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在封闭的墙面上找寻可以破解的机关。皇帝绝不可能就此把这个地方封死了,因为,是做过坏事的人,都会回到案发现场的。皇帝一样逃不过心头这个关卡。

找了一会儿,刘公公满意地找到了太后说的那个地方。

不会儿,面前这面,好像永远闻风不动的死墙,卡啦卡啦,张开了条缝隙。

只是一条,能容一个人经过的缝,接着,这座千斤重的墙,怎么都动不了了。这是皇帝的最后防范手段。

刘公公从缝隙里钻进了个脑袋,不会儿,好像头脑缺氧一样,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回头对太后点了下头。

太后随之一样点头。

马上刘公公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在宗人府发生动静的同时,几道黑影飞进了皇宫里。宫廷护卫一个个在严密把守皇帝和东胡人所在的御花园,对于皇宫里的其它地方,因此有所降低了境界性。

这数道黑影,仿若无声的蜘蛛一样,是攀着墙壁,一个接一个翻山越岭一样,潜入皇宫里,而不是在皇宫屋檐上飞来飞去,可以说,相对来讲,是具有更加的隐蔽性。

见他们这些人诡异的动作,或许,会让人很快联想起在北燕太白寺出现的那个蜘蛛人。

其中一个人,在不巧撞遇到经过的宫廷护卫时,没有用匕首解决对方,而是,在对方的脖子后面,放进了一只蝎子。

那红色的蝎子,就此攀附在对方的北部上,紧紧吸着对方皮肤,趁机放入毒素。

许飞云带着徒儿在不远的地方观战。

“师父,那些人是王爷的人吗?”

“不是。”许飞云在月光下眯着那双妖长的眸子,“红色的蝎子,是真正的毒物。当它出现的时候,代表某个人已经很恼火了。”

“什么?”大徒弟代替其他徒弟,表明根本听不懂许飞云话里的意思。

没有见过这些蝎子主人的人,又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很快的,这群从国外潜入进来的真正的蝎子的主人,将会和中原号称第一死士组织的满血活交手了。

皇宫里的防卫系统到底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备的宫廷内大内高手,在发现,除了东胡人有其它动静出现的时候,立马带着一群高手蜂蛹而至。

这里头,有一些人的打扮,与潜入皇宫拿蝎子的黑衣人,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妆素。

可以想见,当初在京师里面袭击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的真正幕后主子是谁,此刻几乎是一清二楚了。

高手对决,近在目前。

许飞云却带起了一帮徒弟,趁着这两方高手交战的时候,往另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把那失踪的两个人找回来。

宗人府里头,刘公公艰难地把里面被困的两个牢犯依次挪出来以后,太后吃惊地发现,这两个犯人的状态,明显比王氏的情况好多了。

只见这两人,不止身体上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的痕迹,而且营养状况良好。唯一的问题只有一个,可能是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呆久了,脸色有些苍白,皮肤上略有些蚊虫感染的迹象。但是,很显然,有大夫给这两人及时做过了一番治疗。

太后对此不得不保持高度怀疑,因此,要求那太监,把她背到封闭墙附近探视里头的动静。

里面,其实是空间比外面的人想象中都要大得多。毕竟,这里是宗人府最底层整整一个层次的面积,集中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牢房空间。等同于几十个牢房合并在了一起。

只要那里面关的人不多,再有点点其它通气的渠道,绝对比上面的牢房要好得多。

确实如此,里头,似乎环境似乎是比上面牢房好得多了,只见里面有棉被,有水,有衣服。再有抗拒地上潮湿的木板架起的床供人休息。

太后骨碌碌的眼球,在这个很显然是被皇帝改造过的环境窥视了一圈以后,分明是,都想不通皇帝究竟心里在想什么了。

这个被墙封闭的大牢房里,唯一显得阴森恐怖和诡异的地方,当属牢房的四分之一,被一群沙子给掩埋着。有一条变成了干尸的动物躺在那儿附近。

近距离一看那变成干尸的动物之后,太后的脸上,顿然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怒色。

“太后娘娘。”刘公公都显出对于太后此刻脸上的愤怒而感到害怕来了。

那只动物,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有她太后,一眼能看出来。毕竟是变成了尸体的动物,想辨认原貌是很困难的,但是,太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感到困难,原因很简单,那只动物的尸体上挂了一条项链。这条珊瑚传成的项链,太后认得。

是那个贱人的东西。

可见,当初她要求皇帝做的事,皇帝一件事都没有做到。早知道,还不如她自己亲自动手。

这样说,皇帝是早知道了,早知道当年都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皇帝装作不知道,在她面前装傻。要说她太后对皇帝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一点察觉也不可能。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到最后居然对她如此狠心起来。是因为什么?

