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郑林曾跟她说过,这是老的祠堂,后来盖了新的,旧的便一直荒废着。

她也不拐弯子,开门见山的就让彭达将那旧祠堂交给她。

彭达是什么人,他畏惧沈奎,畏惧周秀兰,更怕孙芸。

但不代表他胆子小,一个沈月萝,他还不放在眼里。

所以,在沈月萝跟他提过之后,他就开始端架子,坐在那,抽着烟斗,半眯着眼,做思考状。

沈月萝忍着怒气,想着不能跟他翻脸,所以就忍啊忍。

正忍的快要爆发,一个人晃进彭家的堂屋,看见坐在一旁的沈月萝,彭生一双贼眼顿时直了。

眼前坐着的女子,柳眉杏目,腰身纤细,身姿曼妙。

她静静抚着发辫的模样,端庄而不失妩媚。

沈月萝很讨厌这个贼男看她的眼神,淡淡的一个警告眼神扫过去。

彭生正沉静在幻想中不能自拔,被她这个凌厉的眼神一扫,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月萝不耐烦的再次询问,“彭村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破祠堂,我不提,也是在那闲置着,再过两年风一次就得倒了,给了我,别的不说,至少几年之内,它还倒不了,也许过不了两年,我就还给你了,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彭达握着烟杆,在桌角磕了磕,“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是个破祠堂不错,可它属于全村百姓,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真想要的话,我还得去问问村里其他人,如果他们都同意了,你再来跟我商量吧!”

沈月萝皱眉,急了,“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彭达呵呵笑了,“这可不好说,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也许半年!”

“砰!”沈月萝抬手,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巨大的声响,吓的彭生脚步踉跄,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彭达也吓了一跳,手里的烟杆差点没掉了。

沈月萝拧着秀眉,朝他走了两步。

小景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摆出功击姿态,也朝彭达迈了两步,一双属于兽类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彭达,像盯食物一样的盯着他。

“彭村长,既然好话你不想听,那我就来说坏的,问你,是看在你是村长的份上,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就来硬的,那个旧祠堂,我要了,现在通知你一声!”

“你!你敢来硬的,沈月萝,你反了,”彭达气的胡子都在颤抖。沈月萝虽是沈家的女儿,可他一直没将沈月萝放在眼里,现在也是。

“反了,我就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告诉周秀兰去,我正愁找不到她呢,”甩下这句话,她转身要走。

彭生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然冲上去拦住她,色眯眯的盯着她愤怒的小脸,“月萝,你真的是月萝?想不到现在变的这样好看,瞧这小脸,嫩的有掐出水来。”

他像着了迷似的,愣愣的就要伸手去摸沈月萝的脸。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歪瓜劣枣,沈月萝只怔愣了一秒,接着后退一步,再接着,抬起脚狠狠的踹向彭生。

连同他伸出来的手,一起被踹飞五米开外。

彭达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沈月萝带着小景离开彭家,他才恍然回神。

彭生摔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是彭氏从外面回来,尖叫着宝贝心肝,手忙脚乱的将他拖起来。

彭达在堂屋里站了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将烟杆往桌上重重一甩,离开家,朝永安城去了。

打完了彭生,沈月萝领着小景,路上碰见刘大宝跟赵山泉。

当得知沈月萝要霸占旧祠堂时,他们起先也不赞同,万一引起公愤就不好了。

可是拗不过沈月萝的执着,两人还是带着她去了旧祠堂。

虽然这个祠堂被弃之不用,但是里面还算干净,就是屋顶有洞,北边一面墙还塌了。

沈月萝走过去查看,发现这面塌掉的墙,跟她家后院正好相连。

“山泉,你看这里,可不可以打通,在这里做个门?”

第83章 自作孽

赵山泉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可以是可以,就是工程量不小,屋顶还要修,还有家具,要不少钱呢!”

刘大宝正在祠堂里到处察看,听到他这话,不以为意的道:“要什么家具,你看这里不是有好多旧门板吗?拆了拼起来,就能当**使,她那边多了五个人,这些木板足够了,都是大老爷们,哪有那么讲究,至于屋顶,正好月萝家的屋顶也要修,我看就一并修缮得了,咱们几个,再加沈老二他们五人,干起来快的很。( .L.)”

