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都是一家人,妹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替我跟商陆问好啊!”

沈井原狠狠的挂断电话,恨不得把沈西珂的伶牙俐齿全部拔掉!

...

商陆站在卧房里的药箱前用棉签上着药,耳中听着房间外的对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侧面反映出了他不想回家见到她的意思。

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烦躁的烧,又被水给浇灭,空留惆怅的青烟升腾缭绕。

背后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进来,让背对着门口的商陆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熟悉的气场占据了整个房间,压抑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防线。许久不见,连眼睛都不知该不该往他身上放。

商陆就一直僵硬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手腕上的红肿也不知道疼了,棉签摁在皮肤上的力道因为失神而加重,却比不过心里的酸楚。

“疼吗?”他的声音在背后上方传来,听不出什么情感。

简单的两个字,久违的关心,却让商陆的鼻子瞬间就酸了,眼眶里热滚滚的,她不停地眨着眼睛企图将泪水收回去。

她突然很不想面对他,这个屋子偏偏又这么小这么静,让人无所遁形。商陆的眼泪还是没出息的掉了下来,就连抽鼻子的声音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他给听见。

然而沈井原已经听见了。

商陆抿了抿泛白的唇,不做声,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间屋子。

明明念他入骨,如今他这样近,近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怎么又突然有一丝恨他呢?

“去哪?”他拉住她的手臂。

商陆任由他拉着,僵硬的背对着他。

她能去哪,这么久以来她守着这冷清的屋子画地为牢,期盼他有一天能回来。而他却真的不要她了,怕不是在外面和那天在夜店里亲热的女人乐不思蜀了吧?

商陆心下抽痛,嘴一瘪,一股委屈涌上眼眶,坠成两行泪落了下来。

沈井原见她这样,也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疼万分,扯过她搂进怀里,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掌抚上她的黑发。

商陆就这么被他久违的疼惜弄得愈发委屈,多日以来的情绪系数爆发出来,脸贴在他穿着V领毛衣的胸膛上失声哭泣。

混蛋...

为什么和他生了这么久的气,为什么要故意气她说那样的话,为什么又带着温柔回来。

他拥着她,突然所有的一切都不想去计较了。仿佛那些乱七八糟的猜忌和怀疑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井原放开她的腰身,缓缓的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商陆马上别过头去躲开了。

好吧,看来有人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碰我,你都亲过别人了。”商陆恨恨的说。

沈井原无辜的看着她吃醋的样子:“我那时...我那时在跟你生气,特别生气。”

“反正你已经不要我了,对我失望透了,要不是你爸爸的关系,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我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我没你也能活,可最后我输了。”

沈井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他的输,输在一场雪上。

今早的一场小雪让电视台门口的一小段矮台阶挤满了薄雪,中午太阳出来之后雪融成冰,让台阶上覆盖了一层湿滑的冰霜。

沈井原从台里往出走的时候,前面的一个女孩子脚一滑险些摔倒在台阶上,幸好身旁的男孩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她的胳膊,女孩站起来,脸上红扑扑的,紧紧的抱住男孩的胳膊,再也没松开。

他在他们身后站了好久,突然很担心,因为,他家的小区门口也有这样一段矮台阶。

她的脚应该开始浮肿了,说不定也会摔倒。沈井原想。

所以他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争吵有时,温情有时,失望有时,相依有时。这是就深爱,从没有道理可循。

商陆靠在他的胸膛里蹭了蹭,也不去计较了。

恋人经常争吵,是因为和好之后会比之前更加深爱对方。

商陆暗暗的想,她应该去找戚树谈谈,为了沈井原,这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牵制她。

作者有话要说:

执着如渊

和好的结果就是比之前更加亲密,他对于商陆来说似乎没那么难以捉摸,现在她总是试着和他敞开心扉,两人也竟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说到新婚,他们好像还算是非法同居呢。

这几天沈爸爸经常来家里,做做饭,唠叨两句,让变身家庭妇女的商陆有了伴。而沈井原虽然很忙,也总是尽量早些回家。他的组员今晚结婚,沈井原作为领导自然要去参加答谢宴,所以应该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商陆一个人在夜晚的街上闲逛着,挑几件新生婴儿用品。

沈井原的电话打来,听得出他那里一片喜气。

“在哪呢?”他问。

“在万达广场,我想给宝宝买点东西。”商陆没有多说。其实她想和他商量来着,问问他什么牌子的奶瓶比较好,问问他喜欢给宝宝穿什么颜色。

可他似乎真的不太喜欢孩子,商陆就没让他费这份心。

沈井原说:“其实那些东西你不用着急的,等我儿子生下来,他爷爷和小姑一定帮他置办得比你要精细。”

商陆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我儿子”三个字的时候,嘴角不可抑止的上扬起来。完全没有看到身后一直跟踪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你在哪?”他很想看到她。

“圣都大酒店,就在你附近。”沈井原从落地窗外往广场上看,恰好看到了她,只见她穿的像个球一样,漫无目的的走在广场上,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傻笑,最后停在了广场中央的小亭子旁。

沈井原眉头一皱:“你干嘛呢?”

商陆一边对着麻辣流口水一边看着小亭子里贩卖的麻辣鸭脖,心虚的说:“我...我没干嘛啊...”

沈井原严肃的说:“不许吃。”

她立刻将手缩回来,警惕的看向四周。人群中哪有他的影子?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吃呢?

