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脖子一缩,悄悄往沈隽那边挪了一步:“才没呢。”

沈隽拉过黎可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笑着向黎孟德保证:“爸,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她不懂事,你多让她些,但也别太惯着,不然她蹬鼻子上脸了!”

黎可撅着嘴瞪黎孟德,有他这样做爸爸的吗,老说自己的女儿怎样怎样,相比于很多同龄人来说,她已经很听话了好不好。

“她就是玩心重,还是挺懂事的。”

沈隽的话让她心里一暖,不自觉地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他将她握得更紧了。

她知道黎孟德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对她还是十分疼爱的,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但沈隽还是帮她说了话,她心里美滋滋的,原本有的一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爸都走了多久了,你还在这装鸵鸟呢?”

“才没有。”黎可低头轻答。

“还说没有,那你倒是把头抬起来,嗯?”

抬就抬,谁怕谁!

黎可抬起头想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可还没来得及变化表情,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触就走。

“沈老师!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沈隽拉过椅子让她坐下,她犹豫了一会儿,两只手拖着他的胳膊,试探性地开口:“去你宿舍,好不好?”

她的请求出乎沈隽的意料,惊讶之于他还是笑着问她:“为何?”

“刚才好多人都看见我进来了,要是知道我和你单独在老爸的办公室,指不定会乱说呢。”

“跟我去宿舍就没人乱说了?”

那样指不定会说得更加天花乱坠吧?

黎可一跺脚,秀眉轻蹙:“你去不去!”

“你确定要去?”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三月的天,六点多差不多都黑透了,加上校园里的灯光不似公路上那般明亮,除非是十分熟悉的人,否则对面走来是何人都难以分辨。

黎可便光明正大地跟在沈隽的旁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他的宿舍,当然,上楼的时候还是他先进去,过了一会儿她才鼠窜一般地溜进去。

“可以说了吧?”

黎可吹着沈隽刚刚倒给她的热水,液面上散发着氤氲的水汽,她的一张脸被笼罩在白色的雾气后,显得有些朦胧。

他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整理好神情后坐到她身旁,背靠着床头,轻笑:“你该不是随便找个借口随便跟我来宿舍的吧?”

“才没有,我来你宿舍干什么。”

“说不定…你想重温一下那晚呢?”

他经典式的调侃语气,她一下就明白了他口中的“那晚”是哪一晚,并且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更多的细节。

她反常地没有回嘴,他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闷闷的,情绪低落。

“怎么了这是?”他握住她的肩,把她转过来,低头和她平视,“生气了?”

她掀了掀眼皮,嘟嚷道:“生谁的气啊,才没呢。”

“那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哦?”

他笑了:“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

“有人跟我表白了。”

他眨了眨眼睛,笑容还挂在嘴边,表面上看去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

“表白了?”他淡淡地问。

他情绪的突然转变,让她心里突生欣喜,清了清嗓子:“是啊…我们结婚后,有两个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还能表达什么?就想问问你心里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不痛快,有没有堵得慌很难受的感觉,是不是也像她看见他和苏蕾时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这么想,但黎可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叙述一件事而已。”

“真的吗?”沈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我不相信。

黎可的心砰砰直跳,要是现在连上一台心电仪,估计立马就滴滴地直报警了。沈隽的视线让她有些紧张,低头错开他的目光,不答。

“你真的只是想说说而已吗?”他握住她的下巴想把她的头给抬起来,但她用力往下压,不让他得逞,他用了点力才成功。

她撅着嘴满脸幽怨地望着他,轻哼了一声,垂下眼继续装哑巴。

沈隽莫名了,黎可今天是傲娇什么呢?虽然她这样比平时可爱多了,但是这别扭劲也太强了吧,做科研的人好奇心都强,他真的想把她的这颗小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他拇指一动,碰了下她的唇:“在这挂件衣服?”

“你敢!”她瞪他。

“理我了?”

“哼!”

“黎可,你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

可爱…吗?他是在夸她吗?

她嘿嘿的笑,看起来有些傻,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大胆动作惊到了,愣愣的看着她,手僵在她的脸上忘了收回来。

她的脸渐渐爬上了绯红,却仍旧盯着他的眼睛,边说边朝他靠近:“沈老师,你有没有…”

“沈老师,你在吗?”

