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狂药暗骂洞中人脑子有毛病,搞这么多名堂害人做什么,忽然间,地洞的角落里亮起一团小小的火光。一个老迈、毛发垂长的人出现在火光后,他两眼如兽,咬牙切齿地逼问:“那畜生还是派人来杀我了,想要掩盖他的秘密,对不对?”

第十七章 怪符

那声音沙哑苍老,可听起来像老婆婆的声音,一点儿也不似男性,这让李狂药顿时大失所望。说来可笑,李狂药在见过橡木桶和兽皮后,曾幻想李狐被人调换了,躺在中山医院的是假李狐,真李狐被困在荒岛上。而他父亲李海洋才是真李狐的孙子,所以假李狐不会关心他们一家。

听到李狂药自嘲地笑了一声,老太婆将亮出一把尖刃,怒道:“臭小子!李狐派你来杀我了?”

李狂药没有理睬,而是先看了看地洞里的情况,可光线太暗了,不知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通道。老太婆没听见答应,更是生气,刚想要扑过来,却不争气地跌坐回冷冰冰的石地上。李狂药不敢靠太近,只是站得远远的,生怕老太婆还搞了什么机关。凭她一个人,竟能设出巨石砸落的机关,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一定还有帮手。

老太婆独居多年,脾气很坏,看到李狂药对她如此冷漠,一气之下就见手里的刀飞出去。李狂药舞醉龙时,不知练习过多少次接住抛出的酒坛,因而要接住飞刀不是难事,只要洞里的光亮不灭。那老太婆见状,赶紧灭了手里的油灯灭了,想要暗中再次下毒手。不料,李狂药先发制人,再她还没将灯灭掉时,他就已经急步而来,用刀抵住了老太婆满是皱纹的脖子。

“说!你是谁?”李狂药急道,他本不想这么做,可老太婆把他逼急了。

“你来杀我,连我是谁都搞不清楚吗?”老太婆用标准的普通话笑道。

“你认识李狐?”李狂药糊涂地问。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怎么,他死了没?”老太婆厉声问。

李狂药到底狠不下心,尤其是对着一位老太婆,见对方暂无还击之力,便移开手里的刀。当务之急,李狂药只想快点逃出地洞,免得丁细细在外面着急。搞不好,丁细细也受了伤,此刻命在旦夕。可是,老太婆并不买帐,刀子移开了,她还想去抢。李狂药烦了,便脱口而出:“我就是李狐的曾孙,怎么了?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杀你?”

老太婆听到这句话,呆了一会儿,然后颤声问:“李狐是你太爷爷?那你爷爷是谁?是李江河还是李炎?不许骗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李狂药又吃了一惊,老太婆知道李狐这名字就罢了,居然还知道李江河与李炎这两个名字。李江河是李狂药的爷爷,他父亲李海洋的名字就缘于江河二字,江河入海洋嘛。而李炎则是李狂药的叔公,他叔叔李光辉的名字也有炎炎生光辉的意思。可惜李狂药的爷爷和叔公死得早,李狂药没见到那两位老人,只记得名字而已。况且,他们死了那么久,这两个名字多年没人提起,如果老太婆不说,李狂药自己都快忘了。

“说!不说你就没命了!”老太婆大喝一声。

“我爷爷是李江河,怎么了?”李狂药信口答道。

“停!”老太婆举起手,猛叫一声,李狂药这时才感到背后阵阵阴冷,一只受伤的猿猴正举着一把刀悄悄朝他后面袭来。可是,刀已举起,猿猴来不及收手,老太婆情急之下推开李狂药,自己却被刺下来的匕首捅入胸膛。顷刻间,血水直冒,老太婆嘴里不停地流出血液跑沫,很难再讲出完整的话来。

原来,老太婆刚才徉装对话,只不过是为了让猿猴伺机行凶。若非老太婆及时阻止,猿猴就要得手了,现在就会换作李狂药当刀下鬼。那只猿猴曾被刘付狼所伤,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以致李狂药都没发觉异常。猿猴伤人后,呜呜地丢开匕首,跪在一旁,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

老太婆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气,呛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狂药摸不着头脑,老太婆舍身相救,究竟为哪般?不等他回答,老太婆就流下眼泪,急说:“我……我是你太奶奶啊!”

