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自是对这一切尽收眼底,终于有种出了恶气的暗爽。

“爷怎么了?”

“没事,”男人顷刻又恢复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起身自座位上站起,“在兰兰姑娘精湛的推拿之术下,我的头已经全然不痛了,既然,我点的是全身推拿,那就进行下一步吧。”

男人一边慢条斯理都说着,一边优雅举步,朝茶几边上的长椅走去。

隔壁厢房里。

鹜颜自袖中将叶炫给的那一锭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又掏出一个竹筒对着叶炫扬手摇了摇,里面一阵噼里啪啦一阵声响。

“就是猜大猜小,我扣骰子,你来猜,三点以下含三点,为小,四点以上含四点,为大,简单吧?”

叶炫看着她,面色透着不悦和无奈。

“坐吧!”鹜颜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长椅。

叶炫静默了片刻,稍显不耐地走到长椅上坐下。

鹜颜弯了弯唇,“猜赌开始之前,先将规则说一下,若你猜对了,就是你赢,不仅这锭银子会还给你,我还必须满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一局一个要求;反之,如果你猜错了,这锭银子归我,你也必须满足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一局一个,清楚了吗?”

叶炫拢眉,没有吭声。

鹜颜已举着竹筒,用力摇了起来,片刻之后,“啪”的一声扣在茶几上。

“是大还是小?”

“小吧。”

叶炫明显兴趣不高,一副恨不得速战速决的模样。

鹜颜掀开竹筒,眉眼一弯道:“错!是大!”

叶炫笑了笑,也没有多少输者的失落之色。

“如此一来,银子归我,你还得无条件满足我一个要求,”清丽水眸看着叶炫,鹜颜缓缓而语。

“你说!”

“将身上的袍子脱了。”

鹜颜淡然出声。

叶炫却是听得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鹜颜。

袍子?脱了?

此时此刻,他可是只着一袭寝袍,若是脱了,岂不是......

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叶炫正色道:“实在抱歉,姑娘的要求恕难从命!”

“怎么?愿赌服输,爷是要反悔不成?”

鹜颜睨着叶炫,叶炫脸色再次一白,“不是......不是反悔,是姑......姑娘的要求有些过分。”

“过分?”鹜颜轻嗤,“一件袍子而已,我一个姑娘家,爷一个大男人,难道爷觉得自己吃亏了不成?”

又是一通反问,叶炫脸涨得通红,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不......我再输姑娘一锭银子?”

“不行!游戏有游戏的规则,说好怎样便怎样。听爷的意思,敢情我是个贪财之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那爷脱不脱?”叶炫还在无语伦次地解释着,鹜颜直接将他的话打断。

叶炫终于禁不住有些怒了。

“不脱!”

口气坚决又笃定。

鹜颜唇角急不可察地一勾,旋即又恢复如常,“看来,爷是没有玩过这种游戏,要不,爷去将替爷点单的那个朋友请过来,让他来玩,也让他来评评理,看爷这样做对不对?”

说着,鹜颜便要起身,吓得叶炫赶紧起来将她的衣袖拉住。

去找帝王过来?

那还不及让他去找死。

“好吧,服了你了。”

虽极为不悦,却也甚是无奈,叶炫红着脸磨磨蹭蹭地将身上的寝袍脱了下来。

于是,他的身上便只剩下一条里裤。

瞧着他窘迫地坐在那里,鹜颜笑笑,又扬起手中竹筒,“我们继续!”

要是一番摇晃,竹筒反扣茶几上。

“爷再猜是大是小?”

鉴于刚才猜的是“小”输了,这次,他就说了一个“大”。

鹜颜微微一笑,扬手将竹筒拿开。

骰子的最上面赫然是五点。

叶炫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赢了。

顿时开心不小。

“五点是大吧?”他眸光熠熠看向鹜颜,难掩心中激动。

终于赢了。

若再输,他的身上可是没有东西可脱了。

“嗯,是大,”鹜颜点头,“恭喜爷赢了,所以这一局除了银子归爷,我还可以满足爷的一个要求。”

琝鉬;鹜颜说着,将手边的银子推给对方。

“爷说要求吧!”

叶炫想也没想就道:“我要将寝袍穿上。”

鹜颜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爷难道没有听明白吗?是我可以满足爷的一个要求,就是这个要求爷要向我提,而不是爷想自己穿上自己的袍子。”

叶炫面色一滞,只觉得这话饶得慌。

他是一介武人,玩这种文字游戏,并不擅长。

见他吃吃没有提要求,鹜颜又主动道:“要不这样,既然方才我侥幸赢了,我让爷脱了寝袍,那么现在爷赢了,我就也脱一件衣服。”

叶炫大惊,刚想说:“不用!”鹜颜已经双手一撩,将自己上身的锦衣褪了下来。

扬手一抛,锦衣在空气跌宕飘扬,翩然落下,委于长椅的椅把上。

正逢盛夏大伏的天,又能穿多少?

上衣褪下,鹜颜上身便只剩下一件兜衣,将她玲珑的身子包裹得紧紧实实、曲线尽显。

叶炫呼吸一滞,吓得不轻,连忙别过眼,不敢再看。

“姑娘赶快将衣服穿上!”

遇上这样一个女人,他真的恨不得求饶了。

鹜颜吃吃一笑,“爷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穿衣服,爷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所谓君子坦荡荡,若爷心中没鬼,不应该不敢直面吧?”

