“将解药拿来,我让你如愿就是。”

“黑风哥哥!”张洁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他。

“已经迟了,”谢小玉却神秘地冲他眨眨眼,“没有解药,你不知道?”

二人一愣。

“方才我没跑,只因我早知跑不掉的,”见他们如此,谢小玉更得意地笑起来:“但,你也会死,过不了几天,你们都会死!”

窗外,隐隐传来欢笑声、歌管声、锣鼓声,相衬之下,使这疯狂的笑声显得格外诡异。

卷入莫名的仇恨,谢小玉是无辜的,他又何尝不无辜?

笑声,骤然顿住。

妩媚的眼睛僵硬地瞪着前方,目光空洞,文静的脸已惨白,却依旧带着得意的笑容。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淌下,发出“汩汩”的声音。

张洁吓得惊叫:“他,他死了!”

看着这可怖的死法,她胃中一阵翻腾有些想吐,身子晃了晃就要晕倒。黑风立刻转身挡在她前面,将她紧紧拥住。

他依然僵硬地站着,黑色的血液流过他的胸前,缓缓滴到楼板上。看来他从进门就抱定必死之心,甚至做得更彻底,至死还是想嫁祸于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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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哥哥沈大哥,”她有气无力地望着昏迷的沈忆风,“他怎么办?”

沉默。

他手一挥,谢小玉直挺挺倒下,几乎同时,床上被子掠起,落在尸体上将他盖住。

他放开张洁,缓步走到昏迷的沈忆风旁边。

尸体那恐怖的面貌已看不见,张洁这才少了些害怕。她也走过去,看看他,又看看沈忆风:“黑风哥哥”

他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沈忆风。

烛光中,同样的俊美,同样修长的双目,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相映成趣。然而不同的是,一个明净如湖水,一个清冷如寒冰。

谢小玉死了,已没有解药。

想到这里,张洁不由更担心。

半晌。

“你先出去。”淡淡的声音。

张洁有些犹豫:“可”

“我救他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张洁惊喜万分,立刻听话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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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不会回房,只焦急地在门外站着。

他怎么救呢?她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怕惊动了他,害了沈忆风,况且他叫自己出来,或许会有什么尴尬场景,进去太不好意思了

正胡思乱想,面前人影一闪,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凌易。

他见张洁站在门外,不由皱眉:“教主?”

“他在救人。”

凌易愣住。

“是沈大哥中了毒,没有解药,他”

“你!”凌易那麻木的脸竟面色大变。

张洁不由害怕地往后退一步,愣住。

门忽然开了。

“黑风哥哥!”张洁一看他,不由吓得叫起来。

英俊的脸已有些泛青,额上满是汗粒,目中隐隐带着红丝。

他微微一笑:“没事。”

“可是你的脸——”

“用了太多真气,”随口解释过,他又转向凌易:“送他回去。”

“教主。”凌易不动。

俊美的脸又有些沉了。

凌易立刻不再犹豫,进去将仍在昏睡中的沈忆风抱起,走出门来。忽然,他停住脚:“郑盟主说他在江府。”

说完,人影已不见。

张洁愣住。

郑少凡来了?

想起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她愧疚万分:一声不响离开这么久,竟还很久没想过他。可他似乎并没有怪她,而且还告诉她自己在江府,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该

她有些犹豫,转脸看向身边的人。

寒星般的目光也定定地看着她。

许久。

“去吧。”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说完,他迅速转身走回里面。

张洁呆呆地站在门口,她看了看凌易走的方向,又看了看门里的人,默默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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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小手轻轻拉着他的手臂。

他转身看着她。

“你”

“我”她低声道,“我等你伤好了再回去。”

“你不必。”淡淡的。

她不言语。

半日。

渐渐,修长的双目中升起笑意。

沉默半晌。

他忽然道:“你先出去。”

“我不走。”她拉着他不放。

“好,”唇角一扬,声音有些沙哑,“我要疗伤,你莫要进来打扰。”

想到他那极差的脸色,张洁立刻点点头:“我在门外替你看着。”

他不回答。

她替他带上门,便站在门外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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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有些焦急。

没了寒玉箫,他到底用什么疗伤?心中不安起来。

开始他隔两天才疗伤一次,如今竟是隔天便要疗伤,时间也越来越长,她当初见过郑少凡疗伤,情况完全相反。

虽然他镇定自若没有丝毫不支之色,然而想到那更加苍白的脸色,她心中总是有些怀疑。

此时这样的感觉更强烈,刚才他的脸

她不由打了个寒战,想推开门瞧,却又不敢。

正在此时,黑影闪过。

她惊回神,忙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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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凌易。

“你回来就好!”张洁松了口气,有他守着自然比自己安全得多。她生怕他冒失推门进去,忙解释道:“他在疗伤。”

谁知凌易反而奇怪地看着她,皱起眉来。

张洁被他看得颇不自在。

“刚才那个冒充黑风哥哥的人是谁?”她这才想起要问的事,刚才只忙着救沈忆风了,“他把那些人引开,救了我们。”

她本没想过凌易会回答她,谁知,凌易看了看她,竟然开口:“昊堂主。”

“原来是他,”见他友善了些,张洁开心地笑了,却又马上疑惑道,“那晋阳那个也是他?”

