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真不想让大哥冒这个险。现在天已黑了,山路险恶难测,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为了救陆遥而把大哥搭进去,她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陶靖果然被她问住了,立在原地答不上来。

陶嫤就知道他是匹夫之勇,简直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索性不管不顾地拦着他,“反正你不能去。”

想了想他一定不会死心,便叫来一个丫鬟:“你去跟魏王说,我在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甘草和柳树,让他遣人去那里找来甘草根和柳树皮,给陆郎中熬煮服下,应当能够救他一命。”

那丫鬟忙应下,去房中告诉江衡。

陶靖颇为诧异,“你何时懂得医术?”

陶嫤还在生他的气,本不想搭理他,但还是气鼓鼓地回答:“周大夫教我的。”

自打周溥来到陶府后,陶嫤曾去过他的院子几趟,偶尔一次见他摆弄这些东西,便随口问了两句。她从此记住了这两味药能够祛热,却没想过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少顷那丫鬟去而复返,对她回禀道:“魏王让婢子谢过姑娘提点,他这就去后山寻药。”

陶嫤一怔,“魏王亲自去?”

丫鬟点点头,示意她没听错。

*

这几个人都怎么了?一个个上赶着往外跑,就不怕自己有危险么?

陶嫤推开她往外走,恰好在门口遇见江衡,她三两步绕到他跟前,张开双臂问道:“魏王舅舅要去丘夷山吗?”

江衡猝不及防地被她截住道路,往后退了半步,低头迎视她的目光,“是。本王担心底下人粗心大意,一时半会找不到你说的药,倒不如亲自前往。”

他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为了江葛赔罪。

那小子至今不肯过来认错,他才把他教训了一顿,现下正鼻青眼肿地躲在房间里,更加不肯出来。今晚陆遥要是出了事,他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与其在屋里干等着,还不如自己去找。

外面这点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行军时再艰难的路都走过了,这点困难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陶嫤没有退缩,“你知道甘草长什么样吗?”

江衡微顿,“不如你画给我看看?”

陶嫤许久没说话,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等她说下去,江衡便蹙起眉心,毫无商量的余地:“不行。”

外头又黑又危险,她一个姑娘出去怎么受得了?再说这事同她没关系,她大可不必参与其中,只要能告诉他那两味药什么样子,她便已做得足够了。

她不管他的拒绝,直接问道:“魏王舅舅会保护我吗?”

说罢自己先肯定地点点头,竖起一根小指头举在他面前,“魏王舅舅,我不是无缘无故帮你的。这回如果能救陆郎中一命,你就答应我,记得我这个恩情,日后再还给我好不好?”

陶嫤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看到他后,便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方法。

如果能因此换来他一份恩情,她不介意冒一次险。

江衡睇向这个一脸慧黠的小姑娘,明知她是趁火打劫,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指头,同她勾了勾,“一言为定。”

陶嫤弯起唇角,计划得逞了。

*

此次出行江衡带了六七名侍从,其中两个负责保护陶嫤的安全,另外两个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剩下的便跟江衡一起寻找药材。

陶嫤没有带上秋空霜月,她们两个若是来了,非但帮不上忙,恐怕还要让人照顾,还不如留在山庄里等着。

夜路漆黑,山上更是坑洼难行,陶嫤打着伞小心翼翼地跟在江衡身后,帮着他寻找路边的药材。她的裙子都被路上的水洼溅湿了,难怪越走越觉得沉重,“魏王舅舅走慢一点…”

江衡不得不回头照顾这个小不点,昏暗的烛光下,她一手撑伞一手牵着裙子,可怜兮兮地走在后头。他脑海霎时闪过一个念头,真是个小娇气包。

当初在宫宴上第一回见她,他便觉得她分外娇气,这种娇跟别的姑娘不一样,毫不矫揉造作,好像她原本就该是这样,让人好好捧着呵护的。正如她现在走在后面,撅嘴憋屈地掸了掸裙子上的水,搁在别人身上,他一定会觉得麻烦,然而看着她,他竟有种上前拉她一把的冲动。

陶嫤好不容易撵上他的步伐,停在他跟前问:“魏王舅舅在看什么?”

江衡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话虽如此,但他后来还是可以放缓了脚步,等她跟上后才继续往前走。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陶嫤无意间瞥见一处石头下的植物,眼前一亮,欢喜地跑到跟前仔细查看:“就是这个!”

