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见丈夫比自己还干脆,心中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

郑太尉睨了妻子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答了声“是”。

当年他原是探花出身,因为母丧丁忧在家闲居,正好赶上邪教作乱占领州府。他倾尽家财毁家纾难,招募八千精兵,最终把邪教势力击溃,从而被皇帝赏识,转为武将,还娶了宗室出身的穆氏,此后东征西战,立下不世功勋。

因为性格强悍,妻子穆氏从来对他都是无可奈何。

若不是因为疼爱儿子郑晓,郑太尉才不会听从穆氏指挥。

正在这时,郑晓在怀英怀真的搀扶下慢慢从楼下下来了。

见儿子从二楼下来了,郑夫人和郑太尉因为心怀鬼胎,不由相视一看。

郑太尉起身迎接郑晓,柔声道:“阿晓,用点早饭吧!用罢早饭,陪父亲去桂花林散散步!”

郑晓恹恹看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缺乏睡眠,他有些头晕目眩,呼吸都有些困难,胸臆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实在是难受极了,只是父亲难得见上一面,又如此恳求,他也不愿拒绝父亲。

见儿子没有拒绝,郑太尉知道他已经答应了,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今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运河河堤上树林葱郁,桂花飘香,一座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点缀在绿树红叶丛中,乃是京中权贵们的运河别业。

桂花林间酒楼彩旗招展,车道上人来车外,车马辚辚,到处都是到运河游玩的人。

汴水楼的掌柜赵小二是赵然的家奴,认识贺沥,因此贺沥一行人到了汴水楼,把马车寄存到了汴水楼后院的马棚之中。

汴水楼的后院是赵然的地方,只有熟人才知道,客人一般都没法过去。

贺沥带着栀栀出了汴水楼,步行沿着河堤上的杨柳夹道往河边的桂花林而去。

小樱、如珠和如玉跟着栀栀,而秦羽则带着几个亲兵远远缀在后面。

今日天气晴朗,运河河畔游人如织,青年男女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贺沥即今日头戴黑纱幞头,身穿月白交领儒袍,脚上一双皂靴,做读书人打扮,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英俊得很;栀栀穿着浅紫窄袖短襦和白色紧身长裙,体态纤弱娇美,虽然戴着眼纱,可是挺秀的鼻梁、嫣红的樱唇和小小的鹅蛋脸一览无余,依旧能够看出是一个娇美的美人。

这样的青年男女相携而行,颇为引人注目,很快便成了人群的焦点。

栀栀从来没有这么自在地在外面游览过,粉脸晕红,凤眼晶亮含水,脚步也轻快得很,根本没发现别人对自己的瞩目。

没过多久,李栀栀与贺沥便进入了名闻京师的桂花林,在溢满芬芳的林间小路上开心地走着。

桂花林中桂花盛开,到处都是芬芳的桂花香,偶尔一阵风拂过,甜香的金色花雨飘飘而下,落了满头,李栀栀心中欢喜之极,见没有外人,甚至奔跑起来。

在桂花林逛了半日之后,贺沥见栀栀因为奔跑脸色绯红,鬓边闪烁着晶莹细汗,便担心她累着了,就引着栀栀往回走。

栀栀玩得太开心了,便没有沿着旧路回去,而是走上了一条林间小径,往汴水楼方向而去。

走了一阵子,林木渐渐疏朗起来,李栀栀见前面有一个雕梁画栋的亭子,颇有几分古意,便拎着裙裾小跑跑了过去。

贺沥他们一时没追上,都落在了后面不远处。

郑晓与父亲母亲一起散步到了桂花林边的观水亭,立在亭子里扶着栏杆远观运河。

他难受得很,却因为早习惯了,所以忍着没说。

郑太尉与郑夫人心怀鬼胎,远远见到栀栀过来,便寻了个借口出了亭子。

跟着侍候的人也都被他们给带走了。

栀栀一路跑到了亭子的台阶下面,这才看到了倚着栏杆立着的郑晓,不由愣住了。

郑晓也看到了李栀栀。

虽然李栀栀戴着紫色眼纱,他依旧一眼便认出了李栀栀。

郑晓只觉得胸臆间胀痛欲呕,扶着栏杆咳嗽了起来。

李栀栀下意识正要逃走,却发现郑晓脸色苍白似纸,眼睛似已没了神采,嘴唇却红得吓人,便停住了脚步,往四周扫视了一圈。

四周没有人,只有小径那边远远的能够看到叔叔他们快要过来了。

郑晓见到栀栀,有些气血攻心,眼睛凝视着栀栀,向栀栀伸了伸手,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栀栀所在方向倒了下去。

