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时分,地库人来人往,经过时候都要看上几眼,淅淅不耐烦,便道:“上车吧,路上说。”

赌徒吃过前儿被关在车外的亏,所以这回眼明手快,伸手就抢了淅淅手里的车钥匙,获取主动权。淅淅看着他只有干瞪眼。车子一出车库,淅淅就道:“你往哪里开?”

赌徒道:“去你家啊,不是说你还有两只猫要喂吗?”

“这条路不经济,沿路有十三个红灯,三个左拐,你应该走那条路,红灯少了四个,虽然路程远一点点,可是耗时要少很多,尤其是下班高峰时候。”

正是红灯,前面是一望不见头的车龙,赌徒干脆一侧身,看着淅淅笑,“洛洛,两个人的时候,堵车也就堵车了,无所谓。洛洛,你看上去比年前要精干许多。”

淅淅张了张嘴,心里很多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半天才道:“我与人约了晚饭后谈一点事,等下到家后就得走。就是那个张达人。你上你的班去吧。”

赌徒问:“是不是就是那个仙儿的男友?张达人,他的公司刚上市啊,对了,你的公司不就是他旗下的分公司吗?”边说,边脸上升起疑惑的表情。

淅淅道:“对啊,我也没想到这个公司居然是张达人旗下的,干吗,你怎么这种表情?”

赌徒悻悻道:“这个人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不是个好人。你干吗搭理他?”

淅淅看着赌徒赌气地扭头看向外面,心里很不喜欢被他误解,只好解释道:“我和张达人谈公事,又不是私事。再说张达人自己也承认是真小人了,我怎么还会相信他?”

赌徒其实不是赌气,他只是得不时地看看外面,免得前面车子动了,他不动得挨后面人骂。淅淅肯让他上车,跟他好声好气说话,他早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他还是分析道:“洛洛,你若不是洛洛,他张达人会得抽时间出来与一个普通员工谈话吗?还有,那个仙儿也不是好对付的,你得小心她发飚。”

仙儿,林下仙,想起她就心里一紧,不是真的要她的命,可是那时候只能这么做。但又怎么对赌徒说?要她像对陆西透一样实话实说自己是狐狸精,她感觉不大说得出口。“仙儿……她已经离开张达人了,不过我今天跟张达人谈的事,很重要,对我对他都重要。你不用上班吗?”淅淅仔细打量赌徒,见他今天没穿一贯的休闲服装,而是中规中矩的白色长袖衬衫,深蓝细斜条领带,深色裤子,记得刚才他坐在车头上的时候,肩头还搭着一件西装。

赌徒一边慢吞吞滑着车前行,一边道:“不过比起我知道的有些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张达人的人品还算是可以了,毕竟还是读多几年书。洛洛,你说,调查公司把你的资料传真给我的时候,我还坐得住吗?换你设身处地地想想。再说,我目前想渐渐把自己从小操作中脱身出来,注重数据分析研究这一块,与行政管理,美国本部的老板也看好我做这个,不过他希望我去美国做。我没答应他。所以,我现在基本上也就美国时间早上看一看大致走势就可,主要还是我们的早晨看大量资料。以后有更多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的老板是不是那个画狼和狐狸传真过来的人?”与赌徒说着说着,心里不知不觉地不再抵触,本来,有一片心就落在赌徒身上,硬生生要隔绝谈何容易,只是时时有一丝担心冒上来,让人禁不住地要打个寒颤。

赌徒笑道:“是啊,就是他,都以为他是个手段狠辣的惟利是图的人,其实他是个很风趣的老头儿。”边说边手伸到后座把西装拉过来,从口袋掏出一张纸,“你瞧,我还保存着这张画呢。”等淅淅接过画,他的手就很自然地搁在淅淅的椅背上,含笑深深注视着好不容易找回的洛洛。

淅淅看着这画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呵,那个时候,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赌徒……”还没等说完,赌徒听淅淅嘴里终于叫出他的大号,忙不叠就应了声:“哎。”倒把淅淅吓了一跳,看向赌徒,见他收回手去开车经过十字路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一时移不开眼睛,看了又看,终于在拐弯后收回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要怎么说才好。

车子隔音很好,虽然只是轻轻一叹,可还是清晰可闻,赌徒虽然开着车,还是忍不住探出右手握住淅淅的手,道:“怎么了?或者我可以做些什么。”

淅淅贪婪那一刻的温暖,可还是硬下心肠挣开手,克制着心里的情绪,淡淡地道:“你好好开车。”

赌徒不知淅淅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肯见陆西透,肯见张达人,就只不肯见他,似乎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避开他。赌徒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受伤,无数为什么在脑子里打滚。把手收回来,想问个清楚,可是看着叹气的淅淅,又不忍逼她,只有自己闭嘴,免得一激动就管不住嘴问出来。

淅淅偷偷看看赌徒,看得出他不开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忘机说过了,长痛不如短痛。她想了又想,终于低声轻问:“赌徒,看过徐克的《青蛇》吗?还有香港很早以前的一部片子叫《画皮》的?喜欢吗?”终究是心虚,连声音都大不起来。

赌徒莫名其妙,怎么忽然说起电影来了,但淅淅既然怯生生地问,他当然得答:“《青蛇》看过,还是读大学时候看的,很喜欢。《画皮》没看,不过小时候看过连环画,当时一到晚上,我们小伙伴之间就拿画皮说事,你吓我,我吓你,拿一张纸蒙着脸,白纸移开,后面是伸着舌头白着眼睛的鬼脸,常常可以吓倒小女孩子。”

瞧,蒙张纸作画皮就可以吓到人,何况是真的画皮?淅淅觉得自己虽然不用那么费劲地画一张皮给自己穿上,但那意思也差不多,说出来吓人。陆西透不就是给吓了一下?早就该认清现实,还问赌徒干吗?可既然问了,又忍不住问下去:“我在想,如果你是许仙,看见娘子是那么一条可怕的白蛇,会不会吓死?”

