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先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你不会插手?尚书府的三小姐快成为三爷的王妃了,你三爷说你自己不会插手?”

这不是笑话吗?自打嘴巴?

朱璃的脸色微微一沉,道:“本王向来是个公平道义的人,否则,皇上也不会让本王掌管刑部。是对就是对,是错就是错。”

“这么一说,三爷认为娶三小姐是对的。但是,倘若三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妃的事儿,本妃处置三小姐也是对的。”

“是,本王正是这个意思。”

马维听到心惊胆跳。

李敏沉下的眼神,直射到对面男人的脸上,心里只差骂一句伪君子。那就当众拆穿这张冰脸的把戏。

“本妃只问王爷一句,王爷这是来为静妃娘娘求情的吗?”

马维倒抽口凉气。

朱璃放在袖管里的手抓了抓拳头,对眼前这张女子的脸,那刻复杂的情绪,是分不清,说不清。

“本王母妃并不如隶王妃所想那般,她没有这个本事可以毒害人,隶王妃还看不明白吗?”

“那么三爷怎么不自己亲口问静妃,究竟,静妃当年有没有受过我娘帮助,如今是不是忘恩负义之举?”

“本王——”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三爷,嘴唇此刻都不得艰难地咬着,“本王所言,是指——”

“静妃娘娘究竟有没有参与到害死我娘的阴谋里,本妃自会调查到一清二楚。如果三爷有意想为静妃娘娘开罪,不如早点调查出实情,为静妃娘娘赎罪。”

朱璃猛然吸口气,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要擦过自己身边时,伸手抓住她胳膊。

同时间,兰燕跳了起来,马维冲上去,拿刀挡住来势凶猛的女侠,直喊:“让我家三爷和隶王妃说几句话而已——”

“三爷,自重!”李敏抬起的那一记眼神,犹如刀锋。

朱璃没有放手。

忽然之间,她身形一转,一掌抓住他抓她胳膊的那只手。朱璃一愣,想她不过是向来没有武功,花拳绣腿不足以畏惧的东西,没想到被她这个诡异的一抓以后,自己下盘居然不稳。他一个踉跄上前。连马维都看到心惊胆跳不敢置信地大喊:“三爷——”

鼻子之间,貌似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股像梨花一样芬芳清新的清香,能瞬间让他失魂落入那满是悬崖的桃花谷,醉了可以永远不愿意醒来似的。

听见马维失声惊喊的声音,朱璃睁开眸子时,却见自己已经向前扑倒。慌张之际,他身形后退,以他力气肯定是能扯得过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扯过去的力到她手上时宛如一瞬间打在了空气上,顿然变为了无。惊诧的那一刻,他瞬间还未抓得住东南西北时,迎面扑来的是一掌直打在他胸前。

这一掌,像是根指头在他身上轻轻一碰而已,而他自己竟然犹如一棵稻草一样向后一倒,像个小孩子手足无措坐在了地上。

马维顿时惊呆了。兰燕那刀,与他的刀交架着,一幅吃惊的神情一样看着眼前这令人暴跌眼镜的一幕。

他们没有看错吧?

那瞬间,朱璃好像是全身被卸去了力气。

马维惊声大呼:“三爷!”快速拨开了兰燕的刀。

兰燕猛的撤退的同时,伸脚垫地,转过方向,持刀护在了李敏面前,对对面的主仆俩虎视眈眈。

马维扔下刀,伸手扶起地上的朱璃,脸色几乎没了血色,喊着:“三爷,你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要是真中了她手里什么毒,可能他脸上这时会好看些吧。他竟然,被她一根指头推倒在了地上。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一根指头按倒。

这个面子!

朱璃伸出的左手,一把捂在了马维的嘴巴上,那幅阴沉的脸色像是在说:闭嘴!嫌脸丢的不够大吗?

李敏的手指尖在衣裙上若无其事地弹弹灰,凉凉地勾勒起唇角,对着那个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男人,吐道:“不是让你自重吗?”

