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当,奴婢只是按照王妃教的去做而已。”紫叶屈个膝盖,规规矩矩地端着换好的茶杯撤了下去。

瞅瞅这个气质气势,真是李敏才能选中的人。

公孙良生都不由地挑了下眉头。

魏老仿佛若有所思,瞅着胡家人的背影。

胡家人是身份低微,但是,接连有人受到了朱隶夫妇的重用,肯定是说明了些什么。

等魏老先走了以后,公孙良生,是轻扫了下屏风那边之后,再瞅着朱隶的脸色,轻声说:“魏老足智多谋,王爷王妃大抵都不用操心的了。”

朱隶缓慢地点了下头,他也不相信,魏家人,尤其魏老会是狗眼看人低的那种。

夜晚的吉时到了。

亲自上太白寺把僧人接下来的朱理骑着白马儿,带着那辆马车,避开了城中的大道,抵达王府。

早有管家领着人,在门口迎接下山的方丈。

掀开车帘,怀让先跳下了马车,接着,莲生踩着脚凳下来。

李敏想着有多少天,没有见到这个二哥了,固然,不过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天空的月亮金黄金黄的,没有风,是个极好的天气。

李敏尾随朱隶走出来迎客时,只见那个出现在庭院里的僧人,身披红金袈裟,脖子垂落大粒的白色佛珠。真的是,气质犹如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样。

众人皆彼此行过礼之后,满月礼即开始了。

李敏照着礼官说的话,效仿着朱隶的动作,一一做着。

朝拜天地,朝拜祖先,对着院子里搭起的祭台。旁边,是僧人们念诵的声音。倘若是在现代的话,李敏肯定是像看热闹一样的,不会参与。可是,到了古代,现在看古代人做这些礼仪,李敏没有感受到这些古代人像现代人那样祭拜时带有的功利性。古代人并不是为了追求功利来做这些礼俗的,只是纯粹的敬重大自然,以及怀念祖先精神的一颗心。

心灵,逐渐变的纯净和美好,在这样一个恭谨的环境下。接着,小主角出场了。

世子爷,被她老公亲自抱着,递到了方丈的手里。

这是莲生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个娃儿。他知道,这是自己妹妹的娃娃。早就想过来看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之前,他们母子出事的时候,他在太白寺里整夜的诵经祈祷。

如今这一看,这娃儿真的长得倾国倾城。莲生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个浅露的小酒窝,说:“世子爷,有天人之相。”

李敏心头突的跳了一下。

其他人她不知道,但是,莲生这个人说的每句话,她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的,感觉到这个男子的与众不同,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最独树一帜的男子。他对她说过的每句话,如今她想来,都是意义非常。

难怪,当初慧明无论如何,指定了他为太白寺的继承人。

【283】内奸出乎意外

据说,后来,魏老单独召了胡二哥在魏府见面,当时,魏家的四兄弟都在场。

看起来,魏府对胡二哥这人做了一番调查以后,倒也不显得那样排斥了。但是,肯定不是所有魏府人都赞成这桩美事儿,原因很简单。魏府和胡家的地位相差太大。首当其冲,当然还是魏府的大少奶奶曾氏不赞成了。

在曾氏看来,这个胡二哥,很显然,想攀附魏府的权势,于是,把心计给算计到他们魏府的小姑子身上了。

曾氏在魏老面前气势咄咄逼人地说:“老爷子,这天下没有什么真心的男子。当初,你儿子娶我的时候,不还得看看我娘家合适不合适?”

魏老长长地抽口气。

对曾氏这话,云氏说:“儿媳妇以为,这事儿,听听小姑自己意思比较好。”

“小姑能懂什么?”曾氏立马一句话堵了回去。

云氏心平气和地说:“嫁人,到底是,女人自己觉得好不好。大嫂,之前你嫁大哥的时候,感情,你对媒人介绍的大哥,一点好感都没有?”

