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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深觉,之前谢安澜的模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现在这个才是糟心!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传来陆荞的声音,“四哥!四哥!”

两人脸色微变,谢安澜一个翻身一把拉起陆离自己坐到了陆离的位置上。顺便发表感想,“你妹妹真没礼貌!”这不是古代么?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进自己兄长的书房居然连个通报都没有?

话音刚落,陆荞就出现在了门口。见到谢安澜陆荞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上前一步拉着陆离的手臂道:“四哥,我有事儿找你。”

“何事?”陆离淡淡问道,温文尔雅。

陆荞扫了谢安澜一眼,轻哼一声,娇声道:“四哥,那天我看到四嫂的镯子真好看。我明天要出门参加李家的花会,借我戴戴好不好?”

咔擦,谢安澜手里的狼毫笔应声而断。说话的兄妹俩都是愣了愣,看向谢安澜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陆荞很快就将这点怪异抛到了九霄云外,撒娇地拉着陆离的胳膊,“四哥,好不好嘛?四哥最疼荞儿了对不对?”

陆离不答,陆荞顿时觉得有些没脸。撅着小嘴道:“四哥,我只是借来戴戴又不是不还。这点小事,难道还要爹亲自来跟你说吗?”

陆荞连陆家家主都搬了出来,陆离就不能不管了。若真让他爹来说,别说谢安澜的镯子,他们俩只怕还要再挨一顿训斥,罪名是:不友爱幼妹。

“你嫂子就在这里,你何不自己问她?”陆离道。

谢安澜切齿,男人果然靠不住!谢安澜啊谢安澜,你嫁了这么一个男人有什么用?

不用陆荞说话,谢安澜已经笑了起来。笑得宛若春风,抬起手腕露出一个银丝手镯。其实这镯子并不贵重,不过是胜在精巧罢了,“二妹是说这个么?”

陆荞眨眼,“是啊,好嫂子,你就借我用用嘛。”

这姑娘是记性有问题还是脑残啊?你特么前几天才害我挨了一顿板子啊。

谢安澜笑得更加温柔,“借你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嫂子最近心情不太好呢。”

陆荞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眯眼打量着谢安澜。谢安澜淡定地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笔抛到桌边道:“我正打算把这只镯子当了,好买些补品好好补补呢。这伤筋动骨的还要关禁闭,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陆荞顿时了然,眼底有些不屑,面上却笑颜如花,“原来是这事儿啊,爹和夫人也是疼我才会罚了嫂子的。我去跟夫人说,禁闭就免了吧。”

不上道的臭丫头,还有抄书呢!不过想到抄书不是自己的事儿,谢安澜满意了,感动地伸手握住陆荞的手,“那就有劳二妹了。镯子回头我清洗一下再让喜儿送过去?”

陆荞想到这镯子被谢安澜戴过了,也就没有拒绝,晾她也不敢骗她!

其实陆荞并不缺这个一个不值钱的镯子。不过在陆家,她习惯了欺负谢安澜,抢谢安澜的东西罢了。

达到了目的,陆荞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等到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谢安澜方才愉悦地一笑。拉过陆离的衣袖擦了擦自己刚刚拦着陆荞的手轻哼,“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陆离警告地看着她,“别惹事。”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就会马后炮!我说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能干点正事儿么?”

陆离咬牙,“我是因为谁!”

他为了救谢安澜下水昏迷,不得不告假在家休息却还要帮她抄书。这女人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越来越嚣张。

谢安澜嗤笑,“你不会告诉我,去书院读书就是你的正事吧?”

“不然?”陆离扬眉。

“作为一个已经成家的男人,你难道不该养家糊口么?我警告你,你休想再用我一个铜板的钱!”

闻言,陆离俊美的容颜顿时黑了。

第六章 秀色可餐

陆离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依然还是那样的容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生动,眼底多了几分狡黠,看上去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谢安澜警惕地瞪着眼前的少年,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一个十足腹黑坏心肠的伪君子!