赌徒奇怪,淅淅为什么问这些,而且又是那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玩笑,虽然奇怪,还是如实回答:“刚看见肯定会吓一跳的,但夫妻相处那么多日子,总会知道白娘子是什么样的人,知道白娘子会不会害他,许仙那时应该为另一半着想,帮她过关,而不是躲走,许仙太怯懦。”

淅淅听了感动,心想,如果换成赌徒是许仙,可能不会出现那个千古悲剧了吧?“可是,说归说,做归做,很多人拍着胸口说我不怕,真到了眼前,还不拔脚就溜。而且,白娘子还是害到许仙了啊,法海说许仙身上有妖气,会影响许仙的性命。白娘子既然爱许仙,那就不应该害许仙啊,真是矛盾。”说到后来,淅淅都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白娘子了,神情有点激动。

赌徒真是奇怪到透顶了,正好车子也到了淅淅住的小区,开进去停下,便出来替淅淅开门。却见淅淅一脸茫然,还沉浸在刚才白蛇与许仙的关系里似的,心中更是疑惑,伸手扯扯淅淅的头发,道:“好啦,别为古人操心啦,白娘子的事要不是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流传那么多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走,上去,你两只猫已经饿了吧。”

淅淅恍然,是,刚才说得太多了,差点泄露天机。便默默在前面走,赌徒后面跟上。

晒猫与娜娜猫一见赌徒,晒猫先惊叫一声:“天哪,淅淅把试验品都领回家了,真要黄到家了。”

淅淅忙用猫语反驳:“胡说,这是赌徒。”

娜娜猫惊道:“我们认识,那更不得了,你都带他回了家,以后要断还怎么断?你不是会害他到家了吗?”

淅淅只有瞪她们一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见了赌徒就六神无主。而赌徒看着两只猫冲着淅淅一个劲地叫,还以为她们真是饿坏了,蹲下身笑着对她们道:“对不起,我开错了路,所以晚到了一会儿,把你们饿着了。”

两个猫吃惊地对视一眼,怯生生地问淅淅:“你告诉赌徒事实了吗?”

赌徒当然不指望说的话能从猫那儿获得回答,见她们还是冲着淅淅叫,觉得理所当然,也对淅淅道:“你这两只猫很漂亮,我年前见过后,就没见过比她们更漂亮的猫。咦,她们好像还听得懂我的话啊,都得意得翘尾巴了。”

晒猫一听,立刻惊觉地收起尾巴,不好意思地踱着方步离开,真是,稍微得意一下,就给个外人看出来了,段数太底啦。

淅淅看着都好笑,心说,晒猫此事不便出声反驳,不知憋得多难受呢。用猫语对她们道:“我没和他说,他和陆叔叔不一样,我们之间好像还了解得太少。”

娜娜猫道:“你还是出去吃饭吧,赌徒在,我们太不自在,像又回到原始生活一样。”

淅淅答应,做好俩猫的晚餐后,与赌徒去与张达人约好的饭店吃饭,估计张达人他们在包厢,没找到他。淅淅点的是鱼,这几天怎么也不敢碰肉了。赌徒一直在莫名其妙,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传说中的妖精会出现在真是生活中,只是觉得淅淅今天怪怪的,没以前爽快,都怀疑是不是淅淅真的是另有其人,是洛洛的妹妹。赌徒吃什么都没事,既然淅淅喜欢海鲜,那就跟着一起吃。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以前说过最喜欢吃肉的,还说牛肉汤比咖啡香多了。怎么现在改吃海鲜了?”

淅淅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顺了半天气,才道:“我去医学院看解剖去了,呃,你别再跟我提起牛肉。”

赌徒这才明白前面在停车场时候与淅淅提起牛肉汤的时候,她为什么一副想呕吐的模样了,不由大笑,道:“我以前读大一时候,一天有个医大同学来找我,我正好买的大排面,顺手多买了一碗,结果他就吃光面,我一吃两块大排,那是我吃得最奢侈的一顿,原因跟你一样。不过后来他接触多了就没感觉了,现在手术做完,跟着我吃鱼生都没事。”

淅淅听了不由发笑,道:“我最先以为没什么的,但是真见了还是受不了。”忽然想到陆西透听说她是狐狸精的时候,还镇定得很,啥事都没有,但真见了她的真身,情状就不一样了,看来眼见为实这话真是真理。

赌徒见淅淅说得好好的,忽然又闪过一丝迷惘,还以为她又想起解剖的事,忙道:“好,我不说了,现在吃饭时候我怎么说这个。不过那时候对我们来说,最诱惑的是晚上夜自修出来,烤得香喷喷的烤红薯,还有新疆人在校门外卖的羊肉串,你说,那个时候正饿着,闻到这么诱人的香气,谁忍得住口水啊,可是口袋里钞票有限,发奖学金打牙祭时候才舍得买羊肉串。”

淅淅好奇道:“羊肉串真的好吃吗?我看很多文章中说起,要不我请你吃个够,补偿你大学时候没吃饱的遗憾。可是,赌徒,你那么优秀,大学时候奖学金一定不少吧?”