太后眯了下眼睛。

不太可能。自己养出来的孩子,难道她能不清楚吗?如果,皇帝只是因为她杀了他的亲母而对她下狠手报复的话,貌似有点过了。因为万历爷本来心里就是一个很黑暗的人。不会说因为她杀了万历爷的亲娘,这个养子就会冲她动手。

皇宫里这种事儿,毕竟太多太多了。

万历爷都亲眼目睹过上届皇帝如何父子残杀,兄弟之间残杀的惨事。

莫非——

太后心头蓦然闪过一抹很不妙的滋味。

在太后突然艰难地,努力地,想张开嘴唇急于发号施令的时候,刘公公站在太后面前,很显然,都没有来得及领会太后的哑语,一把犹如雪峰一样的冰剑架在了刘公公的脖子上。

许飞云带着人到达了。

几个北峰老怪的徒弟,马上把躺在地上的两人质背了起来,往外撤退。

“别,别杀太后和杂家。”刘公公能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那股夺命的冰凉,战战兢兢地说。

太后两边都是竖立的刀子。背着太后的太监直接腿软了,跪在地上勉强撑着当马。

“你不能杀我们。”刘公公继续说着,指着他们背走的人质,“太后按照和隶王妃的约定,把人救出来了。”

“太后娘娘该高兴,我们王妃王爷,都是守信用的人。不过,如今,我们还未真正撤出皇宫。所以,只能是请太后娘娘移驾。”

什么!

太后大惊,咬牙切齿,阴森的眸子注视眼前这个连面部都不打算蒙面的妖孽男子。

北峰老怪做事,何需蒙面?毕竟北峰老怪从来是明人不做暗事,不做亏心事的人,对得起天地良心。

“太后不用担忧。”许飞云嘴角勾了勾,“太后娘娘不觉得委屈吗?这个病都好了,皇上倘若不知情,对太后娘娘也不好。而且,我们王妃,是有意报答太后娘娘的。不想太后娘娘死的,是有心履行与太后娘娘的约定行事。”

听对方这样一说,太后愣了下。接着,脸上某种紧张的神情再度浮现,很显然是更为深忧。然而,对方人多势众,把她架在了中间,令她无处可逃。

只能说,她是和皇帝一块,终究误上了对方这条贼船。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想对她和皇帝做的是这样的事?!

御花园里。

东胡人呼延赞带着来认降的东胡人,跪在皇帝面前。

场内的气氛,好像弥漫起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波澜。不是敏感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微澜。

众臣在底下,已经有种议论纷纷的趋势。这个东胡人,自己都群龙无首,随便派个人来向大明皇帝投降,莫非这个东胡人,打着的是,希望大明皇帝助自己一把变成东胡人首领的主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利用的。大明皇帝可以通过这个操纵的傀儡,在东胡人内部混乱群龙无首的条件下,进一步控制所有东胡人。

这个机会,几乎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按照以往的古代国际惯例,大明皇帝如果,真赐了眼前这人为自己的臣子,总得有所表示,代表大明的皇帝会支持这个人,让这个人回东胡以后,代替他万历爷掌控东胡大权。首要的条件,自然是,把公主赐给这个人当老婆了。

首当其冲,再次受到冲击波的,是上次东胡人来的时候,向皇帝提出嫁公主时,适婚年龄的七公主了。

七公主的母亲许绍仪,再次有种要当场晕掉的感觉。难怪,在上次那次不好的事件发生以后,她屡次向皇后和皇帝进言要给七公主指婚的事,结果,皇帝和皇后仿佛都充耳不闻,当作空气一样。

原来,皇帝根本没有放弃过利用七公主达成某些愿望的决定。

要是恭亲王府的郡主在的话,或许,她可以提议郡主代替公主嫁给东胡人。反正,郡主也可以抚为皇帝的公主的,是皇帝的亲侄女不是吗?可问题是,那个朱永乐,竟然比谁都聪明,直接奔北燕投靠情人去了。

一点都不怕丢了家里人和皇家的脸!

