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院子里乱纷纷的,尚佳扫了一眼,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道:“母亲,到屋里说话吧!”

尚夫人疲惫地点了点头,看向贺沥:“贺大人,请!”

贺沥看向栀栀,微微一笑,先是团团一揖,然后道:“尚大人,尚夫人,阿佳!”在说到“阿佳”的时候他笑意加深。

他寒星般的眼睛一扫四周,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贵府今日事务繁忙,不如我先接了家侄女回家,各位看如何?”尚家如此混乱,不如先接了栀栀回去,让栀栀好好散散心。

尚佳略一沉吟,他舍不得栀栀,可是如今家宅纷乱,栀栀暂时离开也好,他只是不放心贺沥的人品——若是贺沥带着栀栀连夜跑了,让他以后再也寻不到栀栀,那可怎么办?

尚夫人见儿子迟疑,自然能猜到他的心思——她自己也舍不得栀栀啊!

可是如今眼前一片纷乱,让栀栀的叔叔看笑话了,还是先让他带栀栀回家散散心吧!

心中计议已定,尚夫人当即道:“贺大人说得是!”

她握着栀栀的手,柔声道:“栀栀,你先跟着叔叔回家住几日,过几日姨母就去接你!”

栀栀舍不得她,却也知自己和尚佳快要成亲了,自己不能在尚府出嫁,自然得回到叔叔安置的家,便依依不舍答应了一声。

尚夫人紧握着栀栀的手,黑泠泠的桃花眼环视了一圈,然后沉声吩咐道:“尹妈妈,如珠,如玉,小竹,小梨,你们和小樱跟着去侍候姑娘,一定要认真侍候,不可违逆姑娘。”

尹妈妈等人恭恭敬敬屈膝行礼:“是,夫人。”

安顿好这些,尚夫人眼神慈爱看着李栀栀:“栀栀,你带着人收拾行李去吧,这边我来处理!”

李栀栀知道姨母处事雷厉风行,便也不多说,屈膝给众人行了个礼,带着如珠她们进卧室收拾去了。

贺沥抬眼看向尚佳,寒星般的眼中带着一抹深思:“阿佳,陪我参观一下贵府吧!”他也不能一直围观尚府的家务吧?

尚佳正有此意,当即道:“二叔,请!”

他招手叫过春分,吩咐道:“你去看看景秀。”景秀前几日把申医婆交到了开封府,不知道朱贵查案查得怎么样了。

春风答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

见儿子和贺沥一起离开了,尚夫人这才看向丈夫,淡淡道:“走吧,去东厢房!”栀栀在卧室中收拾行李,不能让她受到干扰。

尚天恩与尚夫人分别坐在罗汉床的两端,开始处理此事。

尚夫人吩咐道:“如贝先说吧!”

尚天恩张了张嘴,飞快地溜了夫人一眼,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先听如贝和当时在廊下守着的婆子讲述了事情的始末,然后才吩咐人带薛姨娘进来。

薛姨娘刚扑倒在地哀哀哭泣,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妈妈走了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开封府来人,要来捉拿薛姨娘和祥芝!开封府朱大人带着差役来了!”

尚夫人犹可,尚天恩当即站了起来,怒道:“怎么,开封府要来干涉尚某的家务么?”说罢,他又想起开封府尹正是赵然,而实际理事的开封府少尹乃赵然的亲信朱贵,当即缓和了口气,道:“我去见朱大人!”

尚天恩起身出去迎接开封府来人了。

薛姨娘此时已知申医婆事发,知道事情要败露了,顿时浑身颤抖缩成一团。

尚夫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如诗如画:“把她和祥芝分别关押,认真看守,别让她寻死!”

李栀栀带着如珠她们收拾好行李,出来向尚夫人辞行。

尚夫人从东厢房出来了,这时尚佳也和贺沥过来了。

尚佳看向栀栀,见她满头乌发盘成堕髻,只插戴着一支银镶珍珠钗,白玉般的耳朵各垂下一叶翡翠坠子,身上系着青缎绣花披风,隐隐露出里面的白衣碧裙,正怔怔地看向自己,心里不禁阵阵刺痛,大踏步走到栀栀面前,低头看着栀栀,柔声道:“栀栀,你先去叔叔家,我明日便去看你。”

贺沥见尚佳待栀栀如此依依不舍,心中颇不以为然,却依旧平静地看着,因为担心尚佳后悔,不让自己带栀栀走。

尚夫人也舍不得栀栀,上前握住栀栀的手,眼睛湿润了,絮絮交代道:“秋天天气干燥,一定要多喝润肺的汤水…”

她忍住鼻酸,接着交代:“姨母这几日寻到机会,就去看你!”

