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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说,执执念而生,执执念而死,是为众生。可是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却是为了欲望。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爱路星彗——至少在他们上×床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浅-草-微-露

也许一直以来他是喜欢她的,从青春期开始,她算不上特别活泼开朗,却也不是文静内向的女孩,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既不是把她当妹妹,也不是把她当女人——她什么也不是,就是路星彗。

他们以前有个小圈子,都是多年的同学,在这圈子里,他们也谈不上特别亲近,很少聊心事(当然,那个时候也没多少心事可聊),谈论的大多是怎么玩,怎么学习,怎么让日子过得有趣些。他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对他而言是可以信任的,很多时候,跟她说话不用想太多,不用揣测她的想法,不用摆架子,也不用刻意讨好,他看得透她,这家伙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并且他觉得,她也是这么看他的。

他大学毕业之后,在银行找了份工作,从小职员做起,也没想过出国留学。当时他们圈子里的人大多都出去了,只剩下他、星彗和小媛,小媛是那种善良大方却也不免有点娇气的女生,他一直把她当烫手的“小公主”来对待,再加上那时候小媛交了个男朋友,整天玩失踪,所以有段时间,作为“硕果仅存”的朋友,他和路星彗经常混在一起吃喝玩乐,打游戏。

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忽然有一天这两位“玩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都说要出去留学。于是两人在同一间培训学校报了名,分头去读语言课。那时候他们见是每天都见面,但话也说不到几句,有时候周末上完课一起吃饭,也是各自戴着耳机听听力教程。再加上除了语言之外还有其他的入学试要考,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年,开春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同时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他隐约记得,收到录取通知的那个周末,他们一起出去庆祝,还约了小媛跟她男朋友,结果这两个家伙在卡拉OK因为男方有没有多看女服务生一眼吵了起来,吵到后来竟然还大打出手!高原记得当时他和路星彗看着这一对火爆鸳鸯都吓呆了,幸好打起来占上风的是小媛,不然他还得上去帮忙打架——呃,是劝架,劝架…

打到最后,一直占上风的小媛竟然哭着跑了出去,被打的男友还心急火燎地追出去——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对当时男女关系还比较“简单”的高原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他那时跟女人的相处模式一向是合则来不合则分。他很少花心思去想要怎么维持一段关系,反正男人和女人嘛,勉强是勉强不来的,他还年轻,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喂…”看着小媛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之后,路星彗错愕地说,“他们怎么又半途走了…”

“难道…假装吵架想不给钱?”高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坐在卡拉OK的包厢里,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继续唱歌。

那天晚上,他们玩得很开心,唱完歌还去吃宵夜。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一边涮羊肉一边喝冰啤酒,然后各自吹嘘自己考上的学校有多厉害…等到火锅店打烊,两人才意犹未尽地被赶出来。

那个时候好像还是初春,半夜风一吹,冷得不得了。尽管吃了火锅喝了酒,身体还是暖暖的,但大半夜的找不到出租车,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穿得单薄的路星彗还是一边吸鼻子,一边下意识地缩着肩膀搓手。

两人站在路口等空车,高原想也没想,就拉开大衣把她裹在自己怀里。路星彗先是僵了一僵,但回头看他一眼,就笑着说:“要不是知道你还不至于耍流氓,我就大叫非礼啦。”

“你叫好了…”他有点醉了,搂她搂得更紧,还故意用插在口袋里的手去捏她的腰。

“啊!救命啊…”她也醉了,笑着大叫,因为她很怕痒。

他站在她身后,看到的只是她的头顶,不过听她的笑声,也被她逗笑了。

那天晚上,在回家的出租车的后座上,他们第一次接吻。不是蜻蜓点水的吻,而是…酒精作祟之下,男人和女人欲望冲脑的那种拥吻。

其实后来他也不太肯定是不是有这么一出,第二天酒醒之后他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连怎么回来的都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脑海里总会不间断地闪回着一些画面。不过后来他觉得那应该是真的——因为路星彗忽然开始躲他了,约吃饭不出来,打电话又有点心不在焉。

