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点头,“原本就没有多少事,审讯的事情可以回京继续,追捕逃犯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明天应该就可以启城回京了。”事实上就算他们明天不回去,昭平帝只怕也会下旨招他们回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昭平帝不可能不找人亲自问问。

谢安澜有些满意,“出来这么多天,是该回去了。”还不知道西西和谢啸月这些天过得好不好呢。

“柳浮云如何了?”陆离问道。

谢安澜有些意外,“你没有去探望浮云公子么?”这是不是太失礼了,按说陆离不是这种处事不周全的人啊。除非,他是故意的。

陆离淡淡道:“我现在不想见他。”

谢安澜有些无奈地叹息,“这次的事情也不是浮云公子的错,毕竟是我自己要一起去的啊。何况,我不是没事么?四爷,您这样做会让人对你有看的啊。”

陆离道:“我跟柳家关系本来就不好,不去探望柳浮云有什么奇怪的?”

陆离跟柳家关系确实是不太好,但是跟柳浮云的私交其实比个柳家好那么一点。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宣扬罢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要不太好了。

陆离拉着谢安澜往前走去,“受了伤还到处乱跑,回去休息。”

谢安澜挣扎着不肯,“放开我...有人看着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男授受不亲?”

谢无衣已经被人传说跟穆翎那什么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再多加一个陆离。虽然本质上她的爱好确实应该是男,但是外人不知道啊。谢无衣性别男,爱好男,会吓到一片人的。

“......”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这庄子里是不是还有被关押着的姑娘,前几天有一个姑娘挨了鞭子没送出去,你们找到她了么?”谢安澜问道。

陆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有七八个女子,都关在东边的小院里。”

“我们去看看吧。”谢安澜道,“还有古塘县里那家妓院,有人去查么?”

“已经让人将那家青楼抄了。”陆离道。

两人走到东边的一个小院里,院外都有人把守,看到陆离和谢安澜门口的士兵立刻拱手见礼,“陆大人。”

陆离微微点头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士兵摇摇头道:“里面的人都受了惊吓,不过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曾大人说等到查清了她们的身份户籍之后再让人送她们回原籍。”

陆离点头拉着谢安澜走了进去。

前几日挨鞭子的少女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立刻吓得缩到了角落里。等到看清楚门口的两个人,又有些愣住了。门口的两个人都很年轻,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更准确的说像是一个少年。两人一个温雅一个清俊,一个淡漠一个含笑,倒是让这些日子受了惊吓的少女有些恍然。至少...这两个看起来都不那么凶神恶煞。

谢安澜道:“姑娘,你不用怕,你们已经安全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女子一惊,错愕地看向谢安澜。那些人虽然鞭打她,但是因为她们还有大用,绝对不会伤到诸如脸或者手上之类的地方的。她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这少年怎么知道她受过伤?

谢安澜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天晚上我也在,只是...当时无法阻止,实在是抱歉...”

少女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该多谢公子才对。如果不是公子,说不定我们现在......”宁愿一死也不愿被迫沦落风尘的女子性格自然比寻常的闺中女子坚强刚烈的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反倒是想的更加明白了。这个少年看上去说不定比她还小一些,这庄子里这一天死了多少人?多么凶险?她怎么能苛求这个少年当时没有出来阻止?这少年公子若真的热血上头跳出来阻止了,不会成功不说她们的处境只怕还会更惨。更不用说,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这些坏人都被伏法的一点。

女子抬手有些粗鲁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公子,谢谢你!”