曾氏嘴角不情不愿地扯了下。

云氏这会儿当着魏老的面加上一句:“老爷子,这个胡二哥,儿媳妇去打听,发现,人缘出奇的好,而且,他至今未娶,倒不是因为没有人说亲的缘故。实际上,给他说亲的人多着呢。只是,他承担着家业的重担,家里人不敢给他随意说亲,说由他自己决定。不说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家于他有心思,儿媳妇听说,城东的一家盐商的女儿,早就看中胡二哥了,只等胡二哥回心转意。更别说,上回胡二哥升官以后,城西几家大户人家开始安排媒人接触胡家,其中,有官户。”

这些曾氏都是不知道的,只听是这样一个家底没有什么的男人,曾氏一杆子已经打死了,懒得去打听仔细。现在听云氏这样一说,曾氏不禁有些慌,道:“他再能干,他家里不过也是——”

“良民,不是什么贱籍。”云氏打断她的话,说,“他家里,在他帮助下,如今,他大哥都开起了酒铺,当起了老板。几个弟弟,也都不是无所事事的,有个四弟,在大户人家家里当起了管家。这家人,固然出身不是很好,可是,都很努力。仅这点,弟媳以为,大嫂,不能狗眼看人低。眼看王爷都有意提拔这人,道不定将来一路高升上去,到时候小姑子不得后悔死了。而且,这人,运气极好。同期的,没有一个有他这个运气。”

魏老仔细地听云氏的话,因为,云氏打听到的这些,他都打听过,可以说,云氏的话并没有夸张杜撰的成分。

是,要不是这些基础,他魏老之前,也不会单独找了胡二哥来说话。

胡二哥那人,看起来是蛮朴实的一个人,因其出身的关系,因此,并没有什么达官贵族子弟的气势或是气质。这点是魏老有些看不起胡二哥的原因。可终究说起来,这人的运势是在的,而且,朱隶和李敏都很喜欢这人,说明这人有前途。

想从平民百姓跻身到达官贵族,不容易。这点魏老可以理解,有些东西需要时间。只怕自己女儿等不及。

“把五小姐叫过来。”魏老对管家说,俨然听了云氏的意见。

魏香香听见自己父亲传唤,打理打理衣服,整整齐齐地走了过去。

到了书房里,行了礼节。

魏老当着其他人的面,问她:“你怎么想的?”

曾氏又撇了下嘴。

要曾氏说的话,魏香香在魏府里,真是够被宠的,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还问你自己的意见,直接父母给你做决定了,管你答应不答应。

魏香香点头,道:“女儿以为,嫁男儿,定是要嫁如父亲,如兄长这般的男儿。”

“哦?”魏老挑了下眉头。

魏香香继续说:“犹如父亲兄长这般,保家卫国,一腔热血为国为民,心肠,对敌人有铁血的一面,对百姓,却有仁慈的一面。”

两句话说下来,魏老频频点头:“你认为,胡家的那个小子,都具有以上的优点,是不是?”

魏香香由于害羞,低了脑袋。

魏老看出来了,这女儿,还真的是对胡二哥有些心思,不由有些沉了眉色,道:“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了?”

有男人私底下勾搭自己女儿,做爹的魏老肯定不高兴,生怕女儿被骗。

魏香香说:“他是很实诚的一个人,不会对女儿作出任何不尊敬的事。”

“那么,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只说,说女儿是个大义的,有正气的,精忠报国的女子,是因为这点,他才喜欢上女儿的。”

魏香香的这句话,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得不说,这个胡二哥,也不是个平凡人。看女子,不是看样貌,不是看对方家世的。

为此,曾氏不信邪,插了一句:“小姑,难道他不知道,你是魏府的小姐?”