于是他想,为了避免尴尬,就先冷一阵子好了。

这一冷,就冷到了出国的那一天。鬼使神差的,他们好几个月没联系,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走,结果偏偏出发时在机场遇上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偶遇吧,好像双方父母什么的都知道他们是同一天走,连小媛跟她男朋友也知道,就他和路星彗不知道——因为在送机大厅她对上他的眼睛,那种错愕跟他不相上下——所以他才断定她也不知道。

挥别亲朋好友,进了登机大厅,两人才有点尴尬地安静地互望着。

高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作为一个男人,他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忽然,路星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于是高原也跟着笑起来。

笑够了,她忽然张开手臂,他怔了怔,也张开手臂迎过去,两人抱了个满怀,像是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时候。

可是直到拥住她的那一刻,高原才发现,心底有一种淡淡的伤感,从此之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想要见一面,得穿越半个地球,再也不能随随便便一通电话,就约了出去打游戏、喝酒、唱歌…他们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世界,一种怎样的人生,谁也不知道。

他忽然想,几年之后,再见的时候,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只是淡淡地一笑?

“我会想你的…”路星彗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点哽咽。

高原是个大男人,当然不会流泪,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很感动。他哄不来人,于是就拍了拍她的背脊,又故意弄乱她的头发。

“讨厌…”她捂住头发,推开他。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她也是个女生,也会伤感,也会哭,也会因为头发被弄乱了发火。

他笑了笑,像以往那样拍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小心啊。”

“知道了,别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戳气!”她瞪他,仍是一副顽劣的样子。

高原难得这么感性,被她一句话就顶了回来,于是也恢复平常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行了行了,你可以滚了。”

“我在那边登机。”她指指左边。

“我是那边。”他指右边。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保重。”

怔了怔,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说:“再见。”

他们的告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也许因为他们都是理性、坚强,又很有主见的人。又或者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能够成为朋友。

否则两个骄傲的人,要怎么互相妥协?

去了伦敦的高原,有很多事情要忙,学业也远非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他跟以前的那些朋友偶尔会通过网络联络,路星彗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也仅仅是其中之一。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他跟她视频聊天,正谈到圣诞节的安排,忽然有个男人从后面走过来,一手搭在她肩上,她抬起头看他,笑了笑,然后那男人就低下头吻了她。

那一刻,高原才忽然明白…自己是喜欢路星彗的。

24、八(下) ...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如果不让他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竟然是这种感觉。

可是…喜欢又怎么样呢?

事实上,他一直清楚地知道,在感情上,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女人他不是不喜欢,只不过从没也没有到非谁不娶的地步。关于路星彗,也是一样。

他是喜欢她,可现在他们不是远隔万里吗,他不是被学业弄得焦头烂额吗,再说,她不是也有男朋友了吗?

所以说,喜欢就喜欢吧,就当是他的一个秘密消遣,人在现实面前,很多时候不得不低头。他们之间这么阻碍重重,喜不喜欢的,又能怎样呢…

他们还是偶尔保持联络,视频通话。路星彗告诉他,她的男朋友叫纪寅浩,是学工业设计的,他们认识的过程浪漫得就像文艺电影:两个人去二手书店找同一本书,可店里只有一本了,两个人同时去拿书,谁也不肯让,到最后…两人就好上了。

“这…听上去好假…”高原摸着下巴,对他这样每天在数据、模块和策略里生活的人来说,这就像是天方夜谭。只有整天没事找事的人才会有这种“奇遇”吧?他都快被作业逼疯了啊!

“什么啊!”路星彗在屏幕的那一头哇哇大叫,“那你呢,你有没有艳遇?”