谢安澜摇摇头,“你们且再忍耐几日,官府会让人送你们回家的。”

“回家?”女子有些茫然,她们真的还能回家吗?经历过了这些事情,就算是她们本身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更加不堪的事情,但是...家里的人还能接受她们么?看着女子茫然的模样,谢安澜也只能在心中摇摇头无奈地叹息。陆离见她们话说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走吧,该用膳了。你伤的不轻,回京之后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谢安澜无奈的耸耸肩,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两人立刻转身出门。却见一群士兵押着一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和几个男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同样装扮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的美丽女子。谢安澜微微眯眼,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在古塘县妓院里接收那些被拐骗女子的老鸨。

谢安澜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陆离道:“曾大人不打算带那些女子回京,今晚在这里审问完整理好户籍,直接让人送他们回去。古塘县领于敏光也已经下狱了,这庄子里事情多大家也懒得再去古塘县衙,就直接在这里办公了。”

“原来如此。”谢安澜点头,思索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者?”这么大的事情,特别是兵器铸造的事情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做的。再联系道突然驾临的三位王爷,谢安澜觉得幕后主使者只怕就是这三位中的一个。这其中...自然是怀德郡王最可惜。倒不是因为他本事大或者有什么破绽,而是陆离原本就是奉昭平帝之命调查他的,如今古塘出事他又出现在这里就由不得谢安澜不多想了。

陆离微微点头道:“或许...幕后主使者未必只有一人。”

“你是说?’谢安澜挑眉。

陆离问道:“你觉得郭威跟追杀你们的人,真的是一路的么?”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道:“这个...不好说。不过那些人确实不是军中的人也有点奇怪。有飞羽营这么一个大杀器在,幕后主使者何必再令派杀手?这些杀手...倒像是比飞羽营得到的消息更快。我们在山里遇袭的时候,飞羽营只怕还没到这里,但是,那些黑衣人却似乎早早就等在那里等着灭口了。”

陆离道:“不必多想,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后面也没有我们多少事了。如果这样还查不出什么来,那就当真是一群饭桶了。”

听着陆离的话,谢安澜不由莞尔一笑,“他们自然比不上陆四少运筹帷幄啊。”

陆离看着她,轻声道:“但是这次,我却有些后悔了。”

“我真的没事。”谢安澜道。

“我知道。”

一个承天府的衙役快步而来,沉声道:“陆大人,曾大人有请!”

陆离微微蹙眉,谢安澜拉住他道:“大概是曾大人要审那些女子的事情,咱们也去听听。我能去么?”

陆离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拉着谢安澜往曾大人等人办公的地方而去。

整个庄子里最宽敞的一个房间里,人来人往忙碌非凡。房间里好几张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卷宗,有人正低头忙着翻阅卷宗,有人正在霹雳巴拉的拨弄着算盘算账。旁边一墙之隔,有一个门洞连通较小的房间里还算安静。曾大人和刑部右侍郎正坐在桌案后面翻阅着手中的卷宗,地上还有几个人被强压着跪到在地。

看到陆离和谢安澜进来,曾大人立刻热情的招呼,“少雍啊,快过来。无衣公子也来了?”

谢安澜点头笑道:“打扰两人大人办公了。”

曾大人挥手表示无妨,“听说这里的事情最先是无衣公子来探查的?无衣公子也算是功臣,自然可以旁听。公子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安澜谢过,在陆离的下首坐了下来。

曾大人将手中的一本册子递了过去,连连摇头道:“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从雍州之外的各个地方拐骗来美貌少女,训练有成之后以各种名义或卖或送给一些朝中官员或乡绅巨贾。只要对他们有利或者出得起价钱,他们是什么人都卖啊。”

陆离接过来翻了翻,这是妓院里搜出来的账册,最早的已经是六七年前。但是或许操作还不熟练,一次只有两三个人,到了近两年倒是越发的疯狂了,一年竟然能卖出去百十个女子。

刑部右侍郎也有些感叹,“牙行里的人并不值钱,倒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利用这一行卖出暴利。瞧瞧,一个花费一百多两弄回来的姑娘,训练两个月,卖给一个富商就是四千两。竟然还有送人的,一年白送出去的也有十来个,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送出去对他们有些什么好处?”

曾大人呢轻哼一声,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好处?问问这些人不就知道了么?”

