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硬着头皮问:“你们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我们只是几个穷得日子过不下去的老百姓,想跟你们的皇后借点银子花,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们,到时也分你一份。”

铃铛一震,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是些什么人,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你们竟然连皇后的陵墓也敢盗,你们就不怕杀头吗?”

“杀头?当然怕!所以才要你乖乖配合。等取出金银财宝,我们会将陵墓重新盖好,还原成原本的模样,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今夜这件事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又如何知道?”

铃铛眼帘微微一颤,抿了唇没有吭声。

那厢,锄头铁锹挖地声一片。

这厢,男人钳制着铃铛。

铃铛本就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因为钳制拉扯的动作,寝衣宽松的领口被拉开,松垮到一侧的肩上,露出一大片风景,就连胸口的沟渠都若隐若现。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想要无视,可是目光却又忍不住肆无忌惮地看过去。

月光下,女子的颈脖如同上好的瓷,男人看着看着,便禁不住将脸凑了过去。

意识到灼热的气息逼近,铃铛一惊,而男人已经埋首在她的颈项,贪婪地深嗅。

“混蛋!放开我!”

铃铛又羞又恼,挣扎。

原本就已经心神旖荡,又闻得女人的沁香扑鼻,如今再被其一挣扎,寝衣直接被扯开,露出里面贴身的小兜衣。

香.艳如斯!

男人如何放得开?

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忽然腕上一痛,他闷哼一声,吃痛地松开了对铃铛的钳制。

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月光下,一抹幽光刺眼。

赫然是一根银针深刺。

男人脸色一变,愕然抬头,只见一抹白衣身影从黑暗里飞身而出,翩然落于墓碑前。

是个女子。

白衣黑发,素帕掩面,月光下一双眸子盈盈烁烁,美得似仙似狐。

“你…你是谁?”

虽然美得动魄惊心,但是自己腕上深刺的那一针可不是假的,肯定是个厉害角色。

铃铛怔了怔,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她大概能猜到,有人来了。

这个人救了她。

女子没有出声,男人却是骤然大叫了起来。

“大哥、石头、二柱子——”

墓后几人闻声,皆是一怔,连忙停了手中动作,一跑到前面来,就看到了墓碑前,迎风站立的女子。

几人一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几个有手有脚,完全可以

凭劳动生活,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偷盗之事?”

女子清冷开口。

几个男人便乐了。

“我们怎样生活,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

他们这么多大男人还怕一个女子不成?

更何况,撞破了他们的好事,就得死!

为首的一个男人朝其他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人会意,举着手中的铁锹跟锄头,一哄而上。

女子眸光一敛,旋身而起,白色的裙裾曳开,如同一朵瞬间绽放的莲,旋转一圈的同时,女子云袖扬起,脱手而出的是数枚银针。

闷哼声一片,几个男人甚至还未来得及上前,就一个一个中针倒地。

女子稳稳落下,衣发翻飞。

“你们每个人的左脚都中了我的银针,针上有毒,解药只有我有。”

几人大惊失色。

“我留了你们的双手,也给你们留了一条腿,只要你们以后改邪归正,靠自己的手脚,好好做人,我便可确保你们无虞,否则,毒发身亡、后果自负!”

几人大骇,女子又伸手一指,直直指向木屋前猥琐铃铛的那个男人:“还有你!也是一样!”

男人早已面如土灰。

凌厉目光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女子正欲飞身离开,忽然一阵夜风吹来,不知怎么竟吹掉了她脸上的素帕。

女子一惊,连忙伸手却接。

接是接住了,可已然太迟,她一个抬头,就看到一众惊错的目光。

真的惊错!

一个一个都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皇后......”有人惊呼。

因为她正站在墓碑的前面,墓碑上的画像,她的真容,清晰地吻合在一起。

只不过她的脸......

她明明画了一条很粗很粗的假伤痕。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惊叫声四起。

“鬼啊——”

“快跑,皇后的鬼魂出来了——”

脚步声纷沓,几个男人甚至都来不及从地上站起,连滚带爬,仓皇往山下逃窜而去。

望着几人的背影,蔚景摇了摇头。

重新将素帕掩在脸上,她才发现,铃铛还一直站在那里。

所幸,铃铛的眼睛看不见。

“女侠…”

铃铛摸索着就要往她这边走,因走得急,猛地踢到一个石子,脚下一滑,作势就要摔倒下去,蔚景飞身上前只手将她扶住。

铃铛屈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

蔚景勾了勾唇,也未叫她起来,转身,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夜风将清冷的两个字送进铃铛的右耳里。

“鬼娘!”

当凌澜听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正在喝茶,铃铛跪在前面禀报。

起先,他就当听一个故事。

故事是真是假,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为了给他讲这个故事,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吃了不少苦。

因为眼睛看不见,一人愣是从山上下来了,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才进了宫,见到了他。

从她凌乱的头发、脏污不堪又破碎不堪的衣衫来看,路上应该是摔了很多次。

“事情朕大概了解了,就是皇后陵墓差点被盗,你差点被那些人欺辱,一个侠女正好出现,化解了这一切,是吗?那接下来,你想要朕怎么做呢?是增加守卫守陵墓,还是将你撤回?”

