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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一变,径直往殿外行去。

太后的眉心蹙紧,亦是觉得事情不对,随着轩辕聿一并往偏殿走去。

雪,下得愈渐大,李公公匆忙撑起伞时,轩辕聿的身形早步入了殿宇间的甬道上。李公公忙不迭地跟上主子的步子,紧赶慢赶间,明显觉到皇上今晚的不对。

是的,不对。

皇上,一直都是冷漠沉稳的,但,今晚,主子却是动容急迫的。

不过,对醉妃,皇上,又有哪一次可以用常理来说的呢。

轩辕聿走得很快,甫进偏殿时,他的髻间,眉上,因着这层快,没有顾及伞遮,被雪濡湿。

只是,这层濡湿,更让他清楚地闻到,殿内的血腥气。

离秋惶乱地跟着轩辕聿再奔进殿内,床榻旁,王妃陈媛随他的奔进,早跪伏于地。

榻上,夕颜面若死灰地躺于榻上,似已人事不知。

他的身子滞了一下,一滞间,更快地奔至榻前,手覆上夕颜的手腕,只这一覆,他不可抑制地将低吼道: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他目光犀冷地望向早跪伏于一地的宫人,面色阴郁到连刚走进殿的太后,都将本准备说的话悉数吞回。

“皇上,今日娘娘用了晚膳还好好的,不曾想,突然间,就——”

陈媛的语声并不自然,许是因着慌乱,许是因着紧张,许是——心痛。

“好,很好,若她有任何闪失,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轩辕聿似从牙缝间挤出这一句话,每一字,都带着嗜血的杀气腾腾。

床榻上,夕颜轻轻地,吟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睛,能觉到,腿间的温热感,这种温热感,刚刚伴着一阵剧痛,让她的神智陷入短暂的昏逃,现在,她再次觉到时,心里,是没有办法抵御的恐惶。

她的手,下意识地攀到身旁唯一可以攀附的地方,是绵软的锦袄一角。

她的眼眸抬起,只看到,他焦灼的眸光凝向她。

她的手,更紧的握住他的锦袄,哪伯只是一角,却仿似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

她的声音传来时,断断续续:

“保住……我的……孩子……”

他的手,覆到她的手上,能觉手心的冰冷,他俯下身,把她的身子,拥进他的怀里,除了冰冷之外,还是冰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从没有过的哽意: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朕允过你的事,一定都会兑现的。”

她的眼底同样冰冷,因着他拥住她的温暖,却有些什么冰硬的地方,仿似要被融化流下。

她将自已的身子紧紧地倚进他的怀里,那里,有她一直想要,却不能再要的温暖。

他觉到她的倚紧,更紧地拥住她,但又不敢用太大的力。

殿外,张院正的身影终是出现,他的身上,亦被雪濡得半湿,他瞧向轩辕聿,轩辕聿凝定他,只说出一句话:

“无论怎样,保住醉妃的孩子!”

张院正颔首,经过太后的身旁,太后的眉心一蹙,却只把手死死得撑住一旁的几案,再不做声。

殿外,雪下的肆虐而嚣张,这些嚣张,此时,在另一个人的眸内同佯展露无疑。

“你说,张院正这么晚,被急唤到天曌宫偏殿?”陈锦本已睡在榻上,听着婷婷的急禀,半起了身子,用银鼠袄肩裹紧身子,防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娘娘,连皇上,太后都赶了过去,想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

有什么大事呢?

无非,就是醉妃肚子里那个不明来处的孩子出事了吧。

反正如今宫内已有五名后妃齐齐地怀孕,少一个,又何妨呢?

倒让她省了一次心。

若真如太后所说,谁生下皇子,最后都会给她。

那么,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总比日后,被百官揪出皇子的血统问题,让她一并栽了要好吧。

太后的算计,从来是她最该去防的。

她坐起身子,懒懒地吩咐道:

“既然出了大事,本宫自是要过去一趟。替本宫更衣。”

“娘娘,这会子您要过去?”