陆离道:“他们只怕也未必清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些人不过是下面办事的卒子,真正重要的机密怎么会告诉他们?想要知道只怕还要去找那些消受过美人的人,比如说郭威,比如说飞羽营那位卢将军。陆离随手将手中的卷宗递给谢安澜,一边道:“话虽然如此,不过还是审一审的好,免得漏了什么线索。”

曾大人满意地点头道:“既然如此,少雍啊,这些人就辛苦你了。听说你今天可是没花一会儿功夫就让一个十分凶悍的女匪开口了?”陆离垂眸,淡定地道:“曾大人过奖了,这是飞羽营的刑讯高手的功劳。”

曾大人打着哈哈笑道:“哈哈,都一样,都一样,这些人就辛苦你了,撬开她们的嘴,怎么样都行!”

陆离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应是。

刑部右侍郎笑道:“没想到陆大人竟然还有如此大才,不知可愿到刑部来任职?”小白脸心狠手辣,待在承天府那样的地方是屈才了,刑部才是专业对口的地方嘛。

曾大人顿时大怒,拉着刑部右侍郎就要出去决斗。看着绝尘而去地两个人,陆离一时不语不知道是该骂自家上司是个不靠谱的逗逼还是老奸巨猾爱甩锅的老狐狸。

第四十五章 夜袭(二更)

偏房里只剩下陆离和谢安澜,以及被押着跪在地方的三个人和押着他们的士兵了。

陆离并没有急着让上刑,这三个都是妓院里的老鸨管事和龟公罢了,如果这些人都能是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那这地方就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破了。

“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自己先说说。省的我一会儿让人招呼你们。”陆离淡淡道,一边伸手从旁边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谢安澜。这三个人虽然不是什么经受过严格训练,忠贞不二的死士。但是在那种地方还参与拐骗良家妇女这种生意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老实人。看着桌上温文尔雅的年轻人,那老鸨眼珠子一转张口便开始喊冤。

只可惜他一句话还没喊完,就见陆离微微皱了下眉,道:“再叫一声就将她的舌头割了吧。”

老鸨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卡在了嗓子里,目瞪口呆地望着陆离。

陆离看着她道:“我不想听废话,想好了再说。想要撒谎也可以,让我听出来一句,你们就去跟之前那位被凌迟的一起去作伴吧。她才受了不到二十刀就受不了了,你可以试试看能骗我多少次。”

老鸨覆着厚厚的粉的脸上满是惊恐,跪在他身边的两个男子也忍不住有些簌簌发抖。他们哪里知道这位审讯的风格竟然如此的别具一格啊。

“我…我们说,大人您想要知道什么?”老鸨战战兢兢地道。

陆离问道:“那些被卖到你那里的姑娘的真实身份,你可知道?”

老鸨连忙摇头,“我,我不…啊!?”站在他身边的人飞快的抽出雁翎刀朝着她肩膀上就削了过去。刀光闪过,一块轻薄染血的皮肉落到了地上,老鸨捂住了肩膀血水从她指缝间流了出来。老鸨痛苦的哀叫一声,连忙改口道:“知道,我知道!大人饶命啊!”

陆离抬手让那动手的人暂停,道:“幕后主使者是谁?”

老鸨犹豫着摇了摇头,仿佛怕陆离不信连忙道:“大人明鉴!我真的不知道啊。只是有人看重我这一手调教女子的本事,才请了我来的啊。小的以前只是雍州一个不起眼的花楼的老鸨子,楼子里出了点事眼看着开不下去了。正好有人来找我,我才跟着人来了古塘的。至于拿幕后的老板,小的这的连一眼都没有见过。”

陆离平静的打量了那老鸨一阵,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安上蹿下跳才悠悠道:“哦?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个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还有…通敌叛国的罪名,本官就只好扣到你的头上了。”

“什么?!”老鸨的尖叫因为激动紧张而有了破音,听上去越发的刺耳。陆离道:“你们每隔几个月都会往飞羽营送人,飞羽营的人与贼人勾结私造兵器,通敌叛国。难道你觉得你们能够托得了干系?”

