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太子到了,众人见太子神色焦虑,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其余几个年长的皇子看见,纷然起身,上前询问。

太子朱铭摆摆手,一脸的苦味。万历爷让他和孙晋宏努力说动护国公府移交兵权的事儿,未提及的时候,已经先泡汤了。

这个重大的计划,涉及到万历爷命根子的计划得以泡汤,全得益于一群长舌妇。

朱铭坐在中间,拿起茶盅先喝了口苦茶,望向王氏那群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李夫人,你真的是很讨厌你们家二姑娘吗?”

王氏顿时身体僵硬,额头一层层虚汗直冒。莫非,莫非顺天府打点的事儿没有办妥?杨洛宁说了些什么吗?

“太子——”朱璃眼神几分肃穆,问。

“不提了。”朱铭应该是想起自己家老三也嫌弃李敏的事儿,不想让老三难堪。

朱璃脸色微沉,目光沉沉地扫过王氏的头顶。

李莹坐在众位小姐之中,能发现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心头紧接益发着急。

他究竟在怀疑什么?

哪怕她和她娘有意压制李敏,并无错处。哪个大宅门里不是你争我夺的。

朱济坐在席上慢慢吃着茶,老十一嘻嘻笑着在他耳边说:“八哥,你看席上这么多姑娘看着你一个。”

“你八哥看不上的。”老九拉住老十一说。

“八哥没有来过百花宴,所以不知情,每年这里出的才女,名声很快能在京师里大噪。”

“去年的花魁是谁?”朱济像是有了一丝兴致,问询。

“我记得是詹事府的某位大人的女儿,瞅着还行。”朱琪摇曳手里的白扇子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去年旧事,见朱济更加疑问的眼神瞟过来,不由向他一笑,“八哥,你对所谓人事奖罚之事,本应是熟知此道的人,该不会不明白这个花魁的意思吧?”

比赛这种事,当然是内定的了,名次,都是用银两买下来的。

朱璃其实也是没有来过百花宴,这回,要不是太子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来需要他协助他也不会来,结果,听见了老十一这样一说,公正的脸立马沉了好几分重量。

老十一瞧见了他的表情,忙给他摇扇子扇风:“三哥,轻松一点,不就是个花魁?”

没意思!

用银两买下来的才女有意思吗?

孙晋宏和卢氏过来了,只见一群皇子表情都不太对,连太子都表现的一点兴致缺缺。赶紧找来底下人问过,才知道十一爷揭穿了他们办百花宴的老底。

百花宴就是他们夫妇俩替皇后娘娘圈钱的一个把戏。

这点,李敏也早就看透了,对紧张要帮她筹备比赛的小丫鬟说:“比的再好,名次也不是你的。”

“为什么?”单纯的念夏问。

评比的东西,李敏在现代经历的不够多吗?搞个科研要中标,底下不知道要走多少人情关系送多少银子。评比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东西是,看谁在底下送的银子多。

所谓社会,入乡随俗。她李敏,当陪这群唱戏的人玩玩。

结果,没想到,孙晋宏和卢氏为了掩饰那份面子上的尴尬,这回比赛决定玩真了。让众位在场的皇子手中都各自握有一票,实地现场投票,选出真正的花魁。

听到这个突然改变的比赛规则,那些私底下送过银两想给自己女儿买个名次的夫人们,首先都沉了脸。

银子白扔了——

心疼!

她奶奶的!

要是真丢了那么多银子连个名次都拿不到,回去怎么和自己家男人和婆婆交代!

“大太太真是的!”

“也怨不得大太太,谁能想到八爷会来?”

“十一爷的嘴巴怎么总不愿意放过我们?”

十一爷长得俊美无双,但是,没有一个夫人希望自己女儿嫁给老十一,原因就在此了。若找个很会坑自己人的女婿怎么成。

李敏并没有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今天貌似来皇后娘娘的娘家来对了,所有鸿运都到她李敏头上了。

手指,不禁摸到了藏在袖管里的那只玉镯子:莫非是这只镯子带来的好运?