赌徒笑道:“好啊,等下你与张达人谈完话,我带你去吃羊肉串。我们大学时候奖学金养不活这张嘴,还得问父母拿,不敢乱用。不过出国后的奖学金由我现在工作的公司本部提供,那时就很滋润了。”

淅淅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又问:“那为什么你们公司要提供你奖学金呢?是不是看你很优秀?”

赌徒一点不谦虚地道:“那是自然,我这个天生的赌徒,大三时候就敢在台下与当时来我们学校演讲的老板讨论问题,一点不客气,老板反而看上我,没等我毕业就拉我出去培养。因为我值得他投资,而他在投资时一向眼光最准。”

淅淅笑道:“赌徒,你一点都不谦虚哦,这种话,像陆叔叔就不敢这么直说的。”

赌徒道:“你那个陆叔叔真是人精,他要会说出我这种话那才怪了,所以他适合在他那个企业工作,而我适合在我这个办事处做个痛快的赌徒,各司其职。”

淅淅笑道:“是啊,陆叔叔可用绵里藏针形容,你这人锋芒毕露。但是你老板既然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要挟他给你加工资?”

赌徒笑道:“亲兄弟明算帐,我付出多少就该得到多少,这没什么不对的。”他很高兴,终于淅淅不再愁眉不展。

淅淅转了转眼珠,道:“那就是所谓的企业文化吧?像我们这种公司里面,都没多少人,还要互相倾轧,真没劲。”

赌徒道:“办公室政治到处都是,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勾心斗角,不过我一般懒得与他们纠缠,遇到问题就直入主题,删去一切细枝末节,我觉得这样反而不会得罪人,天长日久,他们自然会习惯我的方式,知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何不把这些心计都用到赚钱上去,业绩做得好,老板当然看重。”

这话要是换陆西透听见的话,可能会给出一堆反驳,但停在职场新人淅淅耳朵里,很是受教。两人见面后还是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非常对胃口。一直到张达人吃完饭给淅淅打电话。

第十四章 弱弱地说一声,俺又更新了一次,表骂我是疯子

张达人看见赌徒有点吃惊,怎么以前追求洛洛的人现在都改行追淅淅了,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可见爱美是人之天性,谁也没比谁崇高几分。他也没多说,就径直坐下。见此,赌徒拿出自己的电脑看,不打扰他们的谈话。

淅淅这几天学了不少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所以对着张达人也开门见山:“张总,答应我一件事,不要问我消息来源,我一定只会告诉你无可奉告,然后,请你相信消息的真实性。可不可以?”

张达人一笑,心说你还能用什么计,无非就是美人计,当然是不能让我问的。不过若是赌徒不在一桌的话,张达人会笑嘻嘻地把这话说出来。“说吧,我听着。”

淅淅便道:“早上,沈君若被欢送去总公司后,波特便找Bee谈话……”接下来,便详细地把两人的谈话内容说了一下。

张达人听了一笑,道:“这个波特,倒是很会做人,明明是我叫他不能开除Bee,他干脆就好人做到底,顺便收买一个人心。他趁我没派新副总前做好这种安排,等新人到后,只怕也得被他架空了。一个R什么的本来就感激他一力支持她,这回这个Bee见波特不计前嫌,反而重用,还能不感激涕零,肝脑涂地?怪不得我说Bee的传真这么早到,原来是波特做的好事。他是个人才,善于利用时机。”

淅淅冷笑道:“你别太早下结论,总公司是不是有个叫金轩兄的?”赌徒不时看看淅淅,觉得淅淅说的这些内容很没必要与张达人提起,有点无事生非的意思,不过话没结束,赌徒也就在一边听着不说。

张达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金轩兄,我还以为是谁,金轩啊,有,公司副总裁。”

淅淅认真地道:“原来沈君若上面有执行副总,这个波特与金轩兄称兄道弟,下面说的是波特在Bee出办公室后给金轩兄的电话内容。”淅淅记性非常之好,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全复述出来。等她说完,赌徒虽然不很清楚他们公司的内情,但也知道,淅淅被人狠狠欺负了,所以她才要找张达人伸冤,这就是了。看来,这事对张达人也很重要,下面人都拉帮结派了嘛,他能不急?