朱永乐这股破天荒的勇气,很多人都在传,肯定是隶王妃教出来的。因为朱永乐和李敏关系最好,和其他人却都没有什么交往。不是李敏教的朱永乐,能是谁教的?

再看看,今日,恭王府一个人都没有来宫宴出席。看得出来,皇帝压抑的怒火,终于是对着恭王府喷了。

许绍仪六神无主,那目光扫到在席中坐着的李敏时,突然发现,皇帝的目光,好像一样在看着李敏。

为此,许绍仪的心头猛的咯噔了下:不会吧?

皇帝的心思,作为皇帝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很了解的,尤其是非常了解,皇帝对女人的那种动了的心思。

在李敏回到京师以后,皇帝没有着急对李敏动手,原来真正的缘故是这个吗?

许绍仪慌张的目光,落到皇后那儿时,能看见皇后垂眉好像在望着自己手里抓的茶杯,皇后的侧脸却很显然全部藏在乌云里头了。

“朕——”万历爷开了口,“倘若赐了你可汗的尊号,你能给朕什么?”

大明的皇帝又不是傻的,在没有得到对方真正的承诺和实际行动之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手里的筹码交出去。

呼延赞低头,把拳头放在胸前,以表达对大明皇帝尊敬的意思,说道:“臣愿意,倾尽所有,来效忠大明的天子。臣承诺,每年定期,会向大明天子进贡,为东胡每年各部收入的一半。”

这个进贡的程度,很显然再次出乎了皇帝本人,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一半?!真是不得了的数目。看来,眼前这个东胡人,为了讨得大明皇帝的欢心,是意图不折手段了。

说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私己,连出卖族人的利益都做得出来?或是说,这个人老奸巨猾,口头答应的事儿,不,哪怕是正式签订协议的事,都有可能到了明年春天,完全不履行。

东胡人,性情也满不说,而且,自从那个冒顿单于出现以后,一个个变成狡猾了。

万历爷的扳指,瞧着龙椅,仿佛在掂量对方这话的重量,道:“朕和朕的子民,该怎么信任你?”

“皇上。”呼延赞对皇帝这句话,好像早有所料,答来胸有成竹,“臣把东胡的魁宝,巨大的红宝石,给东胡可汗戴上的红宝石王冠,都带过来了。”

是有听说过,东胡人迷信,东胡人内部的巫士,不是像古代的大明人那样,用龟壳来卜卦,而是用的他们东胡人崇拜的神山之中挖来的神秘宝石。这些宝石,价值为无价之宝,最大的那颗,镶钻在了被冒顿单于用来打造自己可汗王冠的王冠上。

“大明的天子,可以把臣带来的可汗王冠收留在天子身边,代表着臣与东胡子民,都愿意一代代效忠大明天子。”呼延赞说。

这个人,如果真带来了东胡人里头最宝贵的东西,那个东西,是数百年贡品都没有办法与之相比的。只能说,这个人,对大明天子的忠心,倒是可以信上几分了。

万历爷的脸上,到此,终于貌似浮现出了一抹高兴的神色。

“宾客远道而来,千里迢迢,大明不能失了礼仪之邦的风范,来,给宾客们上酒!”万历爷龙袍的袖管大举一挥,道。

呼延赞等人,就此坐在了皇帝给他们特别安设的餐桌边。

歌舞上场。可见,这场投降仪式,举办的有声有色不说,而且,一切貌似都符合了皇帝的意愿,可以说满意之至。

眼看歌舞升平,皇帝高兴,大家和乐融融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惊呼:哎呦——

流血了!

皇子那边席坐里面,老九按住了老十的肩头:“不好了,十弟!”

