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应该是一桩好姻缘,但是李老爷哪儿能想到林青书竟然在之前就已经跟陆荞有些关系了。林青书也不傻,陆家和李家该选谁他一清二楚,当时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且严明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老爷心塞之余只得作罢,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曾想陆荞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顿时大怒。不管不顾的冲到李婉婉跟前就是一阵痛骂和厮打,李婉婉也不甘示弱,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等到下人将两人分开,李婉婉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左手骨折。陆荞也没有讨到好处,脸上被抓花了一道口子。

当时正是大过年的时候,这事儿在泉州闹得极大。陆闻知道后大发雷霆,亲自将陆荞扔进了祠堂,将林青书赶了出去。没想到陆荞竟然寻死觅活非林青书不嫁,林青书也不知怎么说动了陆晖替他求情。横竖陆荞名声也好不了了,脸上还有条口子不知道能不能痊愈,不嫁给林青书她也没什么可挑的,好歹林青书的学问还不错。最后陆闻就是再怎么嫌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李婉婉,这事情虽然她算是个无妄之灾,但是能跟人当街打架还抓花了人家姑娘的脸,李婉婉悍妇形象深入人心。无奈之下,李老爷连等过完年都来不及,将李婉婉许配给了泉州治下一个偏远县城的秀才做继室。陆家人启程的前一天,李婉婉就嫁过去了。

听完三个女人的八卦,谢安澜也很是无语。她知道陆荞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彪悍到敢当街跟人抢男人的地步了。还有李婉婉,说起来那丫头除了处心积虑想要勾引陆离,以及因为看上了陆离而对她抱有各种恶意之外,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只希望她能看开一些,跟丈夫好好过日子了。

三少夫人有些怪异地看了谢安澜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四弟妹很奇怪。按说她们小夫妻俩算是恩爱的了,毕竟成婚两三年陆离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母亲提起给他身边添人的事情,这两夫妻也是有志一同的轮流着拒绝。但是听到她们说起李婉婉的事情的时候,谢安澜脸上却半点也没有畅快的表情。按说一个女人面对想要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的时候,再怎么淡定的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一些情绪吧?但是谢安澜看上去倒像是在听毫无关系的人的故事一般。

难不成,谢安澜根本就不在乎陆离?

这当然是个天大的误会。

且不说爱不爱的问题,青狐大神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虽然她跟陆离目前只能算是合作协议的婚姻,但是在这协议存在的期间陆离同学如果敢做什么出轨的事情的话,青狐大神一样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是李婉婉对谢安澜确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陆离对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李婉婉的手段和计谋在陆离和谢安澜看来更像是一场笑话。一只天上翱翔的雄鹰会去在乎草丛里的蚂蚁想要征服天空的妄想吗?

谢安澜再一次打了个呵欠,将话题引回了正题上,“三位嫂子可是还有什么事?”看见她打呵欠还不速速告退反倒是跟她东拉西扯,大少夫人一向自诩名门淑女,没有这么厚的面皮啊。当然,当着客人的面打呵欠也不是什么优雅的行为。

场面微冷了一下,大少夫人沉默了一下方才笑道:“确实是有事儿想要求四弟妹。”

“我哪里有本事让大少开口相求?有什么事大嫂直说便是,咱们也好商量着看看。”果然是无事献殷勤啊。

大少夫人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前几日听大妹说,四弟跟临风书院的东临先生相熟?”

谢安澜垂眸,淡淡道:“大嫂只怕是听岔了,我听夫君提起过,不过是前些日子在翠华楼与东临先生有一面之缘。但是翠华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嫂也听说过吧?东临先生心情不好,听说回去就闭门谢客了。”

翠华楼发生了什么事,大少夫人自然知道。脸色也微微有些僵硬,很快又勉强笑道:“我知道这事儿有些为难弟妹和四弟,但是……”

谢安澜抬手压住大少夫人的手,轻声笑道:“大嫂既然觉得为难,就不必再说了。”

“这…”大少夫人的脸色是真的有些不好看,谢安澜显然是根本不想给她说出口的机会。但是她却不能不说,声音有些急促地道:“四弟妹,大家都是一家人,难道连这点忙也不肯帮么?”

谢安澜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下,笑容浅淡地看着大少夫人,道:“大嫂是要弟妹我帮忙,还是要夫君帮忙?”

自然是要陆离帮忙,谢安澜一个女人能顶什么事儿?