赵山泉一想也是,人多力量大,看着挺大的工程,十几个一起帮忙的话,也就一两天的功夫。

祠堂面积极不大,前堂加后堂几间小屋子。前面的院子倒是挺大,沈月萝琢磨着可以拿来做场地。

彭达进城是有目地的,这个目地,等到傍晚时,沈月萝便知道了。

周秀兰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又来了曲家。

阿吉等人,都被沈月萝差去收拾祠堂了,家里就她跟曲氏两个人。

幸好现在是夏季,不用担心被褥的问题。

被褥是不用担心,但是粮食的问题,还得她来操心。

周秀兰毫无阻拦的走了进来,没有沈奎在旁边,她更张狂了,“沈月萝,听说你又捡了几个男人回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要恬不知耻的败坏门风,那也不必做的这么明显吧?要是偷偷摸摸的,不让本夫人发现,本夫人才懒得管你的闲事!”

是的,彭达跑去沈府,正是向她通报沈月萝干的荒唐事。

曲氏局促的站起来,双手搓在围裙上,一开口就是道歉,“周夫人,你误会了,那几个人都是我家月萝请回来的长工,他们还签了身契,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夫人千万不误会。”

“误会?呵,说的真轻巧,沈月萝是谁?一个穷困潦倒的小村姑,她哪来的钱买长工?曲文君,你以为我是傻子,任由你们糊弄吗?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老爷命他们几个过来看着你们,至于你的什么长工,让他们统统滚,”周秀兰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一刻都不想待。

沈月萝拉住曲氏,目光冷的像冰,嘴角勾着一抹讽刺,“你讲反了吧?是你们滚,不是我的人要滚!”

周秀兰厚厚的胸脯一挺,怒了,“死丫头,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我说…请你们滚蛋,这是我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家,”沈月萝将曲氏推到身后,随后朝周秀兰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周秀兰看她神情不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四个家仆,见主子有难,急忙走上前,拦下沈月萝。

正好这时阿吉跟老三回来了,一见这阵仗,啥也不问,几个大跨步,站在了沈月萝身前,卷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你们是谁?敢来这里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沈月萝盯着他俩的后背,心里一阵暗爽。

有帮手的感觉就是好,以后打架不用她出手了。

阿吉两人的气势,哪是区区家仆可以比的。

只一个眼神,便吓的那四人气焰全无。

周秀兰也感觉到了危险,又退了几步,一直退到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你…沈月萝,你这是要造反吗?你等着,我这就通知老爷,让老爷来收拾你!”

沈月萝对阿吉使了个眼色,阿吉虽然跟沈月萝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奇怪的是,沈月萝一个简单的眼神,阿吉居然也能看的明白。

周秀兰逃到外面,朝着马车奔过去,将那四个人留下了。

她是故意为之,那四个人都是沈府里品行不好的家仆,让他们跟着沈月萝,其目地可并不单纯。

周秀兰爬进马车里,正要吩啥下人赶车离开。

忽然感觉马车一阵晃动,她惊叫一声,赶紧抓住身边的东西。

“怎么回事?”

外面没人回答她,就在这里,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阿吉那张粗犷的脸挤了进来,“我家主子让小的出来送夫人一程,想必夫人不会介意!”

他邪笑着,在周秀兰发飙之前离开了马车。

车夫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这个突然冲出来的抓马的缰绳,令马车动弹不得。

见他慢慢的退开,车夫扬起马鞭,正要抽在马屁股上呢。

就见那人拔出一所明晃晃的,猛的一刀,扎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举起前蹄,嘶鸣一声,带动马车剧烈摇晃。

接着,马儿疯狂的冲了出去,跑的飞快。

车夫吓白了脸,死死的揪着缰绳,也不敢松手。

他还好点,周秀兰可就惨了。

抓住什么也不管用,只感觉自己像个球似的,在马车里滚来滚去。

撞的头晕眼花,鼻青脸肿,发髻散了,珠钗掉了一地。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马儿终于安静下来时,车夫掀开帘子,看见周秀兰的脸,吓的惊叫一声,以为自己见鬼了。

