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母亲,声音黯哑:“母亲,夜深了,您也睡去吧?”

尚夫人微微一笑,道:“阿佳,这个房间我本来打算让你和栀栀成亲用的。”

尚佳:“…”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朵都热辣辣的。

尚夫人见儿子俊脸红透,眼睛也似蒙了一层水雾,不由笑了,装作没看到尚佳的窘状,垂下眼帘,道:“十月初栀栀便出孝了,你们的婚事就定在十月好了,我明日就让人去看日子。”

尚佳有些紧张,锦被下的身体绷得笔直,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尚夫人明明知道尚佳害羞,还故意逗儿子:“不过我请青山道长给栀栀看过脉了,成亲倒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孩子的话,还得再等两年。”

尚佳:“…”他有些不明白母亲说的话的意思,心中疑惑,却实在不好意思问母亲。

尚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纯洁到了如许地步,连成亲后如何避孕都不知道,笑嘻嘻起身道:“到时候你若是放了外任,就带着栀栀去好了!”

她见尚佳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不敢再逗儿子,留下尹妈妈带着人守夜,自己带着如诗如画离开了。

母亲一离开屋子,尚佳便拉高锦被盖住自己的脸,心中纷乱如麻,又是欢喜,又是迷茫,更大的问题是——母亲说的那句话“成亲倒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孩子的话,还得再等两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只要夫妻成亲同房,自然就会有孩子么?还能同房却不要孩子?

他不能去问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更不能去问老师赵青,只有去问大哥赵然了!

不过得小心一些,听大哥说话,一定要学会分析辨别去芜存菁,不要被大哥给带到坑里去。

等尚夫人回到内院正房,已经是深夜了。

李栀栀身上只穿着一套月白绵绸中衣坐在被窝里看书,听到外面传来尚夫人的声音,忙放下书下了床,让小樱去端给尚夫人煮的清肺热的百合莲子粥。

尚夫人和丫鬟们说着话进了卧室,一进来就见李栀栀穿着一身月白中衣,俏生生立在床边和小樱说话,乌发如云垂下,虽然身子纤弱细条,可是胸是胸腰是腰的,身段玲珑,分明已是少女模样。

她原本一直在犹豫的,如今见了李栀栀这个模样,心中不由一动——栀栀其实已经长大了呀!

第二天早上,李栀栀一起来便吩咐小樱用粳米煮鸡汤蔬菜粥,然后才开始梳洗妆扮。

尚夫人已经梳洗罢了,正坐在堂屋内处理家务,听到李栀栀在卧室内交代小樱,不禁心中暖洋洋的,和内管家尚敬娘子说话时也温和了许多。

正在这时,尹妈妈进来禀报道:“夫人,薛姨娘来给您请安,并问候公子的病。”

尚夫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道:“她的心意我们母子领了,替我谢谢她。请她不必客气了。”

她不耐烦见丈夫那些妾室通房,因此并不让她们来伺候,都是让她们每月最后一天来请一次安,走走过场算了,彼此都省心。

尹妈妈答了声“是”,自出去打发薛姨娘。

薛姨娘憋着一肚子气恨恨地带着祥芝走了。

她原不想来的,只是怕不来的话尚夫人计较;谁知道来了,尚夫人依旧不客气。

用罢早饭,尚夫人便笑眯眯看着李栀栀:“栀栀,你上午有事么?”既然打算让两个孩子早些成亲,还是得让他俩多处处。

“两位先生都说好八月二十才回来,”李栀栀嫣然一笑,“我没什么事呀!”

尚夫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估计阿佳这会儿已经喝完药了,你带着小樱给他送早饭去吧!”