“当然,本宫做为六宫之主,怎能不过去呢?”陈锦的唇边勾起一道笑弧,冷冽妖冶。

她怎么可以不去,她若不去,不用多少时间,也会有人传她过去。

与其等着别人来传,不如自己过去,倒来得主动。

是的,她喜欢主动地做一切事,被动地承受,是她最不喜的。

哪怕为了装愚拙,她不得不被动。

可,今晚不同。

这么多天,她就在等着今晚,不是么?

这场戏,会很精彩,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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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1】

张院正行至榻前,离秋躬身在夕颜的手腕覆上一块丝帛,张院正扣指夕颜的腕际,略一沉思,方道:

“娘娘的胎,臣会保。”

他语音一顿,复道:

“娘娘现在的情况不宜再受干扰,还请皇上摒退闲杂人等。”

“都下去罢。”未待轩辕聿启唇,太后缓缓道。

“诺。”

本跪伏在殿内的宫人纷纷起身,退下。

起身的瞬间,陈媛似望了一眼张院正,又似乎,她仅是瞧了一眼榻上的夕颜。

张院正仍注目于榻上,但,随着陈媛那若有似无的一望,微微侧了一下脸,不过须臾,已是背身而立。

离秋近前,扶着陈媛经过太后身旁时,陈媛只觉一道眸光如电般向她射来,她强自镇静,稍停了步子,返身,这一返,实是凝了一眼榻上的夕颜,终一咬银牙,回身,速往殿外行去。

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地大了。

也是这样一个雪天,颜儿第一次来到她的身边。

她还记得,当她抱起颜儿的刹那,颜儿对她笑得样子,弯弯的月牙眼晴,一并,让她的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做为曾经尚书令的千金,她其实,真的,笑得很少。

因为,一切都只是身不由己。

爱得,身不由己。

嫁得,身不由己。

这么多年过去,即便到了今日,一切,仍是由不得自己。

闭上眼晴,耳边是离秋的低唤声,该是担心她被雪淋伤了身吧。

其实,雪,淋于身,不会伤人。

伤人的,从来,仅会是,人心。

她没有停住步子,只,一步一步,行至甬道,远远地,是肩辇行来的声音,隔着纷纷扬扬洒落的雪望去,宫门口,两排宫灯后,皇后着一袭水红的裙装,正下得辇来。

雪太大,她看不清皇后脸上的神情,仅觉得,浑身,突然,很冷。

冷的,怕还有心罢。

其实,现在,又何止她一人,冷了心呢。

殿内,轩辕聿的声音很冷,那种冷,仿是从心底溢出,直刺进人的耳帘:

“这里有朕在,不会再有事,请母后回宫安置。”

说罢,他朝殿外唤道:

“来人,送太后回宫。”

这一唤,他的声音,虽不十分大,却足以让候着的李公公听到,李公公忙递眼色给莫菊,莫菊睨了他一眼,轻蔑地一撇嘴,抬起脸,只躬身迎向正走出殿的太后。

太后的脸上没有丝毫愠意,亦没有拒绝离开。只在出殿的刹那,她回望了一眼,床榻上,又陷入昏迷的夕颜,涩涩一笑,返身疾步行出殿外。

殿内,仅剩下轩辕聿和张院正二人。

张院正见众退去后,眉尖微扬,遂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是一些同样透明的液体。

“皇上,醉妃因受了活血之物的侵袭,才导致胎相不稳,有见红之兆,但幸亏发现及时,并不是不能保。只是,今晚纵然得保,离临盆尚有六个月,这六个月中,再有闪失,母体的损伤定会日益严重,待到那时,恐怕更非皇上所要。”

“师傅,如果这孩子没了,她的命,也就没了。朕请师傅,千万保下这孩子。”轩辕聿抱紧怀里的人,语意艰涩。

他唤张院正为“师傅”。

是的,他的师傅,除了名义上的太傅之外,实际,是张仲。

也惟有张仲一人,是先帝指予他的恩师。

“把这个先给她服下。”张仲把手里的瓶子交络轩辕聿,“她的脉相很奇怪,仿佛有被克意压着一些什么,这种脉相,实是我一直担心的地方。”

