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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道啊。”董耘耸肩。

高原诧异地张了张嘴——那他跟路星彗岂不是完全相反么?!

“这话是张爱玲说的?”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嗯。请问文学白痴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董耘经营着一家出版公司,多少沾了些书卷气。

“没有,”他抬了抬眉毛,“只是没想到文学家也会用这么粗俗的字眼。”

董耘失笑:“哪里粗俗了?这是人类器官的学名啊。”

“可是…”高原皱起眉头,“不是应该用更优雅的词吗。”

“比如说?”

“比如…”他思索着,脑海里不断搜索各种词汇,“情*欲?”

“你觉得‘胃’跟‘情*欲’能对得起来吗?”

“那么…‘子宫’?”

董耘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就变得好邪恶。”

“…”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

“但我觉得这说不通,”他还是不肯服输,“如果真的像张爱玲说的那样,那么女人只要一旦跟男人上了床,就会爱上这个男人吗——不见得吧!”

对于这一点,董耘似乎是同意他的观点:“我觉得应该这样说,如果是心无旁骛的男人或女人,那么这句话是很有用的。但如果这个人心里本来就装着别人,那恐怕做什么都枉然。”

高原抓了抓头发,竟然有点开小差。

“对了,冯楷瑞昨天跟我说了你那个女朋友的壮举。”董耘笑得促狭。

高原翻了个白眼:“首先,我必须跟你郑重声明——尽管我知道你心里清楚得很,但我还是要说——老子绝对没得什么艾滋病!”

董耘摸了摸鼻子,笑着点头。

“其次,那也不是我女朋友。是路星彗,你见过的。”说这话时,高原是一脸的大义凛然。

“…怎么会。”董耘不信地看着他。

“我发誓。”他甚至举起一只手。

“但是冯楷瑞说你绝对跟人家上过床了,还不止一次。”

高原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估量着要是现在冲到冯楷瑞办公室拧那家伙脖子还来不来得及。

“他还胡说八道了什么?”高原心底竟然有一股烦躁的情绪。

董耘握拳放在嘴巴前面假咳了几声,以掩住笑容:“冯楷瑞的原话是这样的,‘他们两个绝对有一腿,还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

“为什么?”

董耘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当时我也这么问的,老冯的回答是——那女的一坐下来,高原这小子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股…”

“?”

“强烈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

要V了啊 要V了啊 要V了啊~~~

18、六(下) ...

高原原本觉得,两个大男人来灯光这么昏暗的意大利餐厅吃饭就已经够挫的了,可是,被冯楷瑞的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就更挫了!

“老冯的话怎么能相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悻悻地对董耘说。

董耘翘起腿,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冯楷瑞其他的话我可以不信,不过这句…我还真信了。”

高原不自在地假咳了几声:“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我们想得很复杂吗?”董耘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复杂的?”

这一次,高原是被董耘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辩解:

“女朋友什么的,当然很复杂!”

董耘没有嘲笑他,也没有反驳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比前两者更让高原难受。

“我说真的,”他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我跟她是好朋友,你知道的。”

“我知道,”董耘点头。

“我们…我们…”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像任何说辞都无法准确地描述他跟路星彗的关系。

“高原,”董耘伸手示意他停止,“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是你的朋友,你不用对我负责,在这件事上面,你应该负责的是她、和你自己。”

负责…

高原苦笑,路星彗那家伙要是听到董耘这么说,恐怕要哈哈大笑了吧——她根本就没要他负责,从来没有。

她从一开始就说,他们是要做一对能够满足对方各方面需求的好朋友。她说她没办法接受跟不熟悉的人上*床,可是她又想要做,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选。而他,既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那么何不接受她的邀请呢。

所以这段关系根本就跟责任无关——也许灵魂上,他们是好友,是要为对方负责的;可是肉体上,他们应该只是一对互取所需的男女,谁也不必对谁负责。

“你别告诉我你们只有性,没有爱。”董耘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说。

高原不否认地耸了耸肩:“这样比较简单。”

“才怪!”董耘瞪大眼睛,“这样才叫复杂咧!”

“有什么复杂的?”高原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肉体关系,就不会简单得起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人都是感性的动物,难保有一天你们会爱上对方,如果双方都有意思那最好,如果不是呢——如果你爱上她,她不爱你;或者她爱上你,你又不爱她——必定有一个人要让另一个人伤心,这又何苦呢?现在你们觉得高兴,不用负责任,只要玩玩就好,但人不是为了玩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董耘一下子提了那么多问题,高原有点招架不来,但他还是反驳道:“人活着也不是为了责任,否则也太累了。”

“你还嘴硬!”

董耘是那种要么不发火,发起火来就认真得吓人的那种,再说高原怎么也敬他三分,所以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只有洗耳恭听。

“其实你们早就是成年人啦,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来插嘴,”沉默了一会儿,董耘继续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要后悔的——你们又不是萍水相逢,说再见就再见的。你们他妈的不是二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吗,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忍心伤害自己的朋友吗…”

高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儿地喝柠檬水。

这天晚上,除了大吃一顿郁闷的意大利菜之外,高原还跟董耘一起去喝了好一会儿闷酒。当然,闷的是他,不是最爱说教的董耘。

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了,身体已经疲倦了,但那点酒精又让他脑子特别清醒。所以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折腾到一点半,他终于认命地打开床头灯,坐起身看着天花板。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电话去骚扰冯楷瑞。

拨通之后,待机音乐响了好一会儿冯楷瑞才接起电话,口气很不好地“喂”了一声。

“在睡觉?”