张达人听得面色铁青,一只手指不由自主地弹着桌子,隔着桌布发出闷响。这一回淅淅与他同仇敌忾,两人都是被金轩与波特组成的联盟耍了。淅淅等着张达人的回答。

可张达人只是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像睡着一般,只一只敲击的手指提示着他在动脑筋。好久,才道:“胡小姐,你谈谈你的看法。”

淅淅坦率地道:“我在想,大概是波特嫌沈君若碍事,所以与金轩兄商量后,想出了个计划。波特不知怎么支使的Rhonda,反正最后是Rhonda拿近在Bee身边的最没资历的我开刀,以触及Bee的痛处,造成一个众人可以看见的Bee与Rhonda之间剑拔弩张的局面,以引诱早就觊觎大老板位置的沈君若出手。后面的事,张总应该都知道了。至于波特与总公司谁谁谁的关系,我就猜不到了。”

张达人的眼睛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如此几回,才道:“那我就替你把后面的故事圆上,免得你陆叔叔知道后说我占你小姑娘便宜,跟我过不去。”边说边不怀好意地看赌徒一眼,不知这个年轻男人有多少胸怀可以承受他的这句带点暧昧的话。哪里知道,赌徒这人做事一向直来直去,才懒得搭理什么细枝末节,除非是淅淅的态度有什么细微变化,他才会留神注意。所以张达人见赌徒没啥反应,心里没劲得很,也不知这人是没脑袋,还是城府太深,但看那样子应该是聪明人。

淅淅道:“不,我们是等价交换,相信我提供的信息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赌徒闻言笑视淅淅一眼,这世界大概只有这种小姑娘小伙子才说得出等价交换这种可爱又可笑的话了,天下哪有等价交换的事,只有等价要挟,淅淅早就主动一五一十把底都摊给了他,他完全可以敷衍塞责一通了事,不过张达人觉得这么做有不够怜香惜玉,又有胜之不武的感觉,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淅淅好看,不用等她施美人计,他都愿意主动献上她所要的以博美人一笑。所以他择要而谈:“金轩和上回与我一起到你们分公司的副总裁分管不同部门的事务,两人暗中争个高下也是有的。刘舰与金轩联手,各取所需,本来已经获得利益,也可瞒过我们众人,可惜被你用不知什么办法偷听到,所以也等于被我知道。金轩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我最恨拉帮结派,所以今早我收到Bee的传真,获知这个执行副总裁也有份参与的时候,已经打定注意给他点脸色看看,只是碍于他权高位重,不可能像处理沈君若那样,一招调虎离山就可以。对他的处理伤筋动骨,很可能还在股市上面反应出来,我的公司又是新近上市,我不想太多折腾,所以暂时没有出手。还好缓得这么一缓。胡小姐,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淅淅认真地点头道:“我明白,你讲得深入浅出。现在看来始作俑者是波特与金轩,那么你要处理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了吧?这么做不是更乱?”

张达人笑道:“处理,并不是只有开除出局一种,我现在快手处理沈君若,目的还是敲山震虎,让执行副总知道收敛。本来还准备再才其他方面给他点颜色,现在看来不必了。用人,要看他的全面,不能因一废十,只要他能知道收敛,还是可以为我所用。波特我暂时还不会动他,当然也会让他知道好歹,我只要稍微与执行副总提一下此事,然后叫执行副总某天开始分管你们分公司这一片,你说,波特感觉如何?”

赌徒至此也听住了,抬头看向张达人,心中若有所思。而淅淅则是毫不犹豫道:“波特会有被零敲碎剐的感觉,你同时也为我出了一口气。”

张达人笑道:“你这种气受的还是小的,我无端受耍弄,割弃一个沈君若,使你们分公司无法保持原来两下牵制的局面,又得因为面子把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还得忍受波特与金轩狡计得逞的暗中讥笑,我才是最应该想出气的人,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就忍了,不在一时。”

淅淅听着觉得有理,相比张达人,她受的气算是小而又小了,最多也就白跑一趟,又没经济损失。如此一想,心里舒服好多,笑嘻嘻道:“不,你不是大丈夫,是真小人。”

张达人听了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因为他听得出淅淅说这话时候,与他的距离拉近一大步,是善意的表示。因为赌徒在侧,他也不愿意在混下去,随便聊几句后便告辞。

张达人一走,淅淅对赌徒道:“你瞧,又一个人精。”

赌徒注视着张达人出门的身影,道:“他与陆总差不多段位,但两人性格差别很大,所以一个可以开天辟地自己做老板,一个沉稳内敛最适合做高级经理人。淅淅,我得修正我刚刚说过的话,我直来直去的管理方法可能只适合工作与人员都比较单纯的企业,要换了你们总公司那样层屋叠架的机构,这种办法迟早被人利用或造反。而陆总单位的关系还要复杂,我现在想着都替他们两个心烦,每天他们需花费多少精力在人事调配上。”

淅淅起身道:“我从张达人这儿学到很多,真是牛人。因为与陆叔叔没有怎么就工作问题讨论过,所以反而还是从张达人这儿得到多一点,赌徒,我们也回吧,不早,我送你去取车。”

赌徒也跟着起身,要付帐时,被告知已由张达人签单。两人虽然不缺这点钱,但都觉得张达人这人挺上路,有他自己独特的一套。赌徒一看手表,笑道:“淅淅,这个时间正是大学夜自习下课时间,我带你去复旦体验体验饿鬼转世一样的大学生,怎么样?”

淅淅一听,差不多快跳起来,“耶!我要吃烤红薯,我要吃羊肉串。”

见淅淅高兴,赌徒也分外高兴,不过略有一丝遗憾,“这个季节没有烤红薯,不过一定有其他小吃,比如臭豆腐。走,这回你没我熟悉路了吧?”