陆离微微眯眼,朝着谢安澜走了过去。谢安澜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过来啊。”陆离慢慢靠近了她,盯着她美丽的容颜神色深沉。谢安澜心中悲苦地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暗暗咽了口口水。

倏尔,只听陆离低沉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夫人…以为我,是要做什么?”

耍我?

谢安澜眯眼,细长的媚眼中闪过一丝险恶,抬手一推将跟前的少年推到了面前的桌案上。谢安澜毫不犹豫地一只手按在了他胸口,虽然两人的身高有些差距,但是这看似轻巧的一按陆离竟然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她。谢安澜扬起邪恶的笑容,万分愉快地俯身摸摸少年俊美绝尘的容颜,口中啧啧赞道:“夫君生的…当真是秀色可餐啊。”陆离平静地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寸许的娇艳红唇,淡淡的吐息喷在脸上,轻微的芳香弥漫在鼻息间。不知怎么的俊俏的容颜染上了一片绯色。

谢安澜看在眼里大乐:少年,跟姐姐玩儿你还太嫩了一些。

“谢、安、澜。”陆离一字一顿地道。

谢安澜挑眉笑道:“相公,有何指教啊。”

“你是不是想自己抄写家规?”陆离淡淡问道。

谢安澜撇嘴,讪讪地放开了他。还不忘将他拉起来按回椅子里,殷勤地替他抚平了微皱的衣襟笑道,“是妾身不好,夫君你快写吧,我不打扰你了。”陆离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执起笔来,沾了沾墨开始抄写家规。看着他如行云流水的默写着那在谢安澜看来狗屁不通的东西,谢安澜佩服不已。这苦命的孩子肯定从小抄到大才这么顺溜的。

看陆离不在理会自己,谢安澜轻声轻脚地退了出去。

直到她消失在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陆离手中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望着空荡荡的书房门口眼神幽深,“谢安澜?你到底是谁……”

陆荞果然守信,谢安澜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陆夫人身边的丫头就来告诉她,她的禁足解除了。家规什么的,也可以慢慢抄不着急。谢安澜谢过了来传话的丫头,还是决定明天再让喜儿将那个银手镯送过去。

不过,第二天陆荞就没有心思理会她的手镯了。因为头天晚上陆荞突然生了重病,不能出来见人了。就连喜儿送镯子过去都被赶了回来,陆荞院里的人进进出出忙的不行哪里有空理会一个小丫头和一个不起眼的银镯子。

“这丫头真是没福分。”谢安澜对着眼光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镯子笑容可掬地道。

喜儿道:“听说昨晚二小姐不知怎么的手上还有身上都长满了疹子,吓得卓姨娘连夜让人请大夫呢。幸好没有长在脸上,不然……”想到脸上若是长满了疹子,一个不小心再留下疤痕,喜儿就不寒而栗。像她这样的小丫头都受不了,更不用说自视甚高的二小姐了。

谢安澜挥挥手,道:“不用理那丫头啦,喜儿,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看看有多少。”

“哦。”虽然不明白少夫人想要做什么,喜儿还是听话的去里间取出了一个半新的酸枝木小箱子。打开箱子道:“少夫人,都在这里了。”

谢安澜点点头,拿出里面的东西数了数。顿时想要泪流满面。

箱子里除了两件金首饰以外,就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两个十两的银锭以及十几两碎银子了。也就是说,她的全部财产加上那两件金饰,只怕也不到两百两了。她谢安澜人生的终极目标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吃糠咽菜!

赚钱!必须赚钱!

只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少夫人对眼前的东西不太满意了,喜儿连忙道:“夫人别着急,再过两天就该发月例了。少夫人和四少爷加起来,有十两呢。”

谢安澜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道:“丫头啊,你的月钱是多少?”

喜儿欢喜地道:“喜儿是少夫人的贴身大丫头,一个月有八百钱呢。”

谢安澜换算了一下,好吧…比起喜儿她确实是很多。但是,这也不能改变她依然是个穷光蛋的事实!