犹如晴天霹雳,李狂药怔住了,半饷说不出话来。他想过一千种可能,连真假李狐都想了,却从没想过被困在岛上的是太奶奶。这老太婆绝不可能撒谎,因为她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李狂药的爷爷和叔公又死得早,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可如果真是他太奶奶,为什么又被困于此处,李狐怎么不来救她?要不是老太婆说出来,李狂药还以为太奶奶早就已经死了。

很遗憾,李狂药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就快归西了。临终前,老太婆憋着最后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片半透明的小金片,竭力讲道:“拿着,千万别搞丢了,千万别让人看见,也千万别对其他人提起你见过我……”

老太婆话没讲完,一口血沫又从食道上涌,接着就再也讲不出话了。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沫,老太婆才睁着双眼死去,手上的金片也掉在地上。李狂药心情复杂,不知是悲是恨,久久都没有动一下。老太婆本想害人,却以命救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撒谎了。李狂药相信眼前的老人家就是太奶奶,可他觉得脑袋要爆炸了,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这时,地洞里的油灯快要熄灭了,李狂药才回过神来,用地上的刀拨了拨灯芯。那是用鱼油做成的油灯,老太婆独居荒岛这么多年,只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待灯火重新燃亮,李狂药才默默地守着老太婆冰冷的尸身,心说太奶奶为什么听说我爷爷是李江河就拼命救我,倘若我答爷爷是李炎,她会不会袖手旁观。这一问一答,会不会隐藏了什么玄机,太爷爷和太奶奶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狂药心情沉重地思考时,跪在旁边的猿猴拾起地上的金片,朝他递了过来。那张金片像纸一样柔软,薄如蝉翼,虽然半透明,但又闪着淡淡的金光。金片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轻轻一扯,竟难以扯断,韧性极好。李狂药狐疑地接过金片,放在眼前瞧了瞧,却摸不着门道。他苦恼地挠了挠头,搞不懂这张金片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奶奶将它视若奇珍。

直到堵住地洞的石块又滚落几块,撞击出清脆的声音,李狂药才完全清醒,开始想怎么逃出这处封死的地洞。当李狂药提起鱼油灯,想要找寻地洞是否有其他出口时,这才发现洞壁被人磨得很光滑,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许多字符。李狂药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凑近一望,却认不得那些字符。说起来,那些字符也不像字,倒像是一种古怪的记号,有几个记号还重复了几次。

“这里没有其他人,应该是太奶奶刻上去的。”李狂药自言自语,“莫非她太孤独了,所以疯癫地乱刻些字打发时间?”

“呜……呜。”猿猴扯了扯李狂药的衣角,打断他的思绪,并指了指堵住的洞口,然后就趴快去帮忙移动石块。

李狂药看得瞠目结舌,猿猴尽管受了伤,体形也不大,可它搬起石头来却比人还厉害。一瞬间,李狂药才明白过来,太奶奶和猿猴落难于此,他们的关系已经不用语言交流了,这些机关恐怕都是猿猴帮忙设计的。可猿猴终归是动物,力气不该这么大,何况还受了伤。李狂药怕猿猴力竭而死,便也去动手,吃力地将石块推开。

李狂药一边搬石头,一边想,看来地洞只有一个出口,要不然猿猴肯定带他往别处溜了。猿猴比人还善良,太奶奶一死,它就把他当成了主人,带着伤势救他出洞。一想到这儿,李狂药就长长地叹息,要是他太爷爷和叔叔也有这种心肠该多好。

在昏暗的地洞里搬了很久,李狂药和猿猴都筋疲力尽时,堵住的石洞才露出一条通风的缝隙来。而此时,李狂药的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听到丁细细一直在外面喊他的名字,想必那丫头没有大碍。他们分别从两端搬运石头,已经过了两小时,原先等在海边的刘付狼坐不住了,便和洪喜鹊一起找到灰色石山这个地方。丁细细见到刘付狼来了,赶紧大呼小叫地让他帮忙搬石块,铁了心要救李狂药出来。地洞露出一个能融人通过的窟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要不是有鱼油灯照明,他们什么都看不见。李狂药本想让受伤的猿猴出去,可猿猴却执意要把李狂药先出去。

“快出来吧,万一石头又塌下来就不好办了。”丁细细紧张道。

刘付狼也在催:“你别罗嗦了!”

李狂药被催得紧了,于是就没再磨蹭,一个人先出窟窿里爬出来。哪知道,猿猴忽然在地洞里将堆在一旁的石块推下来,重新将地洞的通道堵起来。原来,猿猴在搬开石头时,早就有此想法,因而故意把石头堆砌在通道旁边。地洞内轰隆声不断,石头因搬开的关系,有的地方松了,没多久石头就一齐涌进地洞,将里面的空间全都塞满。

“那只猿猴是怎么回事?它不是被野狼伤到了吗?怎么反过来救你?”丁细细不明白地问。

李狂药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五味杂陈,只道:“这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话尽,李狂药又在想,可惜没能安葬太奶奶,猿猴既有同穴而埋的想法,索性就依了忠心耿耿的它吧。

刘付狼瞧出名堂了,也不再故意为难,还叫洪喜鹊跟大家从洞里走出来,免得又遇到隐伏的危险。李狂药提着鱼油灯,走出灰色的石山时,夜空上的星星已然铺满。可外面看不到船老大和洪连海,李狂药问了洪喜鹊,她也答不上来。他们商量片刻,想要回到木棚那边时,丁细细却想起石崖边有一处风蚀的祭台,想要让刘付狼看一眼。

