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嫤诧异地转过头,不大相信。

仔细一想,寒光确实只跟她学了秦中仁的话,并未提起江衡的反应。他还能回绝?这事有转圜的余地吗?

江衡告诉她:“秦中仁的女儿若是因此说不成亲事,本王军府里有许多适婚男子,可以随她挑选,绝不会因为本王救过她而有微词。正好仁勇副尉赵斌至今没有妻子,将秦慕慕说给他,他保准乐意得很。”

赵斌就是一路跟着江衡回松州的那个人,他都三十好几了,秦慕慕才十五六岁。

而且陶嫤听人说,赵斌不是没有娶过妻,而是他的正室病逝了,至今没有再娶。若是秦慕慕过去,那便是做续弦。

一个妙龄女子去做续弦,怎么想都很委屈她,不过不得不承认,陶嫤心情愉悦了许多。

她扯了扯江衡的袖子,“听说赵斌都三十了?他们相差是不是有点大。”

江衡凝睇她,深邃的瞳仁里似乎别有深意,“本王也二十八了,跟赵斌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的意思秦慕慕既然能接受他,也能接受赵斌?

可是看他的眼神,似乎又不全是这个意思。陶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正好相差十五呢!”

静了片刻,江衡问道:“你觉得差十五很多吗?”

“当然啦。”陶嫤毫不犹豫地点头,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十五岁都能当阿爹了呢。如果二十年之后,秦慕慕三十五岁,赵副尉都有五十了,到时候出门恐怕都得搀扶着他吧?”

江衡俯视她时,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他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本王身体很好,到七旬时都不用人搀扶。”

说罢看了她一眼,总结道:“这事你不必再操心,本王自会解决。”

没等陶嫤开口,他已经走出堂屋。

留下陶嫤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口,又不是说他老,他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

回到瞻云院后,江衡发现多宝阁上玉绦钩摆放的位置不对了。

以往下人收拾东西时,不会碰这个地方,他曾经特意嘱咐过他们。江衡把今早收拾屋子人叫跟前,“谁到本王房里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不决道:“小人今天来时,只看到了广灵郡主一人,并没有其他人进屋。”

难道是她进来了?

小不点鬼头鬼脑,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江衡挥手示意他们出去,拿着玉绦钩懒怠地倚着短榻,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陶嫤刚才那番话。

她说十五岁都能当她爹了?

还说什么五十岁出门便要人扶着,真是笑话,他堂堂大晋魏王岂会这么虚弱?哪怕到了五十岁,他照样能对她做很多事。

只是这么想着,心思便不单纯起来。

近来她皎白的脸蛋总是出现在脑海里,前阵子想压制下去,未料想适得其反,越是压抑,便越忍不住去想。从长安到松州,这一路她跟他所有的相处,每一幕都无比清晰,包括那天在峭壁上,她偎在他怀里颤抖的身躯,和一声接一声的啜泣。

想再抱抱她。

江衡掩面狠狠搙了一把,他真是不堪,明明是她的魏王舅舅,居然对她生出这种旖旎念头。偏偏还一点都不后悔。

唯一的难题是他们年龄相差太多,她恐怕不会轻易接受他。

想了许久,江衡出声叫了一声李鸿,声音微哑。

李鸿从门口走进来,恭敬地问:“魏王有何吩咐?”

江衡一壁婆娑手里的玉绦钩,一壁沉声吩咐道:“你去军府找一趟赵斌,问他是否对秦知府的千金有意,若是愿意,明日就让他上门提亲,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李鸿应了个是,想了想问道:“赵副尉若是不愿意呢?”

今天发生的事他听说了,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恨当时在前院,没有跟在王爷身边,让他陷入这等困境中。

江衡沉吟了下,“那就绑着去。”

总之这门亲事是指定他了,李鸿在心里默默同情了赵斌一把,“属下知道了。”

江衡之所以选择赵斌是有原因的,目的是为了陶嫤。提前让她接受这回事,接受这个年龄差距,日后轮到他时,也不至于那么困难重重。

*

夜里热得很,陶嫤躺在竹簟翻来覆去睡不着。

玉茗睡在外间,她自己撑了把团扇慢悠悠地扇,可还是扛不住一阵阵燥热之气。盛夏的夜晚虫鸣阵阵,偶尔还能听到后院荷花池里的蛙叫,吵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末了索性披上一件藕色披风,打算去后院转转。

玉茗听得动静,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姑娘要去哪?”