那老鸨身子一软忍不住摊到在了地上,她就算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是知道通敌叛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不!不…大人饶命,小的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能想起来一些的人!求大人开恩,小的只是个楼子里的老鸨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离淡然,“本官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陆离和谢安澜从偏房走了出来,交给曾大人一封厚厚的卷宗。曾大人随手翻了翻顿时眉开眼笑的目送两人回去休息了。

深夜的庄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门外巡逻的士兵时不时路过的声音在夜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谢安澜突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动作太快让她肩头的伤被牵动忍不住皱了皱眉。随着她起身,陆离也跟着睁开了眼睛。陆四少以照顾无衣公子的伤势为名两人住在了同一个房间,众人也不觉得奇怪。关系好的人连床夜话抵足而眠都是常事,更何况无衣公子伤的那么重又是为了陆大人才来得古塘县,陆大人亲自照顾简直再合理没有了。

“怎么了?”看到她痛的直皱眉,陆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却仔细的避开了手臂上有伤痕的地方。

谢安澜沉声道:“有人闯进来了。”

陆离神色也是一沉,道:“不用担心,曾大人他们有准备。”杀人灭口的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谢安澜道:“有人往我们这边过来了。”低声说话,谢安澜便示意陆离不要再说话。陆离点了点头,沉默地盯着门外。

这屋子只是一扇单薄近乎于无用的木门,若是有人想要闯进来的花还真的挡不住什么。

“什么人?!”门外突然传来方信的怒斥声,谢安澜也飞快地闪到了门边。就看到方信和陆英一前一后从旁边的一座屋子里冲了出来,同时一群身穿黑衣面带黑巾的人也冲向了他们。双方几乎立刻就纠缠在了一起,打斗声惊动了周围巡逻的士兵,门外很快就喧闹起来。

陆离和谢安澜走出去时,那群刺客正被一群人围攻着,打的难解难分。四周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

陆离看着眼前的刺客,微微皱眉。

“怎么了?”谢安澜抬眼看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陆离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去关押犯人的那边看看。”

“那边不是布置了人手么?”知道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在看守犯人的地方自然是重兵布防的。她跟陆离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受重伤,就算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陆离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过去看看再说。”

“好吧。”谢安澜点点头,对一边的方信和陆英招了招手,两人立刻就跟了过来。

关押犯人的地方跟他们住的地方是两个对角,等到一行四人过去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打的如火如荼。这些人的身手显然比在他们的房间外面的人更胜一筹,即便是这里有羽林营的精锐驻守,却也死伤了不少。郑大人和三位王爷也急匆匆的赶到了,曾大人见状连忙上前见礼,“打扰三位王爷休息了,请三位放心,这些人很快就能抓住,绝不会让他们诡计得逞的。”

理王看了看正在与刺客纠缠的士兵笑道:“曾大人,你这是早有准备啊,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曾大人有些无奈地道:“这些贼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下官这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多加防备了。”

理王点头道:“大人想得周到。”

又是一场血战,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中间被刺客闯入了房间里,但是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却一个都没有事。因为曾大人事先将这些人转移了地方,这些刺客根本不知道他们拼尽全力冲进去的房间里带着的全部都是羽林营的将士。一冲进去就被人打的落花流水。

清理现场的时候,一个羽林营的士兵突然楞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染血的事务,走到了曾大人跟前低声道:“曾大人,你看着…”

曾大人伸手结果东西一看,脸色却顿时变了。紧紧地捏住手中的东西藏进了衣袖里,低声道:“此事不得声张。”

“是。”羽林营士兵低声道。

“曾大人,说什么呢?”旁边,高阳郡王好奇的问道。

曾大人挥挥手示意那士兵退下,然后才笑容可掬,从容自若地对三人笑道:“回王爷,也没什么。只是说这些刺客都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人。”怀德郡王冷笑一声道:“刺客当然不会是普通人,若是普通人都能叫刺客,那岂不是全天下都是刺客无数了?”

