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洛洛认了这么个便宜叔叔,这才得以轻松地在上海安家。

这以后,陆西透自觉拉开了与洛洛的距离,可是心已经中了魔魇,哪里是说放就放得下的。每天都是左手控制着右手不要去打洛洛的电话。

倒是陆念与洛洛成了好朋友,休息天的时候就赖在洛洛的小窝里,他有那么多洛洛从来想都没想到过的玩具,只要陆念过来,两人就一起拼图,下五子棋,下飞行棋,上网玩各色电子游戏,臭味相投。出门吃饭,两人又都是只吃菜不吃饭的主儿,连胃口都是臭味相投。陆西透看着只有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机关算尽,只是为了给儿子找了个好伙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天一起出去晚饭,陆念与洛洛说起迪吧,说年轻人都去玩,他以后长大成人第一天就要去蹦迪。搞得洛洛好奇不已,兴奋地问了陆西透十万个为什么,回家路上非要陆西透把她在一家迪厅门口放下,陆西透哪里敢放洛洛一个人进去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只有答应回家放下陆念,自己老夫聊发少年狂,陪洛洛潇洒走一回。心里真是连呼冤枉,明知吃不到,为什么还这么自觉做洛洛的保姆,真是没道理得很。

既然要去蹦迪,陆西透自然不会路边随便找一家进去,而他对其他场所熟悉得很,对迪厅可就陌生了,只有老着脸皮给年轻同事打电话咨询,这才问出个道道。进去灯光跳跃,音乐震耳的迪厅一看,洛洛立刻大声道:“我们穿的衣服首先不对。”陆西透听不清楚,微微一俯身,洛洛明白,贴着他耳朵又说一遍。暖气吹在陆西透的脸上,他心里酥酥的,也是悲哀的。

洛洛喜欢这个环境,在节奏强劲的音乐中,她简直坐不住,但又从来没跳过,心里又向往,又有点担心,屁股是一点都坐不住的。陆西透只觉得音乐震耳欲聋,每个鼓点都敲得心一扯一扯地难受,见洛洛那样子,又觉得好玩,不由冲洛洛大声道:“你上去随便跳,这种舞没有什么约束,你只要跟上节奏就是。大衣给我,我帮你拿着。”

洛洛脱下大衣,与包一起交给陆西透,跳起来又坐回去,翘着嘴一脸为难地看着陆西透,陆西透看着心软,很想陪她一起下去,终是还算知道自己年龄,只有装了个鼓励的手势,叫洛洛上去跳。洛洛上去了,陆西透并没有把手里的大衣放下,还是与洛洛交过来的时候一样,原因自知。

洛洛进了舞池,即使一动不动,闪烁的灯光打下来,也让她看上去似乎是在起舞一般。洛洛才适应一下环境,却听耳边音乐一变,换作另一节奏。只听上上下下一起随着节奏狂吼“windylan,wingdylan”,正当洛洛纳闷的时候,只见一个全身黑色紧身皮衣裤女子跳上领舞台,一条黑白相间的兔皮围巾如蛇一般从脖子缠下,直到右脚,看上去非常妖艳夸张,可又是说不出的好看动感。

洛洛看着这个女子心中一动,总觉有什么说不出的感觉不对头,可是又一下想不出是什么,只是看着这个女子的腰肢随着节奏有力扭动,很受感应,也不知不觉跟着扭动,她只关注着台上的女子,却不知她的美貌早招引得一众男孩围了过来。台上领舞的女子见此地有异,眼睛一转看过来,一见洛洛,立刻眼睛一亮,嘴角浮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洛洛见此心领神会,这个女子大概也是与她有一样的感觉了。

不一会儿,洛洛只觉得身边有人碰了她的右臂一下,回身看去,见一个满脸粉刺的大男孩冲着她讨好地笑,这才注意周围都是这种笑容,而且都是越来越贴近,原来自己是身处边缘的啊,怎么什么时候身边围了那么一群人了呢?心里有点害怕,便止住跳动,伸出手排开众人,回到自己位置。有两个男孩跟出来,见她有同来的男子,这才徘徊了一下作罢。

洛洛坐下来,冲陆西透做个鬼脸,心里这才放松下来。陆西透微笑着顺手递过一杯柠檬水,洛洛正跳得全身发热,一杯水下去,浑身舒服,心想其实陆西透对她还是真的很好的。“不跳了吗?”

洛洛摇头,不跳了,这么多男孩围上来太恐怖。“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见见台上跳舞的那个女孩。”

陆西透吃惊,洛洛才来上海没多久,而且基本上是抱着书白天黑夜地啃,上进得很,怎么可能认识人了?好在是女孩。陆西透稍稍眯着眼睛看上去,虽然不是最真切,但也看得出这个女孩热力四射,美艳非凡,与洛洛可算是春兰秋菊。“你认识她?要不要叫服务生去喊她一下?”