“不,他原先并不知道。”魏香香肯定地说着,“那时候,他第一次见我,是因为王爷的命令行事,到我在燕都隐居的地方,那会儿,我未在城中以魏府小姐的身份现身,他怎么能知道是我?王爷也不会对他说明我是谁。可那时候,他说,他了解到我的所行所为以后,已经对我一见倾心。”

屋里顿时没有了声音。

魏老本来皱着的眉头一下子打开了,简直是笑逐颜开:“看来,之前,我们都是低估了这个人了。”

魏家兄弟等,在魏老身旁,一样点着头。尤其是魏子裘,之前在王爷府里因为工作关系和胡二哥有接触,对胡二哥本身印象就很好。

像自己妹子说的,胡二哥是个实诚的。一个实诚的男子,定是很疼老婆的人。什么身份地位差别之类的,魏子裘其实觉得毫无关系。最重要的是,真心对待自己好的人。因此,魏子裘对父亲兄弟们说:“香香算是苦尽甘来了,想必,香香听了那人一番话以后,不动心都不行。”

魏香香就此闹了个大红脸,但是,作为魏府的女儿家特有一种爽快的气质,趁着四哥这句话,对家里人都表明了自己的心态:“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香香知道大家都为我好。之前,很多事情,甚至令我心灰意懒了,本来对这事儿都不指望了。其实,香香早想明白了,只想嫁个一心对香香好的,能赏识香香的。所谓夫妻之间,不是能做到王爷王妃那种举案齐眉,是最好的事吗?”

就这样,人多势众,曾氏败下了阵。魏府同意了魏香香与胡二哥的事。只等胡家上门提亲了。

消息由云氏传到了李敏屋里。

李敏那天看着药书,听见这么好的消息,都不由一阵高兴,从榻上蹦了起来。把身边的儿子都吓了一跳。

什么事儿让自己娘像喝了酒似的?

李敏马上找来了胡氏,把魏府里传来的消息和胡氏透了个风儿。

胡氏一听,一下子兴奋,同时,又有些愁眉苦脸的。

这是为啥?

李敏一眼瞧出胡氏脸上的端倪。

胡氏被李敏的眼睛一扫,立马答道:“实际上是这样的。貌似,魏府的大少奶奶,四处在给我们家小子说亲呢。”

什么?曾氏给胡二哥说亲?

要说,曾氏为何努力地阻止自己家小姑和胡二哥在一块,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曾氏私底下竟然收了某人的贿赂。这个某人不是其他人,是从宁远侯府里出来的小姐朱湘怡。宁远侯府被抄家以后,这朱湘怡,不就由一个侯府小姐,成为一个落魄街头的平民女子了。

身份不一样了,这朱湘怡找对象自然不能好高骛远了。好在,这个以前,宁远侯府的大少奶奶袁氏和曾氏有些关系存在着。小姑的事情,袁氏基于是一家子的关系,始终得帮着。而且,朱湘怡如今跟着袁氏是住在了袁氏的娘家里。由于她把宁远侯府的小姐脾气带到了袁家,袁家的人都有些看不过眼,同时又有点同情她的缘故,恨不得把她早点嫁出去。

袁氏琢磨了下,找到了曾氏商议怎么给朱湘怡安排一家,不上不下,但是,能符合朱湘怡的婚事。

曾氏刚好看不惯胡二哥来巴结他们魏府,因此,把胡二哥介绍给了袁氏。

袁氏马上带着朱湘怡,偷偷去看过胡二哥了。眼见胡二哥长得也算俊俏,而且听说在朱隶身边做事的,前途无量,有翻身的巨大潜能。这两人,只差在心里说曾氏是个傻子,还不赶快乐得屁颠屁颠地答应下来。

李敏听完胡氏说的话,扶了下脑袋。

让曾氏这种习惯狗眼看人低的人改变本质还真不太容易。但是,确实是需要让曾氏接受点教训了。否则,以后,胡家和魏府真做了亲家,总不能让曾氏那把嘴,整天在胡家面前嘲笑人吧。到时候,魏香香在胡家里,毕竟做了人家媳妇的人,会脸上挂不住的。