他却不再言语。

“可我觉得不对啊”她看看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没了寒玉箫,他用什么疗伤的呢?”

凌易忽然目光一闪,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半晌,他忽然咧嘴一笑。

张洁不由后退了一步,倒不是为凌易的笑太难得,而是上次见他笑过以后就要杀自己,所以感到害怕。

“你真想知道?”

“是啊,”见他并无恶意,她便不那么害怕了,“可是他疗伤不能有人打扰。”

“没事,”凌易竟上下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要不要进去看?”

“是吗”她有些迟疑,“我可以进去?”

凌易不再回答,却闪身让开。

“可他说不能进去。”她有些紧张地看看凌易,见他不说话,想了想,立刻放弃了担心——他都说没事了,自然该没什么问题。

略迟疑了一下,她轻轻把门推开一道缝,走了进去。

“你怎么了!”

第五十二章 药

眼前的景象让张洁大吃一惊。

俊美无比的脸上眉头紧皱,衣衫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已泛青。他背靠着床,微微喘着气,竟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你怎么了?”她又要哭了。

他不是在疗伤吗,怎么是这个样子?

“黑风哥哥,怎么了?”一碰他的身体,她烫得缩回手来。

黑风却睁开了眼睛。

见到他的眼睛,她更吓呆了。那寒星般的目光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腥红,看上去邪恶而妖异。

“你你怎么了?”她声音都颤抖了。

他不言语,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吃掉一样,渐渐的目光温和下去,又露出痛苦之色。

见他这样,她忍住害怕颤声道:“黑风哥哥,你怎么了?”

终于,他闭上眼睛,咬牙一字字道:“谁让你进来,出去!”

见他恢复了神智,她立刻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你不是在疗伤吗?怎么是这样?”一连串的问题也不管他现在能不能回答。

隐隐有冰凉的感觉从她手上传来。不行!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

“出去!”

“不!”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哭什么!走!”

她立刻止住哭声,只抓着他的手哽咽,他的手也是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一口黑色的血喷在地上。他缓缓安静下来,脸色已苍白得可怕,满脸汗水似很疲惫。

张洁更惊慌了。

“别哭,”他用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上面,“吓着你了。”

“没了寒玉箫你不能疗伤了是不是?”她终于伏在他那滚烫的胸膛上大哭起来,“是不是?你告诉我啊!”

他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赤裸的胸膛立刻反应到她身上穿来的凉意,仿佛一种无声的诱惑。他立刻深吸一口气推开她,起身穿上外衣,又恢复了素日的英挺镇定。

“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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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易立刻走进来,跪下。

“不关他的事,我自己要进来的!”张洁知道他又要责斥凌易,立刻辩解道。

“你跟了我八年。”

“是。”凌易垂着头。

“你走吧。”

凌易跪着不动。

“不,不要,”张洁立刻又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说,“他是为了你,你不能赶他走!”

“属下不走。”凌易依然垂着头。

“好,好!”他冷笑,“如今连你也不在听我的了”

“砰”的一声,桌子应手碎裂。

张洁吓得呆住。

却见他摇摇身形,又吐出一口黑血。

“你你怎么这样!”她抱住他,哭道。

“求教主不要妄动真气,属下擅自让她进来,愿领罪,自削一臂。”说完剑光一闪。

“别——”张洁面色大变。

却听“当”的一声,剑已掉在地上,黑风却又吐出一口血。

凌易脸已扭曲:“教主!”

“自削一臂,要我护你?”淡淡的。

“属下”凌易垂头。

半晌。

“下去,”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倘若再擅自言语行事,你——便自行了断吧。”

“属下明白。”凌易似松了口气,起身走出门。

见他连连吐血,张洁小脸煞白,立刻要扶他坐下。他推开她扶的手,竟露出好笑的神色:“我还能走,不妨事。”

她却又抓住他,犹豫道:“黑风哥哥,沈庄主说过还有办法的,要不然”

“不必提他!”目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