镯子戴在她手上戴久了,能感受到这个镯子体上非凡的灵气,在她腕间萦绕着,像是代替某个人保护着她。

李敏眼皮一跳。

百花宴开始了。

姑娘们依次上台展现自己的一技之长。

先是哪一位官府家的小姐,在古筝上弹起了一首《江南无限好》。一首委婉动人的曲律完毕之后,场上自然不会像现代有掌声捧场。演奏的小姐起身,羞答答地向太子和众皇子行礼。

太子喊了声:好!

手中那一票的花骨朵刚要扔出去时,唯恐不乱的老十一对太子说:“二哥,你不给三哥未来的媳妇留一留?”

此话提醒太子,票只有一张。

太子听见这话,把要扔出去的花骨朵收了回来,答应:“是,是,瞧我给忘的。老三,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朱璃吃的那口茶差点喷了出来,眼睛直瞪朱琪,随而对太子说:“太子殿下,徇私枉法不是皇上教育我们的原则。”

只见,刚才那群因十一爷羡慕妒忌李莹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可怜至极四个字。

李莹就此站了起来,盈盈道:“三爷说的是,臣女希望太子殿下公平对待每位参与百花宴的姑娘,各位皇子也是如此。唯独,公正能让众人口服心服。”

太子朱铭听到她这话,当然温煦地笑着,眼里含了几分赞许对朱璃说:“难怪皇后和太后娘娘都说了,三弟你挑的这个媳妇与你甚是般配。”

朱璃肃穆的眸色里便是有了些许柔和。

李莹连屈膝,谦虚地说道:“太子殿下如此夸许臣女,臣女实在承受不起。”

李敏喝着让人倒来的开水,没吃饭,吃茶不太好,再说这个古代的水没有受到工业污染,更是堪称神水。李莹在台上演戏时她没有怎么注意,倒是那些底下看到李莹作戏的小姐们一个个气得要死在底下发牢骚:太子又不是夸你,你怎么承受不起了?

其实,李莹蛮遭人嫉妒的,只不过有亲娘罩着,不像她李敏可以任人欺负。

不过,最可怜的当属那个因为李莹被抢了风头的某官府小姐,李莹说是要公正,结果,公正完的结果,作为第一个开场的她,一票都没有得到。听说这位小姐刚下台,马上和自己母亲找个地方抱头大哭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八皇子也来了,结果,她们什么风采都没有露出来。

李敏听背后那些人议论最多的当属这个八皇子,可是,她看那个朱济老半天,先承认,这也是个美男子,只是,看起来,还没有她那个小叔,护国公府的小理王爷帅气。

于是,不知是谁说到,朱理为了给她李敏出气,让人带了把刀到了夫人们面前示威。

念夏“呀”一声,捂住嘴里的尖叫。

小姐这个未来小叔不错啊,很给力。只可惜了,要是嫁过去时朱隶不是已经死了的话。

李敏飞眨着眼睫毛,喝口水压压惊。

太给力的小叔也有点压力的。

当然,那些说起这件事的人,肯定不是为了捧李敏的,用力地辩解:“只是不想丢他们护国公府的脸吧。但是,人都被皇上指过去了,他们这个脸肯定丢定了。”

李敏轻轻琢磨着开了一丝唇角:嗯。

小叔这样给力,她李敏这个要过去当大嫂的,是不是稍微也该给点力才对。

几个小姐夫人听见了她那声“嗯”,刷的射过来目光。

李敏冲她们举了下茶盅:“吃茶,吃茶。”

“我看她是傻的,都不知道我们说什么。”

李敏抿着唇角那丝淡然的微笑,人家乱,她更不乱。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茶艺。四五个姑娘站成一排,可谓是美女成群,紧随她们一串优雅的动作,像是画一样,整齐划一,茶水如泉水,注入茶盅之中,画出了一幅幅美丽的茶纹。