伟人说,手里有钱,心中不慌。手里没钱,心里很慌的谢安澜心情很不爽,所以瞪着走进来的某个人眼神就格外的凶恶。

陆离看着谢安澜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桌上的银子问道:“你在干什么?”

谢安澜淡定地将财产放回了箱子里,慢慢合上,道:“没干什么,有事么?”

陆离轻咳了一声,道:“给我十两银子。”

“……”谢安澜怒目,“你再说一遍!”

陆离有些尴尬地侧过头,道:“我会还你的。”

“呵呵。”每一个呵呵后面都隐藏着一个sb。

虽然陆离并不明白未来人类的语言艺术,但是并不妨碍他理解谢安澜呵呵背后的含义。陆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了想要捏死这个女人的冲动,“三天后就还你,这个月的月钱都给你,成了吧?”

谢安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少爷你下个月打算喝风么?”

“不用你管。”陆离没好气地道,“我饿死你才高兴吧?”

“怎么会?”谢安澜真诚的道:“你饿死我就成寡妇了,你们家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对遗孀很好或者让我改嫁的样子。”

“谢、安、澜!”

谢安澜笑眯眯地挥动着纤细玉手,“夫君你好像很喜欢叫我名字啊,我也知道我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好嘛,瞧这小脸气得红扑扑的,不就是十两银子么?你要记得啊,你这个月,下个月,不…下下个月的月钱都是我的。毕竟你用了我辣么多钱,却在我挨打的时候连句话都不肯替我说。”

陆离瞪了她半晌,终于挤出了一个字,“好!”

“成交。”谢安澜满意的道,“还有一个条件!”

“你别得寸进尺。”陆离道。

谢安澜无辜地道:“我只是想说,我想要出门逛逛,你带我一起出门吧。”

“……”

第七章 出门

陆离带着十两银子拂袖而去,直到他走远了喜儿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有些担心地看着谢安澜问道:“少夫人,你这样对少爷,会不会不太好?”

谢安澜挑眉,“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也什么都帮不了我,等我这点钱用完,只怕就更被他抛到脑后去了。这世间啊,靠山山倒,靠树树倒,还是银子最好了。”

“……”少夫人以前不是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总是说银子俗气么?

一眼就看出那张单纯的小脸上写着什么,谢安澜忧虑地叹气,“你这丫头这么傻,以后可怎么办啊。没饭吃没衣服穿的时候,没人觉得银子俗气。你天天念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也不能不吃饭穿衣吧。小丫头别整天想有的没有的,好好存钱将来给自己赎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少夫人!”喜儿俏脸飞红,羞得直跺脚。

陆离还算是个守信的人,第二天一早出门果然将谢安澜也叫上了。因为之前陆离为了救谢安澜入水昏迷,陆家去书院替他请了整整半个月的假所以暂时陆离不必回去读书。不过谢安澜怀疑,陆家的人根本不想让陆离去书院念书才替他请这么长假的,毕竟,陆离当天晚上就醒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陆离醒来之后也没反对,竟像是真的打算就这么休息半个月一般。

刚到大门口,身后就传来一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哟,四弟,四弟妹,这是打算出门呢?”

谢安澜分明看到陆离脸色一沉,不过回过身去的时候却已经恢复如常了。点了点头,淡淡道:“是,二哥出门?”来人正是陆家二少爷陆明。陆家有四子,长子陆晖,次子陆明,三子陆暄,四子陆离。陆晖和陆暄都是原配林氏所出,陆明却是侧室王氏所生。

陆晖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正在准备参加今年秋天的乡试,若是取得举人名头便可参加明年会试。深得陆老爷和夫人看重,被誉为陆家重返京城的希望。而次子陆明和三子陆暄却没什么读书的本事,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童生都没有考出来过。陆老爷失望之余也就罢了。

至于同样很有天赋的陆离,他分明比陆晖更有才华,但是在陆老爷眼中还不如陆明和陆暄两个,就差没当成隐形人了。只因为陆离的身份,他的生母是个丫头。婢生子的身份本就让人诟病不说,陆离八岁时生母病逝,十一岁时与陆家老太爷一起得病,陆离挺过来了陆家老太爷却一命呜呼,从此陆家一落千丈被赶出京城。据说,有京城的大师说,陆离的命格:生而克母,妨父兄。

若不是为了名声,只怕陆老爷就把年幼的陆离直接给赶出家门了。若不然,即便是陆家败落了却依然是泉州的大户,又怎么会娶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为妻?