朱璃的脸色一下子掉成土渣。

“你,难道会巫术?”马维恐怖的眼神看着李敏。

“胡说八道。”兰燕刀尖指住他们的嘴巴,“我家大少奶奶是用的太极拳。独门自创的功夫。天下仅有我们大少奶奶会。”

这回,那坐在地上的两个男人,都哑口无言了。

什么时候,原来那个病痨鬼变成了举世名医不说,连功夫都是一身独创。

“这,这这——”马维想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李敏这些变化。

要他说,真是见鬼了!

朱璃吸了口气,按着马维的肩头站起来,风儿一吹,绸袍上的尘埃一扫而净,还是那个干净犹如青松一样玉立挺拔的三爷。

李敏转身走了。

朱璃在她后面追上一句:“他这样放你一个人来?”

什么?

不会是他刚抓她手为的说这话?

见她沉默,分明如此,朱璃沉着脸:“他怎么可以这样放你一个人入宫?难道不知道这皇宫里的险恶吗?你如此身份,想被什么人抓了都有可能?难道他是忘记了上回你在这里遭遇过绑架?教训如此轻易忘记——”

“三爷。”李敏回头打断他这话,缓声说,“三爷有关心本妃这份心,是不是放在尚书府三小姐身上比较合适?”

“本王不过是——”

“就事论事?我们夫妻间的事儿,何时轮到三爷来管了?三爷以为自己是何人,什么身份?”

朱璃面上闪现过一丝哑语。

“三爷。”

她那锋利的眼神仿佛可以擦擦两刀,将他脸上的伪面具拆到一干二净。

朱璃不知觉中,发现自己退了小半步,眉头一皱。

“三爷惦记有夫之妇,实在不应该。”

这话犹如一根刺,刺到朱璃脸上全是狼狈和无血。

想当君子,就当真正的君子。左思右想的,上次她给他说的笑话他没听明白吗。

李敏再转回身。

没想到这人居然像打不死的小强,阴魂不散地在她背后又说:“马维,给隶王妃备个轿子,送隶王妃出宫。”

李敏回头,射向他的眼神——

朱璃对着她,英俊的脸庞宛如冰玉雕成的,不含几分感情的眸子里,却浮现一波微澜:“隶王妃,本王都可以识穿你了,你以为,这宫里,只有本王有这个火眼金睛的本事吗?”

“什么时候?”李敏沉了声问。

“从你跟着小理王爷到福禄宫开始。”

皇宫里的人,全都是这种不言声色的。他们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早被某些人看穿了。李敏是没有想到居然自己暴露的这样快。

“三爷没有撒谎?”

“本王何必撒谎,要不是看穿你,何必跟着你到这儿来?既然本王能看穿你,你应该知道,还有谁可以看破你这身装扮。”

八爷,朱济走在路上时,突然回头向她射一眼,如果说是怀疑她,不如说是可能想提醒她。

这些人!

李敏轻咬了下唇口。

“三爷如何识破本妃身份的?”

眼看她这份不死心,朱璃心头浮现出一丝莞尔。沉思掠过他眉间,他缓缓地说着:“其实,你怎么乔装打扮,那份气质,都很难盖的住——”

这话算是夸她吗?

夸她到哪儿都是金子,沙子都盖不住。

李敏头一次感悟到痛脚。

前头小路上,朱理匆匆带着刘御医往这边走来,走到门口,看见冷宫门口大开已经有些诧异,再望到院子里不止有她,还有朱璃等,脸色更是沉了。

“小理王爷,本王让人备了轿子,你赶紧送隶王妃回府吧。隶王妃这样的装扮入宫的事被人察觉的话,不是什么好事。”朱璃说。

朱理一拱手:“有劳三爷费心了。护国公府自己的事儿,怎能由他人代劳?”