美是美,动作规矩是规矩。

可是,皇子们看得都有些乏。貌似宫里的宫女们,一天到晚练的最多就是这个,因为只有这个,在皇帝面前,是最好表现的机会。

不出意外,这五个姑娘一样是一票未得,被刷了。

其中一个,可能是私底下塞了不少钱给卢氏的,下去时不断地咒骂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下届才来了。

卢氏这下是两面不讨好,虽然她与孙晋宏作为主人,手中是各握有一票,可以投给人,但是,像十一爷说的,只是为了三爷,都只能留下来投给李莹的。

为此卢氏只能是怨念至深地瞅了眼朱琪:你什么时候这张嘴能挂上把锁儿。

十一爷像是毫无察觉,拿扇子挡住打哈欠的嘴儿,对朱璃说:“要不,让你媳妇早点出场吧,三哥,我都快睡了。”

朱璃当作没有听见他话。

老十一只好去缠太子。

朱铭咳咳两声:“接下来谁呢?”

底下的众位小姐夫人,即便是再不知趣的,眼看前两场被刷的选手都这般凄凉了,哪里还相信李莹口中所谓的公正。

一个个退了下去,当作给卢氏塞的银子是个教训。

见这样的情形,孙红艳脑子里一转悠,知道机会来了,便是先对李莹递交了几个眼色。李莹会意,应说正合她意。

孙红艳走了出来。

十一爷一看,兴致勃勃:“五姑娘,是孙大人府上的,应该不参与百花宴夺花魁的事吧?”

“回禀十一爷,臣女本是不想的,毕竟这是自家府上办的赛事。然而,之前刚好与某人有个约定,十一爷还记得不?”孙红艳说。

“记得,记得。”朱琪应的时候,比如太子之类的那些当时不在场的皇子,不由投去一些疑问的目光,于是,在场的老九等,为太子解释了是怎么一回事。

朱铭那丝诧异的目光,随即飞到了李敏那儿。

自取其辱?

李敏能从太子眼里读到这四个字。

只听孙红艳说:“素闻尚书府上的李大人,曾经以一幅字画轰动京师,撼动了皇上。”

不要看李大同整天美女成群的,人家以前真能爬上官位,多少是有点真才实干的。比如说,李大同早年曾师从当朝有名的隶书大师,写的一手好字。进入户部之前,有一段日子是专门在皇帝的内阁里给皇帝写圣旨的。

孙红艳提起此事,是想说,父亲既然写得一手好字,做女儿理当在写字这方面也是很不错的。

李莹自不用说,王氏对此很有信心,想现在李华能在皇帝面前步步高升,也正因为李华那一手好字在万历爷眼里是赏心悦目。李莹跟随李华,自小在家中学字跟的同一个老师,能差吗?

“不如,请尚书府的两位小姐,一块和臣女为太子和众位皇子们,奉献一幅字,如果写的好,应了这个景,回头臣女家里也好让人装裱了,送到宫里让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都乐一乐。”孙红艳最后说。

这个提议,立即让十一爷的眼睛发亮了,直嚷嚷:“好,好!”

太子朱铭点头,既然,都是注定要让李莹赢的,李敏输在有京师才女之称的李莹底下,也不算是太难看。

其余皇子见太子表了态,也就都不吱声了。

场外准备好的小厮,搬来了三张桌子,各备文房四宝一套。

孙红艳在中,李莹在右,李敏在左,这样安排的位次。

李莹带了绿柳上阵,绿柳帮她磨墨,场内的观众只看绿柳磨墨的手法,都知道是熟手,平常不知道给李莹打过多少次下手了。纷纷惊叹,这真的是只有尚书府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丫鬟。