陆明目光在谢安澜身上打转,谢安澜微微蹙眉。却见陆离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前面,淡淡道:“二哥,我们赶时间,有事么?”

陆明哈哈干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既然赶时间就快走吧。没想到,四弟和弟妹感情如此好。”

陆离淡淡点头道:“如此,弟弟告退。”说完,便拉着谢安澜走出了大门。被陆离拉着一路往前走,谢安澜一边打量着他的面孔。俊美的容颜上丝毫没有少年人的青涩,有的只是一派冷凝严肃。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不过也不奇怪,就算对谢安澜再没有感情,也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想起方才陆明看她的眼神,谢安澜隐隐觉得有些想吐。敢用眼神意淫本大神,不想活了么?

陆家就在城中,走不了多久便到了热闹的街头。谢安澜停住脚步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带喜儿逛逛。”

陆离回头看着她,眼神深邃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道:“也好,别往人多的地方去,正午我到晴雪楼接你。”

谢安澜点点头,愉快地挥手欢送他离开。

看到陆离消失在人群中,谢安澜方才拍拍手愉快地朝喜儿招招手道:“喜儿,咱们走。”

“是,少夫人。”

虽然有着原本谢安澜的记忆,不过真正出了门谢安澜才能对这个时代有真正的了解。这世道,礼教算的森严,不过也没到非要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当然,也有规矩严的人家这样要求女子,但是到底是极少数。所以街上来来往往走动着的女子还是不少。穿着布衣的寻常妇人或未嫁的少女,当街买卖的夫妻,也有戴着面巾或纱笠,身边跟着丫头的富家小姐。谢安澜这样的倒也并不多么惹人注目了。

对此,谢安澜暗暗松了口气。若真是那种传说中女人一辈子只能活在后院,被人看一眼,碰一下就要断手毁容什么的,那日子就真的不用过了。

“少夫人,咱们去哪儿?”喜儿有些兴奋地问道。她是谢安澜的贴身丫头,谢安澜不爱出门她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到了外面来难免兴奋。

谢安澜打量了一番街道两头,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先随便看看吧。你有什么想买的?”

喜儿连连点头道:“前日我看府里的姐姐们戴的花儿很好看,想去买一朵。”

谢安澜笑道:“行,你喜欢的少夫人送给你。”

“太好了,谢谢少夫人!”喜儿笑道,拉着谢安澜就往她早就打听好的地方去了。

第八章 奢侈品

泉州是东陵国西南的一个州府,距离东陵国都上雍有千里之遥。至于东陵以外的国家就不是谢安澜这样一个穷秀才的女儿能够知道的了。只是少时跟随父亲念书的时候曾经在书中看到东陵周边还有诸如西戎,胤安,莫罗等诸多国家,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对于如今的谢安澜来说却也是足够了。

东陵?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国家。虽然风俗文字极似中国古代的某些时期,但是以谢安澜脑海中的资料却完全无法推测出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古代的哪一个地方。不得不掐灭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这确实不是她曾经生活过的那篇土地,哪怕它是如此的相似。

“少夫人,到了!到了!”喜儿拉着谢安澜冲到街边的一处小摊子上,上面果然摆放着各种姑娘们喜欢的胭脂水粉和各种头花头绳之类的东西。摊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看到两人衣着不凡,立刻就扬起了殷勤的笑容招呼,“这位夫人,姑娘,来看看吧。我家的东西都是最鲜亮的。”