只听谢安澜道:“既然是要夫君帮忙,大嫂为何不亲自去跟夫君说?不管是什么事,能不能成,总要夫君亲自听了才能决定。大嫂让我转述,我这人笨得很,万一说错了什么耽误了大嫂的事儿总归是不好的。对吧?”

大少夫人眼眸深沉地望着谢安澜,谢安澜也不回避大方的任由她看。一只手垂到桌边,去逗弄趴在地上的谢啸月。谢啸月立刻爬了起来呜呜叫着跳起来要去够她的手指。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尴尬。不过二少夫人眼中更多几分幸灾乐祸而三少夫人看向大少夫人则多了几分担忧。

“大嫂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陆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四人回头就看到陆离一袭青色儒衫,伫立在门口神色淡然的望着她们,气氛顿时更加尴尬起来。谢啸月兴奋地冲上前,围着陆离的脚边转了几圈。陆离淡定的抬脚拨开了挡路的小狼崽,谢啸月却以为陆离在跟他玩儿,更加兴奋地朝他呜嗷叫。

“四弟回来了?”

陆离漫不经心地点头,走到谢安澜身边,“三位嫂子都在。”

大少夫人道:“有些事情找四弟妹。”

陆离低头去看谢安澜,谢安澜眨眨眼睛,“大嫂说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陆离挑眉看向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只得道:“过些日子就要会试了,我听说四弟和曹大人,单大人还有东临先生都相熟,想请四弟向几位先生举荐夫君,求他们略加指点。”

陆离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大少夫人,“距离会试不过半个月,为了避嫌京城几位在朝为官的大儒都不在见客。”

“那东临先生呢?”大少夫人有些急切地问道。

陆离皱眉道:“我与东临先生并不相熟。”

“四弟不肯?”大少夫人很是失望地看着陆离,“四弟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怨恨我们么?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四弟真的不肯帮帮你大哥?”

陆离有些不耐烦,道:“大嫂何不请父亲求本家帮忙?我来京城也不过一月有余,大嫂觉得我有能力请当世大儒指导大哥功课?我若是有此能耐,为何不请人指点我自己功课?”

大少夫人绝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个明白人,但是遇到这种时候却难免有些关心则乱。

“四弟天纵奇才,连京城的大人们都赞誉有加,自然不需要额外指导。”大少夫人道。

真是够了。

谢安澜抬手摸了摸脑门,无理取闹的女人真的是很不招人喜欢,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就算陆离是真的想要推脱,那又怎么样?谁规定陆离就一定要替陆晖介绍先生的,陆晖和陆夫人之前对陆离有半点友善过吗?现在这副“你对不起我们,你是故意的,你想要害你大哥”的模样是给谁看的?

谢安澜正要说话,只听陆离淡淡问道:“大嫂,你今天过来说这些,大哥同意了么?”

闻言,大少夫人脸色一变。

只见陆离抬手招来站在门口的陆英吩咐道:“去替我跟大哥道个歉,就说…小弟不才,请不来什么名师大儒,还请大哥、大嫂,见谅。”

谢安澜撑着下巴地手一歪,整个人跌到了桌子上。以一种看败类的目光看向眼前风度翩翩的少年:你够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少年。挑拨人家夫妻感情什么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迫围观

陆英根本没给大少夫人阻止的机会,在门口点了下头一溜烟就出去了。

大少夫人脸色惨白的望着眼前的俊美少年,似乎无法习惯他竟然真的手段如此狠辣。之前总是听说四少爷变了变了的,大少夫人自己也知道陆离早已经今非昔比,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不切肤不知痛。就比如说,如果没有谢安澜当初在明兰院的那一次立威,即使心里知道谢安澜不是她们以为的那种懦弱无用的人,也还是会有人忍不住去挑衅是一样的道理。

陆离并没有向谢安澜那样擅闯当家主母的院子大发雷霆。他的反应简直称得上是和风细雨,但是在大少夫人眼里却比谢安澜更加可怕。

陆晖为什么那么讨厌,甚至是憎恨陆离?