栀栀忽然叫了声“姨母”,投入了尚夫人怀中。

尚夫人轻轻拍着怀中栀栀细弱的身子,心里涌起强烈的不舍。

贺沥见状,生怕栀栀舍不得尚夫人不走了,当即快刀斩乱麻道:“栀栀,外面的车已经备好了,走吧!”尚佳让人备下了那辆青锦檀香车,如今已经停在内院门外了。

一阵秋风吹过,一片绿中透黄的叶子飘落了下来。

秋风瑟瑟,李栀栀在如珠如玉的搀扶下,离开了内院,登上了停在内院门外的青锦檀香车。

小樱等人带着行李上了后面的马车。

贺沥从亲随秦羽手中接过缰绳,正要上马,见尚佳也牵着马出来了,不禁一愣:“你来做什么?”

尚佳理直气壮:“自然是送栀栀!”为了防止贺沥带着栀栀连夜潜逃,他不仅要把栀栀送到贺沥家,还要派人在贺沥家四周警戒。

贺沥:“…”

他懒得废话,认蹬上马,护着栀栀的马车往自己的宅子而去。

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在前面引路的秦羽率先拐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下了马。

尚佳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崭新的红漆大门,再看看大门右侧挂着的写着“贺宅”二字的木牌,默默转身,扶了栀栀下车。

贺宅共有两进院落,贺沥引着尚佳和栀栀从东边的夹道进了内院。

还没进内院,李栀栀便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甜香,不由有些雀跃。

一进内院,迎面便是一株两人合抱的桂树,此时正在花期,碧青的桂树叶子间点缀着无数米粒大的金黄桂花。

在金灿灿的秋阳照耀下,满树的桂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清甜的气息在空气之中浮动。

李栀栀又惊又喜,仰首看向贺沥:“二叔,阿佳哥哥,有桂花呢!”

见栀栀欢喜得很,眼中似有星光闪烁,贺沥和尚佳心中的积郁当即消散,俱眼神温柔看着栀栀。

贺沥柔声道:“栀栀,你喜欢的话,我再让人多种有些桂树。”

栀栀嫣然一笑:“二叔,不用了,这一株就够我制桂花蜜酒了!”

贺沥:“…好!”

尚佳见状,颇有一种自己的开心果解颐花被贺沥夺走的失落感,呆呆地看着李栀栀。

栀栀见尚佳有些落寞,忙拉住他的手撒娇:“阿佳哥哥,你快回家吧,记得安排人帮我浇灌栀园、绿竹轩和内院的那些花花草草,七天浇一次就行,每浇一次一定要浇透!”

发现叔叔家距离尚家很近之后,她最挂念的便不再是尚佳和尚夫人,而是她那些心爱的花花草草了!

尚佳见状,满心的烦忧化为绕指柔,柔声道:“知道了!”

他定定地看了栀栀一眼,这才起身向贺沥告辞。

贺沥满面春风把他给送了出去,然后疾步回了内院,引着栀栀看她的新居。

尚佳回家的时候,尚天恩正送开封府尹朱贵出来。

开封府的差役早押了薛姨娘和祥芝离开了。

尚天恩虽然舍不得爱妾,可是一听说薛姨娘牵涉进的申医婆一案牵涉颇广,顿时赶紧撇清自己:“朱大人,您不必顾忌尚某薄面,请尽管雷厉风行查案!”

朱贵是一个颇为俊秀稳重的青年,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抬头见了尚佳,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

审讯申医婆之事,起初便是因为尚佳的请托,没想到会牵涉到那么多京中高门,甚至郑太尉府的内眷也被牵连了进去,被赵然这一方拿住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把柄。

尚佳也是一笑,拱手与朱贵见礼,然后恭敬地陪着父亲送朱贵。

见朱贵上轿,尚佳又交待了一句:“内子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去太师府参加月季花会,烦请朱大哥拜托嫂嫂照拂内子!”

朱贵一笑,答应而去。

一旁立着的尚天恩心中还真是有些妒忌,悻悻地哼了一声,酸溜溜道:“阿佳,你那小媳妇儿就是个活宝贝吗?不就是去参加月季花会,见谁都要拜托一番!”

尚佳理直气壮道:“她还小嘛!”

尚天恩:“小?你母亲像她这么大时,都有你了!”

尚佳:“......”

第 79 章

尚佳闻言,面红耳赤转身就走——栀栀真的还小呢,爹爹都说些什么啊!

尚天恩忙追了上去:“阿佳,等我一下,我有正事要和你谈!”阿佳腿太长了,他这当爹的都有些追不上了。

尚佳闻言停下脚步,等着爹爹赶上。他知道父亲这几个月作为副使跟着郑太尉出使西夏,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谈。

父子俩一同进了尚佳的东院。

春分和谷雨这两个小厮原本在书房外守着,见了尚佳父子,忙上前行礼。

尚佳心中牢记着栀栀的叮嘱,吩咐谷雨:“去把景秀叫过来!”