陶嫤举着团扇,“我去后面走走,热得睡不着。”

玉茗穿上衣裳,“婢子跟您一块。”

她刚睡着没多久,声音里都是睡意,陶嫤想着反正也不会走太远,便让她躺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王府戒备森林,不会有什么事。你继续睡吧,我一会就回来了。”

玉茗委实困得厉害,听她这么说,不放心地叮咛:“姑娘别转太久。”

她嗯一声,举步迈过门槛。

杜蘅苑后面便是荷花池,正是她们今天掐莲蓬的那个池子。再往前走一段路,能看到一座湖心亭,回廊曲折,远远看去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

陶嫤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就着朦胧的月色,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居然是江衡。

她放心了,踏上回廊往里面走去。江衡正仰躺在榻上,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放在肚子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魏王舅舅?”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不多时,江衡放下手臂,睁眼觑她。

漆黑的乌瞳在夜色里更加幽深,带着几分困倦,朦朦胧胧地盯着她看。

他大抵没想到她会过来,好半响才哑着声音问:“叫叫,你怎么来了?”

夜里江衡睡不着,便到湖心亭吹吹风,正昏昏欲睡时候,听到她的声音。还当是自己做梦了,谁知道一睁眼她就在眼前。

天气很热,小姑娘穿得单薄,纤细玲珑的身影隐在衣衫里,夜晚湖面上的风一吹,便勾勒出她的弧度来。衣料紧紧贴着身躯,江衡转过头去,她却毫无戒备地坐在塌沿:“我想家了。”

第70章 偷亲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当真说的不错。

白天热闹的时候还好,一到晚上,大千世界寂静下来,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就愈发地思念起远方的亲人来。想阿娘,想哥哥,连带着阿爹也有点想念。她才来松州两三个月,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要待在这里,现在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办?

也只能想想,在辗转好几个时辰都睡不着。最后索性出来吹吹风,或许把那股愁绪吹下去后,她就睡得着了。

这种事别人没法安慰,说再多都没用。江衡重新躺回矮榻上,一腿随意地曲起,声音好似从湖面的另一头传来,“本王刚来松州的时候,才十五岁,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

陶嫤想了想,“跟我一样大呢。”

他声音滞了滞,转而轻笑:“是啊,你刚出生的时候,本王就来了这里。”

难怪陶嫤小时候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以前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舅舅。想来他当年也过得很苦,十五岁的年纪,跟大哥一样大,却要离开那座锦衣玉食的皇城,来到松州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大概也吃了不少苦头,才磨砺成如今的性子。

陶嫤蹭了蹭脚下的地板,琢磨过味儿来,“魏王舅舅是在安慰我么?”

江衡双手枕在脑后,看亭外的一轮弯月,皎洁的光辉洒在亭子里,波光粼粼。夜里湖面上凉风袭来,吵闹了一整天,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他竟然有跟她倾诉的欲.望,“差不多罢。我好歹算得上你的长辈,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同我说。”

说到“长辈”两个字的时候,他略微停顿了下,大概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她把他当长辈,可他算什么长辈?不称职就算了,还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想想以后的路,回长安后恐怕有不少人要唾弃他。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变得脆弱,陶嫤环膝蜷在短榻另一角,耷拉着脑袋道:“我想知道阿娘过得怎么样了,阿爹又在做什么,是不是每天还在喝酒?大哥和启嫣姐姐的婚事也不清楚,希望别处什么岔子才好。”

江衡睨向她,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他往一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点地方,“往这边坐点,别掉下去了。你若是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明日我让人往长安送一封书信,将他们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

陶嫤惊喜地抬头,“真的么?”

江衡弯唇,“本王不说假话。”

那就太好了,上回白蕊让她给长安写信,她至今只写了一半,赶明儿写好让他一块送去。她把这话跟江衡说了,江衡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好,一起送去。”

陶嫤喜出望外,跪坐在他跟前,一双眸子像清泉涤过似的,晶晶亮亮:“魏王舅舅真好!”

小姑娘的声音像裹了一层蜜浆,黏黏稠稠地缠在他心上,他整颗心都被蜜泡住了,甜得发腻。

江衡的手指动了动,差点就要握住她放在榻上的小手,好在克制住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偏偏她无知无觉,顺势坐在他旁边,扭头笑吟吟地望着他:“魏王舅舅再多给我讲一些吧,你刚来松州时的生活。”

江衡调开视线,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刚到松州那一阵…街上比现在乱多了,流匪横行,官商勾结。彼时还有外域的人从这里经过,一言不合起了争执,便要发兵攻打大晋。”