那处石台在石崖边上,崖下是一片黑松林,上下高度有20多米。大家走到那里时,总觉得会滑下去,摔得连亲娘都不认识。在丁细细还没把祭台的位置告诉刘付狼时,李狂药就隐约地瞧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在夜色里跳入远处的黑池里,眨眼间就看不见了。

第十八章 酒眼

两只黑影跳入黑池时,虽然李狂药看得清他们长什么样,但他立刻怀疑是船老大和洪连海。洪喜鹊对这事不置可否,没敢表态,听到李狂药问她男人叫什么名字,她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就在这时候,他们身后扫出一道强光,每个人惊出一身冷汗。大家逐一转过身来,却被光亮刺疼双眼,都不得不暂时把眼睛闭上。

李狂药先适应了光线,一看清楚对方,便喝道:“洪连海,你们从哪找来的灯?”

洪连海一个人刚从树丛里走出来,手上提了一盏船灯,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灰色石山下,也吓一跳。当看到都是自己人,洪连海才缓过来,并答道:“李老弟,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啊!”

“哥?刚才不是你跳进池里吗?”洪喜鹊惊讶道。

洪连海狐疑地走过来,望着大家说:“阿妹,你在说什么?我们刚才去找人,后来在一条水沟旁边看见一个死鬼。死鬼后面的树丛里有几把刀,还有一盏船灯,我看还能用,所以就提着灯来找你们了。”

丁细细闻言,和李狂药相顾无言,他们当时受不了臭味,走得太早了。倘若在死人身边多找一找,或许船灯就能先被他们发现了。船灯是渔船在夜间航行到浅海时开的灯,照透里很强,否则不能从船上看到水里隐藏的礁石。丁细细在心里嘀咕,谁知道洪连海是否找到了其他好东西,他们那时只找到一张相片,也许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洪连海受不了丁细细犀利的眼神,没敢对视,他走过去时还把手里的一张薄薄的金片拽得紧紧的,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了。

等洪连海走近后,刘付狼注意到他身上有很多血,于是就问:“船老大人呢?”

“不知道啊,我刚到船灯,船老大说看到有人影,然后就追过去了。我跑得慢,后来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还以为他跑来这里了。”洪连海镇定地解释。

“难道跳进池子里了?”洪喜鹊怀疑地转过身来。

李狂药心里波澜起伏,来不及细想太奶奶的事,他就远眺石崖下的黑池,心说那两个黑影潜下去很久了,怎么还没浮起来。现在虽然天黑了,但西边的余光还在,不至于漏看了。一想到这里,李狂药就怀疑池底大有乾坤,此刻的他哪里还站得住,巴不得也跳下去看几眼。站在旁边的丁细细很想问,山洞里的人是谁,可现在洪家兄妹在场,她就暂时忍住了好奇。当洪连海出现以后,丁细细就想,既然现在有照明工具了,不如也到黑池那里走一遭,兴许池子真有龙蛋。

可是,这时候洪连海发现灰色石山下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汇入了水沟里。水沟散发着一股酒味,尽管海风很大,但每个人都闻到了。之前,他们的注意力被跳进池里的两个黑影吸引过去了,所以暂时没人提起。当洪连海问大家,水沟里流的是不是酒,他们的注意力才又被转移回来。

李狂药和丁细细最早注意到酒味,他们进洞时,只顾着找人,没有寻找酒源。当洪连海冒冒失失地闯进其中一个山洞时,他们才发现洞里有一口很小的淡水泉眼,大概只有一个水缸口那么大。泉眼四周长满了青苔,旁边摆了一个用棕色树皮制成的勺子,还有几个用木头磨成的小碗。

然而,泉眼周围没有李狂药料想的酒海,或者酒坛,红色酒液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李狂药站在人群外围,轻轻地叹息,原来水沟里冲出来的酒液并不是他奶奶倒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太奶奶根本没想过放线钓鱼,将他们引到此处。唯一能解释他太奶奶如此小心谨慎,那就是岛上有更危险的东西,或者有人真的要来杀她了。

“你在想什么?”丁细细回头看到李狂药分神了,便问了一句。

李狂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提起太奶奶的事,于是就转移话题:“既然酒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我们不可能现在把它挖开找源头,当务之急是要把船老大找回来。”

“他会不会真的跳进池里了?”洪喜鹊担心地问。

“那怎么还没浮上来?”洪连海从泉眼边回过身,很肯定地说道,“池子再深能深过海吗?他经常潜海,水性比鱼还好,不可能出事的!”