“行,这事本妃来处理。”李敏一句话,斩断了胡氏的满腔委屈。

胡氏只知道,她真的有心撮合这对人,其实心里早有些感到奇怪了。按理说,李敏不像是个如此热心到什么事都插一脚的人。

是,要不是因为现代时遇到一个胡家子孙,李敏倒是不一定肯定去热心插手这事。

从上次突然被老天爷送回现代以后,李敏心里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要顺势而为。撮合这事儿,到底对她和家里人,肯定是有利的。

对于胡氏的疑问,李敏肯定半句都不会解释,这是天机不可泄漏。

就这样,李敏把曾氏私底下做的勾当,直接报给魏府知道了。

魏府的人,听完后,魏老如何大发雷霆,自然不用说。最直接的结果,曾氏本来管着魏府内务的权力,直接转移给二房和三房媳妇秦氏和云氏手里了。毕竟这不是曾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曾氏在魏府里如何哭诉,都无济于事。逐渐的,她也不敢哭了。再哭下去,或许老公都不要她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事儿,真的是她做人不厚道。

这边曾氏落马,袁氏和朱湘怡的美梦瞬间破碎了。

魏香香那天坐轿子出门的时候,朱湘怡跑到了魏香香的去路上闹事。

“你这个婊子,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过的事!凭你这个婊子,你以为你能配得起他吗!”

朱湘怡当时真的是感觉自己走投无路,人生无望了,连退而求次的胡二哥老天爷都不给她,这不,完全不顾身份和仪态了,在大街上口不择言。

魏香香听着她骂街,却是显得十分冷静。想她之前入宫那事儿,真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怎么?这朱湘怡从哪儿听说的消息?

虽然,朱隶他们之前,已经高度质疑宁远侯朱承敏与皇帝有勾搭。但是,这个朱承敏很鬼,具体怎么联络的皇帝,只有朱承敏一个人知道。朱承敏因为到临刑前都死活不说,因此,到朱承敏死了的时候,本来这条线索是断了的。

如今,朱湘怡爆了这一句话,无疑,是把自己送上门了。

朱湘怡被抓了,送到了护国公的军部进行审问。

比起朱承敏,从朱湘怡口里套出相关的信息,无疑要容易的多。

不用严刑逼问,只需吓唬吓唬,朱湘怡什么话都吐出来了。

原来,她能知道朱承敏的秘密,全因为,她不像自己母亲赵氏,也不像自己兄长等人,对朱承敏怀着敬畏。实际上,朱承敏疼她,她毕竟是宁远侯府唯一的小姐,集千宠万宠于一身。

赵氏都不敢让人跟踪朱承敏,就她朱湘怡敢这样做,而且,朱湘怡是亲自跟踪过朱承敏。

朱承敏和大皇子有勾搭的事儿,朱湘怡早就知道了。否则,上回出席王府宴席时,朱湘怡哪里敢那样的对大皇子撒娇说话。

其余的,和朱承敏有接触的人,朱湘怡并不知道那些人具体来路都是些什么人,并且,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奇怪呢。

审问完朱湘怡这条漏网之鱼,护国公府彻夜未眠的状态。

有些事,令人震惊!

还记得,当时,李敏从京师里逃出来的时候,在逃亡的路上,接受过不少平民百姓的相助,其中,有泰庄主、大山、王婆婆等。泰庄主在办完事脱险以后,继续经营自己的生意去了。虽然不能回老地方做生意,但是,泰庄主在关外的人脉多,不怕没有生意做,只是挪个地儿罢了。至于家里人,早就被朱隶安排好了。

对于泰庄主,是公孙良生亲自挑选出来的,朱隶亲自过目过的,自然信得过。可是,泰庄主,毕竟不像公孙良生和朱隶,半路上,遇上事儿,需要找其他人帮忙的时候,泰庄主只得自己信得过的人,这个看人的目光,不一定像公孙良生那样的准。