其实这样的路边摊上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大多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和大户人家的丫头们才喜欢罢了。即便是如谢安澜这样在陆家算得上落魄的少夫人,也绝不会用这里的东西。倒不是谢安澜嫌弃,她原本也只是个贫家女罢了。不过是陆家的人和陆离嫌弃罢了。现在的谢安澜虽然没有这个顾虑,不过她也看不太上这里的脂粉。不过才十多岁的小姑娘,用什么胭脂水粉?看喜儿欢喜的模样,谢安澜也不忍打断她,只是道:“你喜欢就选一些花儿吧,脂粉就不用了,想要回头把我的拿去用吧。”

喜儿惊喜地睁大眼睛,“少夫人,真的?真的给我?”

少夫人的胭脂可是在城里的百香阁买的,虽然不是最贵的却也要一两银子一盒呢。

“自然,我骗你不成?”谢安澜挑眉道。

“多谢少夫人,少夫人您真好!”喜儿道。谢安澜有些好笑,指了指眼前的摊子道:“快选吧。”

喜儿心情愉快,不一会儿就选了五六朵颜色鲜亮的堆纱头花,小心觑了谢安澜一眼道:“我回去送月儿姐姐和茯苓姐姐一人一朵。”

谢安澜不在意,问道:“多少钱?”

摊主笑道:“一朵花儿六个铜板,五朵一共三十个。”

谢安澜点点头,取出三十个铜板付给了摊主。出门谢安澜带了不少铜钱,分量也不算轻。没办法,东陵国寻常人生活中铜钱才是通行货币,她倒是想如电视剧中江湖中人一般随手一捏就是几钱几分银子,可惜…谢安澜这白嫩嫩的小手显然不具备徒手捏碎银子的能力。

随手将装着铜钱的钱袋扔给喜儿,“替我拿着。”

喜儿刚得了少夫人的赏赐,正高兴着呢。何况这本就是她该做得,连忙将钱袋仔细的收好,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少夫人,咱们现在去哪儿?”喜儿跟着谢安澜转悠,一边问道。

谢安澜思索着道:“这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

喜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这个,东市那边挺热闹的,不过去那里的都是些从乡下进城来的人,还有许多不好的人住在那边,我们是不能去的。少夫人咱们去长云街吧,那边有很多店铺,也是十分热闹的。我听府里的姐姐们说,二小姐和几位少夫人都爱去那边买东西喝茶,啊,百香阁就在长云街。”

谢安澜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扮,只得点点头赞同了喜儿的建议。不过到底将东市这个地方给记了下来,回头有空了再去瞧瞧吧。

长云街是泉州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距离城中心的辰州府衙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自然是热闹非凡。一走进去就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热闹繁华,与之前走过的两条街倒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了。

喜儿也是第一次来,于是两个土包子就一边走一边逛,一个满足了好奇心,一个也对这个时代更了解几分了。可惜两人都是囊中羞涩,只能看不能买。

“好漂亮!好漂亮啊,少夫人!”两人站在一家绸缎庄柜台前,跟前摆放着的是一匹绯色银纹折枝茶花织金缎,料子柔软光华不说,银纹织就的精致图样更是给人一种清贵之感,让人一见便爱不释手。

所以说啊…银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啊。

绸缎庄的掌柜含笑看着谢安澜道:“这位夫人好眼光,这是今年明州过来的新缎子。都是上供皇家的织房流出来的,寻常地方可看不到。”喜儿惊叹,忍不住问道:“那…那要多少钱啊?”

掌柜神色不变,笑容丝毫不因为她的插嘴而改变,笑道:“不贵不贵,夫人是贵人哪里在乎这点小钱?这一匹布只要三十五两。”

谢安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三十五两?一匹布就要她所有财产的两三成才能买到…虽然它只是一匹布,但是对现在地谢安澜来说却绝对是个奢侈品啊。

掌柜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到她地表情就明白了几分,开口准备不着痕迹地引导客人去看一些价格比较适中的料子。那种一开口就嘲讽客人买不起的人不是后台通天就是实打实的蠢货。做生意自然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还没等到掌柜开口,门口就又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声打量了谢安澜一眼尖声笑道:“这不是陆家四少夫人么?眼光可真不错啊,可惜啊…这光是眼光好还是不成的,拿不出钱来眼高手低那就丢人了。”

谢安澜回头,看向来人。

几个丫头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地紫衣少女,那少女容貌秀丽,朱环翠绕,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让人难以亲近的盛气凌人之意。

谢安澜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一边地喜儿:这丫头是谁?