刘付狼对泉眼没什么兴趣,听到大家在说话,他最后才接道:“船老大水性好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为什么跳进池子里?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纷纷在想船老大为什么要跑进池里。如果不是船老大,会是谁呢?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想着想着,大家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也愈发觉得山洞很阴森。李狂药第一个走出山洞,心里的犹豫随即彻底消失,他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会死。大家分散开来也不好,就如船老大和洪连海那样,到时候会一个找一个,最后变成集体失踪在大海石上。何况,船灯只有一盏,大家在夜里需要照明工具,分开行动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他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

事到如今,在海风瑟瑟的荒岛上每一个人不再有侥幸的念头,也不再甘于坐等上帝之手救他们离开。有时候,一个人为了逃生,必须事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李狂药走在最前头,找了另一条路从石崖拐下去,虽然路上又遇到几处粗糙的机关,但都被他识破了。李狂药把金片藏在怀里的衣袋中,边走边想太奶奶被困在岛上的原因,可怎么想都没有得出合理的解释答案。为此,李狂药索性先不去想了,若有机会逃出去再说。

其实,李狂药本人也很想到池边看个究竟,从小他就听说李狐的故事,对那个神秘的黑池充满了特殊的感情。当他们步步逼近时,李狂药在夜里的海风中都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声。李狂药的沉默让丁细细有些担心,她明知道李狂药故意不提地洞中的事,可也没有强硬地追问。丁细细惟恐李狂药越想越入魔,便故意提起海边飞上来一条鲨鱼,估计和鲸鱼上岸的方式差不多。李狂药以为丁细细故意哄他,当听到刘付狼和洪喜鹊也这么说时,他才慢慢把注意力转回这座神秘的岛上。

这时,大伙儿一摇一晃地走过几段下破路,蜿蜒曲折地赶去黑池。谁知道,海上却扬起了一只龙影,而一名手握笛子的蓝衣女子正神态怡然地站在龙头上。那只龙影起得太高了,李狂药回头跟丁细细说话时,瞥见了朦胧的影子。可是,龙影垂下得也很快,李狂药被洪连海手上的船灯照花了眼睛,看得不是很真切,还以为那是幻觉。

远处的海边,龙影从更远处的海上游来,它垂下后并没有完全沉入深海,它的头部依然浮在海面上。立在龙头上的蓝衣女子目光穿透黑夜,似是能千里看物,可又一直一动不动地,好像庙宇里的神女雕像。直到龙影慢慢靠近了大海石时,蓝衣女子才将手上的笛子提起,放在嘴唇边上吹了起来。

霎时间,悠扬的笛声飘入大海石,虽然不那么响亮,但却以柔势压过了强劲的海风声。李狂药刚走到黑池边就听到这股声音,还以为是岛上的神秘人吹出来的,但却觉得笛声来自岛外。他们无法断定声音的位置,有的人说在岛上的,又的觉得在岛下,还有人觉得源自池底。丁细细望了一眼池水,本来很平静的池面忽然起了一波涟漪,仿佛笛声有了生命,钻入了黑幽幽的池水里。

李狂药听得烦了,想叫大家安静,不料黑墨一般的池底竟射上来一片闪烁的金光。晃眼间,大家隐约看见池底有个闪烁金光的东西,两只靠近的黑色人影也被金光弹开了。池下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齐齐地睁大了眼睛。此刻,那个椰子般的半透明金石正像一朵莲花那样,缓缓地在污浊的池水里盛开了。

第十九章 金蛋开花

黑池发光的现象,让池边的5个人连连惊叹,恨不得将池水淘干,好好地看个究竟。强光仅仅闪了一下,之后又暗淡下来,水底的两个人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洪连海最为激动,衣服还没脱,手上的灯就丢到一边,作势要跳下去。李狂药见状就把人拦下,惟恐水下更加凶险,可洪连海根本不听,还以为李狂药想要跟他争宝贝。

丁细细听了便说:“李狂药,你让他去吧,何必替人家操心?”

李狂药拣起掉在地上的船灯,冷静道:“就算池底有一万个宝贝,我也一个都不要。况且,你不是来这里找你妹夫吗?怎么现在对他不闻不问了?”

洪连海顿时无言,久久才答:“船老大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担心他出事,急着跳下去有什么不对?”

“那你就跳呀,现在我们都不拦你了,快去快回,大伙在岸上等你。”丁细细故意这么说,然后还对刘付狼说,“我们到旁边的沙地上坐一会儿,不要太小瞧了人家,这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

洪连海脸色难看,等光芒散尽后,又有点心慌,不敢再冲动地一个人跳入池里。夜里的池子比天空还要黑,就如一个黑洞,仿佛只要看一眼,整个人都会马上被吸进去。李狂药没有像丁细细一样悠闲地坐下休息,而是在想怎么跳入池水里比较安全。现在的几个人都识水性,可水里无光,船灯又不能当潜水灯,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天亮了再下去。可万一船老大真的跑进池底了,他能坚持一个晚上吗,除非他是一条鱼。

等了片刻,池水仍无响动,旁边的5个人各怀心事,在肆虐的海风里站的站,坐的坐。海风从西刮到东,靠东的一处海边,有个人正苦苦挣扎,想要从血泊里站起来,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远处一只龙影破海而来,吓得他不停地挣扎,想喊却喊不过海风的咆哮声。当龙影快要靠岸时,只见它甩了一下,然后就沉入波涛汹涌的海面下。同时,一道蓝影轻身一跃,不沾海沫,也不染沙尘地落在了伤者的附近。