一直跟踪她的一团黑影见她四处张望,立刻躲了起来。

“井原...我想吃酸的,也想吃辣的,特别想吃,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沈井原回答:“我也想吃你,每天晚上都特别想吃,那为什么我不能吃呢?”

商陆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冲鸭脖店的老板笑笑,乖乖的离开了麻辣的诱惑。

这边酒席上,沈井原打完电话回到酒桌前,一桌人都贼笑着看他。

主编笑着打趣:“又去打电话了吧?”

小记者也忙接话:“老大最近精神不错,总是红光满面的,电话粥也越煲越长,看来是谈恋爱了。”

沈井原平常对下属是很随和的人,组里的工作氛围一向很融洽,所以组员们都很喜欢他。

杜宛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也说:“老大这是好事将近了。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啊?”

“对对对。”大家都兴奋地看着沈井原。

有人就又问:“那她长什么样啊?身材很好吧?”

能让沈井原看上的,一定是天人。

身材?

沈井原认真想想,想到她球一样的身材和红扑扑的脸蛋,便笑着摇摇头。

“那一定是哪家名媛,特有魅力吧?”

魅力啊...

沈井原想到她每次在床上又懒又笨拙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你急死我们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啊?”

沈井原闻言想了想,简单的做了个总结:

“狡猾,自私,胆小,迷糊。”

此言一出,桌上立刻有一排女生觉得自己的特点被精准的诠释了,于是大呼不公平。

一个女孩捶胸顿足:“老娘狡猾自私胆小迷糊了半辈子啊!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他娘的是种魅力啊!为啥老娘还是嫁不出去!不求找个沈制片这样的,起码给个安慰奖吧!”

桌上人全大笑,有个女同事一脸花痴的看着沈井原说:“老大,你求婚了吗?”

沈井原一愣,求婚?这个还真没想过。

晚上7点,刘念看着手中的验孕棒,两道暗红的竖杠呈现眼前。她颤抖的拿起说明书又看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办...

他绝不会容许那次的一次无心而留下来的意外。他一定会让自己做掉这个孩子。

刘念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定会的...他是魔鬼...他不会负责任。

戚树的电话打来,刘念抑制住不安的情绪,镇定的问:“有事吗?”

“我正在你家附近,车子坏了,你下楼帮我把那份和寰域签的合同送下来。”

刘念眼泪掉了下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明天去公司给你送去好吗?”

“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修车的?”戚树站在马路边,环顾着前后冷清的马路,路灯暗暗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刘念没心情回答他,便挂了电话。

戚树心里感到奇怪,她从不会挂他电话的。

没多想,戚树站在马路边,又给其他下属打电话求支援。

刘念埋首膝前,默默地流着眼泪,她绝望极了,又觉得有了希望。

戚莉莉狠狠地踹了两脚刘念家的门,也没人来开,她便掏出备用钥匙把门拧开了。

“死丫头!你给我出来!”

她一进屋就开骂,四处找寻刘念的身影。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玩你姑姑玩得真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得好事!出来!”

戚莉莉听见浴室有哭声,便去踹门。浴室的门栓很不结实,活生生的被她给踹开了。

戚莉莉一把扯起地上的刘念,破口大骂:“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背叛我!说!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刘念泣不成声,拼命地摇头。

“他没给我好处...”

“贱货!”戚莉莉一巴掌将她打得坐在了地上。

“真是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你妈当年勾引我弟弟怀下你这么个孽种,亏我还当宝似的养了你这么多年!”

刘念捂着脸冷笑:“姑姑,你把我当成宝?我怎么觉得我连垃圾都不如。”

戚莉莉气结:“那他就把你当宝贝了?”

刘念摇摇头:“他对我好,他夸我漂亮,虽然只是偶尔...可是长这么大从没人像他一样认真的看过我。”

“放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早就看出你是我的人,那是在哄你利用你懂不懂啊!”

刘念艰难的站起来,她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利用她?可她甘之如饴,毕竟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姑姑,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求你别打我,我怀孕了。”

戚莉莉一愣,随即怒火中烧:“你怀了他的孩子?”

刘念木讷的点点头。

戚莉莉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丫头,扬起的手却因为她滑落的眼泪而停在了空中。

“走!跟我去医院!”戚莉莉拉起她的手。

“不!”

“容不得你说不!一个戚树跟我抢财产就算了,你这又多出个侄子!”

刘念甩开她的手哀求:“姑姑求你,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生下来,我不能再让你操控我的人生了!”

说罢,刘念甩开戚莉莉的手夺门而出!戚莉莉一愣,紧紧地追了上去。

...

刘念加快了车速,戚莉莉的车却紧跟不舍。她不停地摁着喇叭,企图能够威慑住刘念,可是刘念却越开越快,丝毫没有软弱的意思。

我这二十几年,从没像这样听过自己的。

所以姑姑,求你放过我。我爱他。

商陆离开了卖鸭脖的小摊位,便一个人走在夜晚喧闹的广场,她仰头望了望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想着沈井原就在这里,便步下生根。

说不定他能透过楼上的落地窗看到她。

商陆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有点黏人了。明明天天都能见到,而他只不过今天有应酬,何必着急一时呢?

戚树站在无人的路灯下,犹豫了好久,还是拨通了商陆的电话。

自从他那晚不小心和刘念...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就再没联系过商陆。

“喂?”商陆停住脚步,心里有点紧张。戚树突然打给她,不知要说什么好。

“是我。”他说。

“我知道...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