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凌澜见蔚景执意要去,又恐强行将她留下,她还是会偷偷跟着去,便只得应允。

两人悄声出了门,凌澜将蔚景往怀里一揽,便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上了屋顶。

蔚景原本想说,她自己会轻功的,无需他这样,可见他的手臂将她腰身缠绕得极紧,似是很自然的动作,心中一动,便窝在他怀中没有吭声,唇角微微翘起。

凌澜裹着她,身轻如燕,衣发翻飞,快速在屋顶上向前疾走,悄无声息。

风声过耳,蔚景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幽幽夜色下,静静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忽然有种时光翩然轻擦的错觉。

还记得,第一次他抱着她这样飞檐走壁,是她在冷宫铃铛的门上中了“醉红颜”的那个晚上。

一晃几年过去,记忆却如此清晰,现在想起来,依旧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她低低地、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将他抱得更紧。

叶炫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伸手取了床头的一柄蒲扇,狂摇了一阵,却依旧觉得燥热烦闷。

扬袖挥灭了桌案上的烛火,他闭起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可仍然无济于事。

早上凌澜的话一直在他的耳畔回响。

“方才我跟沈姑娘说,蔚景的推拿技术很好,我困扰多年的头疾当即减轻了不少,所以,想在青烟镇逗留的这几日包下蔚景的单,也准备帮你包下鹜颜,结果,沈姑娘跟我说,鹜颜今日已经被人点了,所以,要包也得从明日开始。”

已经被人点了。

是谁呢?

看看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去赴约了吧?

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这种赌博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女客人点的单吧?

肯定是男客人。

不仅是男客人,还是单身男客人吧?

试想,如果是一家人出来,男人又怎敢当着妻儿的面,去点这种单呢?

又是男人,又是单身,又是夜里,又是共处一室,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对方会不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譬如,谁输了谁脱衣服,又或者,谁输了就得亲对方一口,还或者,谁输了谁喝酒。

鹜颜喝酒也不行,万一喝醉了,还不是任人摆布。

或许他想太多了,花楼一向风气极好,所以才有很好的口碑,世人都知道,花楼女子只卖艺而已,所以,应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或许只是光赌钱而已。

可是赌钱的话,如果鹜颜一直赢,将对方的银两都化为己有,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对鹜颜不利呢?

而如果鹜颜不赢,一直输,她带的银两够吗?如果够还好,如果不够,那对方会不会就以此为由提别的方面的要求,来抵银两呢?

“噌”的一声从床榻上翻坐而起,叶炫喘息着。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没走正道,一路都是屋顶,凌澜跟蔚景终于悄悄出了花楼,两人又牵手走了一会儿夜路,来到了花楼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因为高朗的房契都是凌澜一手弄到和安排的,所以,也不用探路,他就带着蔚景直奔房契上的那

tang套房子而去。

房子地处村西,比较偏僻,这也是凌澜看中这套房子的其中一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当然就是房子主人高大山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亲人,这样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真正的高大山他已给了重金让其离开,并派了隐卫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高朗做为高大山拿房契去找沈如颜换银子,怎么就变成了花楼护场子的人,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高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暗示他们要回“高大山的家”一趟。

七月初八的夜,月影很淡。

因为房子唯一的主人不在,所以自是黑灯瞎火。

院子里又种了很多的梧桐,风过树摇,一片沙沙之声,地下的树影更是婆娑乱晃。

凌澜握紧了蔚景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其实她不怕。

真的,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安定得很,一丁点惧意都没有。

以防万一,凌澜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弯腰拾起地上的一个石头,扬手抛在了院中的地上,然后裹着蔚景,藏在院墙的隐蔽处,静观反应。

石头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突兀明显,果然,声音刚落,一个身影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来。

蔚景一惊,凌澜眸光一紧。

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那身影跑到凌澜掷出的那块石头那里,围着石头转了一圈,低头深嗅。

赫然是一只狼狗!