“你……你是……”地上的人抬起脸来,月光照在他脸上,原来他就是不见了的船老大。

站在一旁的便是蓝衣女子,她手握一支金黄色的笛子,笛子反射着月光,就像它也能发光一样。船老大看得心惊胆战,分明眼前是一个弱女子,不知怎么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蓝衣女子在海风中站了一会儿,没有低头看向船老大,也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图。船老大却不气不恨,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快死了,所以看到了龙宫里的仙女,要不然天下间怎有如此风姿绰约的女人。

蓝衣女子凝神观望岛内,好一会儿才轻语:“伤你的人是不是江连海?”

船老大的脸陡然变色,心说这不可能呀,这女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姓洪,而姓江呢?船老大知道隐瞒不了,自己也快不行了,于是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

蓝衣女子忽地微微低头,瞥了船老大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自顾自地上岛去了。船老大被那目光威慑,浑身打起冷战,好像被人电了一下子。趴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船老大捂着腹部的血,回想起方才遇到林里的死人,想要取下死尸手里的金片时,却被江连海捅了一刀。这刀捅得很深,船老大拼了命才逃出来,可惜回来时看不见木棚里的人了。船老大眼皮沓拉,心里发笑,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手里。过了没多久,船老大将要呜呼之际,他无力地望着越走越远的蓝影,心中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我的老天爷!难道传言是真的,真有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船老大努力地想睁开迷糊的双眼,可死神已经来临,他很快就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动一下。

与此同时,洪喜鹊心像被刀捅了一下,疼得要命,她皱着眉头心神不安,觉得某个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想叫洪连海过来,却见对方提着船灯,不停地在池边张望。李狂药也在旁边看着,刚才明明看见两个人影被金光弹开,现在却还不见他们浮出水面,也许池底别有洞天。

想到这里,李狂药就准备脱掉衣服,对大家说:“我先下去一趟,要是有危险再上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丁细细一听就坐不住了:“不行!水底那么黑,你什么都看不到,万一真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在下面怎么办?”

李狂药不知怎么回答,可又觉得等不到明天了,不想此时岛上又响起神秘的笛声,池水里跟着慢慢地晕开一波金光。眨眼间,池水又有了光亮,李狂药甚至能看到池底的黑色石头及墨绿色水草。大家循着笛声望去,却不见人影,四处漆黑一片,船灯也照不到吹笛人。李狂药怕光线又会灭掉,于是衣服也没脱,马上翻身跃进池水里。

丁细细见状,也急忙下水,将水面激荡得如海面般。两个人先下水后,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刘付狼更是迅速潜下去,生怕跟丢了丁细细。洪家兄妹对视一眼,也默不作声地跳进水里,池边很快就一个人都不剩了。可没人看见,蓝衣女子一个人站在最高的石山顶上,轻轻地吹着笛子,池底的金蛋随着笛声的音律不停地闪光。

再说那5个人往下游时,每个人都看见金蛋变成了蛋花,无一不失望的。可李狂药马上意识到,金蛋盛开成花的样子后,花瓣好像他太奶奶给的金片。难道金片就是金蛋上的一层石膜?这到底是什么物质,为什么能够任意开合,还能像花瓣一样剥下来?李狂药糊里糊涂,一个劲地游到金蛋边时,手还没碰到金蛋,身后就有一个人用刀划伤了他的手臂。

“妈的!肯定是洪连海!”

李狂药心里暗骂,并在水中急忙转身,果然看见洪连海凶相毕露,想先夺金蛋。其实,李狂药无意取走这种奇异古怪的东西,只想找几坛酒离去。既然洪连海想要,李狂药就如他所愿,没再去争。可李狂药手臂被划开了一道血口,疼得他很难受,海水的侵蚀让伤口像被蚂蚁嘶咬一样。

丁细细就在旁边,一见这情况就气得冒烟,手上的松棍当即推下去,点中了洪连海的腰身。受到松棍的冲击,洪连海的手还没碰到金蛋就被压到池底,一头撞进软软的淤泥里。顿时,水质受到干扰,黄黑色的泥水飞扬起来,让大家很难分清谁是谁。朦胧中,李狂药又看见池底下涌出几条龙影,吓得他浑身一震,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池水稍微干净了一些,李狂药才发现刘付狼正拽着丁细细往池底的一个水洞里游去,那里面有微微的光芒在闪烁着。池底其实是个水下洞穴,当中有很多巨大的碎石堆积,上面长满了水草,可能以前这里被震塌过。水底的确有很多尸骸,但已经没有完整的形态了,很多一碰就会散掉。