磨墨这事儿还真是有些事关重大,谁都知道,磨墨磨的好,这个墨汁好,写字的手,下手时才能更加得心应手,是基础。

与此相比,同样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孙红艳家里的丫鬟俨然不是很精通此道,磨出来的墨汁有些滴滴答答的,好在孙红艳自己都说了,她只是来凑热闹,目的不是来拿花魁,无关紧要。人家也就想,她真的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只等,那个笨手笨脚的丫鬟,一个不小心,将墨汁甩到了地上,离隔壁桌子角上只差那样一点。

大家,似乎才都稍微明白到了孙红艳这个凑热闹的含义。

念夏为此怒极了,小声埋怨着说:“比不过人家,就想用阴的吗?”

李敏全神贯注是在想什么词。听小丫鬟牢骚,眼角扫了眼念夏。念夏立马住了声。

“知道什么是敌乱我不乱吗?”李敏说,“你自己先慌了阵脚,不用战都败了。”

李敏不喜欢训人,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训人,只是不想让自己丫鬟之后吃亏。

念夏低头应是,小脸蛋惭愧地羞红。

隔壁,孙红艳主仆俩听见李敏这话,同时鼻孔里哼一气:让你装淡定。

之后,三组人马同时安安静静地开始手中的作品了。

周围的观众全部屏气凝神。

孙红艳那组基本不用看的了,是在玩的。大家主要看的是李莹。

李莹三指执笔,扶袖点画,在纸上的动作挥洒自如,如鱼得水。出尘的容貌,扬带着自信,在日光下,犹如出水芙蓉的艳丽多姿。

美丽的女子,外带飞扬跋扈的才华横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待仔细看她笔下所作的,只见李莹选择的是以画为主,几笔清秀的水墨笔画下去,一朵朵多姿多彩的菊花浮现于画纸之上。

百花盛开,繁荣昌盛,正是眼下的百花宴,最应景的一幅画了。

李莹是一气呵成,不需修饰,自信,贯穿了她整幅画作的过程。因为,对手根本不足为惧。

不是她过于自信,因为都是出自尚书府里,她再清楚不过了,李敏的确是自小并没有请过老师在家中教学。字,李敏或许认得几个,但是论作诗?李敏肯定是不会的。

所以,难题的作诗,一定要丢给李敏去做。

她作了画,孙红艳说了,三个凑一块,最好是字画都有,以便送进宫里。她做了画,李敏如果作画,肯定是比不上她李莹,李敏如果去做诗,更中她们的下怀了。

李敏做出来的诗,绝对比作画更难看。

绿柳将帕子递给李莹擦汗。

李莹小心擦过额角,其实一点汗都没有,这种比赛小意思。

只等李敏那个诗作出来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就是了。

王氏在下面,也是充满了胜利的微笑望着自己女儿。

李敏那边,众人因为没有从一开始看,现在看她那个样子,握毛笔是有些姿势,貌似,也是有点写字功底的。只是,比起李莹在纸上的挥洒自如,李敏是小心翼翼,一笔一划都一丝不苟的,看起来好像是刚开始学习的小学生练字。

众人不用想,都已经判定:李敏完蛋了。

可是比赛程序都照着来,只等李敏把毛笔搁下。

各自丫鬟,将作品展开,呈现给太子和各位皇子欣赏。

孙红艳根本就没有画,嘻嘻笑着先道了歉说:“太子殿下,臣女不才,自比不上尚书府的姑娘,不献丑了。”

这个孙红艳倒是聪明,不想让自己被李莹比下去,干脆这样做反而更好。

朱铭点了头,只看右边那幅画,与左边那个字。由于,之前都在注意李莹作画,李莹画的什么心里都存了印象,这样的话,注意力自然要集中到李敏的字上了。

这一看,倒真的是让人吃惊!

“这——”啪,老九按了桌子。

不会儿,老十一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好!”