无他,面子而已。

陆离的存在让陆晖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陆家继承人光芒黯淡。陆晖一直以来骄傲的自尊心无法承认他不如庶弟这个事实。这样的陆晖会求陆离帮他找先生吗?绝对不会。只怕陆晖宁可会试落榜,也不想要接受陆离的施舍。如果只是悄无声息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陆晖可能还会为了所谓的大局一边心理扭曲地痛苦憎恨着,一边无可奈何的接受着。但是现在被陆离直接让人问上了门,只怕就是陆离真的把东临先生请到家里来了,陆晖也不会接受的。

而最让陆晖难以忍受的只怕就是他的妻子背着他去求陆离,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他,陆晖的愤怒和痛苦可想而知。如果陆离再狠心一点的话,只是这一点就能毁了陆晖的心境,让他这一次的会试一塌糊涂。这样的压力和羞辱,在柳浮云苏梦寒穆翎这些人身上或许会成为奋发向上的动力,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是陆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性坚定的人。至少没有那么坚强,否则他不会针对陆离。

大少夫人惨白着脸色,震惊地望着陆离,双手的指尖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有些呆滞,望着陆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安澜含笑上前,扶着陆离的胳膊笑得真诚而关切,“大嫂怎么了?这是身体不适么?”

大少夫人仿佛见鬼一般的看了眼前这一对俊美男女,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道:“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谢安澜点点头,轻声道:“大嫂慢走,不送。”

大少夫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步履凌乱而匆忙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连忙向两人告辞追了上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谢安澜靠在陆离怀中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陆离垂眸,眼眸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有这么好笑?”

谢安澜连连摇头道:“其实也没有,只是看到大嫂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她果然不是个善良的人。

陆离叹了口气道:“陆晖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考上的机会原本就算大。即便是请了大儒指导...这短短半个月又能补成什么样?”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叫如果不出意外?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他考中?”

会试能上榜的一共也不过两三百人,整个东陵国一次参加会试的人有多少?谢安澜新近听到的八卦,据说上雍贡院共计有一万一千个号棚,大多数情况下是差不多够用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现不够用的情况就临时加盖。也就是说,每次会试的举子基本上不会少于一万人。一万取三百,泉州偏僻落后,文风也不盛。在文风鼎盛的地方,会试高中的比例是十比三四,甚至一半以上。也就是说,每年会试至少有三到四成的名额是要被上雍,海临,华阳这几个地方占据的。于是泉州这样的小地方能够考中的几率就更低了,一万个里能有一个都算是运气,有时候连续几届一个都没有都不稀奇。

这才是真正的万里挑一啊。谢安澜在心中惊叹道,还是三年一次的万里挑一。跟科举比起来,高考算什么?

陆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舞弊。”

“......”谢安澜搂着他的肩膀,真诚的道:“心理太黑暗了不好,真的。阳光一点吧,上辈子陆晖考中了对吧?”

陆离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给了她一个我懒得跟你说的眼神。

当天下午,陆家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居住的翰墨苑里发生了从未有过的激烈争吵。或者说是陆晖单方面的大发雷霆。据府中流传的小道消息,陆晖当着整个翰墨苑的下人的面,疾言厉色毫不留情的叱骂了大少夫人一顿。甚至还动手给了大少夫人一个耳光,大少夫人站立不稳额头碰到了屏风的边框,看上去更加惨不堪言。甚至听说,陆晖扬言要休了大少夫人。大少夫人被骂的无地自容,忍不住抱着儿子放声大哭。还是陆夫人赶来,斥责了儿子一番又好好的安慰了媳妇一番这才将这事儿平息下来了。只是才刚刚搬回京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少夫人的颜面只怕剩不下几分了。

而且,这事肯定会在陆晖心中留下印记。以陆晖自尊心强又极爱面子的性格,以后无论如何都很难再对大少夫人恢复原本的感情了。

被自己的妻子怀疑和不信任,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耻辱?

“少夫人,大公子真的想要休了大少夫人?”陆英站在谢安澜身后,看着她悠然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边翻阅手中的账册,忍不住问道。

谢安澜头也不抬,淡淡道:“说说而已,你还真信啊?”

陆英耸耸肩道:“昨天下午翰墨苑真的闹得很厉害啊。看大公子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大少夫人给打死一般。”

谢安澜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所以我跟你说啊,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要不得。大嫂昨儿说的话做的事确实让人很不舒服,但是那是对我们来说。至少她是真心想要为大哥着想的,就算是为了这一点,大哥也该给她留几分面子。男人这种生物...呵呵。”

身为跟陆晖同一种生物的陆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了一句道:“四爷肯定不会这样的。”

谢安澜干脆放开了账册转过身来看向陆英,笑容甜美,“嗯,我绝对相信这一点。”他敢吗?本大神就算武力值还没完全恢复,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还是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将他从东揍到西,从南揍到北的。