李狂药知道刘付狼本事不小,既然他往水洞里游,那里面可能就有能呼吸的空间。而且,刚才在水下的人已经不见了,说不定也朝水洞那边游去了。丁细细看见李狂药落后了,随即挣脱刘付狼的束缚,想要游过来帮忙。可是,池底忽然产生强烈的震动,李狂药费神凝望,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几条龙影撞到了池底的岩石,把石头都拖得滚动起来。

洪喜鹊落了单,洪连海根本不管她,只顾拿开花的金蛋。李狂药暗骂混蛋,然后马上游过去,想拉起洪喜鹊和洪连海,免得被游过来的龙影吞掉。幸好龙影慢了一步,否则李狂药不但救不了人,连他自己也会被吞没。丁细细看到李狂药带着人游过来了,这才肯和刘付狼往冒着火光的一个水洞游去。

他们没有一个人往池面游,因为龙影现身时,把巨石到处乱推,几乎把通往水面的地方堵死了。而且,人类那么渺小,岂会是这种神秘生物的对手,他们自然只能躲到其他地方。当刘付狼引着大家游过一条长长的水洞,每个人都快要憋不住气时,他们才赶到一处有空气的水下洞穴里。

李狂药咬牙出水,一阵喘息后爬到岸上,当闻到酒味后就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丁细细一阵观望,心说这里应该是岛下的石洞,经过了一个曲折的水道后,池水压不进这处石洞。他们现在还能呼吸,说明石洞肯定有地方能通往地面,否则酒味也不能散得这么广。洞中有几盏鱼油灯,被先进来的人点亮了,可洞里有几条通道,谁都看不出通道的尽头是哪里。不过,石洞内也有许多具尸骸,看那些尸骸的衣服,应该是清朝的官兵。

“好痛啊!”这时候,一阵喊声打断了丁细细的神思,她回身望去,看见洪喜鹊满身是血,她的左边大腿被咬脱了一层厚厚的皮肉。

洪连海很是着急,却不懊悔刚才取蛋的鲁莽行为,还叫道:“你们快给我想办法啊!”

刘付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伤口太深了,已经伤到骨头了,恐怕……”

丁细细也是一阵叹息,洪喜鹊的左腿肯定废了,要知道刚才咬她的并不是寻常生物。还在水下时,丁细细就拼命地望着龙影,好不容易看清了其中一只龙影的模样。其实,它们根本不是龙,但又比龙还神秘,是和古代酿酒有关的一种东西。一想到这里,丁细细就前所未有的感觉全身发冷,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第二十章 渎山大玉海

心中大惊的丁细细眉头深锁,忙叫刘付狼把洪喜鹊抬离水面,以免水里的龙影继续追过来。李狂药想要帮忙时,却发现洪喜鹊的左腿断了一大截,似乎只要再轻轻使力就会彻底断掉。洪连海总觉得其他人在乱来,于是等他们把人抬到一处嶙峋的石柱下后,他就把人赶开,自己一个人试着给妹妹止血。

洞内顷刻间就弥漫了浓浓的血腥味,混着原有的酒味,大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丁细细按了按太阳穴,望着洞内的一切,长长地叹了一声。石洞内的石头都长了鳞片,像是鱼皮一样,看上去没有人类雕琢的痕迹。洞内还有几尊矮小的猿猴石像,鱼油灯就提在它们手上。洞内有五条通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之前进来的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李狂药听到丁细细在叹气,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担心逃不出去,还问刚才看到是不是龙。丁细细趁着洪连海手忙脚乱地帮妹妹治伤时,把李狂药叫到一旁,将龙影的真实身份讲了出来。其实,他们所见到的龙影不是龙,而是一种罕为人知的九虺(音同悔)。

说起九虺,那就先得提到古代的酿酒。酿酒离不开水,水在古今都被认为是酒质的最重要的一环,并把水比做“酒之血”。正所谓,名酒所在,必有佳泉,许多有名的酒坊附近都有好水。比如绍兴酒,它是取用鉴湖水酿造的,鉴湖水来自群山深谷,经过砂面岩石的净化,还含有适于酿造微生物繁殖的矿物质。

然而,在酒坊或酒厂附近的好水佳泉里,潜藏了一种叫作神秘的生物。它形似龙,又形似蛇的生物,只生存在于酿酒所用的深泉之下,而且只有那种酿出名酒的地方才有。古人认为,那种生物是吸取了酒窖深埋时产生的酒气而变化成形,所以把它叫做酒虺。酒虺和酒水佳泉有关,后人为免大家因酒而联想到那种恐怖的生物,于是就把酒虺改叫九虺。

史书上记载九虺的不算多,只散见于几本没有广为流传的酒经里。据那些古书记载,宋朝时江南一带的某家名酒坊就曾抓捕过两条巨大的九虺,可它们后来翻入江河,游进了东海。九虺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弄得清,但流传了一个这样的说法:它们每长一岁,身上就会多出一道轮圈,和植物的年轮相似。在记载中,逃掉的九虺身上有1800多个轮圈,也就是说它们已经活了1800多年了。

李狂药听得瞠目结舌,久久才答:“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过?”