场内的观众们这方才都是大吃一惊,急急忙忙绕过去看李敏都写了什么。

李莹眼看着无论太子皇子,就是朱璃,都一动不动地把目光放在李敏的字上时,心口慌了起来。她踮起脚,视线再也不能控制,去看对手的作品。本来,她是不屑一顾的。

王氏随众人走到李敏的字面前,见着宣纸上那一个个犹如小花一般清丽之中,却有一股秀骨自露的字体,一下子,呆了。

在这个朝代,尚未出现楷书这个字体。李敏写的正是楷书。作为穿越女,如果不利用自身优势去扳倒敌人,也太笨了点。

李敏认为,该利用的就该利用。为什么她知道这个朝代没有楷书呢?是由于她见徐掌柜送她的药书里面,只见大篆小篆隶书,却没有见过楷书。正好,她家里学中医的,自小都要随祖父练字,为的是读懂中医古籍,为此对书法略懂一些。

楷书是从隶书发展起来的。由此,她可以推断,这个朝代尚未出现真正的楷书。

楷书虽由隶书演化而来,但是,到后代,甚至到了现代,成为了汉字手写体的主流,不用说,正由于它可以说是汉字字体中兼具形体优美与笔画简练公正两种完美结合的,属于汉字书写史上巅峰之作。

所以,在孙红艳一开始拿写字设计套她的时候,不是正中她下怀吗?

她那声行,是早盘算好了的。

你不来惹我,我也不惹你。但是,你偏要来惹我,我只好回送你那四个字:自取其辱。

王氏的下巴嘎吱嘎吱的:这个继女,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竟然无师自通可以写出比李大同更漂亮的字了?!

这个简直是,太,让她要去撞头了。

“哎呀!”太子朱铭摇了摇脑袋,“这个,这个,李尚书,实在是,太能藏拙了,此等优美的字,居然藏着不见人,只留给自己女儿。改明儿,我得向皇上参他一本。”

只听太子这句话,这个谁胜谁输,简直是一目了然。

在场的人,都硬生生吞了一口气。

王氏打算好了,回府之后,马上找李大同算账。这个太没有天理了!李大同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李莹的身子直打摆子,想到刚开始自己说的那句公正,这会儿她太后悔了,早知道不说公正二字了。因为她这个脸,说了公正二字,结果输了的话,岂不是自打自己的脸。

一群手中握有选票的皇子都愁了眉:这下可怎么办?本是要投给三哥媳妇的,结果,三哥媳妇自己说了先要公正。

“三哥——”朱佑靠近朱璃问要怎么办,却见朱璃那双眼睛都不在自己未婚妻身上全在李敏脸上。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

朱璃两条浓眉拢到了一块儿。

场内一片恐怖的寂静之中,老十一蹦蹦跳跳地说:“投票了,投票了。”说着,他朝朱璃先一鞠躬:“三哥,是你媳妇说要公正,这就没法了,我这只花儿,只能投给敏姑娘了。”

【58】谁是花魁

朱璃没有被老十一这话哽到吐血算是镇定了。

朱琪见他脸上的皮动都不动,再看到那头站着的李莹却是有些脚跟不稳了,耸眉谈笑:“三哥都不怜香惜玉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仿佛才意识到李莹的存在。刚都顾着瞧李敏的字了。

李莹想挖个地洞钻都没有地洞可以钻,两条腿并拢在一块像是互相依靠。但是,这样站法,无疑不是为了依靠,而是更显出一丝我见犹怜的羸弱来。

李敏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很会装,从第一次见面很会装,只是,到这个份上继续装,如果是个真正聪明的人,反而是要觉得李莹矫情了。

李敏这个猜测押中了。

只见太子朱铭的脸色稍显尴尬,看着朱璃的神情有些犹豫,连太子都感觉到李莹这个矫情是在求票了,刚好与李莹刚开始说过的公正二字完全相反,太子都对此有了想法,其他人呢?