不过因为他是皇子,虽未封王,身份仍然尊贵。松州的官员不敢怠慢他,对他热情备至。但因为他年纪小,军府的人不服管教,有好几个人要跟他对着干。他用了三年时间,击退了外域的官兵,守住了松州。

从此他们才对他刮目相看,渐渐心悦诚服地跟着他。

皇上一开始不赞同他来松州,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在长安城多么舒适,偏要来这里做什么?后来说不过他,想着让他到外头磨砺一番未尝不可,便放手不管了。谁知道他居然有模有样地胜战一场,皇上龙心大悦,封他为魏王,并赐号忠勇大将军。

江衡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大容易,仔细一想,他驻守松州吃尽苦头的这几年,她就在长安城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此也好,姑娘家本来便是要娇养的,外面那些苦难,由男人来承受就够了。尤其是她,受不得半点委屈,活生生的娇气包,不知道旁人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替她遮风挡雨。

故事说完了,陶嫤听得惘惘,得出一个结论:“好像很辛苦。”

江衡失笑,“确实不大容易。”

她拉长强调嗯了一声,似在思考,拍着他的手背像模像样地安慰道:“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挺过来了。现在你拥有很多,都是你凭自己本事换取的。”

想不到她安慰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江衡但笑不语,端看她下面要说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至今没娶妻么?”

江衡半响没出声:“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这回单刀直入,“你为何没有娶妻?魏王舅舅,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江衡看着她,无声地回答这个问题。

可惜她不明白,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样的?”

江衡眼睛一闭,在脑海里勾勒了一遍,徐徐道:“听话,懂事,带点小聪明,心思纯良。很白,生得玲珑可爱。”

前面几个就算了,后面两条怎么回事?

陶嫤拧着眉头想了很久,“你喜欢皮肤白的姑娘?”

江衡漫不经心地嗯一声,“因为我晒得黑,不希望以后的闺女跟我一样。”

好嘛,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陶嫤细细一想,她认识的姑娘里好像没有符合他条件的,苦恼地哎呀一声,“我干脆写个征婚贴,贴在城内替你广招王妃算了。照这么下去,皇后娘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呢。”

江衡睁开眼觑她,“不用贴。”

她很坚持,“要贴的,这是皇后娘娘交给我的任务。”

真是个榆木脑袋!

但他又不能说得太直白,唯有一个人在心里着急。江衡平静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一口气,“两年后自然就找到了。”

陶嫤不明白,追着他问:“为什么是两年后?”

可是他不再开口了。

过去许久,陶嫤还以为他睡着了,他沉着嗓子问了句:“叫叫,回去么?”

陶嫤摸到石桌上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摇摇头道:“不回去,还是不困。我想再看会儿夜色。”

黑灯瞎火,能看清什么?

江衡道:“给我也倒杯水。”

她哦一声,趿着丝鞋过去重新倒了一杯,递到他手中,“有点凉,你慢点喝。”

江衡伸手去接,夜里看不清楚,难免摸到她冰凉的手指,“手都凉了,快回去吧。”

她说了声不,在亭子里舒服,偶尔有清凉的风吹过来,吹得人心情都平静了。若是一回去,必定又热得受不了,她孩子气的宣布:“我今晚要睡在这里。”

矮榻都被她一个人占了,江衡只好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去,“在这里睡一晚上,第二天你就不用起来了。”

晚上风大,又有湿气,保不齐会患上偏瘫什么的。谁知道她脾气犟得很,说不回去就不回去,还赖在矮榻上打了个滚儿,“等我困了,自己会回去的。魏王舅舅为什么不走?”

江衡又倒了一杯茶,“我也等会再走。”

那他还好意思催她?

夜晚容易释放人的天性,小姑娘撒了欢,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拘谨,没过多久就打起盹儿来。是不是对他太没防备了?江衡转着茶杯,睇向矮榻上躺着的小身影,她眼睫垂落,呼吸平顺,看模样是睡着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还说什么自己困了就会回去,若不是他在,她难道打算梦游着回去么?

江衡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横着抱起来。小姑娘嘤咛一声,大约是怕掉下去,下意识攀附住他的脖颈,馨香柔软的身躯贴上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复又沉沉睡去。

江衡抱着她走出湖心亭,回杜蘅苑的这段路走得格外缓慢。

月光闯过枝桠,照在两个依偎的身影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静谧。这一段路走得煎熬,又无比新鲜,从未有过的体验,想一只抱着她走很远的路。

然而终归是有尽头的,到了杜蘅苑后,玉茗正在门口张望。见到他很是惊讶,下一瞬走上前来,“魏王…姑娘怎么会跟您在一起?”