“你天天在家里舞龙,当然没听过了,很多酒人都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老爹讲过才想起来,刚才那几条九虺肯定也有一两千个圈了。”丁细细深吸一口气地讲道。

“那它们有毒吗?”李狂药说完就望向水洞那边。

“它们是吸收酒气转换而来的,当然没有毒了,不过我老爹说被它们的血都是上等好酒,比仙丹还珍贵。”丁细细此话一出,又说,“我知道你不信,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我以前也不信。不过呢,九虺这东西其实都摆在一个地方,很多人都见过了,只可惜那些人不识货,没一个人认得出来。”

李狂药的确不信,听到丁细细那么说,于是就好奇地叫她讲下去——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盛酒名器,当中以重3500公斤的“渎山大玉海”为尊。“渎山大玉海”是专门用于贮存酒液的玉瓮,它用整块杂色玉石琢成,四周还雕有出没于波涛之中的海龙、海猪、海鹿、海犀等。那口大玉瓮是元始祖忽必烈在1256年从外地运来的,后置于琼华岛上,现保存在北京北海公园内。

“渎山大玉海又怎么了?”李狂药不懂。

“你这人真老实!”丁细细叹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渎山大玉海周身雕刻的东西不是海龙,而是九虺。很多酒器上都有九虺,只不过大家都以为那是龙,要是注意看的话,你会发现那种酒器上的九虺腹部有很多个圈,龙鳞只不过是它们被人类披上的一层盔甲!我老爹还说,忽必烈既然命人造了渎山大玉海,那他肯定捕获过九虺。”

在李狂药和丁细细讨论九虺之时,刘付狼就走过来说,洪喜鹊已经昏死过去了。李狂药转头看去,洪连海一阵胡来,非但没止住血,竟真的把人家的腿搞得完全断开了。洪喜鹊失血过多,脸色一下子白了,很快就陷入昏迷了。可洪连海不买帐,不肯让别人碰他妹妹,还吼了想要靠近的李狂药。

丁细细怒火一上来就帮腔道:“你凶什么?有本事在水里就帮你妹妹逃开!不过我记得你那时好像忙着取蛋,是李狂药救了你们俩!好心没好报!”

洪连海被骂得无力还口,李狂药心有不忍就说:“算了,我来帮你止血,等会儿得马上把你妹妹背出去,这里不能久待。”

言毕,李狂药就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带块,包在洪喜鹊断腿处。不过,血流得太猛了,这么包根本止不住。李狂药只得紧紧地捆住洪喜鹊的左腿,防止血液再往伤口处涌出来。洪连海看得不停地颤抖,很害怕,又很生气,可还想跑回水里去取金蛋。亏得刘付狼拦住了洪连海,否则他又要跳下水洞里。为了不让洪连海跑回去,刘付狼就让洪连海背自己的妹妹,这样一来,他行动起来就没有那么快了。

李狂药把伤口暂时包好后,马上看了看四周的五条洞道,犹豫着该怎么选路。听丁细细说,九虺虽然不能飞,但能在水下和地上活动,它们的皮层比钢铁还要坚硬,所以千万不能和它们硬拼。而且,九虺出现之处,必然有千古难遇的琼酿在此,否则难以吸引这么多巨大的九虺来岛上。

李狂药先回头看了水洞,不见九虺追来,便说:“我们先提一盏鱼油灯,免得路上什么都看不见。九虺喜酒,我们最好选没有酒味的洞道走,免得撞上它们。”

丁细细苦笑道:“你还在替我们着想?如果选没有酒味的路,你这一趟很可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洪喜鹊的腿流了很多血,不能再耽搁了。”李狂药一边急说,一边从猿猴石像手上取下了能活动的鱼油灯。灯里的鱼油已经变黑了,烧起来时有种腥味,但被酒味盖过了,只有走近了才能闻到。

洪连海见大家好像不急的样子,他就催道:“你们罗嗦够了没?快走吧!还有,把灯都带走吧,留在这里也没用,万一在路上我们不够用怎么办?”

刘付狼虽然不爽被人这么催,但心想多带几盏灯也好,谁知道洞有多长。于是,刘付狼就把其余两盏鱼灯吹灭,准备等李狂药手上的灯灭了再使用。可李狂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那些鱼油灯不能全部取走。先进来的人把灯都点亮了,却没有都拿走,这很可能有他的用意。如果只是想照亮石洞,只点亮两盏鱼油灯就行了,没必要把三盏都点亮。

李狂药还在琢磨着,洪连海又催了起来,他只好提着灯朝五个洞道走了一遍,闻一闻哪个洞道没有酒味。丁细细也跟在一旁,帮忙确认,因为这里弥漫了酒味,鼻子再灵也可能出错。好不容易,他们才确定五个洞道里只有一个洞道是没有酒味,只有沉闷的腥味。再提着灯往里走几步,他们就看见洞道里有几滴很大的血迹,想必刚才跑进来的人也受了伤。

李狂药这时就说:“那两个人懂得选这条道,莫非也认识九虺?”