栀栀见亭子里铺的都是粗糙的白石,见此情状,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郑晓。

这时候她才发现郑晓瘦得吓人,浑身轻飘飘的。

郑太尉在树后站立,他没想到儿子病到这种地步,居然一见到姑娘就晕了过去,当下便要冲出去,却被郑夫人拉住了。

郑夫人低声道:“老爷,那便是李栀栀。”

郑太尉堪堪停住了脚步,眼神复杂地看向亭子里拥抱着儿子的李栀栀。

郑晓虽然瘦得很,体重也很轻,可毕竟也是个高挑的身形,栀栀这样扶着他很不方便。她知道郑晓身边一般不断人,跟他的人一定在附近,便索性打横抱起了郑晓——只有公主抱才能保证郑晓的长腿不拖到地下!

在抱起郑晓的瞬间,她的眼纱不小心掉了下去,李栀栀也来不及捡起,横抱着郑晓走出了亭子,提高了声音道:“有人吗?跟郑晓的人在吗?”

郑晓一时气血被激身子软了下去,其实大脑还是清醒的,此时被李栀栀轻易横抱起来,他羞愤交加,简直是要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因为实在是无力动弹,只能闭着眼睛装晕。

郑太尉眼睁睁看着那个美得跟小仙子似的身材娇弱纤细的女孩子轻轻松松横抱着郑晓出了亭子,不但不觉得沉重,而且中气十足地叫人,他当真是目瞪口呆,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看向妻子,问道:“你确定她是女孩子?”

郑夫人点了点头。

李栀栀耳朵很好,听到左前方的说话声,当即抬眼看了过去。

她认出了郑夫人,很快猜出旁边那个英俊高大十分威严的中年男人是郑晓他爸,便横抱着郑晓快步走了过去,预备把郑晓交给他爹。

正在这时,贺沥带着秦羽等人快步跑了过来。

见到栀栀怀中抱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贺沥简直快要晕过去了:“栀栀!”

郑晓竭力睁开眼睛,看向栀栀,声音微弱:“放我下去…”

栀栀察觉到郑晓醒了,忙小心翼翼地把郑晓放了下去,让他倚着旁边那株桂树站立。

郑晓身子勉强倚着桂树站住了。

郑太尉和郑夫人带着一群人赶了上来。

栀栀见郑太尉夫妇过来了,忙跑向贺沥。

她这才有些后怕,生怕郑晓认出了贺沥,拉着贺沥便往外跑。

贺沥不知栀栀为何奔跑,却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自家侄女可是抱了人家病美男,为了避免被病人家属纠缠上以身相许,还是早早逃亡的好。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贺沥鬼使神差般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方才那个病弱的青年正倚着桂树立着看着这边,瘦削高挑的身上穿着绣着深绿藤蔓的长丝袍,面庞精致秀美,只是面带病容,他的父母围绕在旁,正细心地呵护着。

贺沥又眼神复杂地看向前方拉着自己奔跑的栀栀,心道:栀栀看着这么柔弱,怎么力气这么大啊!

接着又开始寻思:那个病弱青年似乎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郑太尉见郑晓身体摇摇欲坠,忙抱起儿子便往自家别业方向走去,边走边吩咐怀英:“赶紧去别业,让青山做好准备!”

怀英答了声“是”,飞快地向别业方向奔去。

喝过青山道长调配的药汤之后,郑晓在望江楼二楼的螺钿床上睡下了。

郑太尉一直坐在床前的红木圈椅中默默看着儿子,待确定儿子睡稳了,这才轻轻问青山道长:“阿晓今日吐血了,有没有大碍?”

青山道长叹息了一声,道:“公子呕出淤血,其实勉强算是好事,只是…唉…”

郑太尉低下头思索半晌,抬眼看向青山道长:“我从西夏带回的药草,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青山道长低声道:“我先让人试试药再说吧!”

郑太尉脸上现出冷酷之色:“需要的话,多少人我都有。”为了阿晓,让人试药又怎么了!

青山道长扭头看了一眼床上呼吸沉重的郑晓,又是一声叹息——阿晓的身体越来越弱,实在不能再拖了,得再想想别的法子了!

第 82 章

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向楼下而去,郑晓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

和李栀栀在一起那个青年到底是谁呢?

他为何会与李栀栀在一起?