说罢向兰燕一点头。兰燕明了,自己去叫轿子。

马维不忿气:“三爷一片好心。”

“三爷好心纯属多余。”朱理撅着嘴道。

李敏抓紧机会问刘御医:“大皇子的病如何?”

有过之前朱理的沟通,刘御医回答:“阳气虚弱,说是犯了京泰陵的寒气,久咳不止,五脏皆损。服了止咳药并没有成效。本官与太后娘娘合计,要不,让大皇子换个环境,先修养一段时日,再看看,如何入药。毕竟这个病因,搞不清楚。”

“只是咳嗽?干咳?”

“是,痰不算多,摸着脉象很弱。”刘御医遇到这种病的快不行的,五脏六腑皆为虚弱的病人,从来都是吓的自己都脸色先变了。

因为,他每经手这样的病人,都是没过多久都死掉的。而且,论起病因,没有人能说的出来。只能说,这个病人阳寿尽了。

像大皇子这样的病人,最可怕的是,虚不受补,连补药都进不去。所以,有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之说。

李敏根据现代医学的经验,知道没有所谓阳寿尽了之说,老人机体功能衰退为一回事,大皇子年纪轻轻的,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可以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在没有任何病因的情况下机体衰退要死了。

这里头,肯定有些什么病因在作祟。

要是用现代医学的话,做做仪器检查,可是古代没有这种东西,连验血都没有。

到古代行医这么久,李敏头一次感到有些棘手。什么病都好,大夫要给人治病,首要是查明病因。

头顶再传来一声响雷。

刘御医前头刚离开福禄宫,后头,福禄宫的人跑了出来追他,说是,大皇子气虚,好像是快没气了。

【116】王妃受伤了

福禄宫里出来找人的小太监,抬高袖管抹额头清晰可见的汗珠,不是被这个一路的奔跑热出了汗,是心急如焚。

可见大皇子这个情况真的很危急。刘御医手脚发软,想着如果这回过去,再来个束手无策,可能晚节不保了。

“通知鲁大人了没有?”当务之急,刘御医找上司。

如今只能找上司解决这个问题了。皇帝找来大皇子,可不是让大皇子一回来就死的。给皇帝干活的太医院,深明这个道理。给皇宫里的人治病,要看皇帝意思,这条人命留不留。

小太监呼呼喘着气:“叫了,分成两路,一路跑出宫,找太医院。但是,刘御医你这儿近,你肯定要先去给大皇子救急的。”

刘御医被说到这点,像是被绳索绑住根本逃不了身,于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在原地转了一圈。那小太监也是急得要死,跪下来哀求他:“奴才求求你了,刘御医您赶紧去吧。您再不去,不止大皇子这条命,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奴才——”

找不到刘御医及时回去,这个年纪不过二十不到的小奴才一样要负起责任。

刘御医这会儿都自身难保,哪顾得上别人的命,那小太监见状,拉住他的裤腿。两个人当即在冷宫里上演起十分滑稽的一幕。

“够了!”朱璃冷声叱喝。

小太监两眼泪汪汪,仿佛才发现朱璃的存在,对朱璃叩着脑袋:“三爷,您快想想法子。”

看刘御医这副表情,都知道刘御医去到大皇子面前只会束手无策四个字,真应证了十爷那句刘御医没有别的本事,只运气特别好。

当大夫是要讲究运气的,像刘御医运气好,她李大夫运气只能是一般般的了,每次都被人抓住当救火队,冲在最前锋。

用三爷如今的话来说,是:“隶王妃能者多劳,本王只能请隶王妃看在这些可怜的无辜的奴才面上,出手救人。”

道完,朱璃即吩咐马维马上去拿一身女子衣物给李敏换掉身上这身男装。

朱理想到之前自己兄长在护国公府里交代的,急了,护在李敏面前说:“我大嫂今日入宫不是来给人治病的!”