李栀栀心中欢喜,起身答了声“是”,招呼着小樱去盛已经煮好的鸡汤蔬菜粳米粥。

太师府的晚宴进行到了尾声。

赵家亲情浓郁,人口又少,因此并没有宴分男女,而是男女同席,一家人聚在一起。

少夫人黄氏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玉壶,先给永泰帝斟了一盏酒,又给公公小赵太师赵青斟了一盏酒,然后给婆婆赵夫人和丈夫赵然分别斟了一盏酒。

赵夫人孙慧雅含笑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心中很是满意。

黄氏和时下一般美人不同,她的美很有层次感,瞧着高挑冷艳,却有一种性感中带着股孩子气的美。

黄氏身材高挑双腿修长,偏偏又生得高胸细腰翘臀。

如此性感的身材,陪着英气的眉眼和花瓣似的唇,偏偏又孩子气得很。

永泰帝之所以从那么多高门贵女中选择黄氏作为赵然的妻子,除了因为黄氏祖父黄太尉是北方官宦势力的代表,更因为黄氏与众不同的美丽。

当年他私下劝说孙慧雅让赵然娶黄氏,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真美人在骨不在皮,黄氏天生冷艳中带着股孩子气,美而不自知,冷清的底下却是骨子里的魅惑。赵然眼光虽然高,却一定会喜欢她的。”

孙慧雅当年还不信,如今却深信不疑。

黄氏见婆婆看自己,便对着婆婆微微一笑,笑时嘴角微微翘起,花瓣一般,如孩子般稚嫩可爱。

孙慧雅眼神柔和,也笑了,看了看儿子赵然,开口道:“然然这些日子实在是累坏了,今晚让奶娘们带着三个臭小子歇在我这里,你们小两口赶紧回去吧!”

赵然闻言,笑嘻嘻起身,对着永泰帝、父亲和母亲团团一揖,转身便走,根本没想过要叫上黄氏一起走。

黄氏已经暗自发誓要三天不搭理赵然了,便端端正正给三位长辈屈膝行了礼,又去前方小院的卧室内陪三个儿子玩了一阵子。

她和赵然这三个儿子,大郎今年四岁了,二郎今年两岁半,三郎刚满一岁,都生得俊秀活泼,可爱极了。

黄氏陪着儿子玩了半天,把儿子都哄睡了,估摸着赵然已经睡下了,这才交代了奶娘、妈妈和丫鬟几句,带着丫鬟婆子回她和赵然居住的东院去了。

赵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妻子黄氏那冷艳清冷的模样,或者是黄氏孩子气似的和他怄气的时候,亦或是闻到黄氏身上的味道之时,他就有些蠢蠢欲动,颇想把黄氏捞到手里,好好蹂躏揉搓一番。

如今三个儿子也留在了爹娘那里,他的心里便痒痒的,预备回房后好好揉搓黄氏一顿。

谁知赵然洗了澡赶走了侍候的人,躺到卧室床上等了半日,一直等到他都快睡着了,黄氏还没有回来!

赵然从来不着急,他索性先睡觉以养精蓄锐,反正黄氏再躲,还是要回来睡觉的。

不知过了多久,赵然朦胧间听到了黄氏的脚步声,当即睁开了眼睛——他身处行伍多年,一向警醒。

黄氏怕把赵然给惊醒了,自己还得遭殃,便悄声让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内院里不要留人。

她自己蹑手蹑脚进了屋子,走到了床边的衣架前去脱去外面的罗衣。

如水的月光从窗子内泻了进来,赵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妻子丰满莹润的身子,他猛地起身,一把捏住黄氏的细腰,把黄氏扔到了床上。

黄氏猝不及防,尖叫了一声,却很快便被赵然堵住了嘴…

早上赵然神清气爽地醒来,又把妻子撂到一边,自顾自梳洗罢,便去给爹娘请安外加看望儿子了。

等待黄氏清醒,不由懊恼死了,眼泪汪汪直捶床:她的确一天一夜没搭理赵然,没和赵然说一句话,可是赵然太会自得其乐,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

第 71 章

到了绿竹轩园门外,李栀栀先询问了守门的婆子,得知里面没有外男,这才带着小樱和如珠提着食盒进去了。

尚佳今日身体恢复了许多,李栀栀过去的时候,他刚沐浴罢从浴间出来,正立在廊下想心事。

抬头看到李栀栀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其中的小樱还提着食盒,尚佳心道:又是白粥么?

想起白粥,他实在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可是这是李栀栀送来的,那就勉为其难吃一些吧!