敲门声让两人均是一愣,黎可慌乱地把手收回来,臀下一动不小心从床边跌落了下去,幸好沈隽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扶着她站起来。

“应该是学生找我,不用担心。”沈隽说着就要去开门 ,被黎可拉住了。

她指了指自己,小声道:“不能让她们发现我,我不是你的学生。”

若她是他的学生,出现在他的宿舍还可以说是询问题目,但她一个跟医学院风马牛不相及的法学院学生,无缘无故跑到他这里来,若要追问原由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总不能直接说我来找我老公的吧?

“去厕所等等。”

黎可认命的躲进了厕所,坐在小板凳上玩手机。

古往今来多少男人包小三被正室抓包的时候都是衣柜厕所的乱躲啊,可她明明是堂堂正正的沈夫人,为什么要沦落到躲人耳目的地步,但也就想想而已,真要她出去大吼一声“我是沈夫人”,那难度系数还是非常高的。

厕所门薄薄的一层,隔音效果说不明显是好听的,那根本就没法隔音,连鞋底跟地面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声音应该有三个女生,但有一个不怎么说话,偶尔搭两句腔,另外两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黎可心里腹诽着,姑娘们啊,你们要装作问老师问题的话请专业一点好不,根本不给老师说话的机会,你们是来给老师上课的吗?

在厕所里坐了整整半个小时,吃饱喝足后困意席卷而来,她竟然靠着墙睡着了,沈隽过来拍了好久的门才把她叫醒。

“在厕所你都能睡着。”

“谁让她们问那么久。”她起身又坐下,哭着一张脸看他,“脚麻了!”

沈隽过去把她扶起来,顺势捏住她腰上的肉,笑:“你可以直接出来的。”

“那她们不就知道我是你老婆了?”

“正好,断了她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才不要!人家会给我扣个‘师生恋’的大帽子的!”黎可拍掉他的手,跺跺脚缓解脚上酥麻的感觉。

她说的在理,从前有个女学生喜欢自己的老师,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添油加醋一番后竟成了一出肮脏龌龊的戏,女生甚至被学校劝退。虽然是近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校风也较为开放,可她还是万万不敢以身试法的。

他看着她在屋里来回踱步,皱着一张小脸,好笑地问:“脚还麻吗?”

“差不多了。”

“那过来坐。”他拍拍身边的床单。

她瞥他一眼:“我冷不行吗?”

“冷就过来让我抱抱,嗯?”

又是这样!可是她真的很吃这一套好吗?乖乖地缴械投降,坐到他旁边,但也没给他吃豆腐的机会,抓起枕头抱在胸前,防范味十足。

他把眼镜取下来放到床头,那是刚才看电脑的时候戴的,他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很累吗?”她推了推他。

“上了一早上的课,下午在实验室带本科生实验,你说我累不累?”

“带实验不是很悠闲的吗?”他还有空给她发短信聊天呢,显然很轻松的工作,哪有那么累。

他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惹来她在他胸口上的一记拳击,他笑出声:“刚开始很忙,理论跟实践是很难相结合的,这群小本科生比起我们那时候差远了,注射乌拉坦麻醉的时候竟然抽取的是生理盐水,还好奇地问我怎么半天动物还没麻醉,反而还尿失禁了。”

她哈哈大笑:“给兔子耳缘静脉注射麻醉剂?我一个外行人都会,找溶液看标签啊,他们太不专业了吧?”

“是啊,累死人了,这些小孩子真是的。”

“老是小孩子小孩子的叫,说得你多老似的。”

“我比他们大了十岁,三年一代沟,这就是三道深深的沟壑了。”

“老男人吃香啊,看那些女学生多喜欢你,特地跑到宿舍来找你问问题。”

他坐起身,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吃醋了?”