“小理王爷。哪怕你们如今回到护国公府,太后一道懿旨下来,隶王妃不也得入宫给人治病。到那个时候,大皇子的病情因为耽误的时间更重了,不是给隶王妃更添麻烦吗?”马维对着朱理说。

李敏知道他们这些话是对的,是祸避不过,否则,她不会今天乔装打扮冒险先进宫打探究竟了。

大皇子的病,虽然远观好像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李敏心里对此不是像刘御医束手无策。

躺在榻上的大皇子,面色,呼吸的频度,深度,以及手指按着胸口的动作,都收入她眼里。刘御医说他脉搏虚弱,恐怕不是那种沉脉,而是浮脉。沉脉是气血淤滞,浮脉分两种,一为表实证,大皇子身子虚弱,肯定是第二种,浮大无力,阳气外脱,结合症状,为心肺病。

具体是什么心脏病或是肺病,还得仔细再琢磨。

旋即进了屋子换去身上男装,坐上抬来的轿子。朱理跟在她身旁。李敏一只手掀开帘子对小叔说:“小叔在福禄宫宫外等。不要进去。人多事杂。”

意思是朱理年纪小沉不住气,要是进到里面被什么人一激,方寸大乱,说错什么话被人抓住把柄那就麻烦了。

朱理那手打在自己大腿上,年轻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些忿气,因着自己年纪小而办不了大事儿,却也不得不低头答:“大嫂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在福禄宫门前等大嫂。”

见到小叔答应了,李敏方才安心。

轿子抬着她,刘御医以及朱璃,一起奔向福禄宫。

太后宫殿里已经是忙成一团乱。但是,消息除了去通知刘御医和太医院,却都不敢外漏。连对玉清宫报信的折子,都被太后先收起在袖管里。

皇帝把人放到她这儿,是要让她想方设法保住人命的,不是让她开口说自己不行的。太后不想被儿子小看了,一次低头,等于万事低头。在让人去太医院里再请大夫过来时,身边的姑姑走上前在她耳边说:“太后娘娘,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该先让人去一趟护国公府——”

这话正是太后所想的,太后点头:“拿哀家的懿旨过去请隶王妃立马入宫一趟。”

刘御医都说大皇子这个病情危险,虽然说刘御医医术平庸,可也中规中矩,没有说错过,重病就是重病。太医院里,比刘御医厉害的太医,也就那么几个,不一定被刘御医强,还不如直接去找比太医院厉害的李敏。

叫了人去护国公府之后,太后那颗心安了一半,手掌心端着茶,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哀家可能是年纪大了,总觉得,只有隶王妃在身边,能安心一些。可皇上好像,不太明白哀家的意思。”

说的是万历爷处心积虑想要护国公纳妾,形同于逼李敏走。

万历爷指意容妃与靖王妃联手逼李敏让护国公纳妾的事,太后是知情的。

“可奴婢看,皇上也不是全那个意思。”姑姑斗胆进言。

万历爷让李敏允许护国公纳妾,但是,没有允许把李敏逼走。也就是说,容妃办事不力,没能办到万历爷想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事儿,皇上是没有摸清隶王妃的脾气。”太后说到这儿,嘴角不免扬起,模糊不清,似笑非笑,端起掌心里的茶盅吃了口茶,不再说了。

姑姑退到太后身后。

那个去找刘御医报信的小太监先回到了福禄宫,匆匆忙忙迈过门槛,跪在了太后面前,说:“奴才无能,去找刘御医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三爷,耐不住三爷询问,给三爷招了。三爷一听,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去护国公府请隶王妃过来。如今,刘御医、三爷以及隶王妃,都快到福禄宫门口。”

听这个小太监说话,心脏犹如过山车,太后瞪眼缩眸,盯着面前这个哆哆嗦嗦的小脑袋,倒是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因为,目的达到了。李敏来福禄宫里。