“我没空,小姐!”他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怎么可能!”她瞪大眼睛,吃吃地笑。

“怎么不可能…”他也瞪她,眼里的痴怨,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

不过那个新年,他真的有艳遇,他一个台湾同学的妹妹来探亲,他帮忙带她去附近转转,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晚上,所有人聚在酒吧倒数的时候,她忽然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他们都喝了好几杯啤酒,她看他的眼神有点热,于是他也凑过去,跟她拥吻起来…

新年假期过后,这段露水情缘随着同学妹妹的离开嘎然而止。他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告别,至今他都想不起她叫什么——她多半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那她好看吗?”路星彗在屏幕那一边,穿着睡衣,脚上是一双兔子棒尼的卡通拖鞋,手里拿着薯片。

“还…不错。”他只记得那女孩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脸颊两侧是浅浅的笑沟。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哈哈大笑。

后来,他也陆陆续续有过几段短暂的情史,人在异乡为异客,似乎特别容易感到寂寞,男与女之间,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希望有人陪伴罢了,所以分分合合,司空见惯…

这样的戏码反复上演,直到,他在第二年万圣节派对上遇到了日本女孩Yuriko。

“所以说你恋爱了?”纽约的秋天很美,某一个深秋的午后,路星彗坐在街边咖啡馆,用手提电脑跟他视频连线。

可是伦敦呢…高原看向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以及玻璃窗外永远雾蒙蒙的天空:

“应该算是吧。”

“你这是什么回答?我要是那女的就一拳打在你鼻梁上。”

“那幸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他苦笑。

她龇牙咧嘴,对他比中指。

“那么你呢,”他说,“你的电影还没演完?”

路星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别乌鸦嘴好不好?”

“这种文艺电影通常都是悲剧结尾的嘛,”他耸肩,“要不然你们这些艺术生哪来的机会哭天抢地啊?”

纪寅浩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亲呢地搂着路星彗亲了亲她的额头,她连忙拿起背包,一副要关电脑的样子:“好了,我们要去看电影了,不跟你这个‘理科生’多废话了。你要对女朋友好好的,知道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盖上了笔记本。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联络渐渐变少,也许是因为都面临毕业和找工作的压力,也许是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至于说他喜欢路星彗这件事…大概早就抛到脑后了!

高原和Yuriko确实有过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Yuriko消失之后,他去找过她,然后忽然发现,他其实对她的事知之甚少。他也着实心情低落过一阵,但没多久便恢复了。过了一年,高原趁着回国探亲顺便面试了几个工作,没想到很快就录取了。于是他连忙回英国去辞职、退房子、办各种手续,一个月后,他就坐进了现在的办公室,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白领生活。

再见到路星彗的时候,就是在她和纪寅浩的婚礼上。

那应该是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也许是8月,还是9月?他只记得他原本是要穿西装外套的,但实在热得穿不上去,于是干脆没打领带,稍稍挽起衬衫的袖子,配上裁剪合适的西裤和意大利皮鞋就去了。

因为父母已经包了红包,所以他只买了份礼物,是一个水晶相框——他最常买来送人的结婚礼物,庄重又不太容易被记得这是一个结婚礼物——这样离婚的时候也不会成为一种包袱。

哈!他从车上下来,拿着用红色包装纸包好的盒子,心想:要是他们知道我送这礼物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离婚时它的好处,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婚礼仪式的会场是在酒店大草坪的正中央。白色的巨大帐篷给人以纯洁庄重的印象,白粉相间的香水百合点缀在红毯、入口和迎宾台上,恰到好处。五彩的氢气球被组合成心形挂在帐篷的各个角上,白色帷幕则随风轻轻飘荡着…高原不禁想,没想到路星彗那假小子会喜欢这么浪漫又梦幻的婚礼。

他一下子有很多揶揄的话要跟她说,好久没有跟她抬杠,他甚至有点怀念她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样子。他沿着红毯一步步向白色帐篷走去,已经有一些亲朋好友聚集在门口签到合影。他自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又是一个人来的,所以站在一边等那些拖家带口的亲朋好友们照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去。

但门口竟然只站着新郎一个人,他怔了怔,四处张望。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喊:“喂,高原!”