她走得急了,没注意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当身后的侍从想要提醒时,她已经踩了下去。

只听啊呜一声,陶嫤皱巴着小脸蹲在地上,油纸伞落在一边,她扶着脚腕一动不敢动,“好疼…”

江衡见状,忙赶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叫叫怎么了?”

陶嫤想要站起来,还没起到一半复又蹲下去,疼得倒吸一口气:“我好像崴着脚了…”

江衡扶她坐到一边的石头上,让其他人去采摘她刚才看到的甘草根,接着对她道:“让我看看。”

说着握住她的左脚,便要褪下她的鞋袜。

陶嫤甫一被他碰到,害怕得猛一瑟缩,“疼疼疼。”

照她疼痛的程度来看,很有可能是扭伤了脚踝。江衡尽量不碰疼她,脱掉她的鞋袜看了看,果见左脚有点肿起来,好在看起来伤得不重,回山庄后用冷水敷一敷便无大碍了。

江衡问她:“能走路么?”

她眼泛泪光,委屈地摇了摇头。

刚觉得她娇气,她就真的娇气给他看。江衡蹲在她面前,无声地笑了笑,背过身对着她,“上来吧,舅舅背你。”

*

陶嫤有些错愕,“你要背我?”

江衡沉缓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不然呢,你怎么回去?”

说的也是,她可不想一个人被扔在这山林里。陶嫤抿了抿唇,心想江衡肯背她,这应该是好事才对,证明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于是狠了狠心,伸出纤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慢吞吞地爬到他背上,“…我上来了。”

话音刚落,江衡便站了起来。

陶嫤一直觉得他很高,没想到被他背在背上,竟比自己想的还要再高一些。她不敢多看,闭上眼睛埋在他的后背,瓮声瓮气道:“刚才我看到山庄旁边栽有柳树,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取些树皮就行了。”

江衡的后背很宽阔,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上面,竟觉得意外的安心。

唯一不大好的,便是他的衣服被雨淋得有些潮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陶嫤不安分地往上爬了爬,紧紧环住江衡的脖子,“我觉得我好像要掉下去了。”

江衡声音带笑:“哪来的这种感觉?”

她轻轻地:“因为我很重…”

江衡以为她在说笑,便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因着寻找药材的缘故,他们没有骑马,好在这里距离山庄不远,再往前走便快到了。

起初陶嫤还会跟他说话,后来慢慢地,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干脆不再张口,呼吸却渐渐重起来。

从下午来到山庄后,陶嫤便不大对劲,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地。傍晚睡了一觉后有所好转,可是晚上又出来吹风淋雨,她的身体早就受不住了,这会儿趴在江衡背上,语序不清地说着胡话。

江衡让人去前面采集柳树皮,他停在一边,察觉到陶嫤的反常:“叫叫,你方才说什么?”

她的体温发烫,就像背了一个火炉子。

陶嫤有点头重脚轻,怕自己从江衡背上掉下来,松鼠一般抱紧他往上爬了爬,大概脑子烧糊涂了,竟把脸颊贴在他脖子上,“冷…魏王舅舅我冷…”

江衡一僵,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真在发热。

这时候顾不得许多,江衡把她从背上捞了下来,抱在身前用衣服裹住,“舅舅马上带你回去!”

说着让那几人赶快回来,一路刻不容缓地回到山庄。

*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陶嫤对昨晚后来发生的事全无印象,她只记得自己去山上扭伤了脚,后来江衡背着她回来…再想别的,却是毫无印象了。

外头的雨总算停了,湛蓝的天空如涤过一般,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动一下,发现脚腕还是有点疼。掀开被子一看,那里正贴着药膏,显然已被人处理过。她扭头往外看了看,不无疑惑,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正想着,霜月端着碗药从外面进来,“太好了,姑娘您醒了。快把这碗药喝了吧。”

陶嫤有些迷糊,“我怎么了?”

霜月没想到她竟忘得这么干净,想到昨晚江衡把她送回来的场景,忍不住心有余悸道:“你昨天跟魏王出去后染上了风寒,一直在发热。待雨停后,魏王连夜让人请来大夫,总算是把您的体温降下来了。”

陶嫤仔细想了想,好像最后是有点印象,她趴在江衡背上冷得直打哆嗦…

喝过药后,她想起来另一件事:“陆郎中怎么样了?”