喜儿同样茫然地摇头,看着主仆俩的表情,少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九章 钱多人傻

“你不认识我?”那少女盯着谢安澜沉声问道,语气中的不悦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谢安澜秀眉微挑,“我们认识?”

少女咬牙道:“我叫李婉婉!我们见过。”

站在谢安澜身边的喜儿惊呼一声,连忙挡到了谢安澜跟前。见谢安澜还是一脸不解,连忙拉着她低声道:“少夫人你忘了,她是李家的三姑娘,之前李家说想要将她嫁给四少爷做平妻,少夫人你还见过她呢。”

谢安澜盯着那李婉婉看了半晌,才终于想起了一点什么。

这姑娘是泉州富户李家的庶女,虽然是庶女但是李家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是从小养在李夫人身边的自然颇受宠爱。只是李家虽然富庶,却到底只是商人出身,而且还是才刚刚发家不过两代的商人。陆家老爷即便是被贬为庶民了,却也是做过四品京官的书香门第。更不用说,陆家的本家在雍州,乃是整个东陵国都有些名声的大家族。泉州陆家虽然隔得有些远了,却还没有出五服之外更不是小小的李家能够高攀的。

至于所谓的平妻,不过是李家人痴心妄想罢了。陆家自诩书香门第,又怎么会学那些商家不讲究弄出个什么平妻来?即便是那些商家,所谓平妻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的妾罢了,除非有天子恩准,在东陵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别的女子逾越嫡妻的身份。

《东陵户婚律》:若有妻更娶者,杖八十,徒两年。离异。

当然,那些宠妾灭妻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不过是民不告官不究罢了。

李家之所以选陆离,一是因为他是庶子而且谢安澜本身身份也不高,更不会有人替她出头。二是因为陆离不过十多岁就中了秀才,显然是前程似锦。如果跟陆离结亲,李家可以资助陆离,等到将来陆离功成名就自然不能忘恩负义。到时候李家也可跟着沾光说不定还能改换门庭。

可惜,李家想的很美好,但是无奈陆家人不傻,陆离看着虽然除了读书也没什么用,但是脑子同样正常。他虽然算不得寒门出门,却也不比寒门好多少,还没考上科举呢就先给自己弄一群贪婪的岳家,还要败坏自己的名声,除非陆离缺钱缺疯了。

陆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家,李家倒也没说什么。但是李婉婉却有些忍不下这口气,李婉婉不会去想别的,她只想到她堂堂李家小姐竟然比不过一个穷秀才的女儿?简直是奇耻大辱!满心怨气的李婉婉抓着机会在年初的一次宴会上,毫不客气的嘲讽了谢安澜一顿。谢安澜不善言辞,当时被她挤兑地满脸通红。回到陆家还被陆夫人训斥了一顿,心中的郁郁可想而知。

谢安澜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条斯理地道:“原来是…李家三小姐啊,幸会。”

李婉婉有些意外,看了看谢安澜嘲讽地笑道:“四少夫人是想要这匹缎子么?这可不便宜啊。”

谢安澜意兴阑珊,“还好吧。”

“还好?”李婉婉嗤笑,她跟陆家二小姐陆荞关系不错,自然知道谢安澜的底细。

谢安澜淡淡一笑,侧首对掌柜道:“掌柜,就要这匹了,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愣了愣,连忙点头称是。谢安澜伸手向喜儿拿钱袋,喜儿小脸微苦,还是将钱袋递了出去。李婉婉眼珠子一转,扬声道:“等等,这缎子本小姐要了。”