淅淅得意地道:“错,只要不出市区,上海地图我背得滚瓜烂熟。不信你就照着我说的路线开车。”

赌徒在别处争胜好强惯了的,唯独看见淅淅没有办法,只有笑嘻嘻地道:“那就听你的,我也省得动脑筋。”不过话是这么说,遇到在哪个出口下高架的问题时,两人还是讨论了一番,最后淅淅赢,不是因为她权威或有理,纯粹是赌徒见她争得急了,不得不心一软,又让了她一次。

淅淅跟随赌徒转征南北,跑了大学区的几个大学,什么臭豆腐,香干串,茶叶蛋,小砂锅,尤其是羊肉串,两人直吃得抱着肚子喊吃不消,淅淅还从来没吃得这么痛快过。最后经过羊肉串摊时,两人相对无语,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最后,淅淅摸出身上最后三个硬币,笑道:“一串?”

赌徒今晚这一张嘴都笑得快豁边了,可还是朗朗笑道:“行,一串。”

淅淅接过羊肉串,才放到嘴边,忽然想起,对于人类来说,好吃的东西应该互相谦让,不由斜飞了双眼看去,见赌徒笑得非常温暖地看着她,虽然知道赌徒一定看的不是羊肉串,可淅淅还是抿嘴一笑,把羊肉串从自己的唇边转移到赌徒的唇边。淅淅不解风月,自不知自己本身就是狐媚子,这一双眼斜飞,这一抿嘴一笑,再加原本贴在自己唇边的羊肉串随即贴上赌徒唇边象征着什么,旁人看着都眼花缭乱,不知该看下去还是肃静回避,何况赌徒。所以羊肉串送到嘴边,赌徒也早情不自禁大手一揽,把淅淅送进怀里,食色兼得。

回家的路也不知是怎么走完的,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老虎打盹,车子居然走了近一小时的蛇行,而没收到警察开出的罚单。当淅淅眼睛迷惘,双唇红肿地出现在晒猫与娜娜猫前面的时候,晒猫耸耸肩对娜娜猫轻道:“这家伙怎么跟吸了鸦片似的。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娜娜猫道:“其实吸食鸦片的是赌徒吧,淅淅又没什么影响的。”

晒猫道:“可是这个小狐狸重感情得很,万一真如忘机所说害了赌徒,她可别难过得自灭内丹寻死觅活了才好。”

淅淅这时却莫名其妙地傻笑着说了句:“我吃得好饱,喏,最后几块羊肉串都填在嗓子眼里下不去了。”

娜娜猫吓了一跳,伸出前爪,往淅淅额头一拢,疑惑地道:“没发烧啊。”

晒猫捂住嘴笑道:“娜娜姐姐好笨,她那是发烧了,她现在是失心疯呢。不信我试探一下。”晒猫轻咳一声,走到淅淅面前,伸出前爪在淅淅眼前乱晃,没反应,晒猫送给娜娜猫一个“怎么样,我说就是失心疯”的眼神。随后才用前爪猛拍淅淅的小脸,淅淅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了句:“干吗?”

晒猫飞一个眼神给娜娜猫,然后冲淅淅狡猾地道:“你不是吃得很胀吗?我有个建议,你可以隐形在小区里跑步半小时,把那些塞在食道里的食物砘下去。你如果不隐形,半夜三更在小区里跑步会吓死人。”

淅淅双眼看住晒猫,但要过了几分钟才聚焦,聚焦了才傻呵呵地道“是啊是啊,我跑步去。”说完就刮风一样出去了。才到门口,就接到赌徒的短信:已经开始想你了,明天早上等我过来接你上班。淅淅一看就跳起来,大叫大笑,还好她体态轻盈,否则楼下一定上来提抗议。

晒猫疑惑地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娜娜猫谨慎地压低声音道:“可别真是失心疯了。”

后面的几天是淅淅最快乐的几天,赌徒每天早上过来接她上班,用一个吻订下晚上的约会,晚上赌徒自会想出淅淅从来没有玩过的玩意儿,带着淅淅东征西讨,不过淅淅不得不扪住良心说,与赌徒一起看的星星,比起在北极时候看的要差劲多了。原来赌徒这个小神童从小过的也是非人的日子,天天功课压得没时间玩同龄人耳熟能详的玩意儿,如今与淅淅在一起,捡起童年少年青年的所有时光,真是大快人心,快何如哉。

因为有爱情的滋润,淅淅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快快乐乐嘻嘻哈哈地飞车赶东赶西,把前一阵听Bee的话先放一放的合同签下来。Bee一上任,就有淅淅的大笔合同为她增光添彩,业绩非常矫人,而且这些合同都是细水长流的合同,月月都有进帐,相当于每月有稳拿的保底数字,单这一项,就让新官上任的Bee放心不少。所以Bee恨不得赶着淅淅后面叫亲妹妹。她是很想请淅淅吃饭表示感谢的,可是淅淅现在哪有时间,赌徒把两人的行事历放在同一个博上,谁什么时间在做什么,互相一清二楚,所以非工作时间,除睡觉的八小时,两人的时间安排水泼不进。