叹一声,太后假指甲贴到额角上。姑姑不动声色走出屋外,跑去让福禄宫门前的人准备好,等李敏一到,直接把人领去大皇子的小院子里。同时封锁消息。

毕竟李敏是有夫之妇,大皇子是年轻男子,这话儿传到外面不好听,让人有伤风败俗之感。

抬着李敏的轿子,因此没有通报,穿过福禄宫的大门,直接抬进了大皇子住的小院子。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兰燕帮李敏掀开轿帘子。李敏走出轿帘,来不及两旁低头不说话脸色慌张的那些宫女太监,直走到门口。

守在门前的太监慌然回过神来,帮她打开屋门。

刘御医在后面那顶轿子上下来,额头全是晶莹的汗珠。那些太监涌上前,帮他拎药箱,马前马后。看得出来,大家指望刘御医比较多。

到底李大夫是个女子,很容易遭人看不起。

朱璃只能在大皇子的院子门口跃下马鞍,但是,没有走进院子时,听着背后突然一声:三哥——

那声音,除了唯恐不乱的老十一没有其他人了。

马维站在朱璃身边眼睛一睁,见的是,除了十一以外,十爷九爷都在,却是八爷不在。

“你们不是走了吗?”朱璃问。

“回头我们一看,怎么少了三哥的影子,想到三哥的眼睛不好,我们几个琢磨着在太后宫里等等,生怕三哥迷了路。没想到三哥早不在这个宫里了。”朱琪一本正经地说,脸上貌似流露出兄弟之间的关切。

朱璃青玉的眸子旋了抹利光,问他:“你不是整天跟着你八哥屁股后面吗?什么时候不跟你八哥,关心我这个老三了?”

“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做弟弟的,哪个兄长能不关心?谁不知道我十一是口是心非,越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越是毒舌。三哥,要不是我天天惦记你的眼睛好不好,怎么会总是提起你眼睛不好?”

马维想着十一这张嘴,实在是永远都只能吐屎的那种。

真亏了三爷能沉得住气。

朱璃冷冷地笑了两声:“我老三感谢十一弟。”说罢,不和这几个纠缠了,回身进了大皇子的院子。

见到朱璃进了院子,朱琪他们几个互相对了下眼神,轻手轻脚,不留痕迹,一块儿潜进了院子里看热闹。

要是大皇子真死了的话,恐怕最高兴的要数东宫了。可是,这个三爷是太子宫的人,却在关键时候找了李敏来救大皇子。要是真把大皇子救活了,东宫能是什么表情。朱琪等几个人越想越是难以按住好奇心。

让他们说的话,那就是,早知道他们中的老三,从来除了眼睛不好,脑筋一样有问题。别人做事都是想着自己是哪边哪派的人,是谁家的人,只有老三,貌似连静妃娘娘都可以六亲不认,只因朱璃把自己丈母娘都给抛弃了。

李敏入了屋里,里头乌烟瘴气,这空气比她那会儿进来时更浊了,八成是不懂的人点了什么神香,以为可以祛除邪气,却不知道这些烟对于心肺病的病人才是致命的导火索。

“开窗,把烟通通给我灭了!”李大夫发了脾气说。

屋里的几个太监宫女本是都愣着,惊异不定的眼珠子转动着,不知听谁的是对的。刘御医走的慢,结果跟在朱璃后面才进了屋里,当然更是立在暗处不准备开声。

朱璃也觉得屋里这个空气太浊了,他这个没病的,都能被吸出病来,冷声说:“还不快把窗打开,把香炉挪到院子里去。”