曾大人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眼眸却越发的深沉起来。

等到送走了三位王爷,曾大人脸上的笑容才渐渐的淡了下来,而是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色。陆离问道:“大人,怎么了?”曾大人看了一眼谢安澜没有说话,陆离道:“大人不用担心,无衣绝对可靠。”曾大人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有陛下的金牌令箭,这里的事情其实按理都该你说了算。你看看这个。”

曾大人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陆离接过来一看,是一块不太起眼的黑色木牌。不过女子巴掌大小,上面的花纹雕刻的倒是不错。陆离伸手仔细的摸索着,摸到了牌子边缘有凹凸不平像是字迹的感觉。拿起来对着月光看去,是一个德字。

曾大人脸色沉重,沉声道:“陆大人或许不认识,这是当年德亲王府的侍卫令牌,德亲王去了之后,怀德郡王就降了一级成了郡王。这牌子自然是要还的,因此如今还认识这块牌子的人只怕是不多了。”

“德亲王?怀德郡王府?”陆离若有所思地道。

曾大人点头道:“方才有人告诉我,刺客里面有一个长得有些向白天跟着怀德郡王的一个侍卫。于敏光那个混账东西将关于红光村的所有资料卷宗全部一把火烧了,咱们想要查清楚这红光村的土地到底是谁买下的,只怕是有些困难了。”

陆离淡笑,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道:“这不就有人将线索送来了么?”

“陆大人你的意思是?”曾大人皱眉道。

陆离摇头道:“下官什么都没说。”

曾大人叹了口气道:“罢了,这边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等回京之后才能再做计较了。幸好咱们明天就回京了,陆大人,怀德郡王那边…”

陆离垂眸看着手中的令牌道:“静观其变吧。今晚刺客应该不会再来了。”

曾大人也只得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三位郡王并肩往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怀德郡王尚且有些不平,低声道:“高阳王兄,理王兄,那个姓曾的分明就是在敷衍我们。”

高阳郡王叹了口气道:“王弟,这些原本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就算曾大人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也无可厚非啊。”

理王点头道:“高阳王兄说得对。”

“什么无可厚非?”怀德郡王冷笑道:“我看他分明就是在怀疑我们,信不过我们!”

“慎言,别胡说八道。”高阳郡王道:“这次可不是小事,曾大人谨慎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对。好好地你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

怀德郡王一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好,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

东方靖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该回京了。等咱们回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管咱们的事儿了,你又何必多想?”怀德郡王沉思了一下方才道:“说得也是,算了,本王睡觉去了!”说完也不跟高阳郡王打招呼,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看的东方靖忍不住摇头道:“怀德王弟年纪还小,脾气难免有些冲。王兄莫要介怀。”

“小?”高阳郡王有些不以为然,“无衣公子那样的才叫年纪小,罢了,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本王懒得跟他计较。会去歇着吧。”

“是,王兄。”东方靖道。东方靖站在原地,看着高阳郡王进了门方才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旁边的房间里,怀德郡王一进了门,脸色立刻变阴沉了下来。本就黝黑的房间里,仿佛自有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和生气。许久,方才听到房间里传出怀德郡王咬牙切齿仿佛充满了怨毒地声音,“陆离!柳浮云…高裴,你们竟敢坏本王的事儿!本王定要你们的命!”

第四十六章 苏会首的病

第二天中午,古塘县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回京取了。跟着他们回京的还有一大串被关在囚车里的犯人,其中就包括古塘县令于敏光以及飞羽营的那位卢将军。至于突然空出来的县令之职,只能由县衙中一个跟这些事没什么牵扯的县丞暂代了。那县丞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不轻,即便是升官了也没有什么喜悦之色,指天发誓一定在新的县令大人到来之前好好打理古塘的一切事物,绝不敢怠慢徇私云云。

