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边上的末末听到暖暖叫他,生怕自己的宠爱被夺了一般,也奔过来,抱着他的双腿,稚声稚气地唤着他:“爹爹,爹爹......”

帝王彻底僵硬了身子。

怀里抱着一个,腿下被一个抱着。

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帝王才颤声问道:“谁教你们的?”

两个小家伙才这么点大,根本没有什么认知,必定是有人教。

是她吗?

“是嫣儿教的。”嫣儿一脸灿烂地跑至帝王前面,仰着小脸看着他:“在啸影山庄的时候,小叔叔告诉嫣儿,说皇上叔叔是末末和暖暖的爹爹,所以,嫣儿就教他们叫了,皇上叔叔,嫣儿教的对吗?”

“对,嫣儿教得很对!”

帝王笑着点头,虽稍稍有点失望,却依旧难掩心中的汹涌激荡。

他们终于肯叫他了。

终于叫他爹爹了。

这一刻,心里的那份强烈的震撼和深深的满足,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这时,暖暖也已止了哭,只吸着小鼻子抽泣着,帝王拉过她说痛的那只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吹拂着。

小手的手背上,两颗小小的红点。

方才帝王出手抢救及时,华妃的那杯热水根本没有泼到小家伙,只有一两滴溅在了她的小手背上。

小家伙哭得那么凶,一是因为惊吓,二是,溅到手背上的两滴确实烫。

“告诉爹爹还疼吗?”

帝王一边轻轻吹拂,一边问向小家伙。

小家伙红着眼睛摇摇头,又点点头,末了,又摇摇头。

睨着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娇憨模样,帝王哭笑不得,一颗心却是柔软到了极致。

亭中众人惊错地看着这一切。

少说也有十几个人,愣是声息全无。

虽与这三个小家伙并未谋过面,但是,众人却都已然知道,他们是谁。

且不说,其中一个小男孩长得跟帝王眉眼一般无二,就凭他们喊帝王“爹爹”就知道。

是昨日随皇后回宫的皇子和公主。

只是,不是应该喊“父皇”吗?

怎么会喊“爹爹”?

喊爹爹就喊爹爹吧,毕竟在民间生活了那么久,一时改不了乡村之气、改不了口也正常。

她们震惊的是,帝王听到“爹爹”时的反应。

那般激动欣喜的模样。

就像是捡到了至宝。

难道传闻是假?

就在众人妄自揣测之际,帝王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亭中。

这也是自来到现在,这个男人第一次看向她们。

众人一惊,华妃大骇。

“皇上恕罪,臣妾见护栏上有几条虫子,一时惧怕,就拿茶水泼了过去,并不知道虫子是小公主捉的,也不知道小公主他们躲在了护栏的下面,臣妾以为没人,所以就......”

“一时惧怕?”华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帝王轻笑一声打断,“亏你说得出口,你一个大人,竟然连一个两岁都不到的孩童都不如吗?”

众人一怔,华妃更是脸色一白。

重点好像不对。

她话里表达的是,是小公主捉弄在先,且,她也不知道小公主藏在护栏下面。

所谓“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而帝王强调的是,她不应该怕虫子,连一岁多的小孩子都不怕,她一个大人怕就是错了。

这是什么逻辑?

又是什么道理?

虽心下委屈,却也不敢有一分表现出来。

帝王寒冽的声音再次沉沉响起:“你可知,若不是朕及时出现,后果是怎样?”

华妃心头一撞。

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后果她当然知道。

小家伙的脸必毁!

只是......

现在不是有惊无险吗?

而且她又不是有心陷害。

一颗心如鼓捣,华妃不停求饶:“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恕罪?”帝王俊眉一扬,“你有罪吗?”

华妃顿时一噎。

这个问题......

回答有罪吧,就等于主动承认,而其实,她分明无心,分明不知情。

回答无罪吧,又明明闯下祸端,虽然,最后是有惊无险,可确实是惊了小公主,也惊了圣驾,而且茶水尽数泼在了帝王的袍袖上,帝王有没有被烫到,她也不知道。

略一思忖,她才答道:“臣妾有罪!”

“嗯,”帝王微微点了一下头。

见他面色已缓、口气也淡,华妃心中一喜,以为他就要绕过,谁知又听得帝王的声音继续道:“既然你自己都知有罪,朕也不好轻饶!”

华妃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着了这个男人的道儿。

刚想求饶,帝王淡然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样吧,你就先搬去冷宫住上一段时间,朕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你不仅可以自省罪身,日后见到虫子,定也不会再大惊小怪、有失体统了。”

帝王说得不徐不疾,声音寡淡无波,可是华妃却是听得浑身一震,愕然抬眸,其余众人亦是惊错不堪。

去冷宫住上一段时间?

不就是打入冷宫吗?

就为了这样一个无心之失,将华妃打入冷宫?

小公主不是无恙吗?

“臣妾再也不敢了,请皇上绕过臣妾这次,臣妾一定谨记此次教训,请皇上开恩......”

华妃伏地磕头,早已慌乱得失了分寸。

帝王唇角冷冷一勾:“你应该谢恩,而不是求情,朕已开恩。若不是朕及时出现救下小公主,你可知道,你闯下的祸端,会赔上你们宋氏一族。”

华妃一骇,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众人也是一阵心惊。

华妃姓宋,是刑部侍郎之女,众人还以为,这个帝王就算不念及夫妻之情,却也会顾及其父几分薄面。

如今看来,没有!

