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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因为这是她答应过他的。

更是因为,做人的基本良心。

明知道西蔺姝是被冤枉的,即便再怎样不值得为西蔺姝去做任何事,难道,就因为这不值得,违背了做人最基本的良心么?

如果这样,她和西蔺姝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可以鄙视西蔺姝的所做所为,因为,她有鄙视的资本,她的为人,光明磊落。

这,才是她,夕颜。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启唇:

“太后,臣妾——”

未待她说完,本晕了过去的应充仪忽然睁开眸子,哀哀地道:

“嫔妾的孩子!孩子啊!”

她苍白着脸,高高的宫髻也散落开来,一双手死死地扣住榻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盆血水。

“皎月,你还年轻,好好调养着身子才是重要的。”太后返身,走近床榻,一边使个眼色于医女,那医女忙回过神来,端起金盆就往外行去。

“太后,太后您要为嫔妾做主啊,这宫里真是有人要谋害嫔妾!”应充仪哀声泣道,声音悲伤中透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尖利。

“哀家定严惩不怠无视宫中纪法,陷害皇嗣之人。”

“方才醉妃称嫔妾的孩儿早在嫔妾腹中就已夭折,嫔妾确实几日前就觉得下腹隐隐坠痛,这些,苏太医诊脉时是晓得的。”

应充仪忽然附和夕颜,说出这句话,太后眸底精光一现,已道:

“既是如此,怎么不早点禀于哀家知道呢?”

“苏太医怀疑,有人在嫔妾的用度里下了药,但,又不好明说,嫔妾知道,他也是自保,嫔妾人微言轻,只想好好地产下胎儿即可,不去多添是非,没曾想,暗地里,终是有人不肯放过嫔妾,是以,今日,嫔妾恳请太后彻查,还嫔妾一个公道!”应充仪哀哀地道。

“彻查——确实,这宫里也该彻查一下了。来人啊,传哀家口谕,往太医院去查,半年来,有谁配了不该配的那些药,不论哪宫主子都把名字给哀家提上来!”

太医院的用药开方,惟有院正可以查得,太后此一举,无疑是翻查所有的记录,那么——

夕颜的脸蓦地一惊,当然,她并没有错过,应充仪俯身谢恩间,唇边一抹意色。以及苏太医踉跄跪地时的如释重负之感。

原来,她还是低估了别人。

或者该说,她不想去害任何人,哪怕知道了一些事,知道应充仪惧怕着什么,出此两全的下策。

但,被太后打断的那句话正因为没有说出,终逼急了那一人。

她想说的,不过是应充仪的体质虚寒,珠胎难保。

只是如此,而已——

第三章 步惊心(06)

没多会,院正就拿了太医院这半年出入的药册呈给太后。

太后甫翻了几页,脸上的神情是莫测的。

夕颜站在一旁,她知道是躲不过的。

不是没有想过,麝这味药在宫里配了,会引起多大的是非,所以,第一次,她要的量,真的极少,不足以下胎。然,因为二哥摔了她辛苦配置的玉肌复原膏,使得她配了第二次。

这第二次所要的麝,份量加起来,却是足以造成一种‘假象’——

她意图不轨的假象。

毕竟,自她代执后宫诸事以来,应充仪每日定省都没有缺席,也喝过她宫里的茶,不是吗?

并且,倘若从太医院查到了可疑处,那么,其他的彻查就不会再进行。

真正得意的,还是那一人。

哪怕一计不成,顺势,反又成了一计。

这禁宫,果真步步噬人于狠毒冷血中。

“充仪,小产后最要紧就是调养身子,暂时,你不宜移,就歇在这罢。此事,哀家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太后嘱咐完这句话,复道,“醉妃,随哀家来。”

太后冷冷说出这句话,缓缓往殿外行去。

“诺。”她应声,长长的纱裙曳地,发出一点点沙沙声,犹如什么噬咬着心里某处柔软,让它一并地坚硬起来。

殿外,再不是晴霁万里,浮了几片乌云,生生地挡去灿烂的日光。

这天,变得很快。

人心,变得更快。

“醉妃,一个月内,你配了两次麝香,真的让哀家太失望了。”太后晦暗莫测地说出这句话。

“太后,臣妾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臣妾也不会用这种法子去害人。”

“可,证据确凿,你让哀家怎么信你呢?”