洛洛还是摇头,大声道:“不用,她也注意我了,我估计她这一曲结束会自动来找我。要是不找,我们就走吧,不跳坐着没意思。”

陆西透不置可否,心里还想,洛洛不大出来,以为人家注意她一下,就一定会要跟她有什么交集,未必天下人都以他陆西透一样的坚忍不拔一追到底,何况台上的还是个美丽女子。

一曲终于结束,洛洛见台上女子在众人喝彩声中跳下,可是等了好久还没见她过来,心里微微失望,回头见陆西透了然地看着她笑,只得也笑,指指门口,陆西透点头同意,起身离席朝门口走去。才出门口,只觉外面空气清新,噪音全无,浑身舒服,陆西透笑道:“以前读书时候也跳过迪斯科,不过没现在那么疯狂,节奏也没那么重,里面坐着不跳真是吃不消。”边说边展开洛洛的大衣,准备给她披上,洛洛觉得不好意思,拿手接过,自己穿上。

才准备接过陆西透手上的包离开,只听身后一个女子声音急促地叫道:“哎呀,你怎么走得那么块,我跑着过来都差点追不及,还好你没走远。我找你有话说,你千万等我。”

说话的正是刚才台上的女子,下得台了一看,只见她双眼灵动,眼角微微斜飞,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洛洛连忙道:“好,我就在这儿等你,正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那女孩说话如连珠炮一般的快,道:“等下我跟你解释原因,现在我把达达叫出来,等我啊。”说完双手很酷地作了个动作,眉眼当然也是与之配合,眉飞色舞地给了个临别秋波。

洛洛有点反应不过来,却听陆西透笑道:“这女孩活色生香,整一个妖女。”

洛洛不禁笑道:“是,是,还会作怪,你看她围巾怎么围的,就象是蛇盘在身上,还有她脸上不知贴了什么东西,亮晶晶地横贯一张小脸,偏也是那么好看,我最喜欢她的腰了,雪白一段柔若无骨地露在衣服外面,啧啧,我这才明白书上说过的水蛇腰是怎么回事了。”一边说,一边忽然想到,这个女孩所有梳妆打扮都是模拟的蛇,难道她是蛇妖?想到电视上见过的吐着信子喷着毒液的丑陋的蛇,洛洛心里有点发紧,有拔脚就溜的冲动。

陆西透不知这层缘故,见洛洛本来好好的,好像是遇到朋友一样地兴奋,忽然莫名紧张起来,像是底气不足的样子,便宽慰她:“你也不应该总是关在家里看书,与朋友接触聊天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与人接触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别担心,我陪在你身边。”

洛洛听了欲言又止,原因自然是不能与陆西透说的,主要还是陆西透言行之间透出的浓浓的爱意叫洛洛无法招架,心生内疚,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陆西透对她那么好,自己却是不能报答他想要的,这么总是白占着陆西透的便宜很是不道德。好在那女孩很快拉了个人出来,当然是一个男人,一个与陆西透一样西装革履,与现场环境格格不入的人,长相看不出好,但是有英气,看来也是成功人士。年纪应该是与陆西透差不多。那男子手上搭着一件大衣,女式,不用说也是与陆西透一样为小姑娘做观音兵。

女孩出来就一把挽住洛洛的手臂,道:“我们找个地方喝咖啡,呀,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你不知道这些话我都已经憋了多少年了。走。”走几步想起什么,腰肢一旋,手指微张,从跟随的男子手中钓过大衣披上。洛洛想,这一点上,陆西透可要体贴多了。

两个男人只是对视微笑,并不说话,而洛洛则是又害怕又期待,话也说不出来,就只听见那个女孩在说话。“你叫什么?人家都叫我windylan,不过我大名叫林下仙,你知道为什么不叫林上仙林中仙吗?这个我也是等下才告诉你。我刚刚在台上一眼就瞄到你,知道你与众不同,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呢?你不知道,我已经寂寞了那么多年,我多需要一个朋友啊。”

这话洛洛听着没觉得怎样,可是后面两个男的不知内情,看一个二十出头点的小姑娘痛说寂寞多年,觉得分外滑稽好笑。在林下仙源源不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讲话中,一行到了楼下,一辆三排座的车子已经等候在门口,陆西透看那男子一眼,看来这个男人实力不薄。

林下仙一把拽住洛洛,撒娇似的道:“洛洛洛洛,你和我一车好不好,叫他们男人自己坐一车去,我知道有个咖啡馆,叫采薇居,情调好,咖啡味道又足,又适合讲话,店主非常爽快。行不行嘛。”

洛洛只觉得自己要是男人的话,被这么一厮缠,还不早化了,不过还好自己是雌性,而且还是个一样美丽的雌性,笑道:“不好意思,我坐我们自己的车,跟你后面就是了。你前面带路。”

与林下仙一起的那个被唤作达达的男子看到陆西透从停车场开出来的车是宝马760i,便走去他自己的车前与司机轻语几句,他那三排座车立刻便轰轰烈烈地空车开走了。于是一行四人坐上陆西透的车。

采薇居是个个性鲜明的咖啡馆,但是看在不怎么出门泡吧的洛洛眼里,也就墙上那些草席与上面挂着的麦穗新奇别致而已。林下仙似乎与店里的人都认识,进门就喊一声,“石帮主,兄弟我来也。”立刻柜台后面钻出一个颀长身材皮肤雪白的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匪气十足的名字。石帮主笑道:“仙儿,大王念叨你好几天了,说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腐败。”