大山和王婆婆,在帮了李敏之后,拿到了护国公府一笔赏金,就此在燕都里住了下来。

现在,据朱湘怡的口供来看,其中一个平民男子,猎人装扮,引起了负责审问犯人的谋士的注意。

再传到公孙良生那儿。公孙良生一琢磨,立马找朱隶说了。

屋内,几个谋士都是皱着眉头。

“之前——”公孙良生说,“三爷会在王妃的路上守株待兔的时候,臣有怀疑过,是不是有问题。后来,泰庄主说过,说是那时候的路线,是由大山提议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归附于朝廷,或是说,泰庄主一早可能被朝廷盯上了,都难说的明白。”

“本王理解。毕竟这人,到了燕都,和自己母亲,可以说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很难让人产生疑心。”朱隶的双眸放到窗户外面的黑夜,外面的黑暗好像无穷无尽。

“一般百姓,得到了好处,会有种贪婪。这人,却没有。之后,一直都没有找过护国公府讨赏。说是这人,老实到了极致,实际上,却是疑点。只能说,臣疏忽了。”公孙良生低下头,有着请罪的含义。

朱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望着那夜。

他们的人,去大山的住处找大山,不见大山,只有王婆婆像以往一样,在儿子出门的时候,一个人守着家里。

老人家知道不知道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很显然,王婆婆是不知道的。王婆婆只惦记李敏给过她的恩情,李敏送她的那幅眼镜,她现在天天戴着,逢人就夸李敏的好。

听起来,有些酸。

如果大山真对李敏不义,只怕大家也都不太忍心告诉这个单纯的老人家实话。

伴随大山这条线被揪出来以后,皇帝在燕都里布置的那张网,慢慢地揭开了谜底。按照一般人的理解,皇帝在这边安置情报人员,八成也得安置一些有官位的,像吕博瑞这样的,才能得到护国公府的一些消息。可是,事实却不是。

万历爷收买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在大街上随处可以见的那种整日只为讨生活的百姓。

刚好这些人,由于太过平凡,反而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导致,护国公府迟迟都找不到皇帝的情报眼在哪。

抓捕行动是在夜间统一进行的,一共十八处。直到朱隶派人去抓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平民百姓,有一些,是身怀绝技的民间高手,其中,不乏有上回袭击王府的犯案人员。

由于这些人,都不知道有个朱湘怡这样的小妞,泄了他们的底。因此,大部分,都未能逃脱此次护国公的突然袭击。

抓起来的犯人们,一是,防止他们自尽再次断了线索,二是,搜寻他们的藏身处,找到皇帝给他们布置的任务。

大山不在,说明,他们有部分人,去执行皇帝的任务去了。

根据搜集到的最新情报显示,大山他们,是往北走,目的地——高卑。

朱永乐这段日子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京师里,有关恭亲王府的消息,很少传到北燕,似乎皇帝已经不指望她会因此受骗返回京师。

想到那日,他和朱理说的话,这是她后来打听到的,很显然,他心里是有她存在的地方的。仅这点,足以支撑着她在这里赖下去了。

一方面担心家里人,一方面有幸于恋情的进展,朱永乐这矛盾的心情,似乎,只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对了,是近段日子一样到了护国公王府借住的朱琪。

不知道是不是李敏夫妇的有意安排,朱琪现在,是和朱永乐住在了一块。

朱永乐发现,以前和朱琪住的时候,朱琪说话像麻雀叽叽喳喳没有一刻消停的,现在则不同了,说的话比她朱永乐更少。

福子则因为自己主子回来了,比谁都高兴,忙前忙后的。那日日落时分,福子到了屋里给两个女主子报信说:“小理王爷和高卑国的使者一块回府里,好像是隶王交代了什么事。”

朱永乐眼睛一瞥,见蔫蔫缩在炕上的朱琪,因为听见朱理的名字,有了一丝精神振作起来的样子。

朱理和虞世南走在了一块,说实话,有些出乎了朱琪本身的意料。

朱琪想:这两人怎会走到一块儿的?