“太后,麝香是臣妾所配,臣妾不过是用它调配肌肤复原的膏药,因为臣妾初次侍寝那晚,身子过敏,这也是实情。太后若不信,臣妾可以奉上方子,以供院正核查。况且,若真是臣妾所为,刚刚理该顺水推舟,又何必要为姝美人出头呢?”夕颜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惧骇。

她知道,害怕,是没有任何用的,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

“颜儿,宫里的事,并不能仅看表面,哀家信的,只是证据。这样,才公平。六个月内,麝香仅有你一人配得,配药的时间、剂量,都让哀家很心痛,你,让哀家真的失望了。”太后徐徐说出这句话,衣袖一拂间,往台阶下行去。

夕颜紧走几步,跪叩于太后的跟前:

“太后,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无论如何,臣妾都是不会应的。”

她重重叩于手背。

或许,她真的不该多管任何事。

或许,她真的该说出她所疑心的部分。

可,那样,牵扯进的,不过是更多的人。

太后叹了一口气,往前慢慢行去,她没有让夕颜起身,也没有立刻发落夕颜,只是由莫菊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行去。

夕颜跪在那,偶尔有宫人匆匆往来于此,却是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就是宫里生存该具备的谨小慎微,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离秋始终站在一旁,可,并不能上前一步,能做的,只是望着、陪着夕颜。

从乌云蔽日跪到月上柳稍,这段时间,不算太短,初时膝盖的酸麻疼痛,到后来慢慢的麻木,一如,她心底,渐渐开始没有任何感觉。

她从来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凡事,都会有第一次的,不是吗?

只是,这个第一次,让她觉得真的很难熬下去。

她不是在等太后下定决心后的发落。

不过,等着、拼着一个信念。

纵然,她说不出,这个信念为什么能支撑自己那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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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惊心(07)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四周仅有宫灯摇闪出隐约的灯光。

风抚过树叶的声音是唯一的点衬,随着殿内的烛火歇灭,夕颜仿同坠入一片更深的黑暗里。

她闭起眼睛,周围的一切渐渐的与她开始无关,惟有那个信念,在心底渐渐清晰明了。

总有一个人,会信她罢。

是的,她只要一个人能信她。

一直轻柔的风骤然变大,树枝被风摇晃地哔啪作响,风将枝头的才绽的嫩叶刮落,旋转着地上的樱花,粉色漫天间,轰隆隆的雷声从苍穹滚过。

三月末,是春雷,但今年,响得却是太早了。

她的容色依旧不惊,女子都会怕响雷,可,她不怕。

父亲说过,当一件事,你再怕都没有办法避免的时候,只有强迫自己面对,一次不行,再试一次,直到习惯后,就再不会怕了。

对雷,亦如是。

雷声由远及近,漫天的云仿佛要压降下来一般,堆在禁宫的回字形上空,接着,几道闪电劈过,狂舞地撕开*绒般的夜幕,雷声不断中,豆大的雨珠敲打在她的脸上,又是一个震天的霹雳,离秋的脚步终于禁不住地向她走来。

“离秋,你去回廊下避雨,不用管本宫。”她泠声吩咐道。

“娘娘淋着,奴婢陪您。”

“你这又是何必呢?”

“娘娘又是何必呢?”

是啊,连离秋都看出来了,她真的又是何必呢?