凌澜呷了一口茶,口气清淡,不徐不疾。

铃铛面色白得没有

一丝血色,微微苦笑道:“铃铛就知道皇上会这样看铃铛。”

“皇上以为铃铛如此辛苦地进宫来禀报,是为了铃铛自己吗?铃铛没有要皇上增加守卫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回宫的意思。既然在皇上的眼里,这样看轻铃铛,那如果铃铛说,那个侠女是皇后娘娘,想必皇上也一定不会相信了。”

凌澜嘴里的一口茶当即就喷了出来。

果然到达缠云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老远蔚景就站在竹筏上警惕地观察着谷内,还好,一个人都没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提起竹筏上的大包小包,她脚尖一点,轻盈跃下竹筏,稳稳地落在岸边。

看着空竹筏继续顺流而下,蔚景弯了弯唇角,这有武功,特别是有轻功,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譬如现在,她直接飞下来,要是以前,还得想办法将竹筏靠岸才能下来。

还譬如昨夜,那几个大男人,就算他们没有武功,毕竟也人多势众,换做以前,她还不得被欺负的份儿。

反正好处很多,做什么都方便。

扯了脸上面巾,弯腰在水里打湿,擦掉下巴画上去的那个伤疤,可别回去吓住了两个小家伙。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他们,心里更是一阵雀跃,这才分开一日,竟是想念得紧。

提着包裹转身,正欲朝进密岛的方向而去,就猛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人。

那人就站在一棵树下面,一身玄色华袍,长身玉立,大树的阴影将他尽数笼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知道,他在看着她。

就知道天亮回来要出事,要出事。

现在出大事了。

“影君傲…”

讪讪地唤了一声,她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明明观察过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几时站在那里的?

而且,这样看着她,是个什么意思?

记忆中,他影君傲可不是玩深沉的主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一直不吭声,她只得再问。

“问这句话的不应该是我吗?”

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并举步从树下缓缓走出。

当他完完全全走在一片晨光下时,蔚景才看清他的脸。

一年多未见,清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唯一未变的,是依旧俊美。

男人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凤眸深深地凝着她。

蔚景攥紧了手中的包裹,正强自敛了心神快速思忖着该怎么对应,忽然闻见男人问:“你好吗?”

声音微哑。

蔚景一怔,不意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遂弯了弯唇,“我很好,你呢?”

“不好!”他说。

回答速度之快,口气之笃定,听得蔚景心里一颤。

一时不知该如何接。

“你真的住在这个缠云谷吗?”

男人环顾了一下左右问。

蔚景心口一撞,而且,她没有忽略他用了“真的”这个词。

难道有人跟他说,她住在缠云谷吗?

“不是,”本能的,她否认。

她要保护婆婆,保护末末,保护暖暖。

“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男人凤眸里夹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促狭。

“哦,我去京城买了点东西,他们跟我说,走水路回来近,所以,我就信他们的,坐竹筏回来,结果行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景物好熟悉,才记起是你啸

影山庄的缠云谷,就想着,很久没见到你了,想见你一面,青天白日的,正好镇山兽也不在。”

蔚景一口气将瞎话说完,自己都不信,可还得硬着头皮指了指下游的方向,“我住那边,还有很远一段路。”

“再说了,你这缠云谷有住人的地方吗?要有,也是镇山兽的肚子吧。”

蔚景说完,刚想看看男人的表情,却忽然身上一暖,男人蓦地张开双臂将她抱住。

蔚景浑身一僵。

见他刚刚还一副深沉的样子,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

“能再看到你,真好!”

男人轻声开口,箍住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蔚景便僵硬地在他的怀里,垂在两侧的双手上还拧着各种东西。

好一会儿,影君傲才将她放开。

“既然是想来见我的,想必我不出现在缠云谷,你也会去山庄里找我?”

影君傲笑睨着她。

她点点头。

“那走吧!”

男人将她一手上的包裹接过,替她拧着,然后将她空置下来的那只手裹在掌心,拉着她便走。

蔚景欲哭无泪。

却也没有办法。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实在不行,就夜里,趁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她再偷偷地开溜。

反正她现在会轻功,也方便。

在山庄里,她见到了管家晴雨。

晴雨一直对她还是很戒备的,她却也不以为意,她知道,晴雨没有坏心,是为了影君傲好。

她还见到了嫣儿。

一年多不见,变化最大的就属这个小家伙了。

长高了很多,人也懂事了很多,见到她,小家伙可高兴了,不停地将自己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跟她炫宝。

看着嫣儿,蔚景想象着暖暖长大后,也定是会和嫣儿一般样子,心里就柔软得不行。

影君傲带着她散步,带着她游湖,倒是对她这一年多来的事绝口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