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淡淡说出这两个字,他把脸转了回去,不再瞧她。
“晚安。”她说出这两个字,这个男人,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固执。
“晚安,明天——”他想了下,还是没有说完,只朝她挥了下手,“去吧。”
她打开室门走出去,看了一下空旷的走廊,两边依旧能看到有保镖的身影,也能看到,中间那间房门是紧闭的。
不知为什么,怕见到皇甫奕,却又有一个念头,是与之相反的。
她摇了下头,迅速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夜,睡得很浅,半夜时分,不知是不是曾在沙漠中走得太久,她觉得很口渴,起身,房内的水杯里,却没有水。
她不习惯按召唤铃,况且,在她的房间对过,就有一简单的吧台。
或许,她需要一点酒,在这样的时刻,心里荒芜地,很想要些许酒精的刺激。
很快走到吧台,在她正准备找些低度数的酒时,从吧台里面,忽然站起一个人,只开着夜灯的吧台,那个人,哪怕仅是身着睡衣的背影,仍能让她辨认出是谁。
是皇甫奕。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却仅是冷冷的侧过脸来,目光根本没有凝向她,只是专注在不小心掉落到地上的一瓶酒,现在,他把酒捡起来,所幸,酒瓶安然无恙,他开了瓶塞,自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只当她是透明的。
这样的局面,是不是比以往,他暴戾地钳制住她,做出那些让她没有办法反抗的事要好呢?
可,为什么,心里,会怅然若失?
是为了,他的冷漠,还是为了,他对萧默澶的冷血呢?
是,一定是因为,他的冷血,她才会这样怅然若失。
这一刻,她避开他,走到另一侧的酒柜,随便取了一瓶酒出来。没有看是什么酒,只打开瓶塞,丝毫不优雅地,灌了一口。
以前,在十六岁的时候,她也这样率性的喝酒,胃就在那个时候给喝坏的。
现在呢?
一口喝下去,才发现,这瓶是很烈的伏特加,喉口呛得想要咳嗽,可,却因为皇甫奕就站在那,生生地把咳嗽咽了下去,后背憋出一身冷汗时,萧未央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Ken,这么晚还在这喝酒?”
随着那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夕雪的身子选择顺势弯下去,就像先前的皇甫奕一样,所不同的是,他的弯身是为了把酒瓶拿起来,她是放回去。
也是这一弯身,脑海中浮过一个念头,难道说,他刚刚的弯身,是为了避开她,还是——
“未央,要来一杯吗?”皇甫奕又倒了半杯酒。
“不要,我也不要你再喝了。两个晚上都没睡好,今晚,早点?”萧未央柔柔地说出这句。
在皇甫奕面前的柔软,是以往在其他人眼前,所看不到的。
“听你的。”皇甫奕将酒瓶放回酒柜,没有再瞧一眼旁边的夕雪,而夕雪的手捂住自己的唇,才能让越来越辛辣的喉口不至于呛咳出声。
幸好,他们没有停留,脚步声渐远,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走廊。
‘咳,咳……”她仓促起身,呛咳出喉口辛辣的同时,眼泪却有些许涌到了眸底。
措不及防,或许,仅是因为,那烈酒的刺激。
“这么晚,别偷酒喝了。”淡淡的声音,忽然在吧台旁响起。
她的手背此刻,才拭上眼角,因为这一拭,眸底,能清晰地看到,萧默澶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皇甫奕先前站过的地方。
他仍是那样淡然,却显出她的狼狈不堪,这份狼狈在于她真的像极了一个偷酒的孩子。
“哪怕,他要我的命,总归对你,不会心狠。”
一语点出,她不敢去想的念头,她怔在那,夜灯,将她和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Ken,瞧你,好浓的酒味啊。”回到房中,萧未央脱了外面的睡袍,里面穿的,是镂空的吊带裙,真丝的质地,上面渲染着绚烂的花朵,这层花朵,一直蔓延到她的胸际,渐渐变淡,也衬托出,那一片雪色的肌肤,透着若隐若现的诱惑。
刚才,本来是要入睡了,皇甫奕却说想去喝点东西,她等了半天,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寻到了吧台。
却瞧到他再喝酒。
或者,该称为酗酒。
那瓶酒在这么短时间内被喝完了半瓶,如果她不去,或者,很快,就酒瓶就见了底。
此刻,说完这句话,她伸手,解开皇甫奕睡袍上的带子,好像是要把那酒意脱走,而轻轻一拉,睡袍脱去的同时,他精壮的胸膛便裸露了出现。
是健康的小麦光泽。
是的,他的肤色比萧默澶的要淡上些许,但,同样充满了阳刚的味道。
萧未央将他的睡袍,放到一旁的床凳上,双手勾上他的颈部,微微踮起脚,唇边漾起妩媚的笑靥,她的指尖在他的后背转着圈圈,红润的嘴唇纠缠上他的唇……
【04】
唇齿相依,气息如醉。
皇甫奕因为酒精的作用,小腹似燃着一团灼热的火焰,酒虽能麻痹,却也能乱性。
而今晚的酗酒,只是由于,突然想醉去,突然想暂时忘记一切。
但醉去前,萧未央却主动地投怀送抱,甚至,缠绵上他的唇。
他,能拒绝吗?