Rhonda从西藏回来,皮肤给晒成小麦色,非常健康,看上去反而年轻了一点。与她一个时间上班的是新来的二老板苏绿。苏绿是个年约三十多点的精干职业女性,说话的语速快了一拍,让淅淅想起陆念的妈妈盛放。Rhonda虽然是波特安插在苏绿分管的推广部的亲信,但两人平时合作不错,因为Rhonda一向是最知道低调配合的人。

只是Bee与Rhonda的冤家是结定了,两人见面连眼神都不碰一下,各自仰首走开。工作上,两人也是暗暗较劲,都拼着命想把每月的任务提早完成,两人往往比较的是谁早上几天完成任务。苏绿不是傻瓜,来时就有听说这两大女将之间才发生过的口舌战争,但见两人相争于公司有利,所以她也没有插手调解的意思,再说来前执行副总已经警告过她,波特此人城府极深,非深思熟虑,不要把自己晒到箭靶上,否则她的下场有沈君若做前车之鉴。苏绿自知脚跟还没站稳,怎么可能贸然行动。

第十五章

淅淅原本也不会注意到Bee与Rhonda相互不理睬的情形,那天中午吃饭,Bee迟了一步,淅淅便端着饭菜坐到Rhonda的身边,等一下Bee忙完事过来食堂的时候,淅淅冲她招手,她当没看见,撇了下嘴端着饭远远地走开,淅淅这才想起前不久的风波,心想,整件事根本就是波特设计的,现在却弄得Bee与Rhonda反目相向,老死不相往来,很是便宜了波特,真是没道理得很。想到这儿,淅淅就热血上涌,立马放下筷子拔出手机,向赌徒请假,要求批准晚饭自主权,经多方扯皮,赌徒终于同意,不过条件是本周末去周庄和大观园玩的间隙,到淀山湖钓上半天鱼。

淅淅放下电话,见Rhonda笑眯眯地看着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害臊的,道:“我向赌徒请假了。”

Rhonda微笑道:“多好,都说你男朋友是个大帅哥。”

淅淅说起赌徒就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我也觉得他最帅了,我当初一见他就晕了。晚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饭?我有话要和你说,我还想邀请Bee,我想这些话还是你们两个一同在场的时候说比较好。很要紧很要紧,我这几天乐昏头了都忘了跟你们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Rhonda微笑但坚决地道:“不,淅淅,我永不想搭理这个人。”Rhonda的厌恶显而易见,连Bee的名字都不屑说出口。

淅淅也知道自己又不是张达人,凭什么可以把两个厉害女人叫一起吃饭,Bee还好一点,Rhonda可是出了名的外柔内刚,她既然拒绝,你就还是乖乖地摸摸鼻子一边儿去吧,不可能有挽回的机会。但淅淅也是不死心的热心肠,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恨不得别人也跟她一起开开心心,所以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迎难而上。

一下午,她联络内部工作后,就呆电脑前申请了两个MSN地址,临下班前一刻,分别窜到Bee与Rhonda的电脑上,硬拉她们上MSN聊天。Rhonda本来就对淅淅问心有愧,这点小小要求还是愿意答应的,再说又不知道谈话人是谁,但上了MSN,她只给个笑脸后就不再说话,自管自忙工作。Bee也是,不知道淅淅捣的什么鬼,也只是挂在MSN上,不过她倒是多给了三只红唇。

安排好一切,淅淅便回自己的位置手指如飞,一段一段地写出波特与金轩如何设计,沈君若如何中计,波特与Rhonda的所谓绯闻现场是波特有意做给沈君若看,Bee如何被利用等。她这儿一头写,Rhonda与Bee的电脑下方工具栏就一直闪烁,两人忙里偷闲就那么一看,立刻便再放不下手。Rhonda与Bee都是聪明人,对照淅淅的文字,结合自己的经历,很快就感觉,淅淅说的事情真实性很大。两人默默地看到淅淅写完,几乎是同时发问,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从淅淅电脑屏上打出,无非是心中的疑问要淅淅即时拿证据印证。淅淅打字虽然快速,可那么多内容打字出来,毕竟需要时间,抬头看时,大办公室里面的人几乎走空,即使晚上加班的人也都已经离座出去吃饭,只余淅淅与Rhonda和Bee三个。淅淅这才抬起头来道:“你们问题问得太快,我手指打得快抽筋也跟不上,求求两位姐姐,我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去好吧?边吃边说。”

Rhonda与Bee几乎同时探出头来,冷峻地对视几秒,这是她们出事后的第一次对视,然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道:“可以,淅淅你去占座,我随后就来。”淅淅一听,有成效,“耶”地一声跳了起来,快手收拾桌子,立刻跑去下面经常吃的川菜馆占位置。

Rhonda与Bee一前一后,如不相识一般冷着脸进门,随后各自坐在淅淅左右首,让淅淅有种左拥右抱的良好感觉。不过她们既然肯来,说明坚冰消融了一大块。Bee一坐下,便单刀直入地问:“淅淅,你哪里得来的资料?”

淅淅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张总熟,再说发生的都是我身边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搞清楚。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既然我敢用书面形式说给你们听,我当然不怕有人指责我内容不实。两位姐姐反正都吃辣,我刚才点的菜叫他们都做成中辣,没问题吧?”