瞬间领悟了谢安澜话中的真意的陆英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一个嘴巴。

看着陆英苦恼纠结的表情谢安澜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确实相信陆离不会这样做的。这世上有的男人靠欺压女人和弱者维持自己的自尊,有的男人靠自己获得自尊。陆离那样的人,谢安澜相信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即使他遇到的不是现在的谢安澜,他也不会将失败和挫折发泄到女人的身上。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可惜,这样的道理却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够懂的。

转回身继续看账册,谢安澜一边道:“你有空纠结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不如多花点心思办正事。”

陆英连忙陪笑道:“少夫人,您吩咐的事情我可都办得妥妥帖帖了。”

谢安澜叹气,“小哥,你是打算当一辈子的小厮么?我觉得陆离不会想要一个年过而立的小厮的。”

“......”我不是小厮啊,我是护卫好么?麦冬才是小厮!

谢安澜道:“我让你送去灵武寺的人送去了么?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你家四爷的茶楼在装修了么?还有...最重要的是,我给你的训练菜单还有你家四爷给你的书,都、看、完、了么?”

陆英原本还算得上俊朗的脸顿时就纠结成了一团。

“人送过去了,少夫人要的人还在找,茶楼也按照少夫人所说的在重新布置。训练...呃,书...”没看完。陆英觉得自己有些苦逼,他只是想要做个护卫...管事其实也可以。把自己卖给四爷求个和母亲的安身之处,顺便达到一点自己的目的。但是为什么还要读书呢?他如果喜欢读书为什么当初要去练武呢?既然要练武,为什么还要读书呢?

谢安澜怜悯地看着他道:“知道为什么你家四爷是指使人的,而你是被人指使的么?”

“因为四爷是主子啊。”

谢安澜道:“因为他肚子里的墨水比你多,脑子比你好使。”

陆英摸了摸脑门,问道:“少夫人,你和四爷谁读的书多?”

“所以说,还是武力比较重要。人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陆英满意地下了结论。

谢安澜冷笑,“你是兵么?就算你是兵,读书人动动嘴就能弄死一打跟你一样的兵。没事多读点书吧,少年。”

难得一次跟少夫人言语争锋,居然一败涂地,陆英很是沮丧。进而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读书太少太笨了?

看着陆英蔫头耷脑的离开,坐在不远处绣花的芸萝忍不住偷笑,“少夫人,您怎么总喜欢欺负陆英呀?”

谢安澜伸了个懒腰叹气道:“因为最近他主子变得越来越不好欺负了啊。翰墨苑那边还有什么消息么?”

芸萝眨巴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地道:“听说,今儿一大早,大少夫人就回娘家去了。”

谢安澜点点头,“那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

“唉?”芸萝不解,大少夫人都回娘家了,看起来才像是有事吧?

谢安澜道:“过两天,大公子去岳家赔个礼将人接回来就没事了。”

“其实大少夫人也挺可怜的。”芸萝有些感叹地道。昨天大少夫人来晨风苑的时候有些讨人厌,但是被大公子当着那么多下人又打又骂的,真的是很丢脸啊。

谢安澜淡然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罢了。”

“少夫人说得是。”

翰墨苑书房里,陆晖满眼血丝,神色憔悴的坐在书桌后面,显然昨晚也没有睡好。

陆夫人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晖儿,你这是怎么了?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陆家大少爷的模样!”

陆晖疲惫地抬起头来,问道:“娘,跟四弟比起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陆夫人神色一僵,厉声道:“谁说的!”

陆晖摇摇头,道:“李氏为什么去求四弟,还不是因为她知道我希望渺茫。她也知道我比不上四弟,这几年她跟着我丢脸,她不想再在整个上雍城的人们面前丢脸了,才想到跑去求四弟的。”

陆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胡说八道!陆离算什么?晖儿,你给我记住了,你才是陆家的嫡长子,以后整个陆家都是你的!”

......”

陆晖痛苦的抱着头道:“不,陆家是四弟的,我比不上他,我一次一次的让您和爹失望。就算这次考上了又怎么样?我还是不如四弟,以后爹也会知道的,他最骄傲的儿子不是我,是他的庶子。”

陆夫人既恨陆离的锋芒毕露,又恨大少夫人的自作主张。浑然忘了,其实大少夫人所做的事情她之前也暗暗的想过,只是还没盘算清楚,大少夫人就已经先一步去做了。

陆晖其实不是受不了大少夫人去求人,他只是受不了大少夫人去求得那个人是陆离。而陆离却让人直接来他跟前回绝了,这等于是当面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老四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婢生的贱种罢了,拿什么跟你比!”陆夫人咬牙道。

陆晖垂眸,神色颓废。

那么连婢生的贱种都比不过的他,又算是什么呢?