霜月一直在跟前伺候她,对那边的事不大清楚,偶尔听人提起一两句,便都告诉她:“应该已经没事了,听说吃了姑娘让人找的药,后来又有大夫医治,想必已无大碍。”

陶嫤放下心来,陆遥没事就好,这样她不会白跑一趟,才能光明正大跟江衡谈条件。

期间陶靖来看了她两趟,见她退烧后松一口气,“你再休息一会儿,中午我们便回家去。”

陶嫤点点头,想问江衡在哪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巳时左右陆遥命人过来跟她道谢,那下人在外头恭恭敬敬道:“公子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等他伤好之后,必定会去陶府登门道谢,日后陶府若有何需要,他定鼎力相助。”

陶嫤没想到这位陆郎中如此重情重义,当即表示记下了。

做了一件好事,换来两个人的恩情,这个买卖她一点也不吃亏。

*

从明秋湖山庄回来后,陶嫤的脚上足足养了十来天。

她自个儿觉得早就好了,奈何陶靖和陶临沅对她看得严,无论她说什么就是不准她下床。

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她好,这扭伤若是不重视,日后变成跛子怎么办?所以为了陶嫤的将来考虑,他们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一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陶嫤总算可以出屋了。

这半个月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好在锦绣阁的冬衣总算缝制出来了,就在今天送到陶府。

陶嫤一件件看过去,确实非常满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试试了。

入冬之后,日子过得非常快。陶嫤基本上很少出府,她更愿意缩在屋里烤炉子,也不想去外头受冻。

今年的雪下得很晚,一直到快冬至的时候,才下来第一场雪。

直到陶临沅问她今年生辰想怎么过,她才恍悟,原来过几天就到十三岁时辰了。

第32章 生辰

往年生辰都是在家中过的,陶嫤不喜欢摆宴,盖因外头太冷了,还不如一家人暖融融地围在桌边,说几句贴心话来得自在。

目下殷氏回国公府了,她更加没什么兴致大过,想了想对陶临沅道:“阿爹,我只邀请几个小姐妹,在府里赏梅看雪如何?”

陶临沅凡事都依着她,自然没什么意见,“那我便着人去打理一下梅园。”

梅园是陶府后院一个小院子,平常没什么人去,只有冬天下雪时他们才会过去看看。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雪,想必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不打理根本没法进去。

陶临沅走后,陶嫤让玉茗去拿来笔纸,她坐在翘头案后开始拟写请帖。有几个官员家的姑娘跟她关系还是不错的,比如右仆射家的孙女,定国公的小女儿…写到最后几张,她提笔落下孙启嫣的名字,再然后便握着紫毫笔开始犹豫。

玉茗把帖子一一收好,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姑娘为何不写了?”

陶嫤点了点下巴,略显苦恼道:“要不要邀请何玉照来呢?”

因为上辈子十三岁时辰时,她是在家中跟父母一起过的,并未邀请其他的人。是以她拿捏不准何玉照来了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玉茗不解地问:“您不是跟玉照姑娘关系最好,为何不邀请她来?”

陶嫤滞了滞,慢慢偏头凝视她,眼睛一点点眯成一个月亮的弧度。她牵唇一笑,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我跟她关系最好。”

既然是最好,怎么能把所有人都邀请了遍,独独露下她呢?这不是昭告所有人她们不合吗?

就算何玉照这次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既然已经将她看透,便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

请帖送出去后,明天才是她的生辰

陶嫤起了一早,准备去西市买几样设宴的点心。她记得有西市有一家名为祥瑞轩的铺子,那里的糕点既精致又可口,让人吃后念念不忘。

她换好衣服,外头披了件大红锦绣缠枝牡丹斗篷,头戴卧兔,袖子里又揣了一个小手炉,这才准备出门。没走两步,前头有个丫鬟捧着个盒子走来,到她跟前盈盈一拜,“姑娘,这是瑜郡王世子命人送来的贺礼,愿您康健长乐,顺水顺风。”

陶嫤怔楞,“段世子?”

丫鬟点点头,“那边嘱咐了,请您一定要收下。”

突如其来的礼物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她跟段淳统共才见了三次面,更没说过几句话,他怎么知道她的生辰?为何还要送她礼物?

陶嫤低头看了看这个浮雕精美的盒子,“是谁送来的?”