林下仙叽叽呱呱地笑着道:“大王,嘿嘿,大王,见到我就叫我读书,我真怕她了。”说话间,只见很多熟客纷纷与林下仙打招呼,而她也是眉眼手势齐飞,看来这儿是她的大本营。“你们两个男的自己谈自己的好不好嘛,我与洛洛有很要紧的话要说,不能给你们听到的,你们就坐那个角落去好不好?或者你们先回去,我自己会打的回家的。”

陆西透微笑道:“我在那边等你们吧,洛洛刚来上海,怕她找不到路。”

林下仙笑着坐个鬼脸,拉住洛洛去到另一个角落,这人似乎时时在动,从表情,到四肢,到腰身,生动无比。还没坐下就道:“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处,知道体贴。瞧你男友对你多好。”

洛洛微笑,不解释,从书上得知,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的,除非身份证拿出来说明真有血缘关系。“你好像与这儿的所有人都很熟。经常来吗?”

林下仙仰头一笑,道:“任何地方,只要我愿意,去过一次,第二次去的话人家一定当我是熟客,没办法,魅力是天生的。洛洛,听你一起的男人说你是才来上海,否则我想,凭你的美貌,我早就应该认识你了。来上海后都玩了些什么地方?我觉得上海是全中国最好玩的城市,你说呢?”

洛洛不好意思地道:“我几乎都没怎么出来过,最近忙着看书了。”

林下仙美目圆睁:“什么,你看书?书有什么可以看的,你又不可能去拿诺贝尔奖,那会打乱人类生活进程,遭天遣的。你不会真的在看什么量子物理之类的书籍吧?怪不得连蹦迪也不会,原来还有这么老实的妖精,对了,你前身是什么?”

洛洛才要说话,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美女端着一个玻璃壶过来,壶下面点着一枝小蜡烛,这玩意儿洛洛认识,是娜娜猫的拿手好戏花草茶。只见林下仙拉住那女子娇声道:“文秀大王姐姐,这薰衣草茶配薰衣草蜡烛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藏着宝呢。今天我难得带好朋友来,你得给我面子哦。”

文秀大王点点林下仙翘翘的鼻子,笑道:“你啊,这套本事冲男人使去,我不吃这一套。我要有薰衣草蜡烛的话,还不给你配上?那不是正用没了呀。这两天天冷,石帮主也懒得出门,你还是将就着吧。”

等文秀大王一走,洛洛才道:“他们不是妖精吧,好像没那种很特别的感觉。对了,你已经活多少年了?我最近把二十四史读下来,看出好多问题,不知道你经历过没有,否则要施法术回到古代去验证,很伤元气。”

林下仙捂住小嘴,惊道:“什么?你还真的做学问呐,不辛苦吗?我才懒得看那么多书呢,我眼睛不好,嘻嘻,主要是我贪玩。你知道我是什么精吗?我提醒你一下,我道号叫玉京子,这个名字,你这么渊博的人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洛洛道:“果然,我看你打扮就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是蛇精,我是狐狸精。怪不得你这么好看,原来是白蛇娘娘和青蛇的同类。”

林下仙挤眉弄眼地道:“这下你明白我名字的来源了吧?我一直贴着地爬的,所以是最下面的,再说上仙是天上的神仙才配做呢,我们呢,还是下仙做做得了。洛洛你果然渊博,好多人都不知道玉京子是什么的,也就这儿的文秀大王书读得多,才知道。不过我没告诉她我是蛇精,这是我们妖精之间的秘密对不对?其实你们狐狸精的故事才多呢,而且个个都是美女,害得到现在人家看见我魅力四射,都戏称我是狐狸精呢。只是你这狐狸精太不象,一点不会勾引人。”

洛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快别提那本《聊斋志异》,都写的什么啊,一个稍微平头整脸的书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居然还有我们狐狸精去看上他,一上去就来个什么自荐枕席,好像狐狸精多骚似的。也不想想这种人有多臭,多不卫生,浑身弄不好还全是虱子跳蚤。一准都是那些破落户儿一生不得志,老酒喝醉后编出来吹牛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对了,仙儿,你看见过别的狐狸精吗?”

林下仙一边听一边笑得拍桌子,道:“是啊是啊,我也看不出许仙有什么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要玩不会玩,要聪敏没聪敏,我怀疑上床也是马马虎虎,白蛇娘娘喜欢他什么啊,咱难道还怕被臭男人骗了不成?还是青蛇好,那脾气对我胃口。都是人的意淫,相信不得的,洛洛,哪天我有空,我口述我的经历,你记录,准保写出来的东西轰动全世界,那才是我们妖精的真实写照呢,他们懂什么。”

洛洛听着也是好笑,这些话以前也最多与晒猫和娜娜猫说说,不过她们经历有限,说起来没林下仙那么酣畅。见林下仙又是笑又是骂的,却一点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人觉得她是性情中人,可爱得很。“仙儿,问你呢,见过别的狐狸精吗?我好奇呢。”