众人也终于知道,这个帝王,将怀里的那个孩子看得有多重。

所有人都跪着,无一人敢求情。

华妃红着眼睛,乞求地看向韩嫔。

她知道,这是这里唯一可以说上话的女人。

韩嫔低垂着眉眼,微微抿起唇,华妃的求助她不是没有看到,可是,她却不能帮。

不是不能,是根本帮不上。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她昨夜受了这个帝王的宠幸。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昨夜都经历了什么。

没有恩宠,没有疼爱,她甚至连龙榻都没沾上。

不过伸手解了一下帝王的衣领,帝王便让她滚。

没有一个男人比他心狠。

如果说一个滚字让她伤心至极,那么他后来的表现才是让她彻底绝望。

昨夜,他让她滚,她便走了,可走到门口,帝王却又突然喊住了她。

不仅喊住了她,还行至她的跟前,问她:“你生朕的气吗?”

当时,她就懵了。

这是要哄她吗?

强自抑制住心里的喜悦,她咬着唇瓣摇了摇头。

帝王又道:“朕要听实话!你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她略一计较,遂点了点头。

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说“滚”都会生气吧?

见她点头,帝王又问:“那朕要怎么做,你才不会生气?”

那一刻,她的心差点从胸腔内跳出来,幸福来得太快,她根本接受不过来。

见她不语,帝王又强调,“必须回答,必须说实话。”

她红着脸,想了好久,才羞声说道:“女人都是靠哄的,皇上说几句好话哄哄臣妾,臣妾就不会生气了,当然,女人也是贪心的,如果皇上能解释一下,为何一会儿让臣妾侍寝,一会儿又让臣妾滚,臣妾会更加开心的,任何事情不说出来,对方如何明了,只要解释清楚,双方才不会误解,皇上说对吗?”

帝王点头,“很对!”

就在她心跳狂野地等着这个全天下最优秀、最尊贵的男人出言哄她的时候,男人果然出言了。

只不过不是哄她的,而是当头棒喝。

他说:“朕知道了,希望对皇后有效。”

话落,未等呆若木鸡的她反应过来,男人早已疾步出了龙吟宫的殿门。

后来,她笑了好久,笑自己的痴心,笑自己的妄想。

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召她侍寝是假,激将皇后是真。

难怪,一

个晚上,进进出出,进进出出的,是去九景宫了吧?

这个男人眼里根本没有她。

几斤几两既然已经掂量明白,她又如何能替华妃说话?

见韩嫔没有反应,华妃绝望至极,忽然,边上的贤妃在身后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往前看。

前面菊园的入口处,一抹素袍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当今皇后,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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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她所剩时日不多了

如同看到了救星,蔚景还未走近,华妃就猛地朝她的方向叩头,并大声乞求着:“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骤闻华妃喊皇后,其余几人这才发现蔚景鹿。

帝王亦是朝她看过来。

末末松了帝王的双腿,摇摇晃晃奔向她:“娘亲,娘亲......”

蔚景将末末抱起,走向凉亭。

帝王凤眸目光一直凝落在她的脸上。

她正欲问怎么回事,帝王已先她一步开口:“孩子没事!”并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动了动唇,便也没有多问。

这厢,华妃还在叩首:“求皇后娘娘恕罪,妹妹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小公主,就算给妹妹十个胆子,妹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请皇后娘娘看在小公主安然无恙的份上,饶恕妹妹这一回。”

华妃并不是没有眼力之人,如果今日之前还以为帝后二人不和,那么此刻,她再也不会这样认为。

且不说刚刚帝王对两个孩子的种种,单说蔚景前来,帝王的目光就从未移开过,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在这个少年天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她觉得,求这个女人,肯定比求这个全天下最心狠的男人强。

蔚景抱着末末,徐徐抬眼看向凉亭。

凉亭里跪倒一片,也姹紫嫣红一片。

这是第一次,她见后宫的这几个女人。

的确各有各的美。

弯了弯唇,目光并未做过多停留,她转身走向帝王,将怀里的末末只手抱住,伸出另一手朝暖暖,“来,暖暖,让母后抱,父皇很忙,我们先不打扰父皇,等父皇有空的时候,再让父皇抱,好不好?”

帝王浑身一震,愕然看着她。

虽然小家伙一时也没听明白,但是见她伸着手臂,又见末末已在她怀里,小家伙还是很听话地说“好”,便朝蔚景伸出小胳膊。

一直到蔚景将帝王怀里的暖暖接过,一手抱着末末,一手抱着暖暖,转身离开,帝王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说什么?

这个女人说什么?

她说她是母后,他是父皇?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举步追了上去。

留下一亭子的人跪在那里。

华妃更是面如死灰,瘫软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韩嫔黯然垂下眼眸,微微苦笑。

难怪能入得了帝王的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柔而不弱、娇而不媚,虽素衣素面,却是一身的风华。

只一句话,仅仅一句话,就让自己稳稳地站在了不败的高处。

“来,暖暖,让母后抱,父皇很忙,我们先不打扰父皇,等父皇有空的时候,再让父皇抱,好不好?”

第一,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帮,华妃一事由帝王处理。

第二,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