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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无可避地再次忆起。

她低下螓首,嗫嚅:

“我记下了,以后。不会贪凉了。”

“在朕面前,竟忘了自称?”他语意骤然发冷,道。

她心里的悸动顿时幻成了一些寒意,她怎么得了片刻的好,就不知分寸了呢

“臣——”

剩下的话,她却再没有说出,她看到他的眸底蕴了那么深的笑意,他的笑涡在她眼前浮现,然后,越来越深,直到,她觉得一个神恍。

他的唇覆住她的,她倚在他的怀里,再发不出一声。

她的手想推开他,可,临到一半,只僵在了空中,再推不出一分的力气。

他温柔地吻着她,唇齿相融,脉脉依依,她无力地落败在他的吻里,思绪一片空白。

他看到她犹如斑斓的蝶翼在水雾氤润的艳眸上轻颤,顾盼间已转为入骨的妩媚,纵然,昨晚她说出那些话,带着绝决,可,他却不会放手。

尤其,在今日,当他得知,鹿鸣台,三国龙脉之地,该有他的解药时,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充满希冀,都是不用放手的。

一如。他怀里的她。

原来,曾几何时,他敞开的胸怀里,惟有她,只有她!

这二十三年来,他真的对一名女子做到再无法放手。

觉到她快因缺少空气而昏厥时,他才松开她的唇,她的唇上,是被他吻过的

红肿,犹如上了口脂一样的红润。

“为什么不用口脂?”他蓦地问出这句话,在他的印象里,她似乎极少妆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他,不值得她悦吗?

“倘若臣——”

“朕允许你在朕面前,可以不用那些宫里的称谓。”

她反咬了一下唇,略离了他的怀里,方道:

“倘若我用了口脂,难道皇上愿意品的是我唇上的口脂么?”

“原来,醉妃是为朕着想。”

她突然眯眼笑了一下,眸子笑成弯弯的月牙,和那晚在夕颜山一模一样。

“皇上品惯了六宫粉黛的口脂,少臣妾这一味又如何呢?”

说出这句明显带着戏谑的话,她突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又一次失礼。

是的,这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在他面前开始越来越多不掩饰真实性情的展露,甚至,会不知顾忌地说出这些话来。

“朕只想品你这一味。”

轩辕聿接着她的话说道。没有丝毫的忌讳。

“难道,皇上愿意为臣妾废弃六宫?”

她脱口而出地问出这句话,未待他回答,立刻接着道: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了。”

她看到他仍穿着朝服,只是这朝服的袖摆处明显有着一滩不和谐的痕迹,是他替她揉足底所留下的痕迹。

方才那句话的答案,不是她应该去要的。

自古,废黜六宫的帝王太少,而她凭什么要他为她这么做呢?

昨晚,她说出那些话语后,她就没有任何资格这么要求,哪怕,收回那些话,她同样没有资格要求。

六宫雨露均泽,是为帝的另一项根本。

所以,不过是她的玩笑话吧。

她的玩笑话,说得,真是太过了。

他沉默,缓缓起身,随后,留她在偏殿,他独自去了主殿更衣。

她由宫人伺候,换上那袭孔雀翎的裙衫,履鞋是上好的锦履,履尖,坠着东

珠,熠熠地折出圆润的光泽。

对着菱花镜,她揭开额上的绷带,昨晚用了他调配的药膏,加上前几日百里南的悉心调理,这伤口,愈合得很好。

只是,终归还是有着痕迹,今晚这样的场合,该怎样遮掩呢?

莫竹替她梳起高高的宫髻,她知道娘娘的鬓端短了些许的发丝,额前又有新伤,是以,在绾发时,另用在背后上了药膏的孔雀翎花钿,绕了发丝勾住,这样,不仅显不出短去的发丝,又遮去额前的新伤,更衬出别致的娇俏。

“娘娘,奴婢替您上桃花妆罢?”盘完宫髻,莫竹轻声询问。

“不必。”夕颜否道,“配这套裙衫的妆即可。”

桃花妆是宫里嫔妃最爱的妆容,于婉约中透着娇嫩,而配着这袭裙衫的妆则必定华贵无比,莫竹虽只伺候这位娘娘没有几日,却也看得出,这位娘娘是不喜着浓妆的。

她犹豫间,夕颜自取了案上的胭脂,细细上起妆来。

莫竹忙接过,道:

“娘娘,奴婢来吧。”

当夕颜着了从来没有化过的浓妆出现在轩辕聿的跟前时,轩辕聿的目光里有惊艳,更多的,是一种深浓的情愫,这种情愫,虽稍纵即逝,却仍落进正望向他的夕颜眼底。

他走近她,他的手抚到她的额,额上的花钿后,他闻得到有隐约的药香味。这些香味,让他稍稍心安,若她为了妆容,忽略这伤口,他是不会容她这样做的

他慢慢抚到她高耸的发髻,那上面,插着明晃晃的金步摇,两边各是三支,他知道这金步摇的重量,西蔺媺入主中宫时,戴的,是两边各六支金步摇,那些步摇的冗重,一日下来,常把她压得颈部酸疼。

可。他呢?

在那时——

不去想,再想都是无益的。

所以,往昔,在宫里,他见她一直梳着简单的宫髻,也从不勉强她去戴这种累赘的饰物。

原来,从那时开始,他对她,终究是不同的。

不过不愿正视罢了。

虽然,今晚,是她以他嫔妃的身份,第一次伴他出席这种夜宴,自当是要盛妆出席。

可,他真的不愿她受这累。

他的手抚上那些金步摇,一支一支,替她悉数拔下,她的眸底有着愕然,但并没有拒绝。

她总是这样,哪怕违了她的心,不到逼不得已,她似乎根本不懂得去拒绝。

这样的她,会活得太累。

他希望能帮她去掉所有束缚她的东西,也包括这些虚俗的饰物。

“皇上——”她轻唤了一声。

他是明白她的,确实,她不愿意戴这些金步摇,太亮太闪,将她的视线晃得迷离,更让她觉得难以承受之重。

这一声唤,将方才她心底的一些阴霾悉数地拂去。

他微微一笑,手心复拿出一样东西,置于她的眼前,正是昨晚的七彩贝壳。

唯一不同的是,这贝壳,如今被他打磨成了一枚簪花。

“这,是给臣妾的幺?”

她的声音里有着惊喜,眸底更有着清澈如水的波光闪烁。

他颔首,替她别到宫髻的正中,那贝壳本是扇形,大小又适中,簪于她的乌黑的发髻上,更是增色不少。

“那些金步摇不适合你。”

“可,那是代表臣妾位份的象征。”她故意说出这句话,曾几何时,她还想看到他对她欲气还忍呢?

果然,他气极,凝定她,用力拽住她的手,走到一侧的妆台上,那里,犹插着几枝夕颜花。

“你还是配这花。”

说罢,他撷摘了几支盛开至极关的夕颜花。点缀在她的宫髻之上。

她低下蝽首,噘了下嘴,她就只配这花吗?

花无百日红,夕颜,更是一夜花罢了。

他想的,是不是也包括这一层呢?

念及此,她微仰起脸,冲着轩辕聿绽开笑靥:

“谢主隆恩,臣妾真的很喜欢这花,纵然它只盛开在此时,到了白日,就凋谢了。”

他的脸色随着她这句话蓦地一沉,方才的那抹笑意顿时无处可寻,他替她簪花的手也僵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这次开的玩笑,让他觉得她没心没肺,实是不对的。

若他真的在意她,那么,是不是会难受呢?

但,夕颜,本就是这样一种莫奈何的花呀。

所以,她喜欢夕颜花,喜欢它的洁白,干净,却惟独不喜欢它的花期。

恰似昙花,又不如昙花。

拼尽全力,都挣不来,那一现的灿烂。

“你在朕的心里,是如同此花,但,却是不会受这花期限制的夕颜花。朕答应你,一定会培植出一种,可以不分昼夜都盛开的夕颜花。”

这句话,是甜言蜜语吗?

为什么,她对这句话,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呢?

他说。她突然就信了。

哪怕,培植这种花,要耗费她根本没有办法去估计的心力。

毕竟,连王府那诡异莫测的花匠都是不曾培植出的。

但,他是一国之帝,只要他想去做的事,一定都可以做到的。

不过。看他愿不愿意去做罢了。

他,这次,对她,真的用了心吗?