临走时,谢安澜也托请县丞去临县找到那三位被他救走了的姑娘,跟这些被救下来的姑娘一起好送她们回家。县丞也是一脸认真的应了,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让人去将那几个姑娘接回来查明了身份原籍之后送回家。谢安澜想了想,还是告诉县丞,请他转告那些姑娘,她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可到京城谢宅找谢无衣。看着县丞一脸不解的表情,谢安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世道的规矩或许没有她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以为的那么严苛,但是对于一些自诩书香门第,清誉重于天的人家来说,只会比她以为的更加严苛。即便是在现代,寻常人家的姑娘在这种地方走一圈都要被人议论,更不用说是这些人了。这些姑娘就算被送了回去,以后日子能好过的只怕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他虽然无法给这些女子提供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还是能够办到的。

回到京城,谢安澜立刻就被送回了家里养伤。陆离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连家门都没进就被曾大人叫去了衙门继续办公。古塘的案子错综复杂,后面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实在是不可能挤出时间来给陆离休假。

不过陆离还是以谢无衣孤身一人在京为由,直接让人将他送进了陆宅修养。也免得谢安澜带着伤还要两个府邸之间来回奔波,虽然隔得并不远但是能省则省总是好事。

听说谢安澜回来了,西西欢喜的冲了出去。看到走进来的人正要开口叫娘亲却不由得愣了愣,“无衣哥哥?”不是娘亲么?西西有些疑惑地望着谢无衣,无衣哥哥和娘亲都是他最喜欢的人,但是说好的娘亲呢?

谢啸月却没有这个顾虑,兴奋的冲到谢安澜脚边围着她打转。谢安澜含笑俯身摸了摸谢啸月的脑袋,惹得谢啸月嗷呜直叫。

“无衣哥哥,你来看西西么?”西西抱着谢安澜的腿仰头问道。

谢安澜笑道:“是呀,西西想不想无衣哥哥?”

西西点点头,“嗯,西西想无衣哥哥。”却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往门外看,谢安澜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蹲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娘亲要谢哥哥来陪西西玩儿,娘亲还有事哦。西西不能告诉别人娘亲不在家,知道么?”

西西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乖孩子。”

西西认不出来人,芸萝却认得出来。看到谢安澜有些苍白的脸,芸萝忍不住红了眼眶,“少…公子,听说你受伤了,伤的怎么样?芸萝给你炖了补品,你多吃一点就能早些好了。”

“乖。”谢安澜笑道,“让你担心了。”

门外跟着方信有些奇怪地看着院子里这群人,心中暗道:“看起来公子跟陆家的人关系果然是不错,陆家不仅是孩子连丫头都跟他如此热络。”

陆英有些好笑地道:“方兄,现在你总放心了吧?谢公子跟我们四爷是在西江就有了的交情,这次又是因为四爷才受了重伤,在咱们家养伤总比在空空荡荡的谢宅要方便得多。至少还有人陪他说个话不是?”方信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是我多虑了。”

“这就对了。”陆英笑道:“方兄不妨先回去,看看这些日子谢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谢公子处理的。谢公子这会儿只怕要先去见少夫人,谢公子的房间咱们也早就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方信想了想,还是点头。内院确实是不宜让外男踏入。陆府自然也没有需要贴身护卫随时跟着的地方,在京城公子基本上不怎么带护卫,他最大的作用倒是守着府邸和教导府中年轻人习武了。

“也好,那就有劳陆兄了。”

“都是自己人,方兄客气了。”

之前谢安澜就吩咐过方信先回府,只是他有些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如此也不需要再告辞,方信直接跟着陆离转身出去了。

回到府中一下子便轻松了下来,谢安澜吃过了一顿芸萝让人精心准备的饭菜,沐浴之后搂着西西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西早就不见了踪影。谢安澜记得西西小朋友睡了没一会儿就睡不着起身抛了出去。床边只有谢灰毛百无聊赖地趴着慢悠悠地甩着自己的尾巴。

起身出门,院子里一身白衣的苏公子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上低头跟西西说话。西西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舅甥俩倒是相处的十分和睦。听到开门声,苏梦寒抬头笑道:“睡醒了?”谢安澜有些歉意,“让苏会首久等了。”

苏梦寒摇头道:“我也是刚到不久,听说你这次出门伤的不轻啊?”