或者说,他曾经不露痕迹地推诿,已让萧未央心里,起了些许介意吧——
还记得,先前那次,当她穿着红色的睡衣,想把自己交给他的那次,是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中断了整件事的进展。
那手机为什么会响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后,他一直磨蹭到了后半夜才进去,而萧未央在那时,似乎已然睡熟。
或许,那份‘已然睡熟’,不过是她的善解人意,给了彼此一段缓和的时间。
可,这份缓和,时至今晚,却因着萧未央行动的暗示,又到了临界点。
他开始回应她的吻,她是他的妻子,不管怎样,他该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
骤然把她抱起,他覆在她的身上,轻柔地替她解去睡衣的系带,解开的时候,能觉到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肌肤,让那些颤抖在他的掌心渐渐熨帖平和。
这样的夜,如果拉开窗帘,有月光的话,能看到不远处,那些金字塔的黑影憧憧,纵然,没有尼罗河那般浪漫,可,就在这里,将自己交给他,即便缺少浪漫,却是多了一份安定。
是的,安定。
结婚到今天,她对夕雪的计较,说到底,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仍是因为皇甫奕不愿碰她吧。
没有哪个女子能大度到不计较这件事,她,同样不例外。
但,现在,身体熨帖得那么紧,她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灼烫,也能觉到,本来该有的欲望,却没有明显的痕迹。
她试着用手在他的身上敏感的部位点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火星,可,似乎效果甚微,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是,喝了酒,反而能——
她止了念头不再往下去想,因为再想,或许,只能承认自己很失败。
如果,不能让自己的丈夫有‘性趣’岂不是很失败。
想不到,她,萧未央,公认的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播,会碰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唇齿依旧在缠绵,当中的温度却在慢慢变冷。
现在与其继续勉强下去,不如,继续留给他一些男人需要的面子。
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信她,他的妻子是她,何必,急于一时呢?
定了思绪,她突然停止撩拨,紧跟着,她的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晕:
“Ken,好像——好像今天不方便呢。”
这句话的意味是什么,自然是清楚的,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方便的,也唯有这个理由,是最合适的下台阶措辞。
而他停止了看似缠绵的回应之吻:
“那——”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她脸上的红晕愈深,趁着他稍稍欠身,她很快从床上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关上洗手间的门,她的唇边露出倔强的微笑。
其实,今天,她身上根本没有不方便,她的不方便日子,一直固定在月初,现在,却是中旬。
可惜,他不会知道。
哪怕,有几次,和他约会时,正好是不方便日子,她疼得苍白了脸,恐怕,在他眼里,都抵不过那人的胃疼来得上心。
包括,新婚那日,他何尝不是敏锐洞悉到那一人的胃疼恁?
这,就是差别。
她回避,却必须要面对的差别。
倔强地笑着,她是萧未央,不会就这样挫败地认输,哪怕,婚姻的起因是商业联姻,现在随着皇甫奕在皇甫集团失势,使得这场商业联姻失去了最初的意义,谁说,她不能扭转这些差别呢?