林下仙本来一直在躲避这个话题的,眼下被洛洛直接追问,知道再避不开,眼皮顿时耷拉下去,没精打采地道:“我不是没见过,只是不想提。哎,那是两百年前了,谁叫你们狐狸精一个个脑子都那么好使,又喜欢看书识字,你们懂得太多啦,连上天都怕,所以有一天上天降罪下来,说是要灭绝狐狸精。可是那么多狐狸精,那么大的地球,天神哪里找得过来,最先还是跟踪追击,抓一个灭一个的,后来也懒了,拿着照妖镜到处照,看见个精怪就天打雷劈,也不管是不是狐狸精,他们说反正妖精都有取死的理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天下妖精都遭殃了,那段时间,真是天下妖精的劫难啊。我那时候刚刚得道,妖气不重,所以他们一时没找到我,也就前几年是他们准备收队时候的最后一次严打,我中了招,被打回原型,气息奄奄,好在我长得好,我原型通身碧绿晶莹,如翡翠一般,所以被一个小女孩看见收养治疗,这才逃得一命。听说那次死了好多妖精,奇怪,你是怎么漏网的?”

洛洛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今年才出道,而且住的地方偏远,在荒无人烟的北极,所以才逃过天网的吧。你不是说神仙会偷懒吗?”

林下仙眼珠儿转了半天,才道:“一定是的,我现在才知道,神仙也是很偷懒的,他们也懒得去天寒地冻的北极。对,还是你小狐狸精聪明。遇见你真开心,你不知道,上海这么个万丈红尘的地方,几年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一个妖精。我如今都只跟人打交道,法术都快忘没了,现在也就变钞票隐身什么的法术用得多一点,出门又是汽车飞机的,哎哟,比我们驾朵云头在天上飞享受多了。再这么下去,我快没长进了,可是每天又是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好玩的朋友,我都忙不过来,我已经很少睡觉了。真烦恼,怎么办?或者我每天做个快快乐乐的没用妖精也好啊,对付人已是绰绰有余了。”

洛洛眨眨眼睛,笑道:“你还想这些呢,我想都没想,人类那么多书,我看都看不过来。这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辛苦自己修什么法术,再说修练得厉害了又有什么好?万一老天爷又嫉妒了,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林下仙一拍桌子,笑道:“小狐狸,你又说对了,以后我有什么事就说给你听,你帮我下结论,省得我动脑筋,怪累的。我只想没心没肺地玩啊玩。我给你手机号码,你也写给我,我们以后要多联络,真好,和你在一起,说什么都没顾忌。”

只见石帮主直扑过来,抓起林下仙的手给她套上一只毛茸茸的手套,一边柳眉倒竖道:“小家伙记着,这张桌子是我从西藏辛辛苦苦背来,你要给拍坏了……”

林下仙立马打断她:“我要拍坏了,正好赔你十张这种破桌子,不就是描金画彩嘛。”

石帮主一听,立刻眉飞色舞,一把扒下刚给林下仙戴上的手套,急切地道:“拍吧拍吧,我只找你男友算帐。”

“喂,你这奸商,上回夏天有人看中你的草席,你就批了一屋子来卖,好好的咖啡馆被你搞得象农贸市场,亏你怎么开咖啡馆的,还好文秀大王有点心思。”

石帮主笑道:“白猫黑猫,能赚到钱的就是好猫。你别以为大王就那么清高了,骨子里也是爱钱如命。”

林下仙道:“那不一样,你是明抢,大王是暗夺,格调高你许多。”

文秀过来笑道:“你该不会说我们开的是孙二娘的黑店吧?仙儿,我刚研制出一种烤饼,有荤有素,你赶明儿过来尝尝,今天咦出炉就卖完了。”

林下仙吐吐舌头笑道:“这不,软刀子出来了吧?每天净想着怎么从我袋子里挖钱。”

洛洛平时讲话少,这会儿他们三个叽叽呱呱杀成一团,她一点插不上嘴,只好看着听着跟着笑,觉得真好玩儿,抬头看陆西透那一桌,见他们看上去好像谈得满好的样子,是不是人与人见面总是有话可说的呢?

林下仙有说不完的话,洛洛听着也兴致十足,不知不觉天已很晚。最后还是石帮主出来对着两人打躬作揖,说她们两大美女不走,客人也都赖着不肯走,拜托她们赶紧回家,免得小号要开到天亮。这才依依不舍地结帐。

送林下仙两人回家后车子掉头出来,陆西透才道:“刚才那个男的是张达人,做门户网发家的,我说怎么那么眼熟。他说他不看好在美国发行股票,想在国内上市,和我商量可行不可行。”

“那他今天撞到你不是很运气?”

“今天即使没见我,估计照他这势头,一个月内也会托人找上我,这人脑子活络,说话有意思。我看你与那个林小姐谈得很投机,你们的性格应该不是很相似啊。”

洛洛想了想,微笑道:“经历相似。”

陆西透心说你们都是掉落凡间的精灵,但是嘴里不敢说出来,多年高层管理的身份,已经养得他说话非常注意分寸,看似不对的话还是不说。“洛洛,春节准备哪里去过?”