景秀很快便过来了。

“景秀,这件事得你亲自去安排,”尚佳边想边说,“你去安排专门的人,负责浇灌栀园、绿竹轩和内院李姑娘种的那些花卉草木,七天浇一次,每次一定要浇透!”

景秀答了声“是”,自去安排不提。

尚天恩此时正在低头思索大事,倒是没再吃李栀栀的醋,径直进了尚佳的书房。

尚佳的书房和他卧室的风格一样,极为阔朗简洁,原本一明两暗三间房全部打通,铺上了柏木地板,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四壁书架之外,便是摆在雕花长窗前的书案了。

尚佳父子俩分别在书案前后相对而坐。

谷雨奉上两盏清茶,端着托盘正欲退下,被尚佳叫住了:“让天和带着人在外面守着!”

谷雨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青衣玄带的天和走了过来,在外面廊下坐下,双手托腮,一边发呆一边警戒。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金色夕阳透过雕花长窗照了进来,在书案上、地板上和尚佳父子的脸上身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点。

尚佳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父亲,我刚接到消息,郑太尉还未还朝,便上疏诋毁赵大哥,说来说去,不过是赵大哥未曾改姓过继之事。”

尚天恩抬眼看向儿子,发现儿子的脸比奔赴沧州前黑多了,变成了细腻的浅黑色,便道:“阿佳,你先前每次晒黑,不都是很快便恢复白皙么?这次怎么了?”

尚佳忍无可忍,把手中茶盏放了下来:“…爹,我在和你谈正事!”

尚天恩心中犹自想着要问青山道长讨一种润肤的香膏,让阿佳认真涂抹,以恢复阿佳往日的风采,闻言不由一愣,道:“呃…好!”

他集中注意力,道:“阿佳,因为你的关系,这一路郑太尉其实对我颇为防备,红翎便是他送给我的,我不敢不收。”

“红翎?”尚佳浓秀的眉头皱了起来,“是父亲新纳的那位妾室么?”

尚天恩点了点头,道:“正是郑太尉所赠。”他虽然喜欢女人,却不喜欢别人硬塞给他的女人,不过红翎还真是颇有独到之处…

尚天恩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道:“阿佳,回头你和你娘说一下,一定要派人看好红翎。”

尚佳有些心烦自己父亲搞这些把戏,皱着眉头答应了一声,然后问道:“父亲,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么?”

尚天恩这才道:“是有两件事。一是即将离开西夏的时候,郑太尉派人去寻一种西夏西部边疆产的草药,那种草药极为罕见,具有温和而有效的壮阳效果。”

提到“壮阳”二字,尚天恩尚佳父子俩都有些尴尬,想必都想起了尚佳临行前那出下药事件。

尚佳蹙眉道:“是郑太尉要服用么?”

尚天恩忙道:“一定不是,他不需要!”

尚佳狐疑地打量他:“爹,你怎么知道?”

尚天恩老脸微红,却什么都不肯说。

红翎先前便是郑太尉的侍妾,在枕边偶尔说漏嘴,提到过一些郑太尉的房中之事。

尚佳低头沉思片刻,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郑晓——他的老爹能给他下药,为何郑太尉就不能给郑晓下药?

尚天恩又道:“另外,回京复命的路上,走到洛阳的时候,郑太尉接到了一封家书,接着红翎便开始寻机向我打听你的婚配之事,似乎在打听你那个小媳妇。”

尚佳闻言,当即背脊挺直,眼睛微眯看向父亲。

尚天恩也看着他,父子二人都似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半晌,尚天恩开口道:“阿佳,郑晓认识栀栀吗?”

尚佳点了点头。

尚天恩皱眉道:“难道…”难道郑晓看上了自己这个儿媳妇?李栀栀明明还是个毛丫头啊,难道郑晓的品味就如此独特?

他瞅瞅自己的儿子,觉得不止郑晓品味独特,自己这宝贝儿子也是一样,品味也够独特了,而且病入膏肓——一提到李栀栀,他就立刻炸毛。

尚佳端起茶盏,不管冷热一饮而尽。

他想起了栀栀说的有人在绿竹轩卧室窗外窥看她的事情。

事后尚佳让天和去调查了,可是除了窗外的那点野草被压倒的痕迹之外,居然别的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尚天恩看向儿子:“阿佳,你有什么打算?”