她仓促地低下脸,避开他的目光,纵然,那里有她看得懂的诚挚。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若不分昼夜地盛开,也就不叫夕颜了。”

一如她,倘若,真的在这看似隆盛的帝王宠里迷失了自己,还是她吗?

哪怕,她要的那些感情,她亦知道,是可求而难遇的。

“朕只想让它永久地绽放,不受任何的限制,自由,无忧无虑地绽放。”他接近低喃地说出这句话,夕颜骤然欠身避开他的怀抱。

蓦地回身,她能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并不平静。

这句话,重重地砸进她的心,她怎能平静呢?

她想的,原来,他都知道。

倘若,只是说倘若,他不是帝王,他没有过去那些深爱的女子,是不是,她会容许自己去爱上他一次呢?

象他说的,让他带着她,去学会爱。

不,没有倘若,没有!

再转身,她的神色恢复到云淡风清。

“皇上,时辰快到了,您既然说这么打扮适合臣妾,臣妾以后就不再戴那些步摇了。”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说出这句话,脸上,盈着一些笑意,这些笑意,在她着了丹红口脂的唇边浮起时,是动人的。

可,他突然不喜欢她浓妆的样子。即便,之前,他还计较过她为什么不为自己容一下。

原来,他还是喜欢干净,纯粹的她。

“嗯。”他应了一声,走近她,突然,俯低身子,吻在她的唇上。

她又是措不及防,他难道真的有品尝口脂的嗜好?

然,她的反抗注定是无力的,她在他的吻下逐渐地软去,这个吻,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不过片刻,比之前每次吻她都要短。随后,他离开她的唇,稍侧了身,往前走去。

她看他的袍袖动了一下,但,由于他给她的是背影,她看不真切,究竟这一动他做了什么事。

待到她恍然大悟时,人已随他来到了庆禧殿。

庆禧殿,四周都镶嵌着明晃晃的镜子,在这些镜子的倒影间,她看到,自己的唇除了被他吻过的那些许红肿之外,原本涂的口脂色早就不见。

联想到他方才的袍袖一动,不过是他用吻吻去她的口脂,再拿帕子拭掉吧。

她略侧过脸,瞧到,他的唇上果然是没有一丝的红意,正映证了她心中所想。

为什么,他突然又不要她为他容了呢?

是——

她不由抿了嘴,浅笑了一下。

今日是六月初六,本是盟约里限定的三国抵达鹿鸣台的时间。

日间,三国国主按着惯例,就现有的盟约进行统论,明日开始,方会逐一拟定接下来二十年的盟约细则,最后歃血为盟,订立新的盟约。

前后大约需要六日,接着各自返回国土,直到二十年后再会于此。

上一个二十年,还是三国的前任帝王,但那次盟约拟定之后的十年内,看似风平浪静,各国却都发生了一些变数。

这些变数也皆成为了各国的禁忌,再不容人去提及。

而,这一次的会盟,除了以往的商贸宗教等条约的确拟之外,同二十年前一样,多了一桩事提上议程,就是西域的金真族频频在巽国的明州边境滋事,且越来越嚣张,虽目前暂退守西域与明州交界的疆宁,可,那八万金真精兵实是大患。

而斟国也临近疆宁,难保金真族不掉转目标,攻斟国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区区一个金真族对于三国来说,不会如此重视,但,二十年前的会盟时,恰逢西域的苗水族做乱,当时,西域以苗水族为强,苗水一气攻下三国各十座城池,气势如宏,导致三国不得不在那次鹿鸣会盟联手达成一个盟约,并在当年,集三国兵力血洗苗水,屠苗水族民共计数十万,传说,西域的母亲河苗河因此被染成了血红,这血红的水一直流了将近半个月。方逐渐淡去。

苗水族为何会突然对三国发难,它的兵力又为何突然增强,这些,都随着二十年的时间沉淀,再无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只知道,那一役,虽大败苗水,三国也元气大伤,而不得不在这些年内以修养生息作为制国根本。

如今,金真族的突然崛起,以及对巽国的虎视眈眈,都让人不得不同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