叶炫气结。

被她如此一猜度,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爷有没有娶妻生子?”

“没有!”叶炫扭着脸,没好气地道。

“那爷从来没有过女人?”鹜颜又问。

叶炫的脸上就真的挂不住了。

“姑娘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合适吗?”

“不合适,”鹜颜自座位上缓缓站起身,叶炫一怔,不意她会如此回答,转眸看向她,见她已经站起,上身着紧实的小兜衣,下面是飘逸长裙,风情万种的样子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视线被灼了一下之后,他再次扭回脸。

鹜颜举步,绕过茶几,缓缓朝他走过去。

“我只是想知道,爷如此纯情,是不是从未经历过女人,或者说,爷心里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人,又或者......”

鹜颜顿了顿,“爷身体有病,那方面根本不行?”

叶炫闻言,浑身一震,愕然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鹜颜。

不是说花楼的女人都矜持大方吗?

不是说花楼的女人都谦逊有礼吗?

不是说花楼的女人都卖艺不卖.身吗?

那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若不是顾及对方颜面,他真的想说一句“不知羞耻!”

见他难得地敢转眸看着她,鹜颜也不避不躲,承接了他的目光。

他眼中的震惊和轻视她瞧得一清二楚。

她也懒得理会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也不是一个作践自己的人。

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举措,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告诉自己,既然,两人之间曾经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那她也不要假装矜持。

她只是想搞明白,搞明白,这两年来,他对她的心而已。

那日在啸影山庄门口,他大声表白,说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可事后,却从未提过娶她之事,也从未跟凌澜请过赐婚。

他一如既往地对她好,疼她、怜她、保护她,却也非常尊重她。

就像是一种信仰,就像是一种膜拜,就像是君子之交。

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过。

所以,她糊涂了。

她看不懂他了。

在叶炫沉沉注视下,鹜颜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他的面前。

她就不信,今日试探不出原因来。

头皮一硬,刚准备直接跌坐在他的怀中,他却蓦地起身,伸手将她大力一推。

她骤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茶几上,腿上一痛,又跌坐在地上。

叶炫也没有扶她,径直大步流星走向门口,“嘭”的一声拨开门闩,又大力拉开门,眸色厌恶地斜睨着她,冷声道:“滚!”

鹜颜一震,不意他会如此,张嘴刚想解释,叶炫又疾步朝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直接往外拖,经过长椅的时候,还不忘扯下搭在椅把上的上衣,塞在她的手上,生生将她拖出了门。

“叶......”

“嘭”的一声闷响,门已经被叶炫关上,所幸鹜颜退得快,门板差点撞上她的鼻梁。

门里,叶炫摇摇头,爷什么爷,叫什么都不管用。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自重的女人。

门外,鹜颜怔怔失神了一会儿,缓缓将上衣套在身上,转身离开。

顺着肩胛,手臂,背脊,一路往下,蔚景只觉得手酸得厉害。

而某男却是舒服惬意得很,慵懒地趴在长椅上,微微阖着眼。

蔚景真恨不得直接站在他身上去踩。

其实用脚踩推拿的方式也是有的,只是这个男人肯定接受不了。

不时抬眼看向房间角落里的更漏,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两个时辰怎么那么长?

双手在他的腰上捏了很久,她迟迟没有往下。

男人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看向她,“你睡着了吗?”

蔚景一怔,“什么?哦,没有。”

“既然没有,怎么一直在推拿腰,估计我的腰都要被你捏红肿了,不信,你撩开衣摆看看。”

蔚景脸颊一热,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因为腰是人非常重要的一个部位,也极易产生疲劳和疾病,所谓腰酸背痛,就是人的常见病,所以,兰兰就多花了一些时间在腰上,既然爷提出来了,那兰兰就换个地方。”

男人“嗯”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枕着自己的手臂。

蔚景欲哭无泪,不得不将手落向男人的腿。

心中暗自庆幸的是,幸亏男人是趴躺的姿势,如果仰躺,这样推拿腿部,还真是尴尬。

可是,她还没庆幸完,男人就好似专门跟她作对一般,猛地翻过身,仰躺在长椅上面,面朝着她。

蔚景吓得连忙触电一般将手拿开。

“这......这样不好推拿。”

她只得找理由。

“可是我一直那样趴着,很累,想换个姿势。”

男人双手交握枕在脑后,凤眸促狭地看着她。

“那......那你就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再继续。”

蔚景继续搪塞。

“那怎么行?既然说是全身推拿,还分仰躺还是趴伏吗?后面是推,前面不是也要推,继续吧!”

男人优哉游哉地闭起了眼睛。

蔚景咬人的冲动都有了。

暗暗磨了磨牙,她只得继续,只不过,她挪了挪位子,从小腿开始下手。

“咦?不是全身吗?”

男人又睁开了眼睛。

凌澜,你还有完没完?

蔚景差点就爆发了,但,一想到跟鹜颜的计划,再次强自忍气吞声了下来。

“是全身,兰兰不过是从下往上推而已。”

她赖着性子解释。

男人“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却也不再闭眼,就躺在那里看着她。

起先,蔚景还能装作无视,可是那厮一点都不懂收敛,就直直看着她,那目光就好似能将她身上灼出洞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