江衡言简意赅地答:“恰好在湖心亭遇见了。她睡着了,本王送她入屋。”

玉茗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走进陶嫤的内室,江衡让玉茗在外面等着,“本王有些话跟她说。”

玉茗很纳闷,人都睡着了,还有说好说的?

但是看魏王一本正经,又不像撒谎,唯有在屏风外等着。

江衡步伐沉稳,抱着陶嫤入屋,把她放在床榻上,再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望着这张睡容恬静的脸蛋,江衡撑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压抑的,克制的,情不自禁的。

快点长大吧,小不点。

第71章 提亲

秦中仁父女被江衡拒绝后,回到府邸,隔天便听府里下人说仁勇副尉赵斌上门提亲了。

秦慕慕气急败坏,挥起大袖便把桌上彩釉圆口花瓶打翻在地,碎瓷裂了一地,和着她尖锐的嗓音:“谁让他来了?把他赶出去!”

仆从立在门外战战兢兢,从未见大姑娘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掖着两手低头道:“听说是魏王的意思。”

魏王,正是魏王。

昨天在魏王府萱草院他便说得清楚,他不会因为救了一个女人,便要娶她为妻。他还说若是如此,他宁愿看着她溺死。他把她的颜面狠狠踩在脚底下,让她自惭形秽,没脸见人。所幸当时只有她和阿爹在场,外人听不到这话。

可是他后面说,若是她三年内说不成亲事,军府有大把的男人等着她挑选。他当她是什么?大街上随意便可打发的女人么?

没想到不到三年,他便为她寻好了下家。

仁勇校尉赵斌,一个五年前就丧妻的男人,比她足足大了十几岁,撇开身份不说,这已是大大的折辱她了。肖想魏王未遂,还被他指配给了自己的下属,日后让她拿什么颜面面对闺中姐妹?

她昨天落水的事传了出去,旁人不说,但都心知肚明。

魏王行将而立,王府却迟迟未立正妃,谁不稀罕那个位置?谁都觉得自己特殊,能够得魏王另眼相待,挤破了脑袋想让他多看一眼。她只不过比她们敢想敢做罢了,可惜未能如愿,落得这个狼狈的下场,引人发笑。

秦慕慕凄婉地唤了一声阿娘,扑入郭氏的怀抱,泪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落下,“女儿不要嫁给那个副尉…阿娘去替我回绝了他,女儿宁愿死,也不要被人这样作践。”

郭氏满脸愁苦,她又何况愿意女儿嫁过去?原本以为这事就成了,万无一失,没想到魏王竟这样坚定,说不娶便不娶,还说什么纳妾都没门。她的女儿如花似玉,哪里配不上他?

“不嫁就不嫁吧,让你阿爹去回绝了他。”郭氏拿帕子掩了掩她的泪水,既心疼又不忿,“你说这魏王,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多大的人了,别说正妃侧妃,连个妾室都不曾有,莫不是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

秦中仁拂袖,打断她的话:“魏王的私事,也是你能随意编派的!快住口吧!”

就算有这个疑虑,也不能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出来,谁知道会不会落人口实?何况他跟魏王有些交情,想把女儿嫁给他,一方面是想攀高枝,一方面是相信他的品行为人。如今听到郭氏这么说话,忍不住便想教训她。

妇道人家,满脑子都是腌臜事。

郭氏不服气,仍要抬杠,“那你说是为何?你可曾见他跟哪个女人亲近过,除了那个郡主,她才十三,魏王难不成喜欢她么?”

越说越过分,秦中仁听不下去,“你快闭嘴吧,我到外头看看,最好能回绝了这门亲事。若是不能,就赶紧筹备婚事吧!”

秦慕慕本在琢磨郭氏方才的话,听见他这么说,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阿爹…”

秦中仁不予理睬,径直走去正堂。

*

堂屋里赵斌本是一腔热血,满怀希冀地来到秦府,然而坐了好一阵子,别说没见过秦知府,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顿时心就凉了半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他反倒冷静得多了,跟媒婆说再等一刻钟,若仍不来人便回去。

昨日李鸿跟他递了话,把江衡的意思原原本本叙述了遍,让他挑个好日子去秦府提亲,魏王已经替他安置妥帖了,让他尽管放心,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赵斌自从原配病逝后,一直没有再娶。过了头三年的伤心劲儿,日子还是要过的,不然回家面对空荡荡的院子,委实太凄凉了点。原配给他留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十岁,小的六岁。

无论怎么说,孩子都需要娘亲管教,他搁置了那么些年,确实该往这方面好好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