谢安澜有些无奈,“苏会首消息果真灵通。”

苏梦寒把玩着手中折扇笑道:“我不仅知道你伤的不轻,我还知道柳浮云伤的也很重啊。看来你们这次去古塘当真是热闹的很,倒是有些后悔我当时没有跟着去了。不过…你分明是去找陆兄的,怎么他好好的回来了,反倒是你弄得一身伤?”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道:“点背呗。”

仔细看了一下苏梦寒的脸色,谢安澜皱眉道:“你的气色好像也不太好。”

苏梦寒神色微变,拍拍西西的小脑袋示意身后的苏远带他到一边去玩儿。谢安澜坐下来,看着他道:“怎么了?”

苏梦寒苦笑着摇摇头,“瞒不过夫人的眼睛。这段时间身体确实是不太好。”

苏梦寒身体一直就不太好,不过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如果他要在外人面前掩饰的话,一时半会儿确实是没有多少人能看得出来。谢安澜微微叹了口气,道:“流云会势力庞大,真的没有办法找找别的大夫了么?”

苏梦寒倒是想得开,“这些年找过的大夫不知凡几,若是无法也是命该如此。”

谢安澜皱眉,“你这到底是什么病?”总是看到苏梦寒咳嗽,谢安澜直觉应该是肺腑方面的疾病。但是她并不是专业的大夫,无法确认。

苏梦寒淡然道:“不是病,是伤。不过,伤救了大概也就成病了。”

“伤?”谢安澜凝眉,“伤了心肺?”

苏梦寒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胸口挨了一箭,又在水里泡了两天受了寒,能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谢安澜叹息,这就真的有点棘手了。那样的伤就算是刚受伤的时候她也未必有办法更不用说苏梦寒都已经病了好些年了。看着她蹙眉的模样,苏梦寒不由得一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已经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还是说说古塘的事情吧。”

谢安澜点点头也只得暂且放下,问道:“苏会首这是刚从高阳郡王府回来?”

苏梦寒点头道:“不错,倒是没想到高阳郡王出门打个猎,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谢安澜问道:“苏会首觉得,此事跟高阳郡王有关么?”

苏梦寒思索着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不过高阳郡王一回来就处死了一个宠妾。这人是去年下面的官员送给她的。”

谢安澜笑道:“送给他的?难道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苏梦寒耸耸肩,“或许吧。”

谢安澜撑着下巴有些不解地道:“那些女子都是良家女子,那些人调教他们也只是为了钱。高阳郡王这样的人怎么会…怎么看都不像是跟他们一路的,这些人怎么敢将人送给高阳郡王?”苏梦寒挑眉道:“或许也有不是为了钱的呢?”

谢安澜扬眉,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梦寒道:“下面的官员给上面的人送钱送人都是常有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这种暗地里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的事情未必就没有人知道。只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罢了,拐的又不是自家的姑娘。高阳郡王这种人,就更犯不着用这些手段才能得到美人儿了。所以,这个宠妾应该跟那些被拐骗的姑娘没什么关系,而是送人的人跟古塘的事情有些瓜葛。事情闹得太大了,高阳郡王在摆脱关系,他应该已经猜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了。”

“怀德郡王,或者是理王?”谢安澜道。

苏梦寒笑道:“这个很容易查,只要查查那个宠妾是哪边的人送的就行了。”

谢安澜悠悠道:“苏会首希望是理王还是怀德郡王?”

苏梦寒低首一笑,“陆夫人认为呢?”

苏梦寒没有留下来一起吃饭,而是留下了一大叠的密信和卷宗就走了。谢安澜看着桌上的东西轻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显然是要给陆离的。

第二天一早,谢安澜起身的时候陆离正坐在外间看那一堆苏梦寒留下来的东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向她,“醒了?伤好些了么?”谢安澜点点头,“除了肩膀上的伤重一些,别的都还好。”

陆离点点头,“那就好,若是不好,就找个大夫看看。”

谢安澜看着他眼睑下淡淡的青影,皱眉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休息么?”