Rhonda与Bee又是对视一眼,却立刻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光,Bee有点有气没力地道:“反正你我口味差不多。”与她往常风风火火的脾性大相径庭。“淅淅,你再实话告诉我,我能留下,究竟是不是大老板开恩?照总公司处理沈君若的决绝态度,断没有理由会对我这么个小角色网开一面。再说,我得罪了大老板,照你所说,他是不会为我去向总公司求情的,我与Rhonda在大老板那里的地位不一样。”

Bee才说完,Rhonda便道:“你还以为这是绯闻吗?淅淅不是说了这是有人的精心设计吗?”

Bee反应迅速地道:“我自然不是指这个,你不用多心,因为你是波特跳槽带过来的干将。”

Rhonda淡淡地道:“十几年的兄弟,他连沈君若都会设计,何况是我们。我们不过都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Rhonda的嘴里自始至终没出现大老板或者波特等称呼。

Bee无言,可不是如此。淅淅等她们刀光剑影过去,才道:“Bee姐姐,你能留下,是张总的意思。”

Bee毫不犹豫地道:“张总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我又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人物,张总能知道我?谢谢你,淅淅,我知道你对我好。”

淅淅做个鬼脸,也不推辞,本来就是她做的,只是最近学做人学得有点心得,才知道世上还有谦虚两字。

饭桌气氛极其沉闷,Rhonda几乎不大说话,只是深思游移地在想着什么,Bee当然也不肯立刻就放下身段,与多年宿敌Rhonda转眼握手言好,所以反而是淅淅成了主角。可是淅淅怎么也想不出与两人可以共鸣,引发她们兴趣的话题,只是奇怪,为什么与赌徒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伏在赌徒胸前,连呼吸都不畅的时候,还可以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跟她们怎么就没话说。

好不容易赌徒打来电话,原来他自己解决晚饭后已经开车到了附近,淅淅忙让他过来。当赌徒分桌拂椅过来的时候,Rhonda对淅淅叹口气,道:“你们那么相爱,多好。”

淅淅没听出什么,Bee则是瞄了Rhonda一眼,她觉得Rhonda应有所指。

晚餐结束,赌徒付帐时候,Rhonda忽然开口道:“Bee,港资的Sunflower公司正需要人,你有意向吗?”

Bee还没开口,淅淅就轻叫道:“别,张总知道了一定得骂我,他猜得到是我透露出来的消息。”

Bee反问:“否则,你以为我们该怎么面对波特?”

Rhonda从Bee的话里听出她的同意,还是淡淡地道:“你开销大,我先过去探探路,谈得下好价钱的话你再过来。”

Bee由衷地道:“谢谢你。”两人虽然都没说对不起,或者原谅我,可已心照不宣。淅淅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过她觉得,让Bee与Rhonda能消除积怨,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果然,第二天上午一上班,Rhonda就递上辞呈,这回不是交给波特,而是交到人事部,递上辞呈的Rhonda没有等在办公室,而是向苏绿抛下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与我办移交,我什么时候再过来。便昂首阔步离开,等波特知道消息,Rhonda早走得没有踪影。

但Rhonda回到家里,还是把昨天就应该哭出来的眼泪哭了出来,哭毕,波特给她的茶叶被她冲进抽水马桶。

周六,淅淅与赌徒顶着烈日,泛舟于略略散发着臭味的周庄河道,两人上岸后都觉得自己很傻。没兴致多看,两人去了大观园。淅淅把一本《红楼梦》倒背如流,一树一花,淅淅都说得出出处,把个赌徒听得佩服不已,因为要他说出《水浒》一百零八将对应的兵器,他也是倒背如流,可是《红楼梦》却一直看不进去。

大观园中树木葱茏,郁郁葱葱的迎春花掩得一曲流水如尤抱琵琶半遮面,被称作是活化石的银杏树结着累累的果实,非常难得。两人走了一圈后,坐到秋爽斋的二楼喝茶至打烊。一个中年妇女微笑着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携手喁喁私语,夕阳西下,岁月流金。

晒猫与娜娜猫也跟随出游,两个总是奇怪,这一男一女总是扭股糖似的粘在一起,干吗?是以两猫时不时就要起哄一下。淅淅最先还不好意思地解释一下,后来就不当一回事了。尤其是第二天,跟着赌徒去淀山湖钓鱼,按照晒猫的评论,这两人哪里是钓鱼来的,总是嘴对嘴地做接吻鱼。偶尔赌徒的手不规矩了,晒猫与娜娜猫就上去捣乱,拿尾巴一扫,提醒赌徒,还有家长盯着呢。淅淅哭笑不得。

周日晚上,淅淅与赌徒又是依依不舍地分手,带着俩猫上楼。才关上门,娜娜猫就道:“淅淅,你忘啦,你和赌徒再进一步亲热,会害死赌徒的。”

淅淅愣了一下,见俩猫都是坐得笔挺,一脸严肃,大眼睛睁得溜圆地严肃地看着她,不由心虚地道:“我……我只想好好地爱一回啊,和赌徒在一起,我好快乐。”

晒猫道:“虽然我还是投陆叔叔的票,但看你那么爱赌徒,也只有跟着你爱护赌徒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饮鸩止渴,今天我看你俩的亲热劲,我和娜娜姐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会很快擦枪走火,到那一天,你将如何面对被你害死的赌徒?”