原来,最最冥顽不灵的人是她啊。

只是,她躲不得。

雨越来越大,好象天再也承受不了这重量般倾盆泻下。

她浑身湿透,再大的雨敲在身上,都是不疼的,只是,眼前迷朦一片,阴暗的天地间,惟有离秋陪她一起,面对着这狂风暴雨。

仿佛,承受着上苍的雷霆之怒。

她任由雨点敲砸,能凭借的,不过是她羸弱的脊背。

这雨,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停。

然,她相信,终究,是值得的。

撇开一切不提,值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开始僵硬,连发抖都一并僵住,她努力咬紧贝齿,依稀间,似乎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她缓缓抬起头,不远处,明黄的伞盖下,仿佛,有人直立在那边。

隔着漫天的雨网,她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却能觉到他惊怒的目光。

昏暗的天色中,她终于看清,他向她走来,他的脸色,第一次,是这样不假控制自己的情绪。

狂风卷着雨,狠狠抽打着她的身子,她其实,身子早就冰至极寒,心里,却蓦地升起一股暖意,这样的时刻,他,还是来了。

她的唇边绽开一抹苍白的笑靥,他蹲下身子,凝着她,冷漠的眸光,依旧是那样地在一瞬敛去所有的情绪,然他的手却是极温柔地,将她狠狠嵌进怀里。

那么紧,那么用力,压得她肋骨也疼了起来。

仿佛要把人揉碎般,在这疼痛深处里,除了暖意,还有淡淡地属于他的馨香。

她的下颔抵着他肩膀,上面,有金丝绘成的龙纹,咯着脸,有些不舒服,但,此刻,她却安然地抵在那,脸上,有些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渗进那处,不过须臾,再觅不得痕迹。

太后因何罚她,她知道是什么。

太后布下这局所要的,她也知道是什么。

这些,与她要的无关。

她要的很简单,很简单。

却在这禁宫,亦是可求难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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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惊心(08)

时间似乎停滞不前,雨还是下着,却再落不到她的身上。

她的头顶,那一方大大的明黄华盖遮去所有肆虐的暴雨。

这不是第一次,他替她遮雨,却是第一次,这样,把她心里下的雨一并遮去。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当他松开她的手,带着她一并站起身时,他才说了一句话:

“醉妃的麝香,是朕命她配的。”

“诺,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回太后。”李公公忙躬身退下。

“皇上,您不需如此。”她轻声。

“朕不如此,就全了你一个身后的虚名吗?”说出这句话,他的声音里分明带着冷冽。

他原来,一开始就看透了她。

她最初要的,就是在他信她后,因为这份信,于她不得不付出代价后,成全她身后的虚名。

既然,她活着,始终不是王府之幸,那么死,是否就能让王府摆脱这一切,因着他重用日后康复痊愈的纳兰禄而重整襄亲王府昔日的雄风呢?

这,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

这一辈子,有一个人信她,足够了。

除了父母之外,有人信她,原来,足以成为最后的安慰。

可,后来,当她跪在雨中,她才发现,不止她瞧破了应充仪设的局,太后也看穿了。

是啊,以太后多年的深宫锤炼,又怎会糊涂呢?

所以,一切,有了现在的转圜。

他停下步子,手捧住她的脸。

他的手心依旧是冰冷的,而她的脸颊被雨水淋得也是冰冷一片,就在这冰冷一片里,却有暖意在传递。

“好好活下去,才是你该做的!从今日起,不需要你再为朕庇护任何人,至于纳兰禄,朕也一定会给他建立功勋的机会!今日以后,你就是你,纳兰夕颜,朕的醉妃!”

他的手真的好暖,她努力想坚持住的身子,骤然松软无力,可,她并不能晕阙,哪怕,此时,她如果晕阙,可以更得圣恩。

但,却是她不愿去做的。

竭力撑着,她面色更加苍白:

“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她俯身,离秋早上得前来搀住她。

又一次,她从他怀里欠身出来,他站在那,一旁莫竹奉上一把明黄的油纸伞。

而,她的肩辇也早停在不远处。

他似乎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