洛洛知道春节是人累亲人团聚的日子,那么自己是不是得回家与父母团聚呢?“我还没决定,不过我有点想去芬兰体验冬天。”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顺别或许可以去探望母亲和兄弟姐妹。

陆西透笑道:“勇气可嘉,不过北极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已经答应盛放,春节时候陆念归她养,我准备回去老家与父母团聚。我老家在厦门附近的农村,春节时候非常热闹,很多古旧的习俗还保留着,你如果没别的打算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如果你一起去,我就把车开回去,方便带你在厦门附近玩玩。”

洛洛忍不住装了个鬼脸,笑道:“我现在书看得多了,总算明白一个道理,春节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我这个外人还是别在那个日子凑热闹去的好。”

陆西透笑了一笑,道:“洛洛,你自从跟着家教学习后,进步神速。不过我已后悔当年为你延请家教,我不喜欢看到原本璞玉一样的你现在世故不少。”

洛洛闻言一怔,好久说不出话来,回想一下,自己现在的谨言慎行不正是以前自己最讨厌的人类的虚伪吗?“我也不想,可惜已经回不去了。我今天都在羡慕林下仙的活泼天真。”

陆西透又是一笑,笑得心不在焉,他在想,林下仙哪里活泼天真了,即便是现在,洛洛都还比林下仙天真百倍。洛洛是真正的天使,而林下仙只是小妖精而已。因为洛洛的真实。

7

春节前夕,陆西透被招去北京开会,保姆又回家过年,盛放这个时候一点脱不开身,陆念只得托付给洛洛。不过陆念很喜欢与洛洛住一起,朋友多,比在家对着老保姆有意思。因为没了陆西透的专车,两人总要在网上发掘特色餐馆,然后找地图寻找最佳路线。别的不愁,只有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是最麻烦的事。他们的小区几乎个个家庭有车,出租车司机都懒得过来,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两人一起走出一段路,到外面大路上等车。走路的时候,尤其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陆念都是很自觉的拉住洛洛的手,小小的胖手软软的,握着叫人心软。

廿八那天,陆西透电话过来,说他们单位发了一些东西,叫洛洛在他家等着,他会叫司机送来。洛洛一向民主,立刻向陆念传达,陆念却是嚷着一定要过去爸爸的单位亲取,看看爸爸有多威风。当然,陆西透愿意放洛洛进去他的办公室,并不意味着他拿单位当家,连儿子都可以直进直出,即使他做了老大他也不会那么做。折中下来,是洛洛带陆念去那座著名的大厦外面,等秘书云出岫把东西拿出来。

却说因为老板不在,云出岫这几天特别轻松快活,天天中饭晚饭都是聚餐。整坐大楼都是差不多专业出来的人,大学同学比比皆是,校友更不必说。这天晚饭,他们大学同学约定在大楼附近的一家餐馆聚餐,地点由最闲的云出岫定,云出岫便一带两便,把与洛洛接头的地点也定在这个餐厅。

大学同学中,到这个年纪,出息的已经很多,很多已经要么赚得钵满盆满,要么已经跃居高位。想到同学中自己是最没出息的,云出岫心里有点酸,要是往常,她是不愿意答应这个饭局的,怕见了同学自卑。在外人看来,她这位置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是比上不足,尤其是同一起跑线的同学。

因为是她定的位置,所以她不得不一下班就去餐馆等着,把陆西透的东西当然也带下去,她很是不明白,叫司机送上去就是,何必还叫那个美女大冷天的跑一趟。所有同学进来,几乎都要问一句“云出岫,拿那么个大袋干什么”,云出岫懒得回答,做秘书已经够糗了,还得业余时间被老板女朋友占用,说出来没面子得很。但又不好不说,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得道:“老板的小女朋友天姿国色,我特意约她来这儿见面,给你们开开眼界,知道知道什么叫美女。”

大家都没太当一回事,陆西透在行内的名声算好了,单身汉有个女朋友又没什么,即使他不要,女孩子也都赶着往前凑呢。没有女朋友才怪。他们这些人少年得志,找的女朋友也是一个赛一个漂亮。

同学之间本来话题就多,何况又是在同一行业工作,坐下来几乎都没有什么八卦时间,与工作会餐差不多感觉。云出岫没有直接投入战场,所以听着索然无味,正无聊间,一个电话进来,“云小姐,我看见你啦。不急,你管自己吃饭,我不打扰你,我也正好吃饭呢。”

云出岫忍不住四处看看,没见胡洛洛大美女,只得道:“也好,很不好意思,我们同学春节前非要聚会。”

才放下电话,只听一个同学道:“看看,那边那个女孩如何?长得好,身材也是一流,刚才坐下去的时候已经脱掉大衣,简直是魔鬼身材。”众人纷纷扭头看去,果然,美女。见餐厅其他桌人几乎也是一致的动作,看来对美女的认知,天下一统。

云出岫看过去,可不正是胡洛洛,不由得意地道:“这个就是我们老板的女友,刚刚说她漂亮你们还不信。”

不知谁说了句:“拜托,云出岫,他们才坐下,还没开始点菜,你叫她过来一起吃吧,给我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美女。”

云出岫只觉得自己得意得很,笑道:“胡说,我们聚会,干她什么事,你们喜欢就扭头看,扭伤脖子我免费提供伤膏。我可不敢拉老板的女友进你们这群狼窝,人家是有主的。”

洛洛与陆念早就习惯被人盯着吃饭,两人商量一下,点了黑椒铁板牛柳,软煎西柠鳕鱼,北极贝,和一个牛尾汤。服务生走后,陆念环视一下周围道:“又都看着你啦,洛洛姐姐。今天的西柠鳕鱼好的话,我们给晒猫和娜娜猫打包回去好吗?她们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我今天得一手拿你爸爸那个大包,一手拉你,除非打包的东西你来拿。”洛洛不是真的拿不下,她只是喜欢与陆念讨价还价,看他皱着眉头为难。

陆念果然为难,道:“可是爸爸说了,男生要给女生开车门的啊,我要是手上拿着东西,还怎么给你开门呢?要不我装进口袋里行吗?”