丁细细点头道:“应该是吧。既然有他们先开路了,那我们就不用太小心了,尽管往前面走就是了。”

“还是不能大意!”刘付狼补充道。

洪连海背着人,累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懂得这么多?好了!好了!快走吧!你们先走!”

李狂药懒得理洪连海,只是提着灯一个人走在前面,还让丁细细别走太急,让她跟刘付狼待在一起。洞道内和石洞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尊石像,也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全是天然形成的。李狂药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几乎都是椭圆形的,还有很多碎裂的贝壳,很可能曾被海水淹没过。可现在除了石洞那边有点水气之外,洞道内都很干爽,干到石头都要裂了。

随着大伙越走越深,李狂药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些东西堆砌着,不像是洞里的岩石。果然,等他们慢慢走近后,一副气派的景象就展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李狂药更是惊讶得差点松开手里的鱼油灯。

第二十一章 万箭穿心

洞道以前是海水溶洞,洞内遍布海洋生物的残骸,还弥漫了一股怪异的腥味。李狂药提着鱼油灯走在前面,看见一堆黑影,料想又是鲸鱼骸骨,或者几座金山银山,却没想到竟会是几十个木制酒海。李狂药以为海岛上最多只有一个酒海,岂知忽然间见到几十个,原本失望的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洪连海背着人,见到这副场景,也讶异道:“这些东西是谁放进来的?”

刘付狼走向前,对丁细细说:“这些酒海太大了,很难从水洞里拖进来,应该有另外的通道。我们再找找,不过还是得小心一点儿。”

李狂药有点动心了,可想到洪喜鹊的情况,便忍痛地说:“我们还是快点往前面走吧,有机会再回来碰这些东西。”

丁细细认为酒海摆在这里太反常了,刚想同意李狂药的说法,却见到洪连海背着妹妹大步跨到那几十个酒海旁边。李狂药回头看了一眼,没见九虺追过来,于是就想叫洪连海别耽搁了,反正这些东西现在也带不走。可洪连海不听劝,硬要走过去,看那他神情,恨不得一个人把这些东西全吞进肚子里。

那些酒海堆放的时日长了,表面已经发霉,连封条都化为灰烬了。光从外表来看,很难知道酒海是什么人造的,但能肯定存在的年月很久了。李狂药跟过来时,心里就想可能是同盛金酒坊当年要送入清宫的贡酒,可又想它们这么大,谁会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把它们运过来。若是要藏起来,中国那么大,秘境何止千万处,不必选在这种荒芜之地。

李狂药看了一会儿,见到洪连海想放下洪喜鹊,要把其中一个酒海撬开,他就要喝住人家。不想,洪连海又把人背了起来,还接连退后了好几步。李狂药举起鱼油灯,定神瞧了一眼,方才发现堆积的酒海缝隙中,藏了数具尸骸。那些尸骸皆是万箭穿心,被生锈的利箭射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死尸身上的衣服满是污秽,整体只剩下枯朽的黄骨,已然分辨不出他们来自何方。

丁细细起疑地观望四周,以为这里还有机关,可又想这种天然的海岛溶洞很难设置机关,不像武侠小说里那般轻而易举。他们一路走来,四周都是原原本本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动。况且,海洞以前被海水倒灌,再厉害的机关恐怕也被大自然腐蚀了,不可能撑到今时今日。

不过,丁细细还是不放心地说:“这些人死在这里肯定有蹊跷,我们小心为上,别乱碰东西。”

刘付狼应了一声,然后吼向洪连海,警告他别乱动东西,否则就拍扁他的脑袋瓜。洪连海势单力薄,虽然很不甘心,但又不敢招惹壮实的刘付狼。正当洪连海要走开时,他就发现有些酒海已经被撬开了,如果不靠近的话,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不会察觉到。李狂药也同时发现了这情况,可担心里面有问题,所以没有随便掀开。

丁细细看到一路上都摆了不少酒海,现在不搞清楚,走过去很可能会着了道。接着,丁细细就说:“你们站开一点儿,我把酒海掀开,看看里面有什么问题。”

说罢,丁细细就轮起手上的松棍,远远地撩起被撬开的酒海盖子,并将盖子打落到地上。静等片刻,不见酒海内部有动静,李狂药就提着鱼油灯迈过去,小心翼翼地低头朝里看了一眼。酒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沉沉的空气,闻了叫人呛得直打喷嚏。李狂药心说,该不会都是空的吧,于是让丁细细又把几个被撬开的酒海掀开,结果还是一样的。

“都是空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刚才也觉得没人会把酒海拿到这里放。”李狂药苦笑一声。

丁细细却答:“如果是空的,那干嘛放到这里来,这种酒海在以前不是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