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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种伤在宫内上药,是诸多不便的。

所以对于轩辕聿的出现并不奇怪,只是,对于轩辕颛洞悉那么多的事,始终是更让他惊讶的。

他素以为,隐瞒得一直很好。

但,或许,亦不过是他一人的自欺欺人罢。

“聿,我先替你把药上了。”张仲手拿药瓶,道。

轩辕聿望着这个药瓶,眸光蓦地收紧,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伸手就从张仲手中拿过这个药瓶,道:

“朕自己来即可。”

“你背上之伤,怎可自己来呢?”

“呵呵,师傅,皇上的意思,恐怕,是要亲自为她上药,估计,她也受伤了。”轩辕颛的声音在一旁冷冷传来。

“师傅,朕有些事要和颛说。”

他说得没有错,今日,为了避过让夕颜发现,他背上的伤,他确是忽略了她手上被烙伤的地方。

但,他到竹屋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伤药。

“好。”

张仲返身,走出竹屋,擎起油伞,遮去那虽已停了,却仍从树丫上,飞落下的积雪,但,也只遮的去这些许的雪罢了。

那些透过油伞射进的光照,始终是遮不去的。

竹屋内,一盏渐熄的烛火,两处难言的闲隙。

轩辕颛望着轩辕聿,唇角浮起,先开口道:

“从我做出那件事情起,我就不会后悔,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因为,她很聪明,银啻苍的药丸并不能骗她多长时间。”

轩辕聿的话语并不见愠意,只是,轩辕颛知道,他心底,必是计较了。

“应该说是师傅的提醒吧。”轩辕颛语音转冷,道,“我们的师傅,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

“至少师傅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而朕选择信任你那日的话,结果,彻头彻尾,是一场欺骗。这场欺骗,差点,就让朕失去了她。这种失去,对朕,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说过,我是为了你好。你身上的毒,根本容不得继续拖下去,而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江山之重,我想,永远是在女子之上的。况且,如今,你灭了斟国,这样的雄图霸业,岂能因一个女子再次滞顿呢?”

“颛,那日的事,朕知道,绝非是你一人所能为的。”

轩辕颛的眉心紧锁,甫要启唇,却见轩辕聿手一挥,道:

“朕要告诉你的是,这江山,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没有无缘无故帮你的人,一切,都会是有所图的。”

“是么?所以,你连我都怀疑有所图?”轩辕颛的唇部勾出一道弧度。

当然,旋龙洞是龙脉之地,倘无人相助,他又怎能成功部署呢?

只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愚笨得会被人利用。

若有,也是他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

一如,心甘情愿做轩辕聿背后的影子。

心甘情愿,一次一次,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去试赤魈蛇的毒性。

这些,他都不会知道,连张仲都不会知道。

因为,赤魈蛇纵能压制千机,其毒亦是火灼攻心,哪怕有师傅的配方,他都不放心,每次都用少许试了,方会给轩辕聿。

这些,只有对轩辕聿,他才会去做。

心甘情愿地去做。

“朕,不愿意怀疑你,所以,旋龙洞一事,朕选择相信,毕竟,你和朕同为双生子,却是朕为帝,你连光都见不得,朕对你,一直是心存着愧疚,或许,当年把你抱予母后,则一切,都是不同的。”

“这是命,我从来不怨你,要怨,只能怨,自己生来没这个命。”

“颛,朕说过,倘朕毒发身亡,朕一定会还你一个身份,这巽国的江山,你不用成为朕的替身,都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

“我知道,从你为了我上元那次戏语,错选夕颜入宫,我就知道,你想把这江山给我,可是,我今天告诉你,我不要这江山,我从来不是做帝王的命,也不想逆天行之。我只想看着你,将这江山坐稳,甚至于一统天下。”

“但,这些,并不是牺牲她做为代价,如果,你还当真是手足兄弟,朕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伤害她,不论任何时候。”

“我没有伤害过她,从她怀孕那时起,我就没有过,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哪怕,她根本诞不下来,哪怕,她活着,始终会成为我和你今日的间隙,我都没有再伤害过她。”

“这,就够了。”轩辕聿返身欲走回石室。

“聿,你背部的伤,我先帮你上药。”

“不必了,朕会自己上。”

说出这句话,他明黄的袍子裾消逝在竹屋的彼此侧。

竹屋,又恢复的清寂。

这里,一直很清寂。

清寂到没有宫人会擅自上麝山。

三年前,自她不小心误撞到这里的秘密时,误杀赤魈蛇后,这里,就真的成为了一处借着建造祈福台,不容人上去的禁地。

如今,祈福台,确是逃建成了。

因为,这里,将不会再成为需要隔开的禁地。

随着轩辕聿寒毒的痊愈,赤魈蛇不需要再进行培养,这出竹屋,该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也该反悔密室了。

石室,暗无天日的一个地方,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生活最长的地方。

他和轩辕聿,一如光与影,浓浓淡淡地交叠着。

纵然,不分彼此。

但,终究,一明一暗,咫尺,疏途。

夕颜醒来时,已是巳时,睁开眸子,满眼都是明黄的云纹华锦。

这种名黄中,窗外,晓雪出霁,缕缕的朝阳透过新换的碧霞色茜纱窗拂进殿内,挥洒得,她的周身,仿佛都笼于光晕中。

在这光晕里,她看到,谪神般的男子,俯身于榻前,正执起她的手,悉心地在替她在被烙伤的手上着清凉的膏药。

膏药很清凉。

他的手,很暖。

她的手微微一缩,他墨黑的眸子凝向她,唇边,是隐隐的笑意隐现。

“醒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腹中的孩子,也适时地随着他这句话,踹了一下,以证明,他,也醒了。

她的眉心一颦,他执着她的手稍松了松:

“弄疼你了?”