萧默澶站在夕雪旁边,看她呛咳的厉害,在见到他时,偏又立刻忍住。
于是,只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递给她一方手帕。
在这个餐纸盛行的年代,竟然还会有男子用手帕,她接过那方手帕,在捂住唇呛咳前,顺势代替手背,把眼角不该有的泪水拭去。
“别偷酒喝了,对胃不好。”
他松开手的时候,仿似没有说过先前那句话一般,只转身,朝外走去。
似乎,那句话,不过是她的臆听,可,她却是知道,那句话,他确是说过。
“我扶你回去。”呛咳过的嗓子,甫启唇,是干涩的。
她说完这句话,上前几步,他却没有停下步子,反是他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没那么虚弱,只是出来找杯水喝。”
因为他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他是不是真的笑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杯好像刚刚才倒的水,朝房间走去。
只是倒一杯水,还是,精明如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似乎总逃不过他的洞悉呢?
她知道,是后者。
止了步子,站在他的背影里,他走出门时,却稍停了一下:
“扶我一下。”
是担心,她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担心,她有去‘偷’酒喝呢?
其实,刚才的失态,不过是刹那。
她应声,走上前去,扶住他,才出了门口,他却朝她的房间走去,替她打开房门:
“晚安。”
不用再多说什么,只一个晚安,在此时,已经足够。
这个男人,虽然可怕,虽然常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虽然让人看不清。
可,如果他愿意,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带别人走出难堪。
她扶住他的手缓缓收回,他站在她跟前,她的脸只到他的下巴处,这样望下去,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道阴影,仿似蝴蝶的翅膀。
也在这时,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安心睡,一切有我……”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不过仅是一震,她并没有躲避他这个浅吻。
只是,脸颊在他离开以后,仍是很烫很烫。
第二天的早餐,萧默澶并不愿趴躺在床上,反是很早就坐到了饭厅。
夕雪进去时,是最后一个到的,侍应生直到她醒来,才告诉她,萧默澶去饭厅。
而在饭厅内,由于每人各自用一份早餐,使得她的晚来,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三人的用餐,而他们似乎也刚刚开始用。
萧未央坐在萧默澶右手边的位置,萧默澶左手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她坐到那个位置,四个人的圆桌,使得她离皇甫奕同样是近的。
她能觉到那种冷冽笼罩在皇甫奕的周围,或许这份冷冽也仅有她一人能体会到,因为是针对她的。
“萧夫人,您的早餐。”侍应生很快端来她的早餐。
是煨得很软的血燕粥,在人前,若用虾子粥,未必是好的。
她清楚,只舀了一勺粥,味道是不淡的,还隐隐有着虾子粥的鲜美。
她看了一眼粥,终是明白,该是用虾子粥的汤汁调和的。这样看上去是血燕粥,实际味道,却和虾子粥接近。
是萧默澶的安排吧。
此时,萧未央示意侍应生将一盘菜肴添了上来。
是一盘炒菜,瞧过去,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黑豆炒苁蓉,是之前救哥哥的那位牧民送的。”萧未央微微笑着,将这盘炒菜,放到当中的位置。
说是送的,其实是那一笔不菲的酬谢金,让朴实的牧民过意不去,执意要送的。
而这笔酬谢金,对于能平安找回哥哥,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来她是不要牧民回送的礼物,可,这份送礼,却是例外。
萧默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皇甫奕的脸色更是微微红了一红。
萧未央只作不知,示意侍应生将这盘菜分别分给俩位男子。
“嫂子,这东西,他们用,比较好,我们还是喝粥。”
萧未央提了菜名,夕雪自然会意。
苁蓉,补肾阳,益精血,电视广告上,常做这类药物制作的药酒的广告,没想到,竟也可以直接入菜。
而,萧未央虽然没有明说,两位男子却都讪讪得很,但,由于是萧未央吩咐端上来的,也只能象征性地各用了一些。
萧默澶用了两勺后,那餐纸拭了下唇,淡淡道:
“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这次出事,让你们都没能好好游玩金字塔,不如今天,趁天气不错,一起去吧。”
“哥,医生说,您目前最好还是要卧床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