尚佳沉思片刻,道:“我先去找贺沥,让他保护好栀栀;然后去见大哥,和他商量一下郑太尉之事。”

尚天恩挥了挥手,道:“那你去吧,我在你这书房里睡一会儿。”阿佳这书房里能晒到温暖的秋阳,令人昏昏欲睡。

尚佳点了点头,起身吩咐春分拿了一套洁净寝枕过来,他亲自帮父亲铺设铺盖。

尚天恩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尚佳跪在地板上,帮他铺好了锦褥,又放好了枕头,然后把锦被展开放在了上面,心里不由暖洋洋的:我的阿佳虽然偶尔倔头倔脑的,却实在孝顺啊!

尚佳铺好床铺看向父亲:“父亲,这院子里安静,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我让人把你的朝服拿过来,干脆明日从这里上朝。”

他知道父亲的书房和董姨娘薛姨娘的住处相通,如今薛姨娘的住处西楼又搬进去了更不可靠的红翎,父亲在那里根本没法休息。

父亲虽然有时候很烦人,可是尚佳知道,父亲是世上最疼爱他的人之一。七八个月没见父亲,说实在话他也颇为思念父亲。

尚天恩笑着答应了一声,在尚佳的帮助下脱去外袍,把外袍递给尚佳,自己掀开锦被躺了下去,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累极了。

尚佳待父亲睡着,这才起身悄悄出去了。

因为贺宅距离尚府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尚佳索性步行过去,天和与佳音牵着马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贺宅门外,佳音见门房便是贺沥的亲兵,便上前一步道:“请通报一声,就说我们家大人有事求见。”

那亲兵自然认识尚佳和天和佳音,当即答应了一声,交代别人看着大门,自己去里面通报了。

李栀栀正在内院的小楼探险。

贺沥购买宅子和让人拾掇的时候,便打算着后宅让栀栀居住,因此格外的照顾女孩子的喜好,后院并不是四合院结构,而是院子中间建了一座两层小楼。

一楼是一个大通间,全铺着木地板,而且四面通透,都悬挂着雪白的轻纱,成了轩阁局面,如今秋风吹拂,白纱轻轻飘荡着,映着四面的葱茏花木,简直美得犹如仙境。

二楼也是大通间,窗子全是雕花长窗,非常的轩朗通透,室内用仕女观宝图屏风隔成了起居室、卧室和浴间,非常的方便。

李栀栀喜欢得很,楼上楼下转悠个遍之后,便去带着小樱如珠她们去了楼后的花园。

宅子不大,花园自然也小巧玲珑,可是花木颇多,绿树成荫,甚至还有一座似模似样的假山。

假山上有一个小小的亭子,可以登高望远;假山下面是山子洞,里面铺设得很好,夏天可以住在里面纳凉。

贺沥一直陪着李栀栀探险,见她十分欢喜,心中也颇为愉快,含笑道:“栀栀,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我带你去运河河堤上玩,那里景色绝佳颇有野趣,而且还有专营京城名吃的汴水楼分店!”

李栀栀闻言,简直是欢喜极了,当即两眼亮晶晶看着贺沥:“二叔,咱们击掌为誓!”她早就想吃东京小吃了,只是后来因为郑晓,再也没机会出去。

贺沥见她如此开心,心道:尚家还不知道怎么拘束栀栀呢!

他含笑与栀栀击了击掌,定下了约定。

这时候秦羽出现在东夹道口,远远地向贺沥做了个手势。

贺沥会意,柔声劝说栀栀去二楼新卧室休息一会儿。

栀栀确实累了,便带着丫鬟们上楼去了。

二楼屏风后放着一架黄花梨透雕鸾纹拔步床,上面挂着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床上的被褥衾枕全是用淡青色软绢制成的,极为柔软舒服。

李栀栀躺进了被窝中,在温暖馨香中闭上了眼睛,心道:二叔把家布置得真是舒适,若是阿佳哥哥在这里,那该多好啊!我可以带着他一起去后面花园玩…

等到栀栀上了楼,贺沥这才起身离开了。

他走到东边夹道,秦羽迎了上来,道:“大人,尚大人求见!”

贺沥闻言,转身往内院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走吧!”

听了尚佳的话,贺沥简直是寒毛直竖,当即道:“我会小心的!”他这座宅子的前院堪称军营,里面全住着他的亲兵,一般情况下栀栀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得加倍警戒。

尚佳见贺沥若有所思,当即居心叵测道:“二叔,您若是担心,不如让栀栀——”

“我会保护好栀栀的。”贺沥抬头看着尚佳,打断了尚佳的话。

尚佳悻悻地闭上了嘴巴,默然片刻,道:“我去看看栀栀。”他和贺沥从以前开始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依然如故。

贺沥端起茶盏送客:“栀栀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傍晚再来吧!”

尚佳看了看贺沥,倒是没有过多纠缠,起身离开了。他还有急事要办,等忙完了,再和贺沥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