她摇头,复又点头,另一只手抚了下隆起的腹部。

他的笑涡愈深,愈深间,他把她上好药膏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她的腹部。

他的手,顺势一并覆于她另外一只覆于腹部的手,清楚地,觉到了,来自于榻腹中那小生命地又一踹脚。

“他踹了朕。”他惊喜地说出这句,宛如,一个大男孩般。

是啊,他只是一名公主的父皇,他的子嗣素食单薄的。

现在,他的惊喜,让她突然有种恍惚,仿佛,腹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只是,这不过是种恍惚。

孩子,怎么会是他的呢。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一并将他的手从她的腹上隔开。

不是,她不想让他触着这孩子,仅是,她不希望,他故意这样,让她心安。

他对她的好,实是超过一个男子所能给予的。

而她,真的不配。

“皇上,您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轻声说出这句话,语音平淡,心里,却是酸酸的。

可,她凭什么酸呢?

那六名后妃怀的,才是真正他的骨血,不是么?

“用早膳了?”他突然问她。

她摇了摇脸,这一摇,那些酸酸的味道,倒敛去不少。

“哦,朕还以为你方用了饺子呢。”

“饺子?”

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抚上脸颊,瞧着他的神情,绝对是话里有话的‘奚落’。

他的意思,是她的脸像饺子那样的圆鼓么?

这一抚,只引来他的失笑。

“饺子以醋伴着,更好。”

他悠悠点出这句话,看到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骤然变得僵滞起来。

连带她的容色终究做不到淡定,窘迫地染了些许的红晕。

“哪有。”

她嘟囔出这句话,还好,他不是意指她又丰腴了就好。

他的手将她抚住脸颊的手挪开,叹了一声:

“唉,这药虽是治疗灼伤的良药,搁在脸上,很快,就会让脸肿胀。”

“啊?”她终是彻底地忘记淡然,看了一下手,果真,涂到的药,被她噌去了不少,想是都在脸颊上。

她急急地要去寻丝帕,这一急回身,突看到,他连眸底都蕴了笑意。

原来——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递向他:

“劳烦皇上再给臣妾上药。脸,肿了就肿了吧,只要这手,仍是纤纤素手,就好。”

这一语,她摒去以往的迂,衬得她此时略为圆润的脸,分外娇俏可人。

他是刚刚下朝把,却是惦记着她的伤,那他的呢?

他的伤该远远重于她的。

她从透明的琉璃药瓶的分量来看,他是根本尚未用过药的。

他把她放的太重,太重。

重到,她本该甜蜜的心底,蓦地起了一丝涩苦的味道。

真是不知足啊。

有一名男子对自己这般地好,却偏是,仍以涩苦相品。

她敛回心神,不让脸上现出丝毫的情绪。

而他因着她的这份娇俏倒滞怔了一下,滞怔间,觉到失态时,方掩饰地取出那药瓶,甫要替她再擦拭手上的伤,她的纤手凭是轻巧地一绕,不费任何力气,就从他的手中那走了那药瓶。

手心,空落。

心底,充盈。

因为,她把药瓶放在群兜上,轻柔地替他解开龙纹腰带,随后,是他的盘龙扣,他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欲待阻止他,却随着她同样轻柔的话语,止了所有的动作:

“请皇上背对向臣妾。”

她,不仅察觉到他的伤。

还记着他的伤。

他没能立刻照着她说的去做,毕竟,他也清楚背上的炙烤之伤有多严重。

“皇上......”她复柔声地唤道。

这样温柔的声音,足以让他坚冰融却,足以让冷清转暖。

何况他呢?

他的心,在她面前,本是柔软的。

他的情,在她面前,本是浓热的。

微转身间,她把他的龙袍悉数褪下:

“冷么?”

因她睡在殿内,殿内早拢多了几盆的碳火,此时除了空气有些干燥外,暖如煦春。

他摇了下脸,却,并不说话。

沉默,沉默与此时,恰是无声胜有声。

她的手扶住他的手臂,略略加了些许的力,他的身子,再转了一下,她够起走,甫要按着他的肩,让他侧坐了,他早已听话地转了下身子,背对着,坐于她的跟前。

他的龙袍,前面早已解开,只需要从后面褪下即可。

裸露的,不过是他劲健的后背,可,凭是这样,她却还是犹豫了一下。

之间柔软地从那金丝绣线的襟领处滑过,深吸一口气,闭上眸子,迅速将他的龙袍褪下。

她的犹豫,并非来素来的裸呈的羞涩,而是,她怕看到那些伤痕。

那些,为她所受的伤痕。

其实,他为她所受的伤,又何止这些呢?

深吸的气吁出时,她睁开眼睛,他宽广的背后,上面的灼伤错布,肌肤,都炙烤得失去本来的颜色,此时,那些伤到的表皮逐渐褪萎下,尤见血肉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