十爷朱禧,慌张失措地站了起来。

只见一群反应迅速的宫人,是把禧王妃抬了起来往旁边最近的房间里送。

探明情况的王公公,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万历爷看起来,今晚心情是好到爆了,听说禧王妃突然间要生产的消息,既不觉得流血的事是污染了宫宴,反而觉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朕,这是又要当祖父了。”万历爷笑眯眯地说,“这个孩子,如果今晚生下来,对宫廷里来说,等于是报喜的喜鹊。好事一桩。”

那是,现在东胡人投降了,万民举庆,在这个时候生下来的孩子,都可以取名叫做庆功了。

听见皇帝好像对这件事不怒反喜。朱禧长长地舒口气。谁能想到,当他第一眼看见禧王妃流血的时候,想的都不是自己的孩子要来到这个世上了,是会不会皇帝借机把他给怎么了。

自己都保不住命的话,生多少个孩子都有个屁用?

一群皇子听皇帝这么说以后,纷纷向十爷报喜。

太子闻风,都亲自走了过来对十爷说:“十弟不需担忧,太医院有人入宫待命不说,隶王妃也在此,必能保禧王妃母子平安。”

“对。”老九再一拍大腿,喜气洋洋,好像是自己要当爹一样对十爷说,“十弟,你这是当爹了,我老九,是要当伯父了。”

看着众兄弟那一张张为自己感到无比高兴的脸,朱禧突然间却仿佛失去了方向似的,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傻了,你?是不是高兴得傻了?”老九等人,却都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奇怪的,继续拍着他肩头调侃他。

由于自己王妃要生产了。十爷获得了允许,可以中途离开宫宴,走去自己王妃待产的院子里,第一时间获知禧王妃生产的消息。

太子妃受了皇帝和皇后的委托,同样来到产妇待产的院子里,陪同十爷一块静候消息,同时,拿着皇帝的旨令,调派宫里所有力量,来服侍禧王妃生产。

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各路忙碌的身影,都是为了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可以说,他七哥,太子等,好像都没有有过这样的待遇。朱禧眯眯眼睛,平生第一次感觉,好像自己娶的这个老婆,运气还不错,居然知道挑这个时机来生产。

他老婆外面的人都说其傻里傻气,其实,貌似好像不傻。

对比之下,在亲眼见识到禧王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骤然生产,并且被宫里人用最高待遇抬去产房侍候其生产以后,李莹的心里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用说,这个禧王妃的运气是好到爆了吧。居然在这个时候生产了?在东胡人向大明天子投降的晚上来生产,简直是神算才能办到的事。

等等,神算?

李莹的脸蓦然一黑。忽然是想到什么了,招来绿柳问:“你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都放出去了,三王妃。”绿柳答,“但是,三王妃说了,先把话传给禧王妃的娘亲听,所以,话到了禧王妃的耳朵里时,可能晚了一些。”

李莹眸子里溜过一圈光:“是不是,禧王妃接到消息以后,就突然肚子疼了?”

“有这个可能。”绿柳推断着。

李莹心里刮过一道冷风之后,是气到咬破唇。

肯定是,肯定是李敏干的好事。

李敏知道她会借机再放谣言,所以,利用她,让禧王妃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了。从一开始就设了套给她李莹踩进去的。

那么,李敏为什么这么做?是利用禧王妃和她李莹赌一口气吗?

不,她知道的李敏,这个狡猾多端的二姐,可绝对不是如此轻浮只为了赌一口气,然后做出如此精心谋划的事来。

李敏应该有其它的目的在?