周秀兰平时养尊处优,连路都不肯走。

这么剧烈的颠簸,差点让她去了半条命。

马车到了沈府门口时,周秀兰是被人抬下来的。

稍晚点,沈婉去看了周秀兰,当得知马儿是被沈月萝扎的受惊时,她又急又怒。

回到自己的小院,沈婉站在种满牡丹花的院子里,好看的秀眉紧紧蹙着,紧握的手指,掐的手心都快溢出血来了。

银杏端着刚熬好的药,怯生生的站在她身后,“小姐,刚熬好的药,您快乘热喝了吧!”

从诗会回来之后,沈婉闭门不出,请了沈府的大夫,给她开药。

大夫也很为难,放屁又不是病,等到时间过去,自然就好了。

可是沈婉不依,非说自己得了病。

沈府的大夫没办法,只能给她开了些补身子的药,让她先吃着。

沈婉看着黑褐色的药碗,立马想到沈月萝给她的侮辱,手一扬,药碗被打落在地,“沈月萝,我绝不会放过你!”

银杏低着头,默默的收拾药碗。

“哼!”沈婉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在开的正艳的牡丹花上,一朵朵的揪下它们,在手里的揉捏。

银杏收好烂碗,不敢走远,就在原地站着,看着自家小姐阴沉的脸色,她出了个主意,“小姐,您要想出气的话,还得找龙二公子,他那么**爱您,要是知道您受了沈月萝的气,肯定不会做视不管。”

沈婉揪花的动作略一停顿,“找他?他会管吗?万一招来他的厌烦怎么办?”

银杏见她动了这个心思,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姐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稍加提点,让龙二公子自己提出给小姐出气,这不就成了?”

沈婉水一样的眼眸动了动,似乎真的起了心思,可是一想到那一日自己出的丑,虽然她极力忍着了,还故意让银杏搞出很大的动静,但是也很难说龙昊没有听见。

银杏见她还有犹豫,也不再劝说。

事情要是成了还好说,要是败了,小姐肯定要将过错都怪在她的身上,所以聪明如她,很多时候,都只是说一个开头,后面便由沈婉自己琢磨去。

又一朵白牡丹被沈婉揪下了,她咬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去永安王府,传我的拜帖,约龙二公子在送君亭一见。”

“送君亭?小姐要约二公子在送君亭见吗?这怕是不妥吧,”银杏担忧的道。

“啪!”沈婉突然怒了,转身给了她一巴掌,“蠢!不约在外面,难道还在城中吗?人多眼杂,传出去我还要怎么见人!”

银杏捂着被打红的半边脸,忍着哭意,继续给她出主意,“小姐,送君亭来往的游人也不少,要不这样,奴婢派人去通知沈月萝,让她也去送君亭,要是被人看见,就说她对他二公子有意,故意出现在那里,只要她跟二公子见了面,到时她就是有一百张也说不清,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您看如何?”

沈婉终于笑了,“主意不错,你这丫头越来越鬼机灵了,这个拿去吧!”

沈婉退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扔给了银杏。

这可不是普通的佛珠,至少也值一百两银子。

“谢谢小姐,奴婢这就去办,一定帮您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银杏捧着佛珠,乐坏了。

跟着沈婉,虽说时有挨打,但沈婉大方起来,出手十分阔绰,跟着她,也不吃亏。

广阳村曲家

周秀兰离开之后,那四个家仆,连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阿吉等人丢了出来,并且打的是鼻青脸肿,一个个逃也似的跑了。

曲氏担心事情弄的太僵,沈奎要发火,就想乘着沈月萝不注意,悄悄进县城一趟。

今儿时间太晚了,沈月萝又一直在家,她出不开。只能等到明天,等沈月萝进城之后,她再悄悄装扮一下。

晚上,郑林跟郑老爹,都在曲家吃的晚饭。

他们是不放心沈月萝苏兰他们跟几个男人同处一室,吃过饭,刘大宝几人先后都来走了一遍。

对于沈月萝收留男人的事,村里传开了。

好话半句没有,全是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第84章 有鬼

说她**,说她不知廉耻,乱搞男女关系,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其中就数张菊花跟二丫说的最欢,她俩受沈月萝的欺负狠了,逮到一次机会,当然要好好的说个够。

苏兰为此还跑出去跟她们干了一架,结果被萧寒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最后,丢给她一句,‘最讨厌打架撒泼的女子!’