“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就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冯楷瑞的声音听上去是恨不得立刻挂了电话。

“我睡不着。”

“关我屁事!”他简直要破口大骂,“你最好编个像样的理由来解释你为什么半夜亮点把我叫起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掉坑里了,”高原淡定地说,“爬不上去,你快来救我。”

冯楷瑞沉默了好几秒钟,大吼道:“你去死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线。

高原苦笑地看着手机,重拨号码。

这一次,冯楷瑞马上接起来:“你信不信我马上找人来把你推进坑里,另外手机没收,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高原抽搐地扯了扯嘴角,“你还真够狠的。”

“有屁快放!”

高原无奈地叹了口气,才慢吞吞地说:“你那天跟董耘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真没想到你这么鸡婆…”

电话那头的冯楷瑞先是愣了愣,然后才一扫之前的恶劣口气,云淡风轻地说:“我…不过跟他说说我的想法,不算太鸡婆吧…”

“请问你那位医学院高材生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可奉告。”

“?”

“虽然我们交情也不浅,但你毕竟是我弟的情敌,关键时刻我当然还是帮自己家里人。”

“什么情敌…”高原有点咬牙切齿,“别乱扣帽子行不行!”

“你意思说要自动放弃喽?”

“…”高原被冯楷瑞的问题噎得答不上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怎么不劝你弟放弃啊!想当年你的毕业论文我贡献得最多啊!”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就算论文全都是你写的,我现在还是帮着冯楷诚!”

高原被冯楷瑞弄得哭笑不得,但又觉得没办法反驳他,所以只“啧”了两声。

“不过说真的,”冯楷瑞忽又换上认真的口吻,“你跟人家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高原说这话时,心里有点发闷。

“她也是这么理解的吗?”

高原愣了愣,才飞快地答道:“当然!”

就是她说要做炮×友的!

冯楷瑞低吟了一会儿,像是觉得无法理解:“那小妞看上去蛮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喜欢到处玩的人…”

“她的确不是。”高原忍不住要为路星彗正名。

“那跟你这样半吊子算什么?”

“…”反正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然后冯楷瑞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我弟要当炮灰啊…”

“哈!”高原失笑,“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那你到底喜欢人家吗?不喜欢就别耗了,让我弟去发展发展——尽管我不觉得这位路小姐有什么惊人的魅力——不过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冯楷诚喜欢我都不会有意见。”

高原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地答道:“无、可、奉、告!”

说完,他就挂了线。然后兀自想象冯楷瑞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样子。

整个一周,高原和路星彗都没有碰面,不是她加班就是他没空。

那家伙在电话里嘿嘿地笑:“见面也没用,我那个来了…”

好吧…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如果一对炮×友见面不能打×炮,那还见来做什么。

只不过周五晚上,他打了一圈电话,连酒肉朋友也出差的出差、应酬的应酬,百般无奈之下,他唯有打给路星彗“碰碰运气”。

“你那个走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就像许久没有觅到食物的野狼。

“嗯。”她大概还在忙,所以听上去有点敷衍他。

“到底走了没走!”忍了一星期,他不自觉地有点火大。

“走了走了!”她也不耐烦起来,“干吗?!”

“那别加班了,我来接你。”

“…我还有事。”她又开始敷衍他。

“什么时候忙完?”

“不知道…大概九、十点钟吧。”

高原拼命忍住胸中积蓄已久的闷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很恶劣:“那你下班过来?”

“哦,知道了。”她答得倒很快。

“嗯…”尽管不太满意,但高原仍旧补了一句,“我回去煮酱排骨。”

“好也!”她一下子就欢欣鼓舞起来。

他忍不住笑起来,又叮嘱她快点,才放下电话。

办公室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是六点半,他盘算着要是先去一趟超市再回家,八点可以开始煮排骨,等到她十点钟回来,虽然没全好,勉强也可以吃了吧…于是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周五晚上道路很堵,不过幸好超市里人倒不多,高原直奔卖肉的柜台,挑了一块比较满意的排骨之后,就去收银台结帐。

因为赶时间,他把车就停在超市门口的马路边,排队等候的时候,频频看着外面的动向,准备一看到警灯闪烁,就冲出去开车。

忽地,在这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之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路对面飞奔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叫她,她就笑着坐上了一部银色商务车,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冯楷诚又是谁?

冯楷诚跟她有说有笑,等她系好安全带,又聊了几句,才打了方向灯缓缓开走。

高原站在那里,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有一块卖剩下的新鲜肉排骨,就这么错愕地看着车位灯渐渐消失在都市昏黄的路灯下。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上去结帐了,他才点头,心神恍惚地从口袋里摸出钞票。

十点过五分的时候,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接着路星彗就开门进来了,看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高原,便转身一边关门一边随口问:

“排骨好了吗?”

他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屏幕上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操控的人物袭来,他不慌不忙地以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打败了它。

路星彗换上拖鞋,把背包往他身旁一扔,然后转身去厨房,一打开灯,就惊讶地说:

“怎么排骨还在桌上?!”

他还是没吭声,继续全神贯注地厮杀着。

路星彗把排骨放进冰箱的冷冻格,洗了洗手,拿了两瓶啤酒走出来,在他身旁坐下。看他打了一会儿游戏,然后把一个啤酒瓶递给他:“帮我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