怎样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这两人会走到一块儿。

“打听到了什么?”朱琪问,到底心里有些担心。

福子知道她势必会问这个,小声说:“十一爷,小理王爷因为没有去过高卑,所以问的都是高卑的事。”

朱理为什么突然想问虞世南有关高卑的事?

心头直跳的朱琪,根本按耐不住。

不会是?朱理知道她其实是高卑人,因此,想了解有关高卑的风土人情,为了了解她?

朱琪的脑子里不由一阵胡思乱想,其实,她都不算是高卑人,因为,她亲爹始终是大明人,并且在大明土生土长起来的。

皱起眉头,朱琪吐出一句:“难道隶王是想让他去高卑?”

让谁去高卑?

朱理?

朱永乐的眼皮伴随这句话都有些跳。

没有什么非常特殊的事态,朱隶怎么可能派自己亲弟弟跑一趟高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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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皇宫里,尤氏在冷宫里合着容妃一起,已经度过多少日子了。

煎熬的日子,远比尤氏想象中的难熬。想她自小养尊处优的,哪里曾经受过这样的苦。天寒地冻不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而且,沦为了奴才差不多的角色,帮着侍候起病人来。

容妃本来病入膏肓的身子,倒是因为尤氏来了以后,逐渐变得有了些起色的样子。

朱璃那日,差人偷偷给静妃送来了些木炭,数量足以静妃一个人过冬了。静妃自然喜不自禁,想,自己至少有个没有忘记她的儿子。

再如何难熬的日子,有个儿子,终究是不同的。因此当着容妃和尤氏这两人的面,不由地沾沾自喜了一把,口气里自然是少不了一些炫耀的口吻,说:“这人的命,终究是挂在自己生的是条龙,或是头猪,或是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听静妃这个口气好像自己儿子朱璃势必是要当皇帝的了。

尤氏冷笑一声,对静妃说:“皇上近来喜事不断,喜得皇孙,唯独,三王府独树一帜,给皇上添了个孙女,真是可喜可贺。”

一句话,静妃的脸,啪的掉成了渣。话说,皇帝这么多儿子,给皇帝添孙子的人可是会少。可偏偏,只有朱璃给皇帝生的是个孙女而不是孙子。

静妃的眼神,顿时恶毒地射在了尤氏的脸上。她和尤氏之间的瓜葛,说来老话长了。但是,确实一直以来,静妃都是看不惯尤氏的。

想当初,李敏本来是她儿子的未婚妻吧,后来被尤氏给抢了。害她儿子最好只能求次娶了李莹这样一个渣货。尤氏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在于不知好歹,身在福中却不知福。

尤氏走出去的时候,静妃逮了个空隙,走到容妃床边,说起了悄悄话:“靖王妃这次回来,真的是为了妹妹你吗?”

对于静妃称呼自己的这声妹妹,容妃轻挑眉头表示怀疑,同时,她们两个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说是落难姐妹倒也说得过去。

“靖王妃是我姐姐,没有错的。”容妃平心静气地说。

“不过,我听说你们俩,是远房亲戚不是近亲,是不?”

静妃两句话下来,好像是要挑拨离间她和尤氏之间的姐妹关系,容妃皱了几下眉头的样子。

看来静妃并不打算就此刹住口,在容妃耳边继续说着:“听说,靖王妃在很久以前,已经让留在北燕的大皇子传给皇上,自己对于皇上,可是最忠心耿耿不过的人了。”

尤氏要投奔皇帝。结果被皇帝打入到了冷宫这里。她们两个,则是被皇帝冷落的妃子,一同沦落到了这里。按理说,她们两个,心里肯定是恨着皇帝那个绝情的男人的。

静妃此话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暗示尤氏有可能是皇帝派到冷宫的间谍,想对容妃和静妃做出什么事来的人。

容妃露出俨然吃惊的表情,尤氏可能是皇帝派来安插在她们两人中间的间谍吗?她们,有什么事值得皇帝调查的?