洛洛笑嘻嘻地道:“不可以,保姆阿姨不在,没人给你洗衣服,我才懒得给你洗。”

陆念苦恼着脸拼命想,忽然拍手道:“我有办法了,我就学非洲人把鱼顶在头上,反正头是每天要洗的。”

洛洛听了大笑,半天才说得出话来,“好办法,等下回去一定要告诉晒猫和娜娜猫,叫她们感动一下。陆念啊,等下菜上来了我们得快吃,否则天太暗了回家危险。”

陆念还没回答,身后有人沉声道:“别担心,我会送你们回去。”

洛洛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居然是赌徒,胡赌徒!赌徒微笑着看着她。洛洛心中大震,手中的叉子应声落地,惊讶的小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赌徒,大家都这么叫他,反而都忘记了他的真名。今天同学聚会,虽然他大学三年的时候便被看中去了国外学习,但毕竟同班过一场不是?不过他被杂事缠身,过来晚了一点。进来餐厅一见洛洛,顿时神为之夺,两只脚不听话地自动移动到洛洛身边,听着她与小孩子的对话,听着她无拘无束的大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少年得志,性格本就狂妄,再加他这赌徒之名得来非虚,做事向来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追求女孩子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不知道洛洛一早就认识他,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见洛洛目瞪口呆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佳人,忙蹲下去捡起地上的叉子,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突然说话惊着你们。我姓胡,这是我的名片,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可以啊,可以啊,”洛洛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而且还是梦寐以求的香喷喷的大馅饼,只知道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很愿意。

赌徒一向受女孩欢迎,但是对洛洛的欢迎他却是非常乐在其中,乐陶陶地拉椅子坐下,手忙脚乱之际,脚绊在椅子脚上差点摔一下,有点尴尬。抬头见洛洛一脸关切,心里立刻释然。

洛洛觉得机会难得,非得好好说说不可,主动道:“我叫胡洛洛,你还记得吗?我到你办公室去过一趟,还留下‘洛洛到此一游’的纸条。”

赌徒一听惘然,道:“不可能,我要是以前见过你的话,不可能不记得你。而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外人是不能进去的,除非是秘书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或者你走错地方。”

要换了别人,或许就不会把糗事说出来了,但是洛洛就是洛洛,此刻只是想着叫赌徒想起她,不及其他,只是急切地道:“我一定不会走错,你座位上面挂着一条横幅,上书‘赌徒是天生的’,而你说我留的纸条是半文盲才写得出来的字,你还记得吗?我叫胡洛洛,所以我写的是‘洛洛到此一游’,很难看的字。”

赌徒瞪着眼睛拼命回忆,终于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件事,当时以为是爱慕他的小阿姨写的,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个胡洛洛留下,再好的脑子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才道:“奇怪,你怎么知道那天我说的话?是我同事跟你说了?也是他放你进去的?”

洛洛一听心里大叫糟糕,这怎么跟他说,撒谎好像还不是她的强项,只得尴尬地支支吾吾道:“我可以不说吗?”

赌徒哪里舍得追究,毫不犹豫地道:“没事,没事,原来你早知道我,为什么不再找过来?你剥夺我一个月快乐的时光,你要早一个月认识我,我将是那一个月中天下最快乐的人。不过不晚,来日方长,你得给我留出位置,我今天开始追求你。给我机会。”

洛洛闻言怔住,这是什么话,好像从来没在亦舒的书上看见过,更不用说在二十四史上,好像只在一些叫人毛骨悚然的白痴肥皂剧里看见过类似的话,一时答不出来。

此时云出岫等早看到赌徒,被赌徒一连串动作惊住,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身体语言在在说明一切,早有人出手去拉赌徒,赌徒很不愿意离开,不得不对洛洛道:“洛洛,你千万等着我,我送你回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到这边一桌。

才一坐下,立刻有人道:“赌徒,你出格了,这种大美女都是有主的,这个的是你楼下大佬陆西透的,你没见旁边的小孩就是陆西透的儿子吗?虽然你不是一个单位,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为一个女人得罪他不合算。”

赌徒一听,如一头冰水劈面泼来,呆坐当地,好久才想起,问云出岫:“这是真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云出岫一口否认。

云出岫心里很不是味道,同样是女人,胡洛洛不就长的漂亮一点嘛,怎么所有出色男人都拜到在她石榴裙下?天下就是那么不公平。见问,只得点头道:“应该是,不过我不便说上司是非。”

赌徒无言,神色顿时黯淡下去,扭头看向洛洛,见她正看着他笑,很开心的样子。难道她在取笑他赌徒自作多情?或者说是他被她一骗就中?心里非常不舒服。

陆念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大人的互动,道:“这个叔叔好可怕,看洛洛姐姐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吞了似的。”这话要是被赌徒听见了又得吐血,洛洛是姐姐,他赌徒却是叔叔,不存心给他们拉开距离嘛?