那个青年一看便是军人体态,只是神情举止似乎有些熟悉…

郑太尉满腹心事下了楼,见妻子正候在下面,便安慰道:“阿晓已经睡下了。”

郑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郑太尉睨了妻子一眼,道:“那女孩子美倒是真美,不过怎么是个女大力士?”

郑夫人淡淡道:“阿晓喜欢就行。”

郑太尉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半日无言。他一生豪雄,从不在儿女私情上略萦心怀,侍妾虽多,却也不过是发泄而已,没想到居然生出了阿晓这样的多情种子…

尚佳饮罢酒一夜酣眠。

睡醒后他坐在窗前的长榻上一动不动发呆。

永泰帝如今把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赵然,赵然算得上日理万机,从来都没有消停的时候,自然早就起来了。

此时他忙里偷闲蹩进里间看尚佳,见尚佳还在发呆,赵然有些怕尚佳的起床气,便一言不发转身又去了外间。

尚佳坐在长榻上,听到外面有人在向赵然回话,好像说的是少夫人也到了之类的话。

他发了阵子呆,终于清醒了过来。

尚佳的衣服上酒臭扑鼻,他索性拿了赵然放在这里备用的一套衣物,起身去浴间冲澡盥洗去了。

赵然为了方便,在自己常去的地方都命人备有洁净的换洗衣物。

一刻钟后尚佳从浴间出来,径直去了外间。

他戴着赵然的黑玉冠,穿着赵然的白色暗银云纹锦袍,脚上的白绫袜和粉底皂靴却还是他自己的。

赵然正在与剑南节度使裴钰密谈,见尚佳出来,摆摆手道:“阿佳,你去外面转一转,等我让去叫你,你再进来!”

裴钰见尚佳从内室出来,清俊脸上犹带水气,不由有了些想法,眼珠子转动,看了看尚佳,又看了看赵然,却碍于赵然淫威不敢吭声。

尚佳并不知道自己和大哥的关系已经被人想歪了,抬脚便出了房间,走向赵然的私人楼梯下楼而去。

因为汴水楼三楼守备森严,所以佳音他们都在楼后守着,见尚佳从后面楼门出来,佳音、天和与跟着李栀栀赶来的景秀齐齐上前行礼。

尚佳看到景秀,浓秀的眉顿时挑了起来。

景秀忙把自己跟着贺沥和李姑娘前来的事说了。

听说栀栀跟着贺沥去桂花林散步去了,尚佳想都不想便要去寻找栀栀。

谁知他刚走出汴水楼的后院,便和栀栀迎面遇上了。

栀栀把尚佳送的眼纱给弄丢了,颇为闷闷不乐,恹恹向汴水楼后院走了过来。

贺沥满腹心事紧跟在栀栀身后,还没从栀栀的“壮举”中回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侄女柔弱娇嫩,需要自己精心呵护,可是眼见着栀栀轻而易举地把人家一个成年男子打横抱起,贺沥实在是难以接受,而且担心尚佳知道此事会嫌弃栀栀。

眼看着汴水楼快到了,贺沥便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小樱等人。

小樱等人原本就有些怕贺沥身上的杀气,此时见他转身眼睛微眯冷冷扫了过来,顿时都有些瑟缩。

贺沥见栀栀已经进了汴水楼后院,距离这边颇有一段距离了,便压低声音道:“今日林中之事,若是有人敢多嘴说给人听,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抬手握住路边杨树上斜探出来的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咔嚓”一声掰断了,连枝带叶扔在了地上。

小樱、如珠和如玉忙答了声“是”,心里俱道:怪不得姑娘力气那么大,原来是家传的啊!

李栀栀满腹心事低着头走在前面,慢慢走进汴水楼后院,忽然听到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前方多了一双皂靴,再往上看,雪白的绫裤,白色暗银云纹锦袍,黑玉腰带…

是阿佳哥哥!

李栀栀满心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仰首笑盈盈看了过去:“阿佳哥哥!”