“没有!”她的反应跟上次的一样大,惹来他的一阵笑。她愤愤地将手肘向后一拐,却被他准确地捉住。

她突然想起来,被那几个女学生打断之前她是想问他有没有吃醋的,并且…她当时企图强吻他的来着,奈何机不逢时,她的第一次主动亲吻就这么被打断了。

“我记得上次问你是不是吃苏蕾的醋,你也是这个语气。”

“那、那又怎样!我又没吃醋。”

“一再强调的话,就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一下将他扑到在床上,他笑着,好整以暇地看她。

“我才不会吃她们的醋,因为别人的事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才不干那事呢!”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真真不痛快,不痛快极了。

他拍拍她的脸,她撅着嘴委屈的模样让他不由叹了口气:“好好好,你不吃醋,好了吧?”

“下次不许再这么说我,我不爱听!”

“好。”

“你发誓!”

他好笑:“我骗过你吗?”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反悔。”她声音低了下去。

她就是不喜欢沈隽说她吃醋了,即使他说的是对的。她喜欢他有错吗,她不喜欢别的女人黏着她又有错吗?她是他的老婆,他的一切都应当属于她,别的女人凭什么?可是她不敢对沈隽说这番话,因为他即使对她再温柔,再好,他也不喜欢她。

“我以后不再问了,你听话,别闹,嗯?”

“好吧…”她刚想起身,却被他按住了手,她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一只手伸过来按在她的脑后,嘴里呢喃了句什么,接着他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轻柔地贴在她的唇上。

她的大脑轰地一下蓝屏了。

刚才他说的是,可是我吃醋了…吗?

Chapter 16 无理取闹

“睁眼了。”他戳她的脑门。

她睁眼便对上了他含笑的眸子,惊慌失措地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他的笑意更大了,她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只得踹了他一脚。

“讨厌!”

“你是在撒娇吗?”他坐起身,双手撑在身后。

她那口气,半是责难半是嗔怪,娇滴滴的这么一句,不是撒娇是什么?

他们的关系亲亲抱抱很正常的,并且,嗯,她也挺喜欢这样的,可是他能不能别调戏她!

嫌她不会呼吸,笑她接吻不闭眼,在她沉浸在温柔如水的吻里了之后,竟然还笑她,她脸皮很薄的好不好,她也会害羞的,她可以毫无芥蒂的跟他接吻,但是…还是不能心如止水的接受他的调戏,毕竟她还有心结,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那是甜言蜜语而不是贫嘴。

“不理你。”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连忙起身快走几步拉住她,从身后搂住她,轻笑道:“你这样我真的以为你吃醋了呢。”

我就是吃醋了,就是吃醋了!那又怎么着?哼。

这次她没那么冲动,话在舌尖绕了个圈还是咽了下去。

“没吃醋?”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的意思就是…其实你吃醋了?”

她的心里一阵绞痛,转身怒视他:“你为什么老是追问我有没有吃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喜欢看见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吗?那你去找苏蕾找你的那些学生,她们喜欢玩那套,我这个不解风情不可爱不温柔的人,做不成那娇滴滴的花朵!”

她委屈,委屈极了。

为什么一直要逼问她是否吃醋,他想证明他魅力四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多的是女人凑上来陪他玩,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她,她不喜欢这样!

她喜欢他,所以愿意让他亲吻,也喜欢他的亲吻,她可以选择性地忘记他那句似是而非的不喜欢她,在心里给自己编制一个谎言,假装他是喜欢她的,也期待着他对自己能有那么一点喜欢。

可是他呢,只是把她当成证明他魅力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他给她最缱绻的亲吻,转脸又调侃她,欣赏她吃醋委屈的模样。

她的那份喜欢,他…他怎么可以…糟蹋啊!

他被她的怒吼吓愣了,不知她为何突然爆发,看到她的眼泪落下来,脑子里的某更弦突然绷断了。

“怎么又哭了?”他低头跟她平视,额头相抵,哄她:“不哭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嗯?”

她别开眼:“不想和你说话,我讨厌你。”

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讨厌他,每一次他都可以当做是她在撒娇,可是这次他却不能再接受这个词,总是被一个小女孩说讨厌,试问哪个男人能无所谓?

他把她搂进怀里,起初她挣扎着抗拒,可是力气不敌他,最终还是乖乖就范。

“为什么讨厌我?告诉我,好不好。”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让她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