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枢和顾江俱是脸色一变,顾江担心的看着沈天枢。

沈天枢握手成拳:“阿璇这病古怪,所以平日我们都是徐徐告诉她往事,不会一下子告诉她很多,就怕她难受。一些不开心的事,也没必要记起来,遂我们都不和她说,所以八表弟以后别和她说那些伤心的事。”

顾江一脸愧疚:“是我没和他说明白。”

顾深羞愧的无地自容:“大哥来时就告诫我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涨红了脸道:“表哥,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和表姐胡说八道了。”

沈天枢松开拳,笑了笑:“不必如此,阿璇这病奇怪,你也不是有意的。”

“郎中怎么说,就没发彻底治好吗?她这样总不是办法!”顾深道。

沈天枢道:“已为她遍请名医,家里就住了两位新请来情的圣手,不过都是束手无策。”这还是上次天璇要求恢复记忆请进府为她调理的。

顾江再道:“天枢你还是去看看表妹为好。”

沈天枢让人重新上茶,道:“母亲和府医都在我过去也只能添乱,还是在这等消息吧。”

如此,顾江方不多言。

沈天枢问过顾家亲眷,话题引到靖国公府。

顾江就道:“待雨停了就派人去下帖子,择日拜访表姑父和姑母。”顾老夫人和靖国公夫人之母是嫡亲姐妹,他们要称靖国公夫人一声表姑,来了岂能不去请个安。

“靖国公府啊!”顾深仰了仰脸,半响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刚叹完,就有小厮进来报:“蒋世子来了。”

话音一落,门口就进来一个人。剑眉入鬓,目若寒星,正是蒋峥。他外袍有些湿,发也有些湿,显然是冒雨而来,还很急,甫一入内就带来一股带着水汽的凉意。

屋内三人连忙站起来。

顾深放眼打量,高大挺拔,气度不凡。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与他大哥寒暄的男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站着,存在感也强大到不可思议。他大哥顾江身为顾氏嫡长孙,还比蒋峥大了六岁,在他面前,气场完全被压制。

“…阿璇头疼,在屋里。”

“我去看看她。”

蒋峥对众人略一颔首:“失陪。”分分钟客场变主场。

顾深:“…”为什么有一种这是在冀王府的感觉。

直到他走了,顾深愕然:“他来干嘛的?”愣了下,他看着沈天枢道:“他这消息也太快了。”

沈天枢扯了扯嘴角。

且说天璇,她回去后就由府医扎了针,几针下去,疼痛是缓解了,然她整个人却是乱了。

方才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她眼前的画面一闪又一闪。

十五的月亮把夜色下的一切都映照的清晰可见,刀光血影,血肉横飞,比那天在雁兰谷场面更血腥。她眼睁睁看着一魁岸高大的黑衣人,一步又一步走近,一路尸山血海。

她转身要跑,可才跨出一步,脖颈一酸,眼前发黑,她落入一个阴冷的怀抱里,被人使劲箍住。朦朦胧胧间,她看见宽阔的河面上飘着莲花灯,是她刚刚放的。她还听见一个古怪低沉的声音含笑道:“抓到了!”

依着顾深的话,最后她没有被劫走!就像在雁兰谷那天,最后一刻被人救了回来,是不是?

天璇抓着锦被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了,忽的,手上一凉,这种熟悉的触感,天璇睁开眼,果见蒋峥俯身站在床畔,把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

蒋峥执起手问:“头还疼吗?”

“不疼了。”天璇看着他,欲言又止。

蒋峥微微一笑:“怎么了?”

“顾深说我年初在梁州也差点被绑架。”

蒋峥嗯了一声:“就差一点,还好顾家人顶用。”

“那我是没被他们带走?” 天璇定定地望着他的眼底,她的眼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惶恐。

蒋峥神色如常:“当然,你是想起什么了。”

天璇依旧望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我想起了那一段,我被抓住了,然后被打晕了。”

蒋峥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想借此安抚她:“后面你就被救回来,毕竟那可是顾家的地盘。”

天璇定定看了他一眼,半阖了眼:“我是被救回来时受的伤吗?顾深说我都不敢见人了,伤的很重?”

“不算太重,就是小口子多,营救时,你被摔在了地上,磕到了脸,湖边都是小石子。我见你时已经好多了,我想看看,你就用力捂着脸不许我看,还赶我走。”蒋峥低笑了一声,伸手理了理她的额发。

天璇缓缓地反握住蒋峥的手,五指交叉。

蒋峥微微一震,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她的手纤细白嫩,他的手骨节分明,握在一起,相得益彰。视线又缓缓移到她脸上,雪白的脸上透出一些无措。

她的声音又细又轻,带着无助茫然:“我总觉得你们瞒着我很多事。”

蒋峥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十六年的人生何其漫长,哪能事无巨细都告诉你,就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是不是。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刚刚犯过头疼又想起了那些糟心事,肯定吓坏了,好好闭上眼休息一下。”

这时候谷雨捧了一碗漆黑的药进来,屈膝道:“府医叮嘱姑娘趁热喝了。”

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苦哈哈的味道,天璇下意识皱起眉。

蒋峥失笑,将她扶起来,接过药碗,手背试了试,温度适宜,挑眉:“难道要我喂你?”