在心头掠过一道念头时,李莹当机立断站了起来,暗中离席。

【257】逃离

哇哇哇——

孩子响亮的啼哭声破开了夜空。所有人喜气洋洋。

喜报马上传送到了皇帝那儿:“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庄妃娘娘,禧王妃生了个龙孙。”

龙颜大悦。就连刚才好像有点儿黯然的皇后,都不禁喜上眉梢。不过,庄妃显得明显有些左右犹豫的。

这个儿媳妇不是她喜欢的,如今生了个儿子,岂不是,她今后要动这儿媳妇的地位更难了。

皇子们与太子,这会儿好像也都忘了彼此间的罅隙,互相恭贺了起来。

“哎,老十这个王妃也够争气的,居然在这样的天气下,突然意外,也能顺利产下一子。”九爷的感慨声,明摆着话中有话。

太医院虽然说禧王妃待产的情况良好,不过,也有坦言过有些担心禧王妃为初产妇,初产妇终究是比较娇嫩一些,不一定能熬得住生产的痛苦。没有想到,禧王妃居然不用半个时辰,如此之快的速度即顺利产下了龙孙。

于是,很多人不禁联想起来了,禧王妃刚刚在李敏那儿看过病,或许李敏给了禧王妃什么灵丹妙药吃了。

一群人对此议论纷纷时,话传到皇帝那儿。万历爷对此事俨然早有所想,因此对底下人说:“朕心思着,赐隶王妃国医的称号已经良久。隶王妃如今,又帮着皇室新添贵丁,实在是功不可没。”

鲁仲阳等人,早知道皇帝的心思,要是李敏真能就此屈服于国医这个称号,也等同于给他们太医院卸下了最重的那层负担,太医院才不会舍不得把国医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连声赞同皇帝的说法:“皇上,臣等都以为,国医一称,为隶王妃实至名归。”

皇后刚刚才一时伴随新生儿诞生高兴不过一会儿的脸色,马上黯然了下去,悄悄地别开脸。

万历爷听到底下众臣一片赞成之声,当然是十分高兴,一拍龙椅,即刻下令招李敏上来接受恩赐。

结果,当人找过去,去找李敏的时候,突然发现,李敏压根儿都不在禧王妃的产房里。

问起在禧王妃产房里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李敏,等于说,李敏始终都没进过孕妇的产房。怎么?在大家都想着是李敏妙手仁心救了禧王妃母子时,李敏是——溜了?

这下子,全部人慌张了起来。

王公公满头大汗,亲自率人在禧王妃生产的院子内外搜罗一遍之后,毫无发现。李敏宛如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影子。

这个消息报到皇帝耳朵时,由此可见皇帝的反应。

十爷喜迎贵子的脸,一样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那还用说吗?如果李敏真因此不见了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李敏借了他王妃生子的大好时机,所有人只关注他十爷老婆孩子的时候,逃跑了。

事后倘若皇帝想起是怎么回事时,岂不是拿他十爷一家所有人发泄。

十爷只要这样一想,脑门上全是汗。生什么孩子?害他原先还以为真就此摆脱霉运了,结果是上了李敏的套是不是。

好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干嘛借着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来发难。

要说李敏真狼心狗肺,那肯定不是的。瞧瞧他十爷之前都对她李敏干过什么好事来着。即使皇帝事后想起来真想惩罚人,禧王妃终究给皇帝生了个龙孙,皇帝也不可能拿禧王妃和孩子刁难,那么,只能先拿十爷来出气了。

而且,皇帝也知道,以禧王妃和曹氏那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合谋着把李敏送走。

即便如此,十爷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先马上招来了丈母娘来问话。

曹氏正沉浸在女儿顺产的高兴之中,完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了女婿面前。

十爷黑着脸对着曹氏:“之前,你是不是和隶王妃都说过什么话了?”

曹氏疑窦顿生:“就说过,我女儿怀孕的事儿。”

十爷肯定不信这话儿,必须揪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因此更用力地问曹氏:“你仔细再想想,这事儿很重要的,关系到我们全家人的生死的。”

曹氏听着四周慌乱的声音,再仔细听明白之后,恍然大悟是怎么回事了。对此,她也是个胆小如鼠的,一下子跟着害怕了起来,老实说:“十爷,我怎么知道她想跑?”

耳听曹氏这话,这个丈母娘和自己老婆一样没有什么本事,傻冒的。十爷心里头都明白,因此更加着急死。好歹曹氏得帮着他想出澄清的主意来。

就一句怎么知道李敏想跑,能糊弄得过皇帝吗?