尚佳也是惊喜莫名,桃花眼熠熠闪光紧紧盯着栀栀。

其实不过两日没见栀栀而已,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居然思念得紧,原本没见也就罢了,如今一见栀栀,他心脏跳得很快,欢喜简直要满溢出来了。

栀栀叫了声“阿佳哥哥”,抬脚就要奔向尚佳,谁知她今日穿的是尚夫人为她从兰雅衣舍定制的白色紧身长裙,裙裾过长,不小心被高底绣鞋踩住了,她乍然抬脚,身子一晃便往前摔了出去。

尚佳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栀栀骨架小巧,看着细弱,身上肉却不少,整个人软乎乎的。

尚佳抱着她柔软馨香的身子,觉得自己心中的空白瞬间全被填满,他的栀栀那样小,那样弱,那样柔软,他很想永远这样把栀栀抱在怀里,永远保护她…

栀栀闻着尚佳身上清新而难以言传的男子气息,心如鹿撞,又是欢喜,又是害羞,整个人身子发软,若不是尚佳的手箍在她的腰间,她早就滑在了地上。

她仰首去看尚佳,却正好和尚佳的眼睛对上。

尚佳的桃花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正愣愣地盯着她…

栀栀心中一悸,樱唇微启,呆呆地看着尚佳。

尚佳眼神灼热地看着栀栀,见她单薄的丹凤眼中满是迷茫,娇艳粉嫩的樱唇微微启着…

他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不管不顾凑过去吻下去。

这时候贺沥已经赶了过来,见到眼前情景,剑眉紧皱,用力咳嗽了一声。

尚佳见了长辈,毕竟有些心虚,忙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栀栀。

栀栀满面通红站直了身子,想到叔叔看到了方才场景,她的脸便热辣辣的,触手滚烫。

尚佳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贺沥,俊脸微红乖乖地拱手行礼:“见过二叔。”

贺沥神色不定,倒是没说什么——他又想到了方才在桂花林中栀栀抱起陌生男子之事。

密谈结束,赵然得到了裴钰的效忠,心满意足从后楼送裴钰出来,一出门便看到了眼前场景。

他看着裴钰乘坐的马车驶出了后院大门,然后含笑向尚佳等人走了过去。

尚佳与贺沥见赵然过来,便齐齐行礼:“见过大帅!”

栀栀忙也屈膝给赵然行礼。

行罢礼她忍不住又看了过去——赵然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她老想多看一眼——却发现赵然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脸腾地一下彻底红透了。

赵然微微一笑,道:“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走吧,去楼上吧!”

在他眼中,栀栀这样的小姑娘不过是小孩子而已,他早习惯了别人对他的瞩目,因此不以为忤。

正在这时,一阵马车的辘辘声夹杂着马蹄声传了过来,众人都抬头看了过去,看看到底是谁,敢把马车直接驶入汴水楼的后院。

一看到那辆熟悉的大红沉香车和骑着马护着车进来的黄灏,尚佳便看向赵然。

赵然知道是妻子的马车,心中先是一喜,接着又有些心痒难耐——他都三天没见他的黄莺儿了!

黄颍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想着已经进了汴水楼后院,便掀开车窗上挂的帘子看了过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赵然。

赵然头戴白银笼冠,身穿玄色罗袍,腰围玉带,面庞俊美,身材瘦削高挑,无论处于何地,都是人群的中心!

接着黄颍便看到了赵然身旁立着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穿浅紫窄袖短襦和白色紧身长裙,体态纤弱娇美,容颜清艳之极,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黄颍看看一旁并排立着的尚佳贺沥,再看看与小姑娘距离很近的赵然,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当即放下帘子,隔着车壁急急嘱咐车夫:“马上调转方向,现在就离开!”

车夫虽然惊讶,却依旧忠实地执行少夫人的命令,指挥着马车开始掉头。

赵然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多说,大步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跳上了黄颍的马车。

尚佳见贺沥只顾看赵然和大嫂,便悄悄上前握住栀栀的手,示意栀栀趁乱跟自己走。

栀栀见尚佳促狭,顿时两眼发亮,唯恐天下不乱,蹑手蹑脚跟着尚佳离开了。

尚佳带着栀栀来到了后院的客室,紧紧关上了房门,双手握住栀栀的细腰,低头看着栀栀。

栀栀抬眼看他,见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的眼波,她觉得尚佳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是他那嫣红的薄唇却紧紧抿着。

她的心跳很快,觉得该说些什么,要不然这样子太奇怪了了。

“阿佳哥哥,你要做…”李栀栀的话还没说完,一片阴影就压了下来,她的双唇瞬间就被尚佳温热而柔软的唇给堵住了。

感受到尚佳高挺的鼻梁挨着自己,李栀栀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尚佳轻轻吻着栀栀,心情激荡,犹如荡秋千般荡在高空,晃晃悠悠,身心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

他不知接下去该做什么,只是反复轻轻吻着,生怕伤住了李栀栀。

李栀栀被他逗弄得有些身子发软,樱唇微启。

尚佳突然间福至心灵,抱紧栀栀开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