几个人慌手慌脚,打开了前面的窗拉开条缝儿流通空气,把冒烟的炉子全抬到了外面。等里面的空气好些,再敢拿被子捂住门缝儿,避免屋里的病人着凉。

李敏走到了大皇子的病榻前。

两个太监一个在床前,一个在床尾,护着大皇子的脑袋身子和脚,都是束手无策的模样。

大皇子那是躺都躺不下去了的,半靠在软垫上,脸上流淌的全是汗,那汗水犹如流水一样无助地往下流着,根本止不住。和李敏想的一样,都是阳气外脱了。

喘气的大皇子,一声声那咳嗽声,好像牛在喘息一样,凶猛如潮。

朱璃站在后面,距离一步远,都被大皇子这模样惊到。

趴在窗台上,戳了个洞眼儿往里面细看的朱琪等人,更是一脸震惊之色。

这样的病症,在他们看,也就是差不多要死的人了。

好像能看到三爷的影子,大皇子伸出了一只哆哆嗦嗦好像老人的手,想说话说不出来。

朱璃眸子一眯,在选择上前不上前握住这只手时,有一刻迟疑。

李敏见此都想冷笑了,想着万历爷嘴上挂的那句兄弟友恭,要说皇家里头不讲亲情,这是真话,但是,这样的情况谁造成的,还不是万历爷自己。

“给他点安慰吧。”李大夫背对着三爷说。

朱璃稍微一愣,随之,脸上那抹犹豫变成了深沉。马维在后面吞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劝他。朱璃忽然走上前一步,将大皇子的手握住,接着,扶住大皇子的身子,低声说:“臣弟在这儿,大哥。”

大皇子的眼里貌似有些流光在转动。

在这个时候,在他快要死的时候,终于有个亲人,愿意握住他的手。

李敏轻轻取了大皇子的脉后,让太监把大皇子胸前的衣服敞开。

几个太监全傻了眼:他们没有听错吧?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李敏不是护国公的老婆了吗?

“拖三拉四的,是要你们大皇子死吗?”李敏斥了声。

大皇子其实因为呼吸短促,空气进不到脑子里,氧气不足,神智不清了,不知道眼前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

几个太监肯定不敢随意脱去主子的衣物,连唤几声大皇子,奴才给你更衣,大皇子没有回话。

李敏正想着难道要自己动手了。一只手忽然挡到她的手面前,道:“我来。”

几个太监同时一愣。只见朱璃一手扶着自己大哥,一只手二话不说,把大皇子胸前的衣襟扯开。

一群人,直看着大皇子衣服里露出来的胸肌和皮肤,那皮肤光滑如雪,真真美人似的。

朱琪和九爷十爷他们想,要是女人看着,都得流口水了。

太监们宫女们难以目睹眼前的美色,都别过脸去。

只有李大夫,一脸沉凝之色,目光落在大皇子的胸前,像是仔细研究的样子。

朱琪拍了下自己额头,说:“莫非护国公的胸,没有大皇子的胸好看——”

九爷差点帮朱隶抽打他这张狗嘴。

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们瞠目结舌,从美艳的天堂坠入了地狱。

这,这?

李大夫从袖管里抽出了一支东西,远观看不清是什么,只知道那支东西尖上发出的那抹锐利,分明是一把刀。

没有半丝迟疑,李大夫手中的刀突然刺到了大皇子胸前。

屋里在半刻无声之后,发出连声尖叫。

趴在窗台上的十一爷九爷十爷,一块儿从上面落了下来。

一个个愣着,都傻了眼。

难道李敏是谋杀犯?是谁派来刺杀大皇子的人?

要是真的话,李敏太猛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刺杀大皇子!

“不可能!”朱琪第一个醒过神来,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这会儿不畏畏缩缩了,直接冲进了屋里看究竟。

九爷十爷听到他这句话,也觉得当众谋杀这个念头太疯狂了,李敏不像这种人。而且,不说李敏,护国公府、尚书府,都与大皇子无冤无仇。

屋里的太监宫女们惊怕地互相抱住,哭成一团。却没人敢上前拦住李敏。李大夫拿刀的样子太猛了,可以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马维已经被吓到半句声音都出不来。再望到自己主子脸上。

原来在李敏挥刀向大皇子胸前刺下去时,朱璃察觉之际来不及,只能来得及把手掌扼住在她手腕上。

“你——?!”那一刻,朱璃额头青筋暴跳,要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