洛洛正不解于赌徒去那一桌后神情的变化,见说,回想一下刚才赌徒的眼神,心里患得患失,咦,赌徒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甜言蜜语呢?鲜花水果呢?怎么反而是苦大仇深的样子?或者是自己会错意?这一想,洛洛心里那根如泥螺般刚伸出的触角又缩了回去,苦恼地想,会不会是自己刚才失言说到去他办公室一游,还留下这么难看的半文盲水平的字,被赌徒轻视掉了?她有点灰心丧气,出师不利,原本就不该如此贸然出师,又不是不知道人类的复杂。“陆念,我们别管赌徒叔叔,吃完还是早点回去。”洛洛都没勇气再面对赌徒,刚才已经够糗了,瞧人家现在这脸色,多黑。

洛洛与陆念吃饭一直都是抢着吃的,唯恐最好的一口菜没落进自己嘴里,陆西透胃口没他们那么好,一般都是笑嘻嘻在一边看着。今天也不例外,上一个菜吃完一个菜,虽然洛洛有心事胃口稍微受点影响。所以很快吃完,洛洛为拖时间,还勉为其难与陆念一起吃完一盘水果。“洛洛姐姐,我们还等赌徒叔叔吗?”

洛洛心里没底,看看那一桌,都没看着她,那边正掀起一阵敬酒呢,热闹得不得了。拉起陆念,陆念拎起打包的软煎鳕鱼,走去云出岫身边,云出岫毕竟是多年职场打滚出来的人,眼观六路,眼角余光一见洛洛起身,便立刻起身拎起大塑料袋迎上,立刻,桌上所有人的眼光都凝聚到洛洛身上。赌徒刚刚心中还在沸腾似的起起落落,见了洛洛却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等云出岫与洛洛交接完毕,他便取过那个塑料袋,对洛洛道:“我送你。”一边回身与同学做个手势,后面传来一阵痛骂,重色轻友。

赌徒不是陆西透,陆西透一般是叫洛洛和陆念等在门里面,自己取了车开过来,接上两个人,而赌徒则是大大咧咧地带着两个人去旁边的停车场取车。一路无话,只有陆念看见赌徒拉风的大切诺基的时候赞叹不已,“洛洛姐姐,我们叫爸爸也买这种车,好威风哦。”

洛洛看着道:“什么人开什么车,你爸爸开这种车好像不合适。”

赌徒道:“不会,大切是唯一可以穿着西装驾驶赴晚会的SUV。不过陆先生的身份似乎不合适。”

陆念不解,问道:“爸爸为什么不能开这种车?爸爸很厉害的啊。”

赌徒只有爱屋及乌,对陆念耐心地解释:“你爸爸太厉害,所以只能开那种非常高贵的车,这种车时髦却不是最高贵,只能是我们年轻人来开,比较动感。”

陆念与洛洛都似懂非懂,不过陆念的不懂占大头,洛洛的不懂占小头。赌徒给洛洛开的车门,见陆念自说自话跟着洛洛跳进去坐在车头,还是坐在洛洛怀里,心里很是不平衡。洛洛心里紧张得很,所以也就紧紧抱着陆念,看得赌徒心里非常不爽。“孩子住哪里?我先送他回去。”

“陆念爸爸出差,这两天与我住一起。”洛洛感觉得出赌徒好像在生什么气,可是又不敢问,只有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免得又像吃饭时候那样惹他生气。看着赌徒不开心,洛洛觉得心里什么在抽似的,很难受。也不敢让赌徒问,自己自觉把地址告诉赌徒。

赌徒也听出洛洛的小心,再说知道洛洛与陆西透不住一起,心里有点莫名的高兴,道:“那好,我们去你家。”车子发动,立刻上路。

电话也随着车子发动一个个过来,最先的居然是陆西透,他白天开会,晚饭应酬,吃完正好出来,想起家里就给洛洛一个电话。“又在外面吃饭?今天没吃鸡蛋饼?”

洛洛一听就心情一松,奇怪,与陆西透说话就没有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哪能天天吃鸡蛋饼,我自己没事,两只猫先会跟我过不去。我与云小姐见面了,她把塑料袋装得很好,很结实。”

赌徒立刻明白电话那端是陆西透,心里微酸,不知怎么一想,方向盘一转,开向浦西。

陆西透不知道上海这里发生着什么,依然笑呵呵地道:“云出岫办事情一向比较小心。明天下午有朋友约我去打高尔夫,其实我倒是更喜欢打网球,对这种慢吞吞的高尔夫适应不过来。”

洛洛一听,笑道:“我看历史,说是宋徽宗喜欢蹴鞠,这才有高俅之流的出头日子,现在高层都喜欢高尔夫,大家还不削尖脑袋玩那无趣的玩意儿?”