要知道,朱铭算是心肠最仁善的那一个了。

让王氏真正受不了,底下那些砸过银子没能在比赛中获得一票的夫人小姐们似乎心理平衡了,能看到李莹终究和她们一样载在一个病痨鬼手里,怎么想,都觉得李莹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尚书府自己家的姑娘姐妹相残,李莹输给了自己的姐姐,才女输给了病痨鬼,明日京师绝对可以上头条新闻了。

那群人在底下忍不住先开心时,王氏站前一步,对十一说:“十一爷,臣妾作为两个女儿的母亲,但求十一爷与众皇子、孙大人、孙夫人公正对待此事。否则,臣妾回家也难以禀告老太太及老爷。”

念夏在李敏背后咒骂起了王氏,为护自己女儿到了此等无耻的地步。王氏这个明着说要公正,其实是点明了这个尚书府里的环境究竟是谁在做主,众人这下投票肯定不能只顾着李敏和李莹两个姐妹的作品单纯做比较。

一群人又开始左右摇摆。

老十一忽然坐回了椅子里,对其他人抛眼神:都看你们了。

想见老十一都不敢出这个风头了,可见这个第一票的厉害。在那个时候,这群皇子之间交流眼神频道到达了巅峰,等同于每一秒钟发一次电报的程度。

时间拖的越长,李莹和王氏看到了越大的希望。底下那些观众,不由面面相觑,感觉这下,可真的是胜负难分了。

太子率先表态,手里拿了自己的,又是向朱璃讨了一朵:“三弟,你这票我来帮你投,才算公正。”

朱璃起身,从其面部看不出什么真正的表情,对太子这话似乎有所不满,但只是抿着嘴没有说不好。恐怕,他也是猜到了太子和几个弟弟们的想法了。

如此这般,太子拿的这两朵,一朵给了李莹,一朵给了李敏,笑道:“胜负难分。”

李莹和王氏当场那个脸色一僵,也猜到了皇室的打算了。

众皇子,想好的盘算是,他们的人数总和刚好为偶数,等于,他们分给李莹和李敏的票数,刚好可以平分,这样,李敏和李莹在他们手里拿到的票数等于是打了个平手,决定胜负的难题,自然是丢回给了孙家了。

这种特别馊的主意,还真不是太子能想出来的。李敏眺望到在被老十一和老九揶揄着坐在中间的八皇子朱济。

“八哥,还是你这招厉害。”老十一在底下对朱济竖起大拇指。

朱济像是风轻云淡地笑了一笑,不留痕迹地推开老十一那只大拇指:“为君解忧愁,乃臣之本分。”

皇子这边的阵营轻松了,孙晋宏和卢氏,却能感到灭顶之灾悬在了他们的头顶。他们不傻,知道如果皇子们有意维护李莹的话,不会把一半的票数扔给了李敏,说明,这些皇子里头真是有些人要挺李敏这个人的。

他们投的这个票,无论投哪边赢,都是不讨好的。

孙晋宏为此正要松口气,庆幸自己和夫人也各有一票,刚好一样来个平手。未料到,有人早就料到了这招。

只见人群之中有个人走了出来。

由于是百花宴,主角都是姑娘们居多,再有皇子们今日来的人数挺多的,导致到大家反而都忽略了,其实今天孙晋宏和卢氏同样邀请了一些当今社会上有名的风流才子过来。

那一群才子们,早在一旁候着了,只等时机出场。不过,得佩服这个敢挑选这个时机走出来的人,颇有勇气,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可以令人想象到绝对会得罪一大批人。

众人望过去,见那个男子长得也算风流俊雅,眉目清秀,左眉中间一颗聪明痣,竹布青衣,脚裹布履,若是非要说哪点特别,要属腰间配的那块玉佩,雕的龙嬉朱雀佩,尾带细长的穗结,打了至少四五个福字结。

“这人是谁?”

许多人议论纷纷,可见这个人,并不是京师里常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