掌柜有些为难,“李小姐,这缎子…是今年新出的贡缎,小店也只有这一匹了。”

李婉婉下巴一扬,身边一个丫头将一个钱袋放在了柜台上,“三十五两是么?本小姐给四十两。”

“这……”

对上李婉婉挑衅地目光,谢安澜并不在意,依然微笑道:“我出四十五两。”说着也取出一张银票放到柜台上,似笑非笑地瞥了李婉婉一眼。李婉婉心中一怒,冷笑道:“我出五十两。”

“五十一两。”

“六十两!谢安澜,跟我争,你配么?”李婉婉不屑地道。

谢安澜悠悠道:“六十一两。”

“七十两!”李婉婉傲然道。

“…七十…两好像有点贵啊,李家果然财大气粗,请。”谢安澜笑道,一边伸手取回了自己的银票。李婉婉顿时愣住,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你……”她哪里还能猜不出来谢安澜是故意的。

谢安澜侧首含笑看着她,“怎么了?李小姐买不起?没那个本事就别硬撑嘛,眼高手低多不好啊。”

被人将自己说的话还了回来,李婉婉哪里能丢得起这个脸?沉着脸对身边的丫头道:“付钱!我们走!谢安澜,你等着!”

谢安澜悠然地挥手送客,“我等着,李小姐慢走。”

李婉婉身边的丫头连忙付过钱抱着那一匹缎子匆匆而去。喜儿看着这突如其来地变化傻眼了。三十五两的东西花了七十两买走了,李小姐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呼,少夫人,幸好……”幸好李小姐买走了,不然…

谢安澜眯眼笑道:“这有什么,这世上多的是钱多人傻的人,掌柜,是不是?”

掌柜捧着意外多得的三十五两银子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得尴尬赔笑。

虽然他们绸缎庄是开在长云街,做得大多是家境不错的人家的生意,但是三十五两差不多是两天的纯收入了。

谢安澜挑眉道:“掌柜的飞来横财,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优惠?”

掌柜立刻会意,笑道:“少夫人看这缎子如何?虽然不及方才那匹,花色料子却都是上等,十分衬少夫人。我给少夫人打个对折,只要六两,如何?”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道:“我自己裁衣服也用不了一匹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样给我半匹就够了。还有这两样,裁个四五尺就够了。五折,顺便把零头抹了?”虽然谢安澜觉得原主的心灵手巧八成要在自己这里毁了,不过理论知识还是在的。

掌柜看看谢安澜指的几种布料,也只得无奈地点头。这位少夫人看着眼生,但是说话做事干净利落的…让他这个做生意的人都有些汗颜。叫来伙计手脚利落地替谢安澜裁好了料子包好,掌柜的算盘一拨,笑道:“夫人您瞧,一共十二两七钱,收你十二两五钱。”

谢安澜点点头,笑道:“多谢,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人。”

第十章 打劫与反打劫

谢安澜带着喜儿出了绸缎庄,掌柜看着主仆两人离去地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盘算一下,这位少夫人看着精明却并不贪婪。虽然让了她五折的嫁,但是仔细算来却依然还是自己占了大半地好处。

一个人从后堂走了出来,掌柜抬头一看连忙上前拱手道:“大公子。”

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容貌俊雅,眼中精芒内敛。男子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道:“那女子是什么人?”掌柜道:“听李小姐所言,应该是陆家四少夫人。”

“陆家?”男子皱眉。

掌柜连忙道:“陆家是泉州大户,陆家老爷陆闻曾经官至四品,如今虽然被贬但是在京城应当还是有不少故旧。泉州知府也颇给他几分面子。”男子摇摇头道:“我在京城听说过,陆闻在京城得罪了林贵妃的亲哥哥,又有渎职受贿之罪,不管是真是假,这辈子只怕是没有复起的可能了。”

掌柜道:“话虽如此,陆家大公子和四公子听闻都是才高八斗,将来如何…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