天璇果断伸手接过,尝试着喝了一口,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真苦!随即深吸一口气,一下子灌了下去。

刚咽下去,嘴里就被蒋峥塞了一颗桂花糖:“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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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隔了一日,顾江便带着顾深前往靖国公府拜访,这一日是休沐日,遂靖国公也在,便亲自接待了二人。请过安,寒暄几句,留他们用午饭,靖国公便让蒋绍带着蒋纵招待二人,毕竟他们才是同龄人。

蒋绍态度热忱的邀着二人移步四方居。

此前,他派了人前往梁州打探天璇在那三年的情况,因时日尚短,还无消息。关于这一点他早有准备,当年她和蒋峥刚定亲那会儿,他就派人去调查,一无所获。当时他羽翼未丰,能力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但派去的也不是平庸之辈。遂这一次他也没奢望短时间内就有重大收获。

然顾氏兄弟送上门,一位是顾家嫡长孙,另一位是与阿璇关系最好,偶尔见诸于信的顾深。他自然不会放过打探消息的机会。

蒋绍也不会一上来就鲁莽的打探,而是与顾江说些风土人情,由浅入深,渐渐说到了朝廷时事,各方动向。

这些,顾深是不大懂的,他是二房嫡幼子,上面两位胞兄,一文一武,俱是青年才俊,到了他这,父母就宠溺了些,是以养得他不务正业,成为传说中的膏粱纨袴。

蒋绍与顾江一会儿朝廷一会儿某某的,就是蒋纵也能插几句,唯独顾深:“…”听天书似的。

听不懂他就打量人呗,于是顾深开始自以为无人察觉地审视蒋绍,他对这位天璇挂在嘴边的绍表哥,颇有点‘敌意’。

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身旁有一位漂亮精致还会玩的同龄表姐,心动太容易了。可他这心刚动起来,他那漂亮表姐就开始故意在他面前展示与冀州那边的联系,一开始把他给酸的呦,次数多了,他就是头猪也琢磨过味来了。

初恋的小萌芽就这么夭折了,幸好顾八少有一颗金刚不坏之心,初恋幻灭,养了一个月,恢复如初。而且没了那点小心思后,他终于又能在交锋中偶尔占一回上风了,可喜可贺!

但是对这位‘绍表哥’的敌意还残留着。他有心刁难,遂硬生生把话题往艰涩生僻处带,他不喜欢那些经史子集经济仕途,就好奇门八卦,周易风水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蒋绍亦是信手捏来,对答如流,刁难不成被反问住的顾深,只想死!

还是顾江打哈哈,“绍表弟博学多才令我等汗颜。”

“我比深表弟略长几岁,多看了几本书而已。”蒋绍笑容温和。

顾深讪讪,不再班门弄斧,安静如鸡。继续打量人,见他五官俊美的出奇,也不知这人怎么长的,才能长得如此恰到好处。此刻嘴角含笑,更是清隽无双,倒不像传说中大权在握冷厉无情的锦衣卫指挥使,更像倜傥风流的公子哥儿。

又思及他才二十出头就把偌大的锦衣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由心塞。怪不得天璇喜欢他,旁的不算,光这张脸就够了。她最是肤浅的,嚷着颜值既是正义,所以她就是正义,老不要脸了!

心念一转,再是想起,天璇现在是蒋峥的未婚妻,这两人有缘无分,又觉眼前这人可怜了。

蒋绍便发现顾深表情变化之丰富堪比变脸,还都是冲着他而来,不免心念电转,面上依旧如春风和煦地与顾江交谈甚欢,谈的顾江只觉与他相见恨晚。

中途,蒋纵离席更衣,蒋纵前脚一走,蒋绍后脚就站起来,含笑:“抱歉,我也离开下。”

顾江道:“请便。”

蒋绍一走,憋了一肚子感慨的顾深就开始了,他本就是藏不住话的那种,见四处也无人,便径自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一直在想能被沈天璇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看中的人,该是什么样,今日一看,”他啧了一声:“怪不得她喜欢了。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

顾江瞪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

顾深翻了个白眼,不服:“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大家不都知道的,还为这个笑话她呢。”天璇与冀州这边信件往来如此频繁,她的绍表哥三五不时送好吃的好玩的,顾家人岂能没发现。