看着儿子无精打采的模样,陆夫人眼底的恨意更盛。

陆离!

陆闻忙着拜访亲朋故交,陆夫人心情不好整个陆府也是阴气沉沉的模样。谢安澜也不想跟这些阴阳怪气的女人共处,出门的就更加勤快起来了。陆离这几天也很少在府中,每天起早贪黑的据说是拜访新结交的学子,谢安澜深切怀疑他其实也是不想应付府里那黑云压城一般的气氛。

无衣公子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漫步在上雍皇城的街道上。虽然看上去年纪尚小,却也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京城里什么样的翩翩公子没有,但是如这般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却眉目清俊英挺洒脱的小公子却还是有些让人惊艳的。

穆家大公子与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交好的消息自然也早已经传遍了大半个京城。有心人士也只是稍微知道一些粗陋的消息。这小公子是穆大公子去泉州的时候认识的,据说与穆公子有救命之恩。只知道是嘉州人士,姓谢名无衣,其他的却是查不出什么了。

因为穆大公子的关系,谢无衣毫无阻碍的成为了上雍皇城里新的小有名气的人物。相较起来,倒是和陆离差不了太多。不过一个是因为数位大儒的推崇而成名,一个却是因为突然成为东陵首富的继承人的救命恩人而成名。

既然穆翎都大力宣扬救命之恩了,谢安澜觉得不稍微利用一下有些对不住穆家少爷的热情。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利用穆大公子的人脉在上雍城里以谢无衣的名义置办了一些产业。穆翎立刻兴致勃勃地表示想要参股,被谢安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过为了感谢穆大公子的人脉关系,谢安澜表示可以送给穆大公子一成干股。只能分钱,不能管事的那种。

穆翎虽然嘟哝着无衣不相信我,却还是笑眯眯地收下了谢安澜分出去的股份。

“穆兄......”百无聊赖地趴在茶楼临窗的位置上,谢安澜无奈地问道:“你没事么?”

穆翎淡定地笑道:“有啊,陪无衣喝茶不是事儿么?”

谢安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揉着额头叹气道:“你老人家到底看上小弟那点了?我改成么?我真的没有想要成为商业霸主的雄心壮志,我只是想要赚点钱够花而已。穆兄你有这个空闲跟我闲扯,都能从这上雍皇城里扒拉出十个比我厉害的商业天才了。”

穆翎也跟着叹气道:“上雍城里确实是卧虎藏龙,可是要对穆家毫无企图的人,却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谢安澜没好气地翻着白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对穆家没有企图?”

穆翎道:“你有么?那我邀请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欲擒故纵呢。”谢安澜道。

“那你怎么还不答应?”

“......”她以为她遇到了一个跟苏梦寒一样厉害的商业霸主,原来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逗比。

见眼前的少年已经有些忍不住要爆发了,穆翎终于收起了脸上的戏谑,叹气道:“无衣,你真的不愿帮我么?”

谢安澜无奈地道:“穆兄,你是未来的天下首富,小弟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如果真有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加入穆家,实在抱歉的很,我办不到。”

穆翎苦笑道:“追着你说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动摇,我也猜到了。若是别的人听我提出这样的邀请,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好吧,不谈加入穆家,咱们谈个合作如何?”

谢安澜凝眉,“我只怕还没有资格跟穆家合作。”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她那点东西在寻常人家算是富裕了,但是对穆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穆翎道:“我邀请无衣加入,也是因为有一个生意,我需要一个能够信任完全独立于穆家又跟京城里的人没有关系的人去帮我。既然无衣不肯,合作我也可以接受。”谢安澜闻言,微微蹙眉,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穆翎这样的信任让她有些莫名,也有些愧疚。

穆翎却不再多说什么,将一个卷宗放到了谢安澜跟前,道:“无衣可以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谢安澜不接,问道:“穆兄为何如此信任我?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么?”

穆翎看着她,淡淡道:“凡是总要赌一把不是么?穆某自信还有些看人的眼光。若是当真看走眼了...也只能说是命该如此,总比交给那些人要强吧。”穆翎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谢安澜心中一动,“穆兄,穆家......”