丫鬟道:“是瑜郡王府的管事,不过已经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段淳究竟什么意思,陶嫤琢磨不透,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转手交给身后的玉茗:“去帮我放进屋里,拟幅谢词送往瑜郡王府。”

玉茗应下,小跑着送回屋里。

这两天送礼物的人很多,陶嫤来不及拆看的,一律让人送往内室旁边的耳房,待何时有功夫了再看。可想而知,段世子的礼物也不例外。

*

陶府的马车驶进西市,很快停在祥瑞轩门口。

早在他们到来之前,楼上便有一个人等候在此。他坐在二楼能透过大堂,看清门口的光景。见到那辆熟悉的马车后,这袭玄青色身影霍然起身,离开座位往楼下走去。

他的仆从纳闷地跟上去,也不知道世子在想什么,大清早就坐在这里等着,不吃点心不喝茶…也没听说世子约了什么人啊?他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脑袋跟着段淳一块下楼。

待到楼下之后,看清从马车里下来的陶府三姑娘,侍从似有所悟,了然地看向自家世子。

段淳端得一脸平静,好像真的只是偶遇一般,对一脸诧异的陶嫤施了施礼:“陶三姑娘。”

*

陶嫤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他,檀口微张,恍惚点了点头。

她很快收回吃惊的表情,指了指他身后的铺子道:“这里的点心很好吃,甜而不腻,香软滑糯,世子也喜欢到这里来吗?”

段淳看向她,不置可否。

其实他来了大约一个时辰,只喝了一口这里的银针茶,确实比一般茶楼沏得更香一些。至于那些姑娘家爱吃的点心,他是一口未动。

得知他也喜欢后,陶嫤弯眸笑了笑,颇有几分遇到知己的喜悦:“我最喜欢吃核桃百果酥。”

说罢,想起他刚才送的礼物,忍不住问道:“世子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站在门口说话终归不大好,这里人来人往的,每个人过来都忍不住看两眼,段淳提议请她到楼上去。陶嫤思忖了下,他送了她礼物,她怎么说都应该好好答谢他,于是便答应下来。

到二楼雅间坐定,陶嫤对方才的问题不依不饶:“世子怎么知道?”

段淳想不到她这么执着,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他让人重新准备一壶热茶,慢条斯理道:“家父曾说起过。”

此话不假,瑜郡王确实在他面前提过此事。不过瑜郡王只提了一次,他便由此记心上了。

陶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自从上回在楚国公府那次,阿娘和瑜郡王好像便再没见面过。陶嫤不知他们进展如何,一直没机会询问阿娘。

小厮重新提着一壶热茶上来,黑彩竹雀纹茶壶不断冒出热气,滚烫的热茶倒在两人面前,蒸腾出浓郁的香气。陶嫤放下手炉捧着茶杯,她的双手一直在袖子里捂着,目下被热茶一烫,白嫩的小手泛出红色,瞧着细致可爱。

她长睫微敛,正要吹一吹茶碗的热气,便听段淳平淡地问道:“方才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陶嫤略一顿,表情不大自然。

要怎么说她还没打开看看?她心虚地挠了挠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

段淳搁在桌子下的手动了动,不知为何很想摸一摸她的头顶,到底还是忍住了。他颔首道:“我听父亲说过,他跟令堂的事约莫会等到你及笄之后,你无需费心,父亲定会对令堂真心诚意。”

陶嫤微敢疑惑:“我及笄之后?是谁说的?”

段淳道:“令堂。”

这是殷岁晴的意思,她不想让两个孩子担心,叫叫现在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若是嫁入瑜郡王府,平常便更没时间照顾她了,是以她想着,哪怕是等到陶嫤及笄之后,她能为她多做一点是一点。

陶嫤捧着茶杯百感交集,眼里蒙了一曾氤氤氲氲的水雾,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得还是怎么。她拿手背胡乱抹了抹,对段淳笑道:“那还要等两年呢。”

段淳敛眸,声音很低:“不着急。”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殷岁晴和瑜郡王的事,还是在说他自己。

陶嫤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想在这里逗留得太久,对他谢过之后,起身准备告辞,“多谢世子款待,我先回府了。”

段淳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面前的茶凉透了,他都没有再喝一口,桌上摆的几样点心更是原封不动。

*

翌日一早,陶嫤尚未从被子里爬出来,便听白蕊道:“姑娘,定国公府八姑娘过来了。”

没一会儿,“尚书右仆射家五姑娘业已前来,婢子已命人带她前往梅园。”

“李府三姑娘也来…”

她被催得手忙脚乱,终于穿好了衣裳,坐在镜奁前梳头。她皮肤姣好,根本不必施粉黛,白蕊只给她描画了眉毛,梳了一个双环髻,戴一对玉叶金蝉簪子。在斗篷一圈兔毛的簇拥下,脸蛋光洁似玉,娇面芙蓉,玲珑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