尖耳獠牙,一双眼珠子在暗夜里发出幽蓝色的寒光。

果然有问题。

原本的高大山并未养狗。

还是如此凶恶的狼狗。

显然是在守护什么东西。

凌澜扬袖,一枚银针自掌心发出,不偏不斜直直刺在狼狗的晕麻穴上,大狼狗甚至都没来得及哼叫一声,就四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好快好准的身手!

虽然如今的自己也会武功,蔚景却还是不得不惊叹。

恐不止一条这样的狗,或者还有其他人,所以,如法炮制,凌澜又扔了一块石头进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应。

凌澜想,大概对方是担心狼狗多了,或者直接安排人在这里,会引人注意,所以就只放了一只在这里,又或者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多安排,毕竟昨日才将这房契抵押给花楼的。

将蔚景护在身后,他闪身走了进去。

因为是贫民百姓,所以房屋不多,就简单的两居室,且里面也甚是简陋。

两人抹黑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凌澜便吹亮了火折子。

就着火光,两人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屋里,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想错了?

高朗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只凶恶的狼狗又如何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凌澜又带着蔚景去了屋后,屋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破旧的茅厕。

两人正欲返回,凌澜忽然顿住脚步。

蔚景一怔,疑惑地看向他,见他举着火折子,直直盯着一个地方,眸色略显震惊,她便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厢房里,鹜颜静静坐在茶几边,等了很久,依旧不见人回来。

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房间号。

那个来通知的花楼女子明明白白告诉她,天甲号房间的客人点了她的单。

可是,她来的时候,这天甲号却并没有人。

她见门没有锁,便进屋来等。

这都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等到人。

难道退.房了,还是临时有事外出了?

不然,也不会她进来的时候,烛火都没有亮。

这般想着,她也不也不打算再等了,毕竟她又不是真的靠玩骰子赚钱,反正明日说起,她也有理由,她来了,且等了很久。

将自己点起的烛火灭掉,她走到门口,伸手拉开厢房的门,正欲出去,就骤然撞到一个正欲推门而入的身影身上。

有些孩纸问新文,素子在这里先说一声哈,新文素子已经有了构思,但是,素子想先将番外更完再开,一来因为番外不长,没多久就会结束,二来是因为两个故事同时写,素子怕写不好,所以目前一心一意写番外哈,番外结束再开新文,么么哒~~~

甜蜜番外【015】

将自己点起的烛火灭掉,她走到门口,伸手拉开厢房的门,正欲出去,就骤然撞到一个正打算推门而入的身影身上。

来人身形高大,她又骤不及防,鼻梁就直直撞到对方的胸口上,她痛得低呼一声,对方似是想要紧急后退,慌里慌张中往后踉跄了两步,背脊撞到走廊的廊柱上,一声闷响。

忍着鼻梁上的巨痛,鹜颜抬眼看向来人,来人背对着月光,且身后是廊柱,整张脸都笼在黑暗里,但是鹜颜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才。

竟是叶炫。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定的房,他点的单?

不可能,他这样一根筋的木头才不会。

捉她的奸?

虽然昨夜跟今晨他没有识出她来,但是,既然凌澜知道,肯定会告诉于他,他见她昨夜对他那样,以为她会对所有男人如此,所以过来.....摹.

一瞬间脑子里千头万绪,她却也不想再管,抬手捂了鼻子,扭头就走,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叶炫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忽然意识过来什么,脸色一变,再次破门冲进了厢房。

他其实来了很久了,一直在外面。

房门紧闭、窗户紧闭,也看不到屋里的情景。

想听听,又一点声音都没有。

想敲门又觉冒昧。

直到方才厢房里的烛火骤然灭了,他才终于沉不住了。

玩骰子就玩骰子,熄灯作甚?