穆翎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谢安澜心中微沉,穆家的情况只怕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穆老爷子听说已经病了很久了,一旦穆老爷子去了,有柳家施压,甚至还有别家的虎视眈眈,穆翎一个人未必能够稳得住穆家。

沉默了好一会儿,谢安澜方才伸手拿过来穆翎放在桌上的卷宗。

穆翎沉声道:“多谢,无衣。”

谢安澜道:“我看了也未必会同意,同意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穆翎仿佛浑不在意,道:“无妨。”

“穆公子。”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丫头上楼来,直接就走到了穆翎跟前开口道。

穆翎抬眼看了那丫头一眼,微微皱眉道:“姑娘认识我?”

小丫头俏脸微红,连忙摇头道:“不,是...是我家主子想要与穆公子谈谈,希望穆公子能够赏脸。”

“你主子?”穆翎挑眉,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那小丫头心中更是扑扑直跳,连忙点头道:“是,是的。”

穆翎慢慢摇头道:“抱歉。”

小丫头不由得一呆,显然是没想到穆翎会拒绝,“为...为什么?”

穆翎淡然道:“男女有别,不方便。”

谢安澜有些兴味地看向穆翎,她也猜出来这个小丫头的主子必定是一位姑娘,没想到穆翎也猜出来了。看来穆家大公子被姑娘约的经验很丰富啊。再想想这整个京城里,有胆子还有那个底气想要约穆家大公子面谈的女子,谢安澜心中倒是有了个底。心里有数,谢安澜就悠闲地靠在一遍看起穆翎的好戏来了。

看着谢安澜兴致勃勃的模样,穆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穆公子,我们主子......”

穆翎打断了小丫头的话,淡淡道:“请姑娘代为转告,男女有别,素未平生,不便相见。”说完,便起身对谢安澜道:“看来茶是喝不成了,无衣,走吧。”

谢安澜耸耸肩,虽然没看成好戏。但是不顾别人感受硬要看好朋友好戏是不对的。也跟着起身跟在穆翎身后下楼。

茶楼门口停着一顶素雅的轿子,只看外观就能看出来是女眷的轿子。穆翎当先一步出了门,从轿子旁边走过却是连一眼也没有扫过去。谢安澜在心中叹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只得匆匆越过轿子。

“穆公子。”

沈含双轻柔婉约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穆翎微微皱眉,脚下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沈含双却已经弯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第一美人的容颜无论放在哪儿都是足够惊艳的,更何况或许是因为今天要见特殊的人,沈含双还特意装扮的一番,虽然面上覆辙浅粉色的薄纱,却比上一次在茶楼见到的时候还要惊艳几分。

穆翎仿佛没听见沈含双的话,继续往前走去。

沈含双眼神微黯,突然抬高了几分声音,“穆公子,含双想请公子谈谈。”

这茶楼里外的大都也是京城里有些身份家底的人物,就算原本不知道沈含双的身份,这一声出口之后也没有人会不知道了。

立刻就有人议论开了。

早就有传闻说沈家大小姐心悦穆家大公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穆翎显然也没有想到沈含双会在大街上公然开口相邀,转过身来看向沈含双眉头紧锁。

沈含双垂眸,面纱下的脸颊微红,“含双冒昧,还请穆公子海涵。”

一个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这般放下身段相邀,谢安澜若是个男人都想要替穆翎答应了。

侧首看看神色淡然的穆翎,谢安澜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男女之事从来最是烦人,等闲人还是不要随便介入的好。岂不闻这世上最糟心的直接就是媒人了。若是好了,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若是不好了,两边都要将媒人怨恨个千八百遍的。

左右看看,男的俊美潇洒,女的美丽绝伦,倒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好一会儿,沈含双眼中的微笑渐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周围的人们也在心中暗暗谴责穆翎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穆翎终于微微点了下头道:“如此,姑娘请。”沈含双原本黯然的眼眸顿时明亮起来,“多谢公子。”

“无衣,陪为兄一起吧。”穆翎一把拉过在一边看戏的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道。

“......”麻蛋!套路不是这么说的!

谢安澜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稳住,却已经被穆翎拽着往刚刚出来的茶楼里去了。

三人重新回到楼上,这回穆翎总算是体贴了姑娘一回,换了个厢房。谢安澜很担心穆大少爷依然还在大厅里坐着,万一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不仅让人家姑娘难堪还很容易殃及无辜。比如说她。

沈含双跟在两人后面走了进来,看向穆翎的眼神含情脉脉,看的谢安澜深深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感觉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一种罪恶,她简直太多余了。太阳的亮度都不能形容她的耀眼...碍眼程度。

“穆公子,这位...是谢公子。”沈含双轻声道。

谢安澜摸摸鼻子,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十分自觉地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去了,“两位随意,请当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