淅淅嘴巴蠕动了一下,又回答不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俩猫姐姐,眼睛里满是眼泪。

娜娜猫叹气道:“淅淅,要不是因为你爱赌徒,我们才不会管赌徒的死活呢,我们还不是怕你最后伤心。”

淅淅点头,抽泣道:“我也知道一定会这样的,可是我真喜欢赌徒,和他在一起,我满心都是幸福,做梦都会笑。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克制不住地想见他,我都忍了又忍了,还是没办法。所以我才想,大不了我害死赌徒后,我自己也自毁内丹跟着他去,奈何桥上我们不喝孟婆汤,下世就可以做正常夫妻了。”

晒猫愕然,看了同样愕然的娜娜猫半天,才道“淅淅,你真这样想?可是你这是一厢情愿啊,要是被赌徒知道他今生这么美好的生活是毁在你手里的话,你说他往后还会不会理你?看见你躲都来不及呢。”

淅淅道:“可不是有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吗?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日子,为了未来更好地生活在一起,赌徒怎么会怪我?”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着门的沙发上传出:“小狐狸,你在世上除了晒猫与娜娜猫可以牵挂,人家赌徒可是上有父母在堂的,他要是死了的话,他父母不也得伤心死?你一害就是好多人啊。我叫你研究《黄帝内经》,你却只贪着玩乐,你这不是自找绝路吗?”

淅淅听出是老好忘机,犹豫了一下,道:“道长,要不我今天就找赌徒摊牌,告诉他一切,让他自己做选择。我那么爱他,我不愿意放弃任何与他在一起的机会。我以前已经做够鸵鸟,这回不干了,我要赌徒,就是要他。”

忘机被她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看来城隍看得那些偶像剧还真是有生活基础的,怎么小男女谈起恋爱来性命都不要了的。淅淅啊,问题是你如果毁了内丹的话,你不会只是回去地狱而已,你将人神俱灭你懂不懂?就是你会化作一阵清风,再无投胎重生可能。”

“什么?”淅淅一听坐倒,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只想生生世世与赌徒再一起,但若是害得赌徒不得好死,自己又化作清风的话,那么两败俱伤,还不如让赌徒好好活着,自己躲一边伤心去。

忘机踱过来,看着淅淅阴情不定的脸,只会叹气,“小狐狸,你虽然学了不少人间的东西,可是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终究还是不太明白。人的生命短暂,所以才会分外惜命,人的金钱得来不易,所以才爱财如命。你呢?你不会这么想吧?”

淅淅点头,是,她的金钱得来容易,所以一点不会太爱惜,而性命的问题也几乎没考虑过,或许忘机说得对,人人惜命,所以如果赌徒知道他的性命因她淅淅而缩短的话,不知会怎么恨她。想到这儿,淅淅的心又痛了起来,垂下头只知道流泪。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屋角冒出来:“忘机啊,你不可以光叫人别这样做别那样做,你得给小狐狸指一条路,让她也知道哪里有个奔头。我都被你烦的头大,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知道有个叫穿越时空的名词吗?”出来的正是忘机的老搭档城隍。

城隍看着忘机道:“怎么,你准备叫小狐狸穿越时空?倒也不是不可以。”

晒猫忙插嘴道:“现在电视上穿越时空很时髦啊,我也要跟着去。”

城隍瞪了她一眼,道:“你法力不够,还没到半路就得丢命。我呢是这样想的,小狐狸既然一直心软,不舍得拿真人做试验,心理上有个障碍克服不了,不如到过去去走走,那些古人相对于今人来说,都是已经死到不能再死的人,所以即使被你害了,你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你到那里把妖气练没了后,再穿越时空回来找你的赌徒,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我们神仙妖精反正都是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人间的时间上怎么反反复复地穿越都没关系,你即使到古代呆上十年,回来还是回到今天都可以,怎么样?接不接受我的建议?”

忘机听着城隍的这些话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老哥,你这话有点邪啊,古人虽然相对于今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在他们的年代里,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啊。”

城隍踢他一脚,用神仙才听得懂的语言道:“我算过了,最近将有几条性命折在妖精手上,这是天数,也是那些人的劫数,让她出手去做了,反正以后不会算在她的帐上的,你放心。否则我要不是这么说的话,这些任务将由谁来完成呢?生活在我们这个时空的妖精现在又那么少,个个都比人精还人精,我能找谁来完成这个任务?由你亲自出手?”

忘机连连摆手,他才不干。忙对淅淅道:“淅淅,你如果不会穿越的话,可以由城隍带你去。”

淅淅看看忘机和城隍,虽然觉得其中一定有鬼,但是城隍出的也确实是个掩耳盗铃的好主意,也就只有这样了。虽然知道自己回来时候还可以是今天这个时间,但总是越不过自己心里的一道魔障,不由轻道:“我把两个猫姐姐托付给你们行吗?还有,我要不要跟他们告个别?”

忘机急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不是跟你说了你回来还是这个时间了吗?凭你的知识,你是想不通怎么回事的,你就相信我老道,

我老道的这块招牌还是很靠硬的,要走就走。这儿有城隍管着,万一老道我忘记,还有他会抓你回来呢。走吧走吧,别犹豫,趁事情还没走到不堪收拾的地步,你还是走吧,回来正好可以毫无顾虑地开始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