静妃的嘴角显得更高深莫测了,道:“不瞒妹妹,三爷曾经传过口信给我,说是,回明公主出生以后,皇上曾经召集太医询问有关华小主难产的事。”

事情很明显了。皇帝怀疑,她们两个人中间有哪个人,对李华下了毒手。

容妃冷不禁打了个哆嗦。

李华死的,确实有些诡异。本来,以李华在冷宫的处境,不该被养的那么胖的。李华孕期时最胖的时候,刚好她和静妃都病到卧床不起。

这时倘若有人趁虚而入,如果说,目标是李华,还不如说醉翁之意恐不在酒而已,是想一箭双雕。皇帝为李华的死,首先怀疑到她们两人头上,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毕竟她们和李华都在一个地方。

哪怕不是她们两个下手,李华和她们在一个宫,而且李华怀有皇帝的孩子,她们等于没有照顾好李华,一样在皇帝面前说不过去。

打入冷宫的女子也好,到底还是在皇帝的后宫里面,是皇帝的女人。不是说,皇帝把你打入冷宫,你就不是皇帝的女人了,不可能的事。

静妃瞧着容妃的脸色稍微迟疑了起来,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屋外面,尤氏走了进来,春风得意的。其实是,之前因为三爷给静妃送了木炭,给她尤氏添堵了。结果,今日天气突然变好了,有春天到来的气息了。尤氏岂不高兴的发疯?

在静妃面前转了一圈尤氏,故意说着今日自己到院子里散心的时候,有意比平日少穿衣服,又说外面的阳光多么明媚和温暖,天和日丽的,说着,走到容妃那儿,尤氏道:“妹妹,我扶你到外面晒晒太阳吧。这人病着,更需要晒太阳。要是整天窝在屋里,把木炭当成了太阳,病怎么可能好呢?说出去,都是被人笑掉大牙的事儿。”

含沙射影的话静妃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即在袖管里捏了拳头。等到尤氏装模做样把容妃扶出了屋外走动时,静妃冲尤氏的背影冷哼:你得瑟,尽管得瑟,差不多是要栽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什么把戏。

静妃的话,似乎是在容妃心里盘旋着的。要知道,其实后宫里如今最不安的因素,不在于皇帝对谁好对谁不好,而是,皇帝的身体日趋老迈。

宫里消息灵通的,都早已掌握到关于万历爷身体状况的蛛丝马迹。

静妃在这方面的消息应该也不会没有。其实只要认真点去想,静妃之所以在冷宫里比起她容妃自信得多,不是没有道理的,真的是因为有个儿子在的缘故。

朱璃在朝廷里混的真的不错。要是混的不好的话,犹如十爷那些,哪有可能继续给自己被关在冷宫里的母妃偷偷送炭,这行为要是真被皇帝抓到肯定是要被训的。朱璃敢干出这事儿在皇帝眼皮底下这般明目张胆,十足证明了朱璃的底气。

到底,朱璃是太子东宫的人。而到至今,皇帝都没有打算废除太子。包括之前,说是因为争皇位才被皇帝从外面召回来的大皇子,如今大皇子听说在北燕已经是为皇帝殉职了。太子则安然无恙。

八皇子的母妃常嫔近来刚刚挨罚,使得拥护八皇子登基的那些大臣们似乎要大失所望了。

如果说之前,太子之位还有些纱影重重,模糊不清的局面,现在,大家都应该都看的很清楚了,皇帝根本没有废除太子的心思。

太子登基,指日可待。

朱璃一心跟随太子。太子也不太可能舍弃朱璃这个唯一几个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

静妃出这个冷宫是迟早的事儿了,铁板钉钉。

反观她容妃,没有子嗣,没有依靠。如果说以前,因为她是护国公府送来的人,可以依靠护国公的话,现在因为她自己作祟的缘故,把护国公最终这座靠山,都拱手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