萧寒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苏兰秒变乖乖女。

她是变乖了,可是沈月萝郁闷了。

这两天习惯了苏兰风风火火,高声嚷嚷的火爆脾气。

突然像个淑女似的站在一个男人身边,不打架,不骂人,说话小小声,走路小小步,试问,谁看了能受得了。

苏兰不出头的结果,就是沈月萝出去教训了二丫跟张菊花。

也不能说是教训,她即使不出手,单单是往那一站,也能吓的那两人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对于彭达干的事,三毛跑来跟她说了。

周秀兰就是彭达找来的,这老小子满肚子坏心眼。

沈月萝原本不想跟他计较,可是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她还要在村里大干一番,要是这老小子总跟她做对,在她背后捅刀子,岂不是能惹来无尽的麻烦?

想了想,沈月萝还是决定带着阿吉五人,到彭达家去坐坐。

就是去坐坐,喝杯茶,磕个瓜子,啥也不干。

大晚上的,这一群人像雕塑似的立在堂屋里,快把彭达吓尿了。

彭生经过下午那一摔,居然没把胆子摔小了,看见沈月萝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瞄。

沈月萝踢了阿吉一脚,特么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都看不出来吗?

阿吉对个子稍矮的老三打了个眼色,老三在他们五人中算是最矮的,可是身板结实,肌肉突突的往外跑。

他邪邪一笑,卷起的袖子,露出一双堪比铁臂的胳膊,走到彭生跟前,随意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的随意,差点没把彭生的胳膊卸掉,“小子,我家主子也是你能看的?我看你这俩眼珠子是不想要了,要不然我帮你把它挖了如何?”

彭氏是个胖胖的妇人,一见这壮汉拎着她儿子,跟拎只小鸡似的,又要挖他眼珠子,吓的又哭又叫,“你们别动他,别动我儿子,你们想要什么都行,就是别动我儿子!”

彭氏扑上去抱着彭生,想把他救下来,可是没用。老三不松手,她根本撼动不了。

沈月萝微微一笑,瞄向已经快吓摊的彭达,“要不要留下他的眼珠子,那得看彭村长怎么做了,不然你再去沈府通知一声,让他们来保你?”

彭达困难的吸了口气,“我…我也是受人之托,照顾你们母女,怕这…这些人起坏心思,真不是要去告状,月萝,咱们乡里乡亲的,你看你搞这样,也太那个了吧!”

“哦,照顾我们母女啊?”沈月萝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我没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呢?”

她阴冷的语气,让彭达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真想不通,曾经那个怯懦的小丫头,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彭达紧张的说不出话,沈月萝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有句话说对了,都是乡里乡亲,我的确不想把事情做绝,正因为乡里乡亲,你住的离我家很近,我有事没事,都来看看你,希望彭村长不会介意,哦,还有,彭村长记得夜里要关好门窗,最好不要起夜,否则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要招鬼的哦!”

彭达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沈月萝哈哈大笑,笑的张狂,笑的肆无忌惮。

对付彭达,她连一根小指头都懒得动。

半个时辰之后,沈月萝一行六人从彭村长家出来。

好事的村民,都守在不远处,等到他们走远了,赶紧跑到彭家门口朝里张望。

里面的情景,却叫他们惊愕的合不拢嘴。

彭生双手被绑,吊在他家院里的一棵树上,双脚离地足有两米高。

彭达跟彭氏正想办法把他弄下来,可是不好弄啊!

直接用刀把绳子砍断,又怕彭生摔坏了。

可是两米的高度,怎么能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把他放下来呢?

这可把老俩口急坏了,又是搬凳子,又是搬梯子。

彭生在上面被吊的难受,只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见他们还没搞定,快急疯了。

一家人忙的鸡飞狗跳,可把围观的人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