她在顾家这三年,不少人上门来打听,都被祖母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推拒掉了,就是因为知道有蒋绍这么个人在。否则祖母巴不得把她嫁到眼皮子底下,最好是嫁给他们兄弟中一个,长长久久承欢膝下才好。

“听说他这把年纪了还没娶妻,怕是忘不了表姐吧!”顾深拍了拍桌子,怒道:“蒋峥横刀夺爱!”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是蒋峥见色起意,逼着沈家把天璇嫁给他。

要不天璇怎么会嫁他,消息传来时,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了一遍才确认是蒋峥不是蒋绍。他跑去找天璇,可她理都不理他,还赶他走。他当然不肯走,一直追问,不想她开始哭!把他吓坏了,她那个人虽然娇气,但是轻易不哭,哭也是做做样子吓人。可这一回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他眼睛也湿了。

“你哭什么!”

“你哭什么?”

“顾小深,我想回家了!”她抽了抽鼻子,声音里是浓浓的泣音:“我想我爹我大哥。”

其实一个多月前她就提出要回家,只是祖母得了风寒病倒了。这是祖母老戏法,天璇一走她就要病,于是她一留就留了三年。可这一回祖母是真的病了,然祖母病一好天璇却是真的不肯留了。

看左右无人,顾江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差点把顾深拍进茶碗里,低声斥道:“混小子你给我闭嘴,这种话被人听见了,你让表妹怎么做人。”

痛得顾深龇牙咧嘴:“我就是替他不值。”

“用不着你瞎操心,现在表妹和蒋世子不是挺好的,你别胡咧咧,害了她。”顾江语气凝重。

顾深心道,可蒋绍不是很好的样子。

看出他不服气,顾江警告:“你再胡言乱语,我这就派人把你送回梁州”

顾深立刻在嘴上比了比,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顾江无奈,那件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都是二叔一手策划。二叔行事爱剑走偏锋,顾深这儿子却是个赤诚的,他还替蒋绍不值,蒋绍要知道是二叔在背后推波助澜,看他想不想活撕了顾深。

过了片刻,蒋纵回来了,见兄弟两默默无语,而蒋绍不在,遂问:“我二哥呢?”

“你走后他也更衣去了。”顾江道,又奇:“你们没遇上?”

蒋纵心念一动,笑道:“大抵去另一边,我二哥这人穷讲究。”

说曹操,曹操到,蒋纵抬手一指:“可不就回来了。”

蒋绍含笑入内,拱手致歉:“遇上个下人禀报急事,便耽误了会儿。”

顾江忙道:“绍表弟若是有事,尽可去。”

“已经解决了。”蒋绍落座。

诸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不知不觉便到了午膳时分。

席间,蒋绍频频敬酒,他巧舌如簧,劝酒说辞一套又一套,顾江兄弟俩被他灌了一杯又一杯。

席间靖国公与蒋纵看了他好几眼,为他这不同寻常的热情。

用完膳,顾江还好,顾深却是趴下了。蒋绍眼里也带出几分薄醉,桃花眼更是妖冶。

靖国公让人带顾氏兄弟下去休息,顾江勉力站起来:“不胜酒力,实在抱歉。”

靖国公便笑:“都是阿绍胡闹。”

“我与顾表兄一见如故,恨不能痛饮三百杯才尽兴。”蒋绍站起来送他出门,笑:“顾表兄好生休息,起来我们再继续。”

顾氏兄弟一走,靖国公便眸光沉沉的看着蒋绍:“怎么回事?”一见如故?骗谁呢!

此刻的蒋绍哪有醉意,神色清明至极,一旁的蒋纵叹为观止,这演技也是绝了,他竖了竖大拇指:“二哥,你行啊,喝了这么多我都以为你醉了,你酒量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怎么练,喝着喝着就练出来了。

蒋绍不理他,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子鱼汤,压了压酒意才道:“我试一下顾家这位长孙的深浅?难道大伯父没打过梁州的注意。”

靖国公定定的看了看他半响:“试出来没”

蒋绍放下筷箸,笑:“敦厚有余机敏不足。眼下这局势,这样的继承人守成都做不了,何况开拓。”他接着道:“长房另一位嫡子体弱多病,寄情于书画,几个庶子也不堪大用。反倒是二房年长的两个嫡子,一文一武,俱是人杰。等顾老爷子一走,顾家怕是要生乱。也许不用等老爷子走,我试了试顾江,看样子顾家内部已经显出乱像了。待会儿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知道更详细。”

“你对顾家情况倒是了解。”

蒋绍扯了扯嘴角:“若是这点都不清楚,我这指挥使之位也该让贤了。”

靖国公静默了一瞬:“摧毁一个家族最简单最快速的办法就是使其内斗,你们兄弟俩给我谨记。”

蒋纵端正了身子:“父亲放心。”

蒋绍笑了笑,也道:“父亲放心。”

父子几个也散了,蒋绍脚步一拐就去了安置顾氏兄弟俩的客房,然后进了顾深的屋子,淡声:“给他喂下去。”

便有小厮抱着顾深的头,给他喂了一碗水,那水里却是兑了药的。锦衣卫昭狱新开发的一种辅助刑讯用的药,搭配着酒对意志薄弱之人效果甚好,硬骨头却是没用的。

顾深喝了酒本就有些渴,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药效差不多该起了,蒋绍方问:“你说阿璇喜欢我,是不是?”带着些许颤音。

顾深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含含糊糊:“你谁啊!”