眼看,王公公走回来,明显是要找替罪羊到皇帝面前去问话了。

这时候,只听一句温和冷静的声音出现在了现场。

“十弟。”

十爷回头一看,见到了是八爷。

“八哥?”十爷心里头怀了戒备。

曹氏却当八爷是从天而降的天神没有错的了,走到八爷面前,说:“八爷,你给评评理儿。隶王妃那是什么人。她想走就走,能是我这种人拦得住的吗?”

“她何时走的?”八爷问。

“不知道。”曹氏说的话可老实了,一五一十的,“那个时候,我走到我女儿那边,和我女儿刚说完两句话,结果我女儿就突然阵痛生产了,我心里想的全都是女儿的事,哪还顾得上隶王妃呢!”

八爷一听笑眯眯的,也没有马上说曹氏是撒谎,只问:“你说你女儿突然阵痛生产,隶王妃是神医,是有名的大夫,你之前,不也是都在求助于隶王妃了吗?你女儿突发状况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到隶王妃呢?”

就是,所有在场的人一听都有道理。

十爷脸色益发难看了起来:莫非这个老八,真的是——借机发难。好了,这下他倒霉了,要被这个老丈母娘拖累死了。

说到这儿,应该说曹氏这个脑子是直的。要是曹氏顾虑着什么不说的话,倒是真的好像要被老八套住了。结果,不是。

曹氏一根脑筋的,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知道顾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对着八爷直呼冤枉:“八爷您不知道,我们这是,差点儿被隶王妃骗了。”

什么?

“隶王妃之前已经骗了你们说她要跑?”八爷的眸子里飞烁。

“不,不是的。”曹氏大拍大腿,根本都不来得及顾及任何人的眼色,照直说话,“是,有人说了,我想,很可能是三王妃的人说的。”

“三王妃的人?三王妃的人说了什么?”

曹氏道:“三王妃的人说,说隶王妃是骗我和我女儿的。本来,有人就说了,说我女儿的肚子大,恐怕不好生产。然后隶王妃就骗我们母女俩说,说我女儿的肚子不算大,和三王妃的差不多。然后,三王妃的人说了,说隶王妃说的,说三王妃的肚子其实已经够大,不太好。所以,我把这话和我女儿一说以后,我女儿不就被吓的突然间生产了。”

一段话,曹氏这样说下来,众人仿佛在惊魂状态都没有能回过神。

早些时候,看见八爷往十爷院子里走时,朱璃和太子等人看着,已经心头感觉有些微微不妙。紧随曹氏这个完全不经大脑的话,一骨碌全吐出来的时候,众皇子突然发现,十爷这娶的一家,真的是和十爷一样,都是一根筋的没有脑子的。

朱璃的脸早跟着曹氏这番话下来以后黑了。不说李莹究竟有没有和李敏同谋过,只单纯冲着,李莹后面让人给曹氏传的话来看,都分明有刺激禧王妃突然生产导致禧王妃有可能难产的嫌疑。

关键在于,李莹呢?

众人回头去找,方才发现,李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席,人和李敏一样,都是不见了。

李莹可是皇后的人。

皇后那儿的脸色一层比一层黑。想着如此聪明的人,怎么,都上了李敏的贼船了?

不,不可能,李莹对李敏的那个恨,不可能说轻而易举可以解决消解的。

那么李莹去了哪里?

李莹这是偷偷的,在第一个发现李敏可能不在禧王妃生产的屋子以后,据她的直觉和判断,一路朝禧王妃所在的方向反方向寻找了过去。

她这一路拼命地找,想找到李敏的漏洞和破绽,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落网之鱼。

当李敏突然现身在她面前时,李莹本还得意地勾起唇角:“二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李敏嘴角一样噙着抹笑,只不过这个笑意比李莹淡定多了。

李莹狠狠地一咬唇:“二姐不是应该在禧王妃待产的屋子里吗?”

“怎么,你不是恨不得她难产吗?我要是在那里的话,让她安全生子了,你能高兴?”

“二姐此话真是危言耸听。何时我有过想让禧王妃难产的心思了,禧王妃可是我夫君的弟媳。”

“如果没有的话,何必传话给禧王妃说禧王妃的情况和三妹一样的难?”

李莹哼一声:“二姐怎么知道这话是我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