转过身,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他看到飘荡着的白色帷幕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袭设计上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而裁剪又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白色抹胸长裙,那种绸缎在阳光下泛起的哑光,让他这个门外汉都不禁感叹,那一定是很上乘的面料…肩膀处是两幅美轮美奂的宽边蕾丝护肩,衬得她的锁骨那么好看…最后,作为点睛之笔的,是腰上的酒红色天鹅绒丝带,被扎成了蝴蝶结的形状,让人想到一切美好的东西…

那个女人走到他面前,周身包裹在一种温柔而幸福的光芒之中,让人不敢眨眼。

她竟留起了一头长发!虽然也不算太长,但跟她以前那种只长到耳朵下面的假小子发型相比,已然是长发了。她的头发没有做任何造型,只是挽起来,固定在脑后,别上两朵小小的、盛开着的香水百合,像是很随意,却又风情万种。

高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瞬间,所以揶揄的、抬杠的话都被抛到了太平洋。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如恭喜,或是新婚快乐。但他只是张了张嘴,想说,却无能为力。

“你这猴子怎么现在才来…”

然而最令他惊奇的是,一开口,她竟还是原来那个…他喜欢的路星彗。

“嗯…”他看着她的眼睛,却又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先绕道去买了这个。”

说完,他把手上的礼物交给她,她连忙笑着说谢谢,转手交给几步之外的伴娘。

“不过你来的路上才去买礼物,太没诚意了!”她瞪他。

“没办法,”高原摊摊手,“你又没发喜帖给我,能有礼物就不错了。”

“我有发给你爸妈啊!”她还是瞪他。

他露出痞子一样的微笑,算是跟她抬杠。

她也笑了,把手插进他的臂弯,推他往前走:“拍照去。”

她把他拉到照相的背景墙前面,一手勾着新郎,一手勾着他,对着镜头笑。

高原至今没见过那张照片,以路星彗这种大剌剌的个性,估计办完婚礼就什么都不管了,怎么还会一家家地寄照片。

那顿晚宴他吃得心神恍惚,每一次抬头看站在舞台中央的路星彗,他都觉得她很刺眼…却又移不开眼睛。他忽然记起好几年前出租车上那个拥吻,借着对面车道急驰而去的车辆发出的灯光,他仿佛依稀看到她眼里的迷醉…又或者,那不是她眼里的,而是他自己的迷醉…

算了吧,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恐怕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他走的时候,她已经一脸微醺,举着酒杯,跟他道别。

他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皎洁的月光下,他打开出租车的车门,坐进去,看着窗外的霓虹,这座城市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斗转星移。

其实,人生也是如此。当他以为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时候…一切都在悄悄地改变着。

那天晚上,他坐在出租车里,用他那颗既不浪漫、又不感性的理科生脑袋想——

原来,真的会有傻瓜在婚礼上爱上新娘…

高原从浴室里出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拿着酒瓶子来到客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从沙发上拾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短信。

没有短信,但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抿了抿嘴,嘲笑自己干嘛像中学生那样患得患失,然后打开来电记录——是董耘。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那种心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郁闷,总之非常矛盾。他决定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先抛开,于是便拨了董耘的号码。

“你知道吗,我收到一封邮件,跟我要你的电话号码,可是又没署名,我要不要给?”董耘劈头盖脑地说。

“真的假的?”他将信将疑。

“真的,要我转发给你吗?邮件地址是tobeagoodgirl@xxx.。”

高原喝了一口啤酒,那种冰爽的感觉一下子很醒脑:“应该是个妞儿。”

“废话。”董耘有点不耐,“哪有男人会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那也未必啊。”他决定调戏调戏董少爷,“还记得Mark吗?”

“那个有香港脚的台湾人?”

“嗯哼。”

“他怎么了?”

“他有一次很认真地问我,我跟你是不是一对。”

“What!”董耘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

“还说如果我跟你不是那种关系,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

“It's ridiculous!!!”董耘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

“…我快疯了,那你有没有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

“你说呢?”

“好兄弟!”要不是隔着长长的电话线,董耘大概立刻会保住高原猛亲,“大哥没白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高原扯了扯嘴角,一脸镇定地说:“我当然回答他说我跟你绝对不是那种关系喽!但我也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因为你跟冯楷瑞是一对,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做任何有可能拆散你们的事。”

“你…你…”估计董耘的嘴巴要抽筋了。

“别激动别激动,”他忍住笑,“我只是想说明,有男人来找你要我的电话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