蒋绍慢慢的凑近了他,提起了他的衣领:“蒋绍!”

“蒋绍!”顾深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脸恍然,指了指他:“绍表哥!我知道。”他软绵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天璇的绍表哥!”

蒋绍沉默片刻,再一次问:“你说她喜欢我,是不是?”

顾深点了点头,一挥手:“对啊!” 顾深本就有些话唠,喝了酒又吃了药,更是压不住话唠本色:“每次冀州来信她就高兴…我偷偷看了,亏你们写的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哪有这么多话的…你不是向她要荷包,别以为写的含蓄了我就看不出来,她都给你做了,她还不承认嘴硬说是大表哥做的,骗谁呢!紧张成那样,我抢走了,她追了我一路,还把我撵上树…最后我都还她了,还被她把耳朵都揪红了,可她居然出卖我…我的宝贝被我娘烧光了,我还挨了一顿家法。”说起伤心事,顾深简直伤心欲绝,忍不住落泪,眼泪哗啦啦的掉。

蒋绍却是管不得他了,他整个人都蒙了,好似被雷当头劈中,又似被人在数九寒天里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麻木了。慢慢的他的手开始轻微颤抖,很快这种颤抖从手蔓延到全身,使他整个人都抖起来。

被他提着的顾深‘咚’一下摔在床上,‘诶呦’惨叫了一声后滚进了被堆里,抱着被子开始哭:“我的宝贝没了!”

第63章

过了端午,入了夏,天气渐渐热起来。唯有傍晚,还算凉爽。天璇让人把她推到园子里的紫藤架下,找了两本书,又备了些瓜果,慢慢消磨时间。

谷雨捧着一件软毛织锦披风过来,细声道:“这晚风有些凉,姑娘当心些!”

“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娇弱。”话是怎么说天璇还是由着她把披风披上了,其实她身体还是挺好的,除了意外受伤,平时连个喷嚏都不打。

刚系好结,便听见空中一声鹰啼,天璇抬头,一头翅长足有四尺的黑褐色苍鹰盘旋一圈后,呼啦一下子俯冲下来,停在了突出的架子上,带着整个花架都颤了颤,飘下一阵细细的花雨。

挂在廊庑下笼子里的金丝雀儿蓦地惊恐万状的叫起来,在笼子里没头苍蝇似的乱飞,撞到了笼子也不管。

那鹰黑豆眼冷冷的看过去,似是警告,那金丝雀顿时叫的更激烈了,眼看着不是这鹰飞过去一翅膀扇死它,就是它叫破喉咙,天璇赶紧道:“把它带远些。”

廊下的小丫鬟赶紧摘下笼子小步快跑着离开,就是走出去好一会儿,还能听见它惊恐欲绝的叫声,怪可怜的。

这鹰却是心情大好,从架子上飞到了天璇跟前的石桌上,还得瑟地抖了抖翅膀。

天璇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它的脑袋,嗔笑:“以大欺小!”忽的顿住了。

眼前掠过一幕,它也是这样飞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个人从门口踏进来,嘴角噙着惫懒的笑。

天璇侧过脸望了望紧闭的院门,又转回来,对谷雨道:“送它出去吧,该是有人在找了。”

那鹰许是听懂了,暴躁的在石桌上来回走了两圈,凶巴巴的看着她。

谷雨有些为难,这位鹰爷怕是不会乖乖跟她走。

天璇也犯难了,它不想走,怕是没人能赶,谁叫它能上天呢!

正犯难间,它就展开翅膀飞到了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睥睨众人,似在示威。

天璇愈发稀罕它了,这鹰委实通人性,还亲近她,她也喜欢它,若可以真想养了它,可它是有主的。

天璇笑了笑:“有些冷了,推我回房吧。”

寒露应了一声。

见天璇要走,那鹰怒气腾腾的桀了一声,从一头飞到另一头,似乎想冲下来。

寒露回头看了一眼。

它便收了势,飞回到屋檐上,不甘地又桀了一声,虎视眈眈的瞪着那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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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青石道上,蒋绍走的悠闲自若,闲庭散步一般。再走一会儿就到栖星院,这条路他以前是常走的。自己来接她,偶尔会直接到栖星院。不过等她长到十岁,自己就只能在厅里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