张院正沉吟了一下,见轩辕聿将药瓶接了过去,终是没有说完。

毕竟,他还不能确定,这压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怀疑,让他每每想起时,就不敢再往下深揣。

“这也是朕所担心的。”

轩辕聿打开药瓶,轻拥起夕颜,把那些透明的液体缓缓、倒进她的口中。

“但,目前,朕只想好好地保住她这胎。”

还好,她再次昏迷,并不深,这些液体,大部分,仍随着她的唇,慢慢咽进喉内。

“皇上,今日之事是为师疏忽,为师有负你的所托。”

张院正不再自称“臣”,此时,在没有外人在场时,他和轩辕聿之间便不会有那些身份权威的阻隔。

表面上,他只是一名云游四海,行踪不定的神医。实际,他不仅是轩辕聿的师傅,同是夜帝百里南的师傅。

然,这一层关系,除了两国的先帝之外,知晓的人,却是不多的。

“师傅能屈就干太医院,替朕保这一胎,已是朕的大幸。”轩辕聿话里虽这么说,语音里,仍可见满满的担忧。

张仲凝向轩辕聿,岂止是因轩辕聿所请,他才愿意去保这一胎呢?

这世上,能让他屈就的事已经很少,很少。

惟有这一胎,他想,哪怕轩辕聿不请,他都会再来。

“你这么抱着,为师怎么替她施针呢?”

那药水,虽有奇效,却还是要用银针度脉,方会发挥最大的效用。

轩辕聿默默凝了一眼怀里的女子,缓缓将她复放到榻上,并将她的手腕放到锦褥旁。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起身间,额际正好碰到榻旁的百子荷包。

只这一碰,他的手将那荷包掠开。

荷包没有异常之处,隐隐,有些许果味传来,这些果味,闻着虽无不妥,他仍下意识地将荷包取下。

荷包内是鼓起的,他将荷包的束口扯开,里面,是满满地一包杂果,五彩缤纷,这缤纷中,有些果壁沾着一些细碎的粉末,不细看,根本是不会注意到这层附着在果壁上的粉末。

他以沾了些许粉末,放到鼻端处轻轻地嗅了一下,有的,仍仅是那些杂果特有的甘冽味。

粉末,并无一丝的味道。

可,这种无味的粉末,终让他的眉心蹙紧了起来。

他望了一眼荷包的的面子,把手收紧,再松开,睨了一眼手心,面色不由阴都起来。

这时,张院正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传来:

“幸好孩子已有四个月大,加上之前,保胎的汤药还算有用,应该无碍了。但,接下来一直到临盆,她都必须卧于榻上,也受不得任何情绪的波动。”

“有劳师傅了。”

轩辕聿继续握紧手里的荷包,他握得很紧,紧到,那荷包在他的手心,发出细细的咯咯声。

“皇上,有些事,毕竟你是皇上,为师管不得,可,那些女子,终究再如何,都是命。这样怀胎,已是伤身,若再催产,恐怕——”

“朕,自有分寸。”轩辕聿稍回身,把荷包放入袖内,面向张院正道,“师傅,这宫里,其实,没有一件是可以让人省心的事,哪怕,由你亲自为朕的后妃保胎,有些事,终究防不胜防。”

“皇上的意思是?”

张仲的眉一蹙,他的目光不自禁地凝向床榻那处,那里,本在几日前,悬了一百子荷包,那图样,他看过一次,便不会再忘。

然,正因为不会再忘,每次请脉,他都刻意避开那个荷包。

莫非——

“朕说说罢了。烦请师傅再开一副汤药,朕只想她尽快康复起来。”

“为师晓得,失了这么多血,这副汤药,为师会用心去开。”

“有劳师傅了。”

张仲走出殿时,摇了一下头,恰是,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所不能解的毒,除了那一样毒之外,惟剩的,就是情毒。

除了这两样,连阎王都得惧他的医术三分。

那一样毒,是解毒的草药,太过霸道,又需以命抵命,这素是为他所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