血往脑子里一冲,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就想着冲进房。

谁知道,鹜颜正好出来,两人就这样直咧咧地撞上。

先是熄灯、紧接着鹜颜冲出来、冲出来后见到他又不发一言、径直疾步离开,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猜想的不假,那个点单的男人居心不良,想借机轻薄,鹜颜羞恼逃走,是这样吗?

竟然胆敢对鹜颜有如此龌龊之举!

叶炫眸光一敛,紧紧攥起的拳头发出骨节交错的声音。

屋里依旧黑灯瞎火,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他先看向茶几处的长椅,没有人。

他又杀到床榻边,床上被褥叠得整齐,亦是没有人。

他有些难以相信,上前捻亮桌上烛火。

屋里瞬间一片亮堂,的确没有人。

他懵了懵,片刻之后骤然明白了过来,抬手懊恼地敲了一记自己的脑门,连忙拾步追了出去。

早已不见了鹜颜的身影。

“鹜颜…”

他喊了一声,又骤然想到此时正在走廊上,走廊的边上沿途都是厢房,恐引起什么纠复,便也不敢再叫她的名字,只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所幸出了走廊,出了这栋房子的月亮拱门,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远远地就看到了她走在月色中的背影。

“等等!”他快步追了过去。

意识到他的举措,鹜颜走得更快了些,脚下就像是生了风一样,直直往后面自己的住宿楼而去。

叶炫无奈,只得提了轻功。

鹜颜举步拐进住宿楼的院门,眼角余光见叶炫已踏风而来,而前方走廊处,几个女子正说说笑笑地往她这边院门的方向走。

鹜颜一急,恐被人发现叶炫在追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连忙将迈进院门的脚收了回来,扭头就跑。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所跑的方向,是花楼的最深处,也就是,住宿楼后面的最后一栋房子的方向。

一直到跑到房子的外面,叶炫提着轻功,落在她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才陡然想起,身前的这栋房子是禁.地,脸色一变。

“快离开这里!”

还未等叶炫开口,她就先他一步压低了声音急急道。

鹜颜匆匆转身。

这时,叶炫耳廓一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划破夜色、破空而来。

他眼梢快速一掠,发现那东西直直朝着鹜颜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他瞳孔一敛,想也没想,就伸手将已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鹜颜大力一推。

鹜颜受力往前扑迈两步,险险避开,而他伸出的手臂来不及收回,也来不及抵挡,那东西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臂上一痛,并不强烈,好像蚂蚁蛰了一下般。

被推开的鹜颜惊错转身,一看情形,当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暗器!

竟然有暗器!

“你怎样了?”

眉心一皱,她着急上前,将叶炫扶住,叶炫另一手已拔出“暗器”,握在手上。

本想说“没事”,可看到鹜颜紧紧搀扶着他满脸关切的样子,叶炫心中一动,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是真的没事。

不知是发射暗器的人力度

tang太小,还是这奇形怪状的暗器设计不合理,只是刺了一下他的手臂而已,并不深入。

但是,她的关心,他受用。

见他没吭声,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鹜颜以为他伤得很重,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太多,直接举起他的手臂横搭在自己的肩上,搀扶着他快速往回走。

“快,此地不宜久留。”

连暗器都发出来了,肯定是发现了他们。

一旦将他们抓住,凌澜的计划就彻底完了。

而且他的伤也要赶快查看。

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出,也不知道暗器上面有没有毒。

不能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宿楼,鹜颜直接扶着他快速往他的厢房赶。

她一个玩骰子的人出现在客栈区的客人厢房里天经地义,可如果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花楼内部的女子住宿楼,想都不用想,那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以防被人看到、引人怀疑,一进客栈的月亮拱门,叶炫便示意她将他放开,他自己走。

“你能行吗?”

“当然。”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上客栈的走廊,身后骤然传来一阵衣袂簌簌的声响,两人大惊,还以为是追他们的人,慌乱回头,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天而降,翩然落在他们的身后。

赫然是凌澜跟蔚景。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