陆西透听了大笑,洛洛看历史后每有惊人之语,往往非常贴切搞笑,与她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你说得有理,不过我公司里好像都没人跟着我学网球,这是我的失败。洛洛,JOLIE刚刚给我电话,说她终于工作脱身,今晚连夜赶来上海,问我能不能今天就把念儿交给她。她现在估计在飞机上,你帮我问问念儿他愿意怎么办。”

洛洛便把话给陆念传达一下,“晚上跟你妈妈去了呢,还是让她休息一晚上,明天去见他?”

陆念想了一下,才道:“我还没与晒猫说,她会不会生气?”

“小孩子去妈妈那里是天经地义的,晒猫不会生这个气。不过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一下你的衣服,免得象上回在大连似的,你妈半夜才想起叫我问你爸爸要你的衣服。”

赌徒一直默默听着,他就是不明白,应该是王不见王的陆西透的前妻与情人,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洛洛是他们两夫妻之间的桥梁?不过洛洛与孩子说话时候的声音真好听,与小孩子好像是平等关系,一点没有大人对小孩的居高临下。而且刚才宋徽宗高俅之说,看得出洛洛不是半文盲。

陆念回身抱住洛洛,闷闷地道:“我舍不得洛洛姐姐,舍不得晒猫和娜娜猫。可是我又很想妈妈。”

洛洛忙宽慰道:“洛洛姐姐知道啦,那今天陆念与妈妈一起过,明天洛洛姐姐把衣服和作业给你送过来好不好?我们再一起吃顿中饭。”

陆念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全其美,立刻答应。陆西透在电话那边听得真切,道:“那就这么定,JOLIE已经在金茂君悦订了房,你既然还没回家,不如直接带陆念去那里等她。我会随时与她联系。”陆西透发觉与洛洛一样叫盛放为JOLIE很合适,比盛放与孩子妈都合适。

洛洛放下手机,朝窗外一看,大吃一惊,“不对,我们怎么在延安路上了?胡先生,麻烦把我们送去金茂好吗?陆念的妈妈立刻就到。”

赌徒真是被这个电话搞得云里雾里,洛洛与陆西透怎么说话时候一点没有什么情人之间的亲密话语呢?倒是反而象亲戚朋友多一点。听洛洛问话,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扭着来,故意开到浦西,只得道:“刚刚听你打电话,不便插嘴问路,所以就一拐上了桥。我们这就找出口掉头回去浦东。”

洛洛还没说“好”,电话又进来,这回是林下仙,她还是一贯的子弹一般的语速,“胡洛洛,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现在几乎每天通电话,“我在车上呢,不过立刻就去金茂君悦有点事,你一起过来?”

“好,我在采薇居,立刻过来,你一定等我,我有很要紧的事找你。”林下仙的事一般都是要紧要紧再要紧。

洛洛笑着答应,放下手机对赌徒道:“等下到了金茂,你把我们放下,回去吧,听说你的工作经常是在晚上的,不好意思今天占用你这么多时间。”

赌徒不语,难得有这次机会,他才不愿意这么就离开。过了一会儿才道:“找得到君悦的入口吗?”

陆念大声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经常去那里喝咖啡的。”

洛洛笑道:“你们爷俩一般虚假,假模假样坐那里喝什么咖啡,尤其是你,你又不喜欢喝咖啡的,只喜欢可乐。”

陆念不服气地道:“爸爸说你才没品位呢,一碗牛肉汤胜过一杯上好咖啡。”

洛洛笑道:“你敢说今晚的牛尾巴汤不好喝?喝咖啡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抢过。”

赌徒忍不住插上一句:“咖啡有咖啡的好,有时候疲劳,咖啡简直救命。”

洛洛这个食肉动物一时当然还没体会到咖啡的好处,尤其是不能体会环境优雅的咖啡馆的好处,连陆西透都忍不住取笑说带洛洛去喝咖啡是对牛弹琴。所以她就那么曲解了赌徒的话,“那也只是当提神醒脑药喝啦,那就与牛肉汤没有可比性嘛。”

赌徒无言以对,却是没有可比性,可那不是这么说的,但有怕说了令洛洛生气,又不好多说,只有道:“是,是,不过好的咖啡真是香,闻着都舒服。”

洛洛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是啊,咖啡闻着好,可是喝进去真不怎么样,所以,哎,陆念,你妈妈有一种香水,是咖啡香的,你帮我问了,叫她摘名字给我,我明天问她拿。”

赌徒开车,没法看着她,所以洛洛觉得没什么压力,说话轻松,东拉西扯地就到了金茂。赌徒非要陪他们进去,推都推不掉,走进电梯,洛洛感觉赌徒好高,相比之下,自己好像显得像小不点儿。心里不由盘算,要不以后出门再把身材拔高几厘米?现在是一米六八,要不明天弄到一米七二吧?不,得一点一点地高,否则会把人吓死。

才走出电梯,一团鲜红的火扑了过来,洛洛吃惊,不由得退后几步,睁眼看时,正是林下仙,赌徒几乎是同时把洛洛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林下仙吃惊地看着赌徒,道:“干吗?我找洛洛说话,你挡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