李栀栀一抬眼看到了尚佳双手负后长身玉立站在廊下,一头乌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用深蓝丝带束起;清俊脸上清清爽爽,微带着些水气,一看就是刚洗过脸的模样;身上穿着深蓝纱袍,腰围玉带,绫裤洁白如雪,皂靴洁净平展,实在是好看极了!

一见这样的尚佳,李栀栀心情顿时有些雀跃,笑盈盈走过去,仰首道:“阿佳哥哥,今日怎么样了?”

见她的笑容如此明媚,尚佳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哑声道:“好多了。”烧已经退了,喉咙虽然还疼,却不像先前疼得连说话都困难。

李栀栀见尚佳的视线落在了小樱手中的食盒上,便眯着眼笑:“阿佳哥哥,吃早饭啦!”

她的笑容实在是太可爱,尚佳原本是没食欲的,此时也觉出有些饿了,便随着李栀栀进了明间。

明间靠东墙摆了两张黄花梨木圈椅,中间夹着一张小几。李栀栀指挥着人把尚佳的早饭摆在了这张小几上,回头见尚佳已经洗罢手,正在用手巾擦手,便道:“阿佳哥哥,过来吧!”

尚佳走了过来,这才发现小几上摆着四样小菜——拌苦菊、薄荷叶拌鲜核桃仁、蒸糟干炸排骨和红糟鲥鱼,皆用小小的青花白底小碟子盛了,另有竹编的小簸箩,里面放了八个一寸长的萝卜牛肉馅煎包。

另有一碗色泽鲜亮的鸡汤蔬菜粳米粥。

尚佳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也不多说,坐下开始吃早饭。

李栀栀不打算围观尚佳用早饭,便起身道:“阿佳哥哥,你先用早饭,我去看着人把后园那些花草浇一浇水!”

等李栀栀浇罢水过来,她发现尚佳已经收拾齐整,看样子似乎要出门去了,不由有些发愣:阿佳哥哥身体才好一些,这就要出门了么?

尚佳见栀栀过来,沉声道:“走吧,先去母亲那里!”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分清轻重缓急,一样一样来吧!

李栀栀柔顺地跟了过去。

今日天气好得很,天空湛蓝,凉爽秋风拂过竹林,风中带着竹叶的清香。

想到栀栀就在身边跟着,尚佳心情放松极了,脚步轻捷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悄悄看向右边,却发现右边空荡荡的。

尚佳这才发现原来他腿长走得太快,小短腿李栀栀根本跟不上,早落在后面了。

尚佳停下脚步,等着栀栀。

栀栀发现尚佳在前方等她,忙拎着裙裾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见她跑得小脸绯红,眼睛亮晶晶的,尚佳心里一动,往后看了看,发现丫鬟们都不见影踪,便悄悄伸出手,握住了李栀栀的手。

李栀栀又惊又喜,抬眼看向尚佳,却发现他垂下眼帘不看自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饶是如此,李栀栀的心里依旧甜甜的,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她偷偷比了比尚佳和她的身高差,发现自己虽然今年长高了不少,可是才刚到尚佳的肩膀…

一路上,尚佳特意放慢脚步,牵着栀栀慢慢走着。

他其实想问李栀栀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觉得此时气氛轻松,那样复杂的事还是押后再谈吧!

眼看着快要到绿竹轩园门口了,尚佳忽然开口道:“栀栀,我今日要去城外办事,你…要不要跟去玩?”栀栀在宛州时自由自在,如今因为自己,被禁锢在这深宅大院中,怕是寂寞得很,带她出去逛一逛吧!

李栀栀闻言又惊又喜,仰首看向尚佳:“阿佳哥哥,真的可以么?”

尚佳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点小虎牙,瞧着俏皮又可爱,声音依旧沙哑:“嗯。”

李栀栀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快,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她的脸有些红,低头道:“那你一会儿去和姨母说哦!”

尚佳见她这样娇憨,又是一笑,哑声道:“好!”

尚夫人知道尚佳此时出去,一定是为了公事,当然同意了,只是她怕尚佳一忙起来便忘记服药,因此故意不同意,非要尚佳答应她的条件才能出门。

她端坐在锦榻上,掰着指头一一说给尚佳听:“阿佳,一,你不能骑马,得乘车过去;二,要带上装着药汤的翠磁胆瓶,按时喝药;三,要带上栀栀,让栀栀监督你喝药!若是能做到,我便让你出门!”

尚佳被母亲这样一说,有些窘,正要反驳,可是见栀栀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清澈的丹凤眼中满是祈求,便乖乖道:“好吧!”

一刻钟后,又被母亲逼着喝了一次药的尚佳坐上了栀栀的那辆青锦檀香车,小樱和如珠坐在后面跟的马车之中。

今日天和留守在家,玉明骑马在前,景秀和佳音骑马殿后,一行人骑着马扈卫着两辆马车,出了杏花胡同往东去了。

到了城外运河边的骑兵军营外面,尚佳提前下了马车,交代李栀栀在车里等他片刻,又命景秀带着人守在车外,他带着玉明和佳音去了军营。

李栀栀和小樱如珠在车里等了半日,见尚佳还没回来,便知他一定是有事绊住了,就和小樱如珠下了车,在运河河边散步。

见前方河边的丘陵上有一个小亭子,小亭子旁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似乎颇有野趣,李栀栀很想过去看看,便看向景秀,小心翼翼问道:“景秀,我可以去前面高处的小亭子吗?”

景秀见她眼睛黑泠泠地看着自己,不忍心拒绝,看了看道:“我陪着姑娘去吧!”

李栀栀闻言,欢喜地拍了拍手,带着小樱和如珠拎着裙裾便往丘陵上的小亭子走去。

景秀留下车夫看车,自己带着人跟了上去。

爬到小亭子里之后,李栀栀放眼望去,发现视野特别开阔,丘陵下方的军营、河流都变得小了不少,阳光下秋风和畅,拂动额前刘海和身上衣裙,舒适得很。

正在这时,旁边松林中走出一行人,这些人头戴黑纱幞头,身穿月白交领儒袍,脚上穿着皂靴,分明是读书人打扮,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大红衬里白罗纱袍的瘦弱青年边走边说,向小亭子走了过来。

李栀栀正要回避,不经意间抬头看了过去,却正好迎上了中间那人的视线——原来是郑晓!

作为礼部侍郎,郑晓分管的正是仪制清吏司,掌管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等事务。

这次八月秋闱,他被钦点为京畿乡试的主考,这些读书人都是他刚刚录取的门生,陪他前来运河秋游。

不想正好与李栀栀遇上。

郑晓盯着李栀栀,幽黑深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嫣红的唇角微微挑起。

李栀栀一见郑晓就害怕,心脏怦怦直跳,双手拎着裙裾,随时预备拔腿而逃。

景秀见状,缓缓上前,遮住了郑晓肆无忌惮看向李栀栀的视线。

第 72 章

郑晓在这些门生面前,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当之事,他温和一笑,看都不看景秀一眼,绕过景秀缓缓登上了台阶,也进了亭子。

李栀栀每次见了郑晓,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简直要瑟瑟发抖了。

她想要拔腿就逃,也省似在这里被郑晓精神折磨,反正郑晓是一定追不上她的,只是李栀栀实在不好意思撇下小樱和如珠自己跑了,那样就太不仗义了。

正在这时,尚佳带着玉明和佳音来寻李栀栀,见状抬头看了过来。

一见尚佳,李栀栀便似看到了救星一般,拎着裙裾飞快地跑了过去:“阿佳哥哥!”

尚佳以为李栀栀要投入自己怀抱了,当即快走几步,张开双臂欲接住李栀栀。

谁知李栀栀虽然惧怕郑晓,可是理智犹存,眼看着就要投入尚佳怀里了,却硬生生停了下来,轻喘着道:“阿佳哥哥,我们回去吧!”

尚佳强压住心中淡淡的失落,上前握住李栀栀的手,抬眼看向郑晓。

郑晓此时正在听一个三十多岁意态甚是潇洒的门生说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偶尔看向李栀栀尚佳这边,视线似乎不在意地落在了尚佳紧握着李栀栀的手上,然后缓缓移开。

尚佳无意直接与郑晓对上,遥遥向郑晓拱了拱手,牵着栀栀的手沿着缓坡向下面走去。

郑晓含笑听着门生的奉承,眼睛微眯看着李栀栀被尚佳牵着手越走越远,藏在衣袖内的手紧攥成拳。

他觉得胸有些闷,便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前方蜿蜒远去的运河,心中有些茫然: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想要吓李栀栀么?目的已经达到了啊,可我为什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他再次看向李栀栀离开的方向——李栀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荒草野树丛中了。

怀英看了半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上前恭谨道:“公子,夫人派人传话,让您今日务必回府一趟。”

郑晓点了点头,眼光温和看向这些门生。

这些人都是郑晓的崇拜者,自然纷纷道:“恩师不必顾忌我等!”

与这些门生告别之后,郑晓直接坐了帷轿,由轿夫抬着往丘陵下的大道而去。

回去的路上,尚佳与李栀栀一同乘坐着李栀栀的那辆青锦檀香车。

李栀栀计算着时辰,约莫已经到了尚佳服药的时间,便把装着药汤的翠磁胆瓶拿了出来,倒了一盏药汤递给了尚佳。

翠磁胆瓶保温效果还算不错,都大半天了,药汤还是温的。尚佳也不废话,直接把药汤一饮而尽。

李栀栀见状,娇憨一笑,把刚从荷包里掏出的一粒薄荷香茶塞到了尚佳口中,让他去去药味。

尚佳没提防李栀栀这一招,猝不及防含住了李栀栀的手指。

李栀栀只觉得尚佳的嘴唇热热的软软的,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尚佳。

她想起了自己上次偷吻尚佳的触感,那时候尚佳发着高烧,嘴唇虽热,却干燥脱皮粗糙…

尚佳愣了片刻,面不改色地握住李栀栀的手放了下来。

两人似乎都有些尴尬,都不说话。

尚佳眼睛看着前方,李栀栀低头忙着把翠磁胆瓶和药盏收到了提盒之中。

待车子里暧昧的气氛散了,尚佳这才开口问栀栀:“栀栀,我回来那晚上,你为何飞跑了出来?”

李栀栀抬眼看向尚佳,见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口干舌燥,一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一边悄悄把身子往外边移了移,以保持和尚佳的安全距离。

她不敢看尚佳的眼睛,低下头拈起衣带:“我当时进房,预备换衣服,结果发现窗子开着,便打算去关窗子…”

听到李栀栀是要去换衣服,尚佳眼神幽深:“丫鬟们呢?”

李栀栀怕他迁怒小樱她们,忙抬头看向尚佳:“如珠如玉和小樱她们都被我派出去做事了!”

尚佳见她还为丫鬟辩解,没有说什么,看着李栀栀,继续追问:“后来呢?”

李栀栀仰首想了想,道:“后来…后来我看到了人影一闪,可是再去看却没了,我就跑了出去。”

到了此时,她已经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郑晓了,李栀栀甚至不知道那晚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觉。

也许是因为她害怕郑晓到了极点,所以产生了幻觉呢?

尚佳心中已经有了谱:看今日郑晓看栀栀的眼神,他一定对栀栀有了企图。

不过令尚佳迷茫的是,据他的情报:郑晓对女人从来都没兴趣,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啊!

正因为如此,穆氏皇族才放弃了郑晓这枚棋子。

想到这里,尚佳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何穆氏皇族会如此男丁稀少?

永泰帝那一代,除了永泰帝穆远洋,还有一个男丁穆远池,不过穆远池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永泰帝给宰了。

到了郑晓这一代,永泰帝穆远洋一男半女皆无,而他的姐姐们除了郑夫人生了郑晓之外,别的姐姐要么生的是女儿,要么没有孩子。

这样看来,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一定会坚持初衷,继续扶持赵然大哥的…

唯一的意外怕就是郑晓破天荒生出孩子了…

李栀栀见尚佳垂下眼帘若有所思,便知他在想心事,也不打扰他,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谁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尚佳理清头绪之后,这才发现李栀栀已经依偎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白嫩细腻的小脸